去年十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酒高的娇娥幽幽地问了句:你真那么想养狗?
一段可怕的沉默,沉默,and沉默——虽然我疯狂点头,点的脖子都快断了,却还是不敢说yes,谁知道这是不是个套儿?按照惯例,如果我说了yes,她就会问:有多想?
我答曰:作梦都想……那就作梦去吧!
此人一贯如此!
过了会儿,她有点不耐烦,语气略带粗暴:不想养算了。
想想想,作梦都想……那就作梦去吧!
果然被我猜到!
次日清晨,酒劲过后,我拿了条热毛巾伺候着,她狐疑地从镜子里看身后的我,看了半天,反应过来:狗?
我媚笑,点头,同时帮她捏肩,被甩开,再捏再甩,反复数次。
终于,精诚所至金石开,天籁在耳边炸响:屎尿你负责扫?
我负责!别说打扫,叫我生吃了都成!
开机,上网,淘宝关键字:萨摩耶。所在地:上海。画外音: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牵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狗场面积不大,狗贩子态度挺好,报销来回的费,就是不让挑狗——最后一只,不要拉倒。
娇娥顿时来情绪了,再看看,再看看……
潜台词=算了。
来都来了,怎能半途而废?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狗贩子回屋抱狗去了。这半分钟,如同半个世纪,秒针滴哒,内心狂跳,再多半分钟,哥们就得瘫在那儿。
终于来了,为什么会有人把奴才叫成狗?有原因的,狗在这方面真是有天赋。
狗贩子把小狗放地上一放,它抬头看了看我俩,顿时知道眉眼高低。小尾巴一撅,摇摇晃晃走到我老婆面前,在她腿边蹭,装的那叫一可爱,萨摩耶本来就是宠物界的偶像派,双眼皮,大眼睛,朝娇娥猛放电,嘴里哼哼唧唧,就差大赤包一把抱起,暴风骤雨般的一通亲:哎哟我的小可怜儿……
娇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狗,坚毅地拍了拍钱包:就是它了!
一通狂买,狗粮,狗绳,狗罐头,狗这狗那,狗屋就花了七百大洋,看着跟一小别墅似的。
安顿在露台上,小东西四处转,看那意思还算满意,吃完就睡,还打呼。
那天深夜,我上露台,它听见声,摇摇晃晃钻出狗屋,看看闻闻,开始舔我的手,一下接一下地舔,那感觉……
这一阵,大家都在争论打狗的问题,看着网上那些血腥之极的虐狗照片,心里只剩下一句话:请代为问候你们全体的大伯父!
控制狂犬病是一回事,为了减免自身工作,用简单粗暴的临时规定虐杀动物又是一回事。
难道非要激到大家怨声载道才肯罢手么?
刚在论坛上看到回贴:狗算个屁,有些地方还强行堕胎呢。
也是,人命都值不了几个钱,狗又算得了什么呢?
牢骚我发不来,也不敢发,维持正义,只能靠连岳和菜头那种亡命之徒了。
接着说狗。
取名,雅的俗的歪的邪的想了个遍,当时刚写完武林,甚至想叫它小米(是我一编剧朋友的名字)。
最后把各自喜欢的写成纸条,抽签决定——keroro,卡通人物,一只贱到家的外星青蛙。
keroro,简称kero,但我每次和它独处时,总爱叫它傻B,因为觉得亲切。
每次一叫傻B,它摇着尾巴就来了,多有自知之明的狗狗啊!
朋友开了家宠物训练所,我和娇娥带它去了一次,学习训练它坐和握手,只学了前半段,后悔到现在。
狗都是条件反射,训练它坐,是用吃的诱惑之,每次说坐,它坐,就给吃的,握手也一样。训了半天之后,总算学会坐了,但每坐几秒钟,必定冲上来,到我手里找吃的。长此以往,再训已经训不回来了。
每次见到生人,它必先坐定,好乖的狗狗,然后它会伸手,人跟它一握,哇,好聪明的狗狗,随后就开始啃手,连啃带闻,哇,天才的狗狗,连吻手礼都会!
话音未落,这孙子就开始狂吠,完全不负祖先盛名——这个品种在宠物界智商排行倒数十名之内。
现在已经一岁多了,还是随地大小便,服了。
今年三月,老爸身体不好,没人照顾狗,就送到我表弟家去,本来是寄养,后来得知,那边山好水好空气好,地方又大,每家的狗在田野里活蹦乱跳,跟娇娥一商量,觉得那里更适合它。
这次表弟婚礼,拍了几张照片回来。
看着看着,思绪复杂,脑海里一串画面飞闪而过,剩下最为清晰的一场:星夜,走上露台,它摇着尾巴,打着哈欠钻出狗窝,天很冷,它很热,我坐到狗窝前的台阶上抽烟,它靠在一边,眼睛半开半闭,肚子一起一伏,热气从鼻子里喷出,形成一股股变幻莫测的图案:北极圈,铃声清脆,一串雪白的狗儿拉着雪樵飞越冰川,转眼消失不见。
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人跟人,人跟玉,跟狗,不知道在哪一世碰上过,点头之交。这一世再见时,心生亲切。
初见它时,一个摇晃着尾巴的背影,几声不尴不尬的哼叫,那感觉……
最后,为它征个婚,满一岁的上海母萨摩请在此留言,本人负责安排性交事宜,全程免费,gay狗勿扰。
宁财神 2010-09-14 07:5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