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制敌:冯唐教泰戈尔打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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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
长如舌吻,小如诗行。


夏天的鸟来到我的窗前,且歌且笑且翩跹,消失在我眼前。

秋天的黄叶一直在窗前,无歌无笑无翩跹,坠落在我眼前。


现世里孤孤单单的小混蛋呐
混到我的文字里
留下你们的印记吧


这是冯唐正在翻译的《飞鸟集》。


泰戈尔的《飞鸟集》,大家想必已经非常熟悉了。最近,作家冯唐又在着手重译泰戈尔的这部巨作。普遍来讲,译者大多“隐形”于原着身后,从不会夺去原作者光环,而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冯唐会给这部作品带来怎样的效应呢?先一起来看下面这最着名的一小段。


英译版:

Stray birds of summer come to my window to sing and fly away

And yellow leaves of autumn,which have no song flutter and fall there with a sign.


郑振铎译本: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闲荡的夏鸟来到我窗前啼唱又飞去。

 

冯唐译本:

夏天的鸟来到我的窗前,且歌且笑且翩跹,消失在我眼前。

秋天的黄叶一直在窗前,无歌无笑无翩跹,坠落在我眼前。


▲《飞鸟集》 郑振铎译本


郑振铎先生在一九二二年第一次把泰戈尔的《飞鸟集》译介到中国,后来又有过包括冰心、徐翰林翻译的很多版本,但仍然是郑译版流传最广。冯唐在近月来应出版社相邀重新翻译《飞鸟集》,并在博客中发出“豪言壮语”:“我坚信民国时代的中文还在转型期,我现在有能力把中文用得更好。”


“医学博士”、“前麦肯锡合伙人”、上了作家富豪榜的“畅销作家”,这几个身份已经使冯唐赚足了公众眼球。这些年,他又卷入婚变、华润离职等事件,关于他的话题一直未间断过,可算刷足了存在感。重翻译泰戈尔的《飞鸟集》一事再度引起争议,把他作为翻译者拉回了公众视线。虽尚未出版,但他已将一些诗句的翻译和翻译过程中的感思发在了微博和博客里。关于他的译文,众说纷纭,有读者评论他的翻译“很有神韵”、“带着点痞气”、“自成风格”;也有读者诟病他“一味的追求押韵”、“演绎成分过重,不尊重原文”。


▲冯唐


冯唐:“有了押韵,诗人就可以征服世界去了”


泰戈尔的《飞鸟集》原是用孟加拉文写作的,但国内的翻译版都是从《飞鸟集》的英译版翻过来的。英文版并无韵律可循,郑译版也没有押韵。冯唐对此表示,“无论英文还是中文都更像剥到骨髓的散文。”


他在博文《翻译泰戈尔<飞鸟集>的二十七个刹那》(后提作《二十七个刹那》)中说到,我固执地认为,诗应该押韵。诗不押韵,就像姑娘没头发一样别扭。不押韵的一流诗歌即使勉强算作诗,也不如押韵的二流诗歌。我决定,我的译本尽全力押韵。”他还说,“在寻找押韵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坚信,押韵是诗人最厉害的武器。有了押韵,诗人就可以征服世界去了。”


英译版:

It is the tears of the earth that keep here smiles in bloom.


郑振铎译文:

是大地的泪点

使她的微笑保持着青春不谢           


冯唐译文:

大地的眼泪
让笑脸
常开不败
如花 如她



英译版:

The mighty desert is burning for the love of a bladeof grass who

shakes her head and laughs and flies away.


郑振铎译文:

无垠的沙漠热烈追求一叶绿草的爱

她摇摇头笑着飞开了


冯唐译文:

大漠因为迷恋一叶绿草
而焦黄
草摇
草笑
草跑


▲印度诗人泰戈尔


冯唐:“翻译应该更‘有我’一些,力图还魂”


翻译过《哈利·波特》的马爱农曾表示,“译者不能和原作者对抗,翻译的标准还是要忠实原文。”大量翻译村上春树作品的林少华经常被质疑不够忠于村上的原文,面对此非议,林少华曾表示,“百分之百像照镜子似的翻译原着,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我翻译村上,当然也是在我个人理解和把握基础上的文字重现,但主观上绝对没有添油加醋的念头。”


而冯唐在他的博客中说到,“翻译应该更‘有我’一些,否则,一边是一个悠久文化中的写作大师,另一边是另一个悠久文化的众多经典,没些浑不吝的有我劲儿,怎么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具体到翻译诗,就需要更加‘有我’,力图还魂。在翻译《飞鸟集》的过程中,我没百分之百尊重原文,但是我觉得我有自由平衡信、达、雅。人生事贵快意,何况译诗?”


这样堂而皇之的“添油加醋有理”论调,是否会成为他这一译本出版后的争议呢?


老规矩,书评君闭嘴,请大家自行赏读:


英译版:

The World puts off its mask of vastness to its lover.

It becomes small as one song,

as one kiss of the eternal.


郑振铎译文: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冯唐译文:

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
长如舌吻,小如诗行。



英译版:

O Troupe of little vagrants of the world,

leave your footprints in my words.


郑振铎译文:

世界上的一队小小的漂泊者呀,

请留下你们的足印在我的文字里。   


冯唐译文:

现世里孤孤单单的小混蛋呐
混到我的文字里
留下你们的印记吧


网友评论:


@Tony-西部荒野拯救者人民军之星:不认同这个翻译和理解。vastness理解成那话儿并不好啊。。。


@王若涵nono:改写的成分更多吧,虽然是同一个主题。泰戈尔发昏的崇高着,你慈悲的放荡着,不错,加油。


▲冯唐微博截图


冯唐:“郑振铎的旧译总体偏太平实”


冯唐着手翻译时,曾在微博里表示,“郑振铎的旧译总体偏太平实,但是集子题目反而翻得飘,《Stray Birds》翻译为《飞鸟集》。从英文字面和里面多数诗歌的指向,翻译成《迷鸟集》或者《失鸟集》似乎更好,但是郑译集子题目似乎已经被熟知。”


微博网友@nkslion评论说:“‘飞’也很有意境的。飞不是个动词,而是个状态,比迷失表达的更多些”,@卢浮宫的皮鲁小卡评论说,“‘失鸟集’读快就变成‘屎尿急’了,‘迷鸟集’你自己觉得好不好听?”


而后,冯唐找出了郑译版的一出谬误,他在微博中指出:“在翻译《飞鸟集》第二百一十九首的时候,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觉得郑振铎的翻译出现了明显问题。”


英译版:Men are cruel, but Man is kind.


郑振铎译文:独夫们是凶暴的,但人民是善良的。


冯唐译文:“庸众是残酷的,每个人是善良的。


而此条微博微博引发了许多网友的讨论,更让网友们脑洞大开,掀起了翻译狂潮:

@文冤阁大学士(大学英文系教授朱绩崧):“拙译:恶者虽众,人性本善。用’众’和’人’分别对应Men和Man。”

@忧虞的小乌龟:“众人之残忍,不与独夫之善相悖。”

@张潇McInerney:“译得狠点:集匹夫之懦善,结众人之凶残。人性使然。”

@阿历克斯天然呆君:“一众成魔,一魔成佛。”


当然,也不乏贬损者:

@月在青天水在瓶:“一个『庸』字冯唐就给作为总体的人划了一条金线,识见如此故而文字浮泛。“

@江烈农:“原文无“庸”、“每”义。“善良”非kind要义。”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翻译成庸众确实有点装逼了。怎么,显示逼格很高?”


▲冯唐


在其博文《二十七个刹那》的第九个刹那中,冯唐如此总结他对《飞鸟集》的翻译,“翻译完五十首之后,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适合翻译《飞鸟集》。我的风格是行神如空、行气如虹,‘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相比之下,《飞鸟集》似乎太软了,泰戈尔似乎太软了,似乎由徐志摩、谢冰心、戴望舒、张恨水、汪国真、董桥等,‘碧桃满树、风日水滨’的前辈们来翻译更合适。”


“再翻译一百首之后,我觉得我错了,我还是适合翻译《飞鸟集》的。第一,小溪和瀑布是不一样的,池塘和大海是不一样的,有些作者表面看着温软,实际上也是温软。有些作者表面看着温软,但是内心强大、金刚智慧,太极拳也能一招制敌。泰戈尔是后者。”


综合整理:禽禽、小井



新京报书评周刊 2015-08-23 08: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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