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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隐遁”大家慢慢习惯的精神事件 我与杨鹏兄就这个问题的沟通,在两三年前就开始了,我还读过他正在记录的另一部宗教作品的一部分,中国颂诗的一部分。上帝主题,是大主题,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极有忌讳的重大主题。这个问题从哪个角度都可切入,一个是回应西方,一个是回应当前全面的精神困境,回应我们对传统起码一百年的误读等等。我最赞同的,正是秋风兄反对的。 孔子以后,在儒学内部或者在中国文化内部,有一个对“超越性”部分的遗忘的问题。不说被抛弃或者被忘记,但确实有一个对“天”、对“帝”,对孔子作为依据的那些超越背景的慢慢遗忘的问题。1992-2003年,我做了一个题目,探讨上古“超越性”的问题,也就是“超越性”在中国思想史上“隐遁”的问题。
我并不觉得“超越性”就消失了或者消解了,而是觉得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以一些形式“隐遁”了。具体的历史发展中,“超越性”用别的形式寄生、转型、变形,最后到现在,成为大家所看到“超越性”的似乎接近消失。这是我们要看到的。 “隐遁”的概念,不是恶意的,仅仅是遮蔽的问题,可能是一个精神事件,是大家慢慢习惯的精神事件。“超越性”的“隐遁”的过程,是孔子以后发生的。然后宋儒搞新兴儒学,极大程度地强化了这个“隐遁”过程。现代儒学,某种意义上就是宋儒的深化。 解决中国信仰问题,起码要回到孔子与董仲舒 我们要回到孔子与董仲舒心中的问题,要解决中国信仰问题,从儒学这条线上,起码要回到孔子跟董仲舒。儒学史上,有一个难度很大的变化,理性化变革,这是从周公到孔子之间所发生的路径,我理解为早期的理性化进程。理性化是无数次的,是多次的,多次反复的。秋风讲的“天”和“帝”的区分很精彩,从“帝”到“天”,可能在这段时间里,跟当时整个经济社会情况有关系,可能是有一个新的变种。起码,在我们中国的传统里,理性化很早就发生了。所以追溯“天道”、“性”、“上帝”信仰或者“天”的信仰的衰微、被遮蔽的问题,我想,这个转变过程中最重要的节点,发生在周公跟孔子之间,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很关注的一点。参加本次活动后,我深觉自己有义务尽快把我多年前的作业重新做出跟大家讨论。 “上帝崇拜”仅存在于帝王家是精神霸权的问题 考虑到这个问题,必须考虑到宗教问题,核心是宗教被垄断的问题,是合法性被垄断的问题。杨鹏兄这本书,揭示了上帝崇拜普遍存在于帝王家,这里头有一个政治合法性的垄断。除此之外,有一个精神的垄断,精神霸权的问题。 毛泽东就讲君师合一。毛泽东在四个伟大里,只挑了一个。伟大领袖不要讲,伟大统帅已经是过去的事,没有人敢造反,毛泽东只要“伟大导师”。为什么?清代异族的自卑感或者毛的焦灼感,需要合法性,这是从消极角度讲的。当一个人的政治权力集中到最高形态后,可能就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鲁迅讲的,当了皇帝想成仙,生命的物理意义的延长;另外一个愿望是当世人师。君王要成为精神导师,这与中国传统君王垄断上帝祭祀有关。 “上帝”在“六经”里脉络清晰 “上帝”在“六经”里这么清晰,从思想脉络来讲,经过春秋战国一直到辛亥,与“上帝”相关的思想脉络是清楚的。学者认为“上帝”更多是商人的信仰,“天”是一种周人的信仰,其实这个划分讲不清楚。但确实有秋风讲的形态上的区别。假如要跟一神教宗教相比较,从犹太教、基督教到伊斯兰教,这三大一神教里,首先上帝是说话的,第二更关键的一点,还需要清清楚楚的一批先知。上帝之言,上帝的律法,是通过先知之口传出的,这些律法成为人类社会政治的基础、法律的基础、社会的基础。律法是由上帝颁布的,通过先知之口传达的,这一点圣人与先知之间,是有差别的。 古代君王祭祀上天时以祖先配祭,升上去的祖宗最多是配天,配上帝,所以过去祖先崇拜仅仅是上帝崇拜一个别支。但为什么在后来的中国,祖先崇拜成为中国人精神生活中重要的东西? 看各种法律节目访谈,问那些罪犯,你这么做对不起谁?回答多是“对不起父母”,血缘最重要。父母延伸一点,就是祖先。 对一个虚无主义者来讲,今天社会上他什么都无所谓,但对父母,对祖先,有一份超越不了的情感。一个人是光宗耀祖还是辱没先人,这成为荣誉感跟耻辱感的分界点。祖先崇拜本来在商及周初期,是从属上帝崇拜的辅助,但后来怎么变成中国人精神生活的一个主导性东西? 杨鹏说,祖先配天的传统,是君王垄断的,对皇家一直很重要,但现在随着君王的消失而消失了,留下的只是普通老百姓祖先崇拜的传统。这是一种解释,但还需要再讨论。 上帝崇拜如何隐遁了?是值得追究的精神事件 上帝崇拜,中华文明之开端,这个东西后来怎么就隐遁了?或者怎么就被隐遁了?还有周公制礼作乐,到今天为止还是我们文明的基础,这与上帝隐遁有关系吗?现在被大家公认的中国文明,从社会学角度,从古史角度,真正奠基时期是周公时代。周公时代,大变局之时代,那种曾有过的“超越性”追求,是不是在那个时代突然内化了?然后通过宗教权力的垄断来确立政治的合法性,来保障政治的合法性。这种政治做法,过去就开始,以后不断发生,直到今天。但为什么,超越性的东西在文明中的地位,突然发生转型了?这是需要我们从不同角度,从古史角度、社会学角度、人类学角度,当然首先是从精神角度看这个问题。这部分研究,对我们今天意义重大。我们面对的,刚好是三千年以来的天崩地裂的大变局,我们很悲哀地生活在这个时代,体会到这可能是前无古人也很可能后无来者的时代,乱七八糟的时代。这样的混乱时代,正需要重新探索和梳理我们的精神生活结构,重新思考我们生活的根基,并且是在本民族现有的思想传统的框架里。所以杨鹏兄的工作非常重要,值得很多朋友一起来参与,从各自角度思考。
腾讯思享会 2015-08-23 08:3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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