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张大春:我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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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张大春做客网易阅读客厅。

台湾着名作家张大春。
 
     第二页:写诗像健身 生活保持童趣
 
第三页:启蒙孩子 大春有道
 
       第四页:不愿露自己的肚脐眼给人看

网易读书:网易读书访谈第一期,非常荣幸请到了张大春老师,我一直在想开场白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应该用评书的方式开场。

张大春:我非常荣幸作为网易第一个来参与(访谈的嘉宾)。

网易读书:今天没有惊堂木,平常您在电台一般是怎样开场的?

张大春:在说书这个单元通常有一个片头,叫“大书场……”

网易读书:拍一下(惊堂木)?

张大春:不拍,因为广播的麦克风,如果拍桌子,一定要离麦克风很远,我必须要先拍,再把麦克风拿回来,如果长时间架着两个麦克风也不合适。另外,假如拍麦克风,机器很容易就会坏,广播本来不是为了说书设计的,所以我们就省了这个(步骤)。

网易读书:话说今天网易读书来了一位非常重量级的嘉宾,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张大春:没有没有,哪有。

网易读书:这个评价不是我给您的,是莫言老师。

张大春:好朋友对我特别的称赞,因为是好朋友,对我的缺点也比较包容一点。

网易读书:从1978年开始您写了第一部短篇小说获奖,后来又写了长篇小说,写了各种类型的小说,大家对您的作家身份都比较熟悉,再到说书人,您也非常喜欢练书法,书法非常好。

张大春:没有,就是练,大概也有一个误会,我在台湾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唐诺,也是一个作家,他有一个专栏,在《INK印刻》的杂志上发表,每期都有一个主题,骗子、有烟瘾的人……我记得这个专栏好象是叫“世间的名字”,他就写了一个“书家”,到《上海书评》转载的时候减了一部分内容,可是他加了一个“书家张大春”,这里就雷死我了,因为我不是真正的书家,我只是一个练习书法的人,写了很多年就是了,怎么练、怎么学我很有心得,但作为“书家”,我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很远很远。

网易读书:您是从小就练书法吗?

张大春:从小写,我也的确是读帖读了几十年,每天,从不间断。

网易读书:写诗是不是也是这样?

张大春:古体诗吗?

网易读书:对。

张大春:写古体诗开始得比较晚,我高中才认得平仄格律,大二大三分别有诗选、词选,也做了一些练习,之后到研究所写得非常少,持续地写了一些,之后大概放下了十年,断断续续的,很特别的是一直到了有网络,有很多跟网络有关的媒介,突然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找到你的同好。我自己在电台有一个网站,早些年人气很盛,就有写诗的朋友,差不多大概是十多年前吧,从我自己电台的网站开始和朋友大量的唱和,接着在大陆的网站也写了一些,反正我觉得是新的传播工具带来了旧体文字操作实验的机会。

网易读书:这些诗现在都没有发表过吧?

张大春:如果说是在报纸、杂志上发表,都有过的,也不是为难主编,他向你要一篇小说,你给了他15首诗,他也很尴尬。好吧,冲着人情给你登了。所以此事不能够成为惯例。另外在杂志上我跟一个70岁的老教授张孟基先生谈过,我们曾经在《INK印刻》开了一年多快两年的专栏,后来他身体不是太好,没有精神写,我们没有办法帮衬,就这样停掉了。

网易读书:您在去年到大陆的一个演讲上说过,说书说上几十遍都不会厌烦,但写小说,重复几次就很烦了,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

张大春:说书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就是嘴巴,说书是没有定本的,虽然我刚刚拿到了连阔如先生评书的《三国演义》,由连丽如帮他定本的,可是我们知道不管在任何一个时代里,说书人说一个故事,一辈子说三国,说了五十遍,说《水浒》说了四十遍,每一遍都不一样。

网易读书:是说的时候有发挥吗?

张大春:书场上有一种即兴、临场的意味。我在电台也是如此,比如今天我说到猪八戒,要装他的声音,突然会想到台湾今天某一个政治人物太像今天的猪八戒了,我当然就会把今天早上我在报纸上看到的这阵子这个人物的发言冠到猪八戒的对话里去。就算录成碟,之后听可能会不懂,之前也没有机会冠进去,就那一次,可是那一次在听的时候,只要听到的人就会有一个莫大的喜悦,不需要别人永远记得这一段,记得这个哏,但这种一次性反而使得每一场说书都有了生动、新鲜的进展。

网易读书:刚才也说到了梁文道和莫言对您的评价,您一直都在变化,从之前青春类的小说到现在的武侠小说,您自己是不是因为厌倦了之前的一些东西所以开始……

张大春:不安分吗?(笑)性格上也许有,但恐怕要留待专家鉴定,在写作上我是这样想的,有一些不同的题材会启发我写作,一些不同的情感会启发我写作,甚至是不同的人物,我看到一个人物、读到一个人物、听人说起一个人物,也会启发我写作的欲望。可是不管是受题材的启发、某个主题的启发还是某个人物的启发,我都没办法用同一个手法表现他,因为在启发我的过程里就已经给了我某些表现形式的概念,这个概念再经过某些酝酿,结构、语境或是一些特定的象征,当这些东西再包裹到原先启发我的题材、主题、人物中去时,又产生了一些非常具有个性的形式,到后来你会发现,当构思已经接近完足,可以动笔写时,就会面对一个新的形式的选择,是要把他写成武侠故事、历史故事、考证文章、一般的随笔,还是把他放到一个专栏议论里?文章总是先成立的,成立之后再把它归到不同的形式里。但我这个人不安分,今天写这个,明天写那个,可是没法子,个别的题材真的就会不一样。

网易读书:您在1989年时写了两部比较有名的作品《欢喜贼》、《富贵窑》,现在我们看,觉得它的语言还是一种对于中国传统的继承,您没有抛弃传统文学的写作方式?

张大春:《欢喜贼》和《富贵窑》是从1989年开始写的,到90年代中期还写了一点,它应该算是已经完成的大部头、大荒野系列的三分之二吧,还有一个结局,我很难说它一定就是传统的东西,看起来它是在中国古代,有着北方乡村,穷乡僻壤的风景,可是它又有来自于《聊斋》的一个小小的段落,主要述说的是官府怎么跟盗匪和平相处共融,还有一个合作契约,并且让这些盗匪在本地安分,换言之就是鼓励他到外地去作孽。这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衍生出来的,在蒲松龄的《聊斋》里,有一只小狐狸被擒拿后喊冤的段子。曝露出当时盗匪如果被编入盗户的户籍,就会受到一些优待,为什么有优待呢?因为他认罪,地方官府帮忙消案就可以得到一些好处,我把它放入小说中,衍生了官和匪在本质上相同的地方。

可是这也不尽然就是古典或传统的,里面有很多看似北方方言的语言是我捏造的,许多黑话,比如粮米帮的黑话我给搬到走私烟帮的黑话里去了,有些是没有我凭空写出来的,把我们熟悉的语言改头换面放入这个环境中,就会有一种似真性,我们是被那种似真性的语言误导到一种古代情境里去了,事实上那种古代恰恰就是每一个读者自己想象的古代,假如每个读者想象的古代够接近、够相似,那么这个古代就开始成立了。

(本文来源:网易读书  )毕晓喻


网载 2015-06-07 20:3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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