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茸说 潘安:那个有才又愁人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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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古代,倘若真要说一个男人的至高标准,这“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胜子建”的合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我从小就知道,“貌似潘安”,就是形容一个男性的至美。


潘安究竟有多美,无图无真相。但是有些记载,我们可以猜测。


《世说新语》说,潘安出门,就会有“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这是什么情况?就是你出门,就有女性因为你长得美,手拉手围着你看。


刘孝标注引《语林》:“安仁(潘安的字)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就是说,潘安坐马车出行,女性为了表达喜欢,向潘安的车上扔水果,结果溜了一圈,车上水果满了。“掷果盈车”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请注意,这里的用词:“妇人”,“老妪”。这都是已婚女性。原来潘公子是当之无愧的中老年妇女之友。


当时有两个名士很妒忌,一个叫张载,一个叫左思。他们也效仿潘安出行,结果前者被小孩子扔石头,也是满满一车,后者被“群妪齐共乱唾之”。


我就喜欢这个时代的人,爱憎分明,而且爽朗朗,磊落落。


后世,不少诗人词人都爱写潘安,比如韦庄写了一首《江城子》词:“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在王实甫的《西厢记》里,也提到“看你个离魂倩女,怎发付掷果潘安”


按照现在的时代,你一定会问,这个被那么多粉丝盯着的“美情郎”,他的老婆一定过得很提心掉胆吧。


答案恐怕要让八卦群众们失望!


潘安,这个中国绝世美男子,只有一个妻子,也只爱过一个人。


她叫杨氏,晋代名儒杨肇的女儿。在潘安12岁的时候,杨肇就把10岁的女儿许配给他。可是潘安到了29岁才结婚,算来,杨氏过门也已经27岁了。


27岁结婚,在古代,那是绝对是晚晚晚晚婚。17年,守着娘家,等着一个一出门就会被女性围观,被送水果的千古美男子,最后还顺利结婚。这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这点上看,说明潘安不花心,不会为其他人心动,他的专情可想而知。


但潘安40多岁的时候,杨氏就去世了。悲痛之下的潘安,写下了三首《悼亡诗》,情真意切,感人至深。据说在此之前,还没有人这样为妻子写过诗。


“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岁寒无与同,朗月何胧胧!展转眄枕席,长箪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


“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驾言陟东阜,望坟思纡轸。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仿髴,翰墨有馀迹。流芳未及歇,遣挂犹在壁。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睹物思人,人去楼空,墓地徘徊。思念之情,读得动容。虽然唐朝诗人元稹对潘安的悼亡诗评价说“潘安悼亡犹费词”。但我相信,这诗句里的情感一点不假。再说,魏晋时期文风本就是铺垫、堆砌成风。“费词”难免。


虽然粉丝那么多,但潘安没有再婚。只这一点,也看出美男专情。


好了,说了“美”,说了“情”,还是说说“才”吧。在魏晋时代,有貌无才,照样被人看扁。


潘安才情如何,当朝有人是这么评价的,说陆机才情如海,潘安才情如江。虽有江海之别,但可与陆机并论,那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20多岁时,潘安被举荐为秀才。碰巧遇见皇帝司马炎下乡耕田作秀。于是朝里各路文官纷纷写文拍马屁。潘安的一篇《藉田赋》,辞藻清艳,让皇帝看得很爽,也十分赏识他。于是朝中文官不高兴了,集体排挤,导致他十年仕途无望。其实这个《藉田赋》也没什么,就是用华丽的词汇,恳切的真情,盛赞皇恩,歌颂帝德而已。


他一生写过许多好诗赋,其《西征赋》、《秋兴赋》、《寡妇赋》、《闲居赋》等都是诗赋中的名篇,上文提过的《悼亡诗》,更是开辟一代先河,所以,在文学上的潘安,也是小有成就的。他流传后世的《潘黄门集》,也颇有文学价值,只是他的美,掩盖了太多他的才。


终其一生,潘安也没有当过什么大官,而且动不动就被辞退,来来回回折腾了六七次。多年官场混迹,他得出两条重要经验:


第一,一定要做点什么引起组织注意。


第二,必须找到自己的靠山。


于是,他在当河阳(河南孟州)县令时,在河阳县遍种桃树,时人号称“一县花”。再次引起当局注意。回到京城做官后,投靠贾谧的文人集团“二十四友”。贾谧是史上着名的丑皇后贾南风的侄子。这二十四人鱼目混杂,但只是文化人自发形成的小圈子,陆机、陆云以及大名鼎鼎的富翁石崇都位列其中。


就在这一期间,潘安卷入一场政治风暴。丑皇后贾南风陷害太子,将其灌醉,让他抄写一份反动文书,大概是对皇帝说:你别忙活着,还是我取而代之吧。太子的这份墨宝,就是经过潘安的技术处理,才传给了皇帝。皇帝盛怒,灭了太子。这个阴谋引起公愤,赵王司马伦领头兵变,又灭了贾后集团。潘安被抓,被灭三族。


司马伦的兵变,就是历史上着名的“八王之乱”。而“八王之乱”源头,就是潘安的“技术处理”,这听起来好有蝴蝶效应的意思吧。


潘安没有做安静的美男子,而是做了他最不擅长的事,混官场,站错队。可时代所迫,既然已经身陷其中,就再也无法真正脱身。潘安原名潘岳,字安仁,有人说,就是因为有陷害太子之污点,所以把“仁”去了。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事,在晋朝的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而是300年后,房玄龄说出来的。所以,这个事件,还是一个谜。


今天,我们想起潘安,依然还是流于美貌,但去读历史,就会发现更多东西。这也是我们读历史的有趣。读完这篇文字,也算是给潘安一个略全面的介绍,诸君以后说起潘安,就不用只流于“貌美”了。




慢书房 2015-08-23 08:5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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