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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警我顽。
[译文] 江山弥幻,而今如此为何还不回家园,莫非是江神责怪我顽恋世俗吗。
[出典] 北宋 苏轼 《游金山寺》
注:
1、 《游金山寺》 苏轼
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
闻道潮头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
中泠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波涛。
试登绝顶望乡国,江南江北青山多。
羁愁畏晚寻归楫,山僧苦留看落日。
微风万顷靴纹细,断霞半空鱼尾赤。
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
江中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
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
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警我顽。
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
2、注释:
金山寺:在今江苏镇江西北的长江边的金山上,宋时山在江心。
宦游直送江入海:古人认为长江的源头是岷山,苏轼的家乡眉山正在岷江边。镇江一带的江面较宽,古称海门,所以说“直送江入海”。
闻道潮头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苏轼登寺在冬天,水位下降,所以他写曾听人说长江涨潮时潮头有一丈多高,而岸边沙滩上的浪痕,也令人想见那种情形。
中泠:泉名,在金山西。
石盘陀:形容石块巨大。
归楫:从金山回去的船。楫原是船桨,这里以部分代整体。
微风万顷靴纹细,断霞半空鱼尾赤:微风吹皱水面,泛起的波纹像靴子上的细纹,落霞映在水里,如金鱼重叠的红鳞。
初生魄:新月初生。苏轼游金山在农历十一月初三,所以这么说。
江中炬火:或指江中能发光的某些水生动物(古人亦曾有记载,如木华《海赋》:“阴火潜然。”曹唐《南游》:“涨海潮生阴火灭。”)或只是月光下诗人看到的幻象。原注:“是夜所见如此。” 另有一说“江中炬火”是一UFO,后一句“飞焰照山”才能够解释。
谢:告诉。
如江水:古人发誓的一种方式。如《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晋公子重耳对子犯说:“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晋书·祖逖传》载祖逖“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苏轼认为江中的炬火是江神在向他示警,所以他说,自己如果有了田产而不归隐,就“有如江水”。由此可见,现在未能弃官还乡,实在是不得已的事。
3、译文1:
我的家乡地处长江初始发生之源头, 为官出游却随江水滚滚飘然东入海。
听说此地大潮打起浪头足足一丈高, 即使天寒地冻还有沙痕印迹之存在。
中泠泉畔南面巨大石山名号称盘陀, 自古以来出没水中追随浪涛和江波。
尝试登上绝高山顶遥望万里外家园, 无论江南江北看看都是青山格外多。
羁旅在外乡愁只恐难寻回家之归舟, 山上圣僧苦苦挽留欣赏山中之落日。
微微风里波涛万顷阵阵荡漾起细鳞, 半天晚霞空中恰似排排鱼尾血样红。
正当此时江中月亮刚刚还在初升起, 二更时辰月儿下山天空一片深漆黑。
静静长江江心好似有着一炬火大明, 飞腾火焰照得山中栖息鸟儿纷纷惊。
惆怅失然归卧僧舍心中也莫能辨识, 不是鬼魂不是生人究竟何处之事物。
江山弥幻而今如此为何还不回家园, 江神莫非责怪我的脾性警示太顽固。
感谢江神我得提醒但是实在不得已, 家中如有田地不回宁如奔逝之江水。
译文2:
我的家乡地处长江初始发生之源头,我为官出游随江水飘然东流。听说此地大潮打起的浪头足有一丈高,即使天寒地冻还有沙痕印迹存在。中泠泉畔,南面巨大石山名号称盘陀,自古以来出没水中追随浪涛和江波。我尝试登上绝高山顶遥望万里外的家园,无论江南江北看看都是青山格外多。身在外满是乡愁,只恐难寻回家的归舟,山上的僧人苦苦挽留欣赏山中落日美景。微微风里波涛万顷,荡漾起细鳞,空中的晚霞恰似排排金鱼鱼尾一样红。江中月亮刚刚还是生起的,二更时月儿下山,天空一片漆黑。静静长江江心好似有着一炬通明,飞腾的火焰照得山中栖息鸟儿纷纷惊飞。惆怅失然归卧僧舍,心中也莫能辩识,不是鬼魂不是生人究竟是什么呢。江山弥幻,而今如此为何还不回家园,莫非是江神责怪我顽恋世俗吗。感谢江神,但我实在不得已,家中如有田地,我定会归隐,江水可以为证。
4、苏轼生平见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5、这首诗分为三段:
头八句“我家江水初发源”至“江南江北青山多”,写登高远眺,触景生情,勾起乡思,中间八句“羁愁畏晚寻归楫”至“飞焰照山栖鸟惊”,描绘傍晚和夜间江上的景色,末六句“怅然归卧心莫识”至“有田不归如江水”,阐发辞官归田的意愿。这三段分别写游金山寺的所思、所见、所感,表达了诗人对于故乡的思念,对于仕途奔波的厌倦和立意辞官归隐的决心。
该诗以“江水”贯穿首尾作为线索,“乡思”是极力渲染的内容。诗人笔势矫健,全篇舒展自如,写景咏怀,融为一体,波澜浩大,才情横溢。
先看头二句:“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这一开头充满了磅礴气势。苏轼的家乡在四川眉山,古书称长江之水发源于四川岷山。苏轼对源于家乡,哺育着中华民族的江水感到非常亲切,并且引以为自豪。在古代,“江”指长江,“河”指黄河。所以诗中的“江水”,说的就是长江水,不同于今天的泛称“江水”。我们说一个人失意的时候,心情忧郁的时候,最容易想家。“亲眷眷而怀归兮”,苏轼也是如此。所以当他登高远眺的时候,他的目光一接触到浩荡东流的江水,就会设想逆流而上直到大江的源头,设想天际遥远的可爱家乡,也同时勾起对往事的回忆。当他在数年前(嘉佑元年,1056)与父亲、弟弟一起出四川,过秦汉之故都,纵观嵩、华、终南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那时他丰华正茂,意志昂扬。到京都后他得到了考官欧阳修的赏识,名列进士榜上的第二名,更是踌躇满志,可以说前程如花似锦,然而后来的仕宦生涯却不顺心,由于他为人耿直,不肯与世俗相附炎,而屡遭挫折。他面对眼前波涛起伏的江水,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宦海中的沉浮。漫长的岁月,竟然把他从江水发源的故乡引到了江水入海的地方,这简直难以思忆。,他感叹自己仕宦不归,就像江水入海不回一样。“宦”,作官。“宦游”,因作官而游历四方。李白曾这样写过诗“人连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是说故乡水送着我乘船远去。苏轼一反“江水送人”的写法,而说“宦游直送江入海”,变成了“人送江水”。笔调新奇,耐人寻味。江水不平,波浪迭起,这不正是诗人经历的形象写照吗?诗人已送走了多少充满风浪的日子,送走了心中多少不平和感慨。而未来又将如何呢?汪士行在讲评苏轼诗中说:“起二句,将万里程,半生事,一笔道尽。”这个见解极为精辟,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诗歌的高度概括力。
接下来“闻道潮头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中泠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涛波”四句,以丰富的想象描述登临所见的壮丽景色。“闻道”说明是听来的,这样“潮头一丈高”乃是作者意念中的形象。枚乘在“七发”中有这样的描写“江水逆流,海水上潮”,而这里呢?苏轼以“一丈高”画出江浪排空的奇景,巍巍壮观,给人留下了更加鲜明的印象。由于天冷水涸,往时汹涌的潮头如今已经销声,但却并未匿迹,即“沙痕在”。苏轼游金山寺时,已是十一月初,季节入冬,故曰“天寒”。“天寒尚有沙痕在”,尽管时令变迁,可是巨浪卷起的沙痕依然历历可见。这两句是前虚后实,极写江水之气势。妙在从沙痕引起联想,感叹大自然的无穷威力和变化。正是由于诗人驰骋笔墨,不局限于眼前之所见,因而诗中景象扩大,意境雄奇。“中泠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涛波”两句,跟前两句倒一下,是前实后虚。“中泠”是泉名,在金山西北。据詹佑成《水经记》称:“中泠之水为天下点茶第一。”作者谈到山水名盛,意在增强诗篇的艺术感染力。“石盘陀”是堆垛在一起的巨大石头,只有在江面上才能看到的奇景。它又引起了作者“古来出没随涛波”的遐想:“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而这一堆堆的巨石,水涨而“没”,水落而“出”,依然故我,岂不是历史的见证?诗人心潮起伏,想到自己的仕宦生涯,不就像潮涨潮落那样浮沉不定吗?而在读者看来,那在惊涛骇浪的冲击下,那巍然不动的“石盘陀”不正是象征着历尽磨难的诗人不愿顺乎上下而变其操守、变其品德一样吗?
“试登绝顶望乡国,江南江北青山多。”这里鲜明展现了诗人登上金山之巅,向远处家乡深情眺望的生动画面。“绝顶”就是极顶、最高处。“乡国”就是指故乡。“试”字见作者思乡心切,明知故土远在天边难以望及,却偏要一“试”。这种执着的想念,是作者厌倦仕宦生活的表现。他满腹的愁怨与不平,希望在登高时泄发,在怀归中忘却。正如王粲《登楼赋》中所写:“悲旧乡之壅隔兮,涕横坠而弗禁”一样,苏轼的远眺,只能是愁上加愁。“江南江北”一句写青山密布,并非泛言景色之美,而是哀叹望乡不见。青山挡住了诗人的视线,“山多”即愁多,苦多也。与《登楼赋》“平原远而极目兮,蔽荆山之高岑”的描写十分相似。到这里作者的情感得到了有力地抒发,他的感叹声仿佛回荡在我们耳中。
以上八句写的是白天所见的景象,用的是虚实结合的手法,诗人在所思上极费琢磨,下了功夫。
“羁愁畏晚寻归楫”开始,转入暮景和夜景的刻画,更为奇丽壮观。“羁愁”乃羁旅之愁。作者心怀乡国,到了傍晚旅愁更深,思念更苦。“畏晚”二字传神地表露出诗人的心理,这种心理颇具普遍性。在苏轼之前唐代诗人崔颢《黄鹤楼》诗不是发出了“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千秋浩渺的慨叹。在苏轼之后,元代马致远的《秋思》道出了飘泊者无尽的愁绪,“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可见“畏晚”的心情是羁旅之人常有的,只不过对失意的人来说,“畏”更厉害,“愁”更深罢了。“归楫”指归舟,这是一种借代的手法,用个别借代整体,“楫”是船桨,以之指代船。作者“寻归楫”未成,因为“山僧苦留看落日”。一个“苦”道出了宝觉、圆通二僧的情意,也预示着落日的景象一定十分迷人。果然,江中落日景色美不胜收,诗人用“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这一联对偶刻意描摹。看,微风轻拂,辽阔的江面上泛起了细密的波纹,片片晚霞,在半空中燃烧,那鱼尾般的颜色,火红而艳丽。诗人对风景的观察极为细致,而表达又是那样的生动贴切,上下对仗十分工整,语言锤炼令人叹服。因为“风微”所以水波才像“靴纹”那样细微,而“霞”是断成一片一片的,就像层层叠叠的鱼尾麟,从中放出鲜红的颜色。波之美在水中,是近景;霞之美在天上,是远景,上下相映,水天交融,这是一幅多么迷人的色彩绚丽图画。
“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这是入夜以后不同时间的两种景色:一是新月高挂,洒下淡淡的光辉;—是二更时分,月亮消失,一片漆黑。“是时”,就是此时。“魄”指月缺时有圆形轮廓而暗淡不明的部位,“初生魄”就是说月魄刚刚显出。李纪香《饮酒》一说:“月之三日而成魄”,这里是指每月从初三开始,月缺的部位开始明亮起来。是写江面上空为一弯明月所笼罩,使人陶醉在一种迷离恍惚的朦胧美之中,富有诗意。“二更”指晚9点至11点。一夜分五更,从23点至早1点为半夜三更。到了二更时分新月消失,天空、江面和金山都是一片漆黑。这漆黑的深夜会使人兴致索然,增添倦意。看来夜景已没吸引人的地方了,这观察即将结束。正当“山穷水尽疑无路”之际,突然又出现了奇怪的景象,“柳岸花明又一村”。“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乌惊”。这一奇观使诗人惊呆了。那团从江心冒出的光焰,似通红的火把熊熊燃烧,在夜幕下分外耀眼,它照射着金山,惊动了栖息在巢中乌鸦。作者躭心人家说他虚构,特意在诗句下加注“是夜所见如此。”《林无表志》里写到:“海中遇阴晦,波如燃火满海。”这是古人称谓荧火的特异现象。苏轼偶来金山见到了,这怎能不叫他惊讶万分!巧妙的是诗人这种心情是通过“栖鸟惊”的描写间接表现出来的。栖住在金山树上的乌鸦都给惊动了,何况感情极其丰富的诗人呢?
以上八句,先是描绘落日奇观,继而渲染夜幕笼罩的宁静气氛,然后叙述江火燃烧的怪异景象,色彩由明入暗再变亮,场景由动转静复归于动,真是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当然,作者并非为写景而写景,江心的火光惊动了他的心灵,引起了他的幻觉:“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怅然”,亦即怅惘,失意、懊恼的意思。这是诗人是目睹奇观,百思不得其解的情绪,也是诗人娱意于山水,仍消除不了苦闷和不平的心理写照。“归卧”,说结束观赏回居室,虽卧在床,但心中难以平静。这团火光,不是鬼也不是人弄出来的,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如果说在墨漆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熊熊的烈焰,是一种从无生有的景象,因火光的出没而惊心,借助想象,那诗境就由奇转为幻了。这与《后赤壁赋》中苏轼游赤壁归来梦见羽衣道士问“赤壁游乐乎”的描写,具有一曲同工之妙。高步瀛在编《唐宋词曲校》时,在“非鬼非人竟何物”句下,引清代人的评论说:“既之与《后赤壁赋》同,而意境甚彼。”说明这首诗的由此入幻更妙。面对如此壮美奇异的江山,饱经忧患的诗人自然萌发了辞官归隐的愿望。他用风趣的笔调写道:“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惊我顽。”明明是自己斩不断思念故乡的愁绪,却反说“江神”为自己的恋俗不归感到吃惊。一个“顽”字,似乎写自己甘与世俗浮沉,态度实在顽固,实际极力道出了作者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苦衷。前面借栖鸟写自己为江火所惊,这里反过来写江神惊我顽——为我的顽固所惊讶!作者就是以自己怪怪奇奇,出人意料的诗句泄发了自己政治上的苦闷和牢骚。刘西载在《艺概》中说“苏轼长于趣”,确实是这样。在假设了江神惊怪之后,诗人当即辩解,表白了自己的心愿——“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这里“谢”不是感谢,而是道歉,表示深深的歉意。“岂得已”也就是不得已,它道出了诗人宦海浮沉,仕途挣扎,欲进不得,欲罢不能的困难处境。末句指江水为誓,说自己置田后一定归隐家园,以对仕宦生活的厌倦和强烈的思乡之情结束全篇。我们看这最后两句说,江神见怪诗人,你为什么还迷恋仕途而不辞官归田?诗人向江神解释,家中实在是没有田产而不能归隐啊!
6、《游金山寺》以望乡怀归为主旨,写景也好,抒情也好,想象也好,用典也好,都为阐发这一主旨服务,因而韵味深长,颇有特色。这是一首以文为诗,雄健非凡的作品。全诗除“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两句一联是对偶句外,其余全是散文句式。故“他人抄袭不得”。
诗人以江水为线索(全诗用了十个“江”字),把思乡之情贯穿起来。开头是“我家江水初发源”,开门见山点出江水。诗尾说“有田不归如江水”,仍然扣住江水收束全诗。江水的行程犹如诗人的宦游生活历程。中间以“试登绝顶望乡国,江南江北青山多” 两句充满深情的“望乡国”三字与开头的“我家”和末尾的“归”字相照应,结构十分严谨。除“江水”外,全篇还有“江如海”、“江南江北”、“江月”、“江心”、“江山”等,“江神”出现了两次,共用了8个“江”字,加上头、尾两个“江”字,共10个。在这不长的一首诗里,作者不怕相犯,是有意重复,这是为了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以宣泄郁抑不得志的情感,表露辞官归隐的愿望。这种在修辞上的回环复迭,不同于一般的重复。
吟诗作赋,用词固在灵活多变,但这也不是千篇一律。崔颢在《黄鹤楼》中写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两联用了三个“黄鹤”。通过古今对比,有力抒发了诗人登楼时的怅惘之情。同样苏轼连用10个“江”字,也是突出了思乡怀归的执着情绪,却一点没有单调呆板的感觉,而且“江”字的连续使用,也显示出该诗针线紧密,语意贯通,层次分明,于豪放不拘中看出他笔法森严。特别是最后两联,句句有“江”,每个“江”字都紧扣着诗人厌倦仕途的思想感情。所以纪昀评点说:“首尾谨严,笔笔矫健,皆短而波澜浑阔。”
虚写与实写相结合,幻景与现实相结合,意象巧妙,变化莫测,这也是本诗的一大特色。作者先从“潮头一丈高”的想象落笔,并且用“天寒尚有沙痕在”所见作证,极力渲染江涛的汹涌澎湃。不仅描绘出大自然无比壮丽的景色,而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诗人起落不平的政治生涯和翻滚不宁的心境。“中泠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涛波”这与上联相仿,从现在写到过去,从实写到虚,也就是从眼前景色落笔,而后叙述想象中的情景,仍然从波涛的起落寄寓自己宦海升沉的无限感慨。而坚定不移的“石盘砣”让人感到这是作者人格的生动写照。以上两联都是用虚实结合的手法,而虚实的安排也不呆板,或先虚后实,或先实后虚,这也体现出变化了。
幻景与现实结合,在诗的后半部分从“江心似有炬火明”到结束,作者使用了这一手法。以江心“飞焰”为契机,把描写的对象从实景扩大到幻觉的领域,笔墨酣畅地抒发了自己思乡怀归的迫切心情。“非鬼非人”“江神见怪”等句,似乎荒诞不经,其实它真实地反映了诗人内心的动荡、矛盾、痛苦。作者的幻觉竟是那样的虚无飘渺,其实这是在夜以继日的思念之后,所产生的正常心理现象,想的多,想的急切,也就想的离奇了。因此,有关归隐的幻觉描写,可以说是极其真实的表现出作者厌倦仕宦,可望安定的迫切心情。 全诗共12句,四句一换韵:“海”“在”押韵,属仄声韵;“楫”“日”、“细”、“赤”押仄声韵。这样平仄相间,可见声韵参差之妙。后面诗句,是两句一换韵,变化快,音节急促,与诗歌所表现的那动人的心魄、心弦的内容相称。 总之,苏轼诗风雄健,奔放灵动,想象丰富,奇趣横生。该诗从寄宿漫游写到金山登顶,从断霞半空写到二更月落,从江火通亮写到怅然归卧,从江神见怪写到指水为誓,或实,或虚,或看,或想,从无生有,如图如画,真是神笔巧夺天工。这是一首颇能代表苏轼诗歌创作风格的一首七言古诗。
7、UFO(不明飞行物),早在我国古代就有类似见闻;史记天官书说有一种星名为“天狗”,赤黄色,上方尖锐,下面呈圆形,大小有数亩(几百平方米),有声,还能上下移动。宋时沈括《梦溪笔谈》曾记载:嘉佑中,扬州有一珠,甚大,天晦多见。初出于天长县陂泽中,后转入甓社湖,又后乃在新开湖中,凡十余处,居民行人常常见之。余友人书斋在湖上,一夜忽见其珠,甚近。初微开其房,光自吻中出。如横一金线。俄顷忽张壳,其大如半席,壳中白光如银,珠大如拳,烂然不可正视。十余里间林木皆有影,如初日所照;远处但见天赤如野火;倏然远去,其行如飞;浮于波中,杳杳如日。古有明月之珠,此珠色不类月,荧荧有芒焰,殆类日光。崔伯易尝为《明珠赋》。伯易,高邮人,盖常见之。近歳不复出,不知所往。樊良镇正当珠往来处,行人至此,往往维船数宵以待现,名其亭为“玩珠”。同时期的苏轼在“游金山寺”一诗中也描述了这惊人的景象。
8、在文学创作中,“延宕”的美学意义在于深化主旨,扩展意蕴,达到含蓄婉致的艺术效果。它是作者为了达到某种创作目的,在情节发展上有意识地停顿不前,使之在意念上发生阻滞,在思维的层面上出现空白,表面上看既是节外生枝,上下脱节,又是无中生有,脉意奇逸。而实质上是对内容的进一步扩展,使意义的内涵加深,尤其是给读者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收到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苏轼《游金山寺》叙写诗人于熙宁四年自京赴浙任杭州通判,途经镇江金山寺,夜宿寺中所见之景事。全诗可分为三个层次,前几句写金山寺山水形胜,中间十句极写远眺黄昏夕阳与深夜炬火的江景。最后四句抒情,反映了作者厌倦仕途向往归隐生活的心情。该诗在第二层、第三层榫接之处,恰当地运用了“延宕”手法,使由写景到抒情的过渡自然合理,意蕴隽永,诗人写道:“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警我顽。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诗歌写夜深人静,江月初升,天宇一片朦胧。突然,江面上出现了奇异的景象,江中有炬火,光焰照山,惊醒栖鸟!直把诗人惊得目瞪口呆,不觉从内心发出疑问:是鬼?是神?抑或还是其他什么?诗至此,戛然滞停,出现延宕。延宕的意义在于让诗人有一个繁富的思索空间,江中炬火,是鬼是神,所警何事?诗人意念至此,应有一个短暂的思考过程。亦即诗情至此有了空白。诗人巧用“延宕”手法,把前面的诗歌写景转入抒情,江神警我,原为责我久居宦海,不归田园!然而,不归田园,非己本意,乃沉浮宦海,身不由己。如今江神警示,则应迷途知返。运用这样一种表现手法,把作者的辛酸与无奈含蓄蕴藉地表现出来。故清人纪昀曾评价是诗结尾:“结得将无作有,两层搭为一片。为结完整之极,亦便巧之极。设非如此挽合,中一段如何消纳?”极为精辟地括出这二层之间过渡的“远韵”,实“挽合”之功,“挽合”者,“延宕”所以致也。
9、苏轼在神宗熙宁四年(1071年),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而获罪贬官杭州的途中,写下的《游金山寺》一诗颇能道出他的心境。
此诗的最後几句说「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乌惊。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警我顽。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大意是说苏轼见江心异景,一直苦思不透这非鬼非人、炬火般的异象究竟何物,便认为这是江神有意在警醒他,告诫他不当流连庙堂,而应归去旧乡、遁迹山林。苏轼却是无奈的,他告诉江神自己也是难以自主、情非得已。
或者,苏轼在黄州未曾真的挂冠而去,原因倒在这里了。「岂得已」三字真是感喟无穷:或许是儒家根深蒂固的忠君之念,所谓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或许是爱民之思,所谓的「民吾同胞」;也或许就是光宗耀祖、博取功名的家训族教?更或者是封建帝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赫赫威势?忽然记起古代曾有皇帝为逼得隐士为我所用,而放火烧山的往事。所幸,并不是所有的帝王皆贯彻着「不为吾用,则杀之」的霸主哲学,否则这样的惨剧免不了会一再的上演。
仕或是隐的形式,或许并不那麽重要,也不必拘执於兹,晋代文人陶渊明於此的态度便尤其值得赞赏。正如苏轼所云,陶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延客」,其可贵之处,只在一个「真」字。这「真」,就是追寻着心灵最真实的向往,顺应着自心的脉动,并不刻意求索,亦不以身羁心。因此,大可不必在失意时愤懑地高歌「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也不必在得志之时借低吟「弹冠去尘埃,思与白鸥戏」来剖白自己内心的洁净无埃,无心仕途。禅语云「迷即迷本心,悟即悟本性」、「自在心是佛」,但得心如澄潭,持我本真,则何处没有清风朗月,又何日不可啸歌欣怀呢? (历史与空间:苏东坡的无奈 张若兰 )
庄灿煌的博客 2013-09-10 21: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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