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科学及其相关学科对知识的新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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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知津 南开大学信息资源管理系 佟桂芳 南开大学马列主义教学部)
  摘要 本文阐述了知识理解中的最新跨学科趋势。在情报科学的相关学科(如教育学、心理学、语言学和科学哲学)中,90年代出现了重要的知识新观点。这种观点强调知识的、社会的、生态的和面向内容的本质,而该观点又是同80年代占主导地位的比较形式化的、计算机化的方法相反。探讨了这种跨学科趋势对情报科学的启示。
  关键词 知识 情报科学 域分析
  * * *
   一、引言
  作为情报科学的一种新方法,域分析(domain analysis)越来越受到情报界的重视。域分析方法认为,为了对情报科学中最基本的概念——情报有个透彻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研究作为思维群体或话语群体的知识域,而知识组织、情报语言、情报分流、情报系统及其相关性制定等都是这些群体工作客体的反映。因而,对于情报心理、情报知识、情报需求、情报行为等来说,都应当以域分析观点加以考察。
  众所周知,情报科学的发展受到其它相关领域的影响,如社会学、语言学、心理学、教育学、哲学、认知科学、计算机科学等。然而这种影响往往是间接的。比如,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中的重大突破改变了情报科学同哲学的关系。也就是说,当象解释学(hermeneutics)那样的比较软的哲学被计算机科学这样比较硬的科学所接受时,在情报科学中,对解释学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兴趣。本文试图阐述90年代以来认知科学(如哲学、教育学、语言学等)中所表现出的某些重要趋势,通过对这些趋势的分析,可以证明,情报科学的域分析方法符合其相关学科中所产生的对知识理解的新的和重要的趋势。
   二、教育学对知识的新理解
  近年来,在教育学研究领域,有关域知识的研究已经导致了一些富有成效的科学探索,其中包括对于专家与新手差别的研究,对于域知识与策略知识相互作用的研究,以及对于初学者误解的研究等。从事这方面研究的专家进而试图给出域知识的定义,他们认为,域知识包括三个方面的知识:说明知识(知道什么)、过程知识(怎样知道)和条件知识(何时何处知道)。域知识可以在隐喻和明显两个层次上运作。另外,他们还认为,学科和域不是同义语。一个学科由三个要素组成:(1)域;(2)规则;(3)历史。
  域观点分为一般域观点和特定域观点,而域观点的对立面是策略观点,策略观点又分为一般域策略和特定域策略。P.A.Alexander认为,在策略研究看,对于域知识的作用注意不够,实际上,在教育研究中,应为强调内容知识的划分。这就是说,教育研究者们发现,在讲授内容知识的过程中,重用分离的方法比集中的方法更为有用。进而,可以证实这样一种趋势:在教育过程中,侧重比较容易教的关于知识的“什么”,而不是比较难教的“怎样”、“何时”、“谁”。许多策略研究者在阅读域中从事工作,并致力于文本理解,由此可能导致对域知识的贬低。可以认为,阅读域比较缺乏结构化,而文本理解工作比较缺乏定义。为此,这些研究存在其研究中可能比较好地划定了一般策略知识的界限。[1]
   三、心理学对知识的新理解
  在心理学领域,50年代后期开创了众所周知的认知革命,开创者们把人脑看成计算机,把语言学看作心理学的一部分,并研究了大脑的天生程序,认为大脑的机器和程序与社会文化背景相隔离。今天,这种认知主义发生了变化,出现了把个体心理状态看成社会构成物,并把大脑的机器和程序同社会文化背景结合起来。例如,在60年代认知革命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心理学家Ultrie Neissor着作《认知心理学》,曾被计算机心理学的追随者们当成标准,而今天,他却转向反对自己的理论,开始鼓吹更加社会化的和生态化的理论。从心理学的一种情报处理认知范式转向个体之间的“自我”心理学,他的这一转变使人们大吃一惊。
  在这一转变和发展中,现代心理学和语言学等领域都开始注意社会文化背景中的语言及其它认知过程,而不是把语言学看成认知心理学的一部分,进而,从一门非常机械和实证的科学向更加社会和现实的科学发展。
  1902年,美国心理学家John Dervey提出了社会经济关系影响心理学的理论,强调“边干边学”原则。现代活动理论与Dewey理论有着密切联系,但这两种理论也有重要区别。它不只是有发展力的个别主体所为,而是以参预与某一功能文化的形式的协调行为。这表明,在心理学中,出现了从比较一般的域理论向比较特定的域理论发展的趋势。今天,人的认知被更多地方作比较特定的域,而不是认知科学创立者所想像的。
  长期以来,人们把人脑看作通用计算器,与此形成对照,当前出现一种重要趋势:越来越重视特定域的认知功能,越来越热心这方面的研究,这在许多文献中都有所反映。对于这一转变的机理,可作如下表述:
  1.把人的推理化简为一种演算,这种演算用某种理性方法整理的有力证据,一旦每个人都接受这些规则的话。在心理学中,对人的智能的研究具有启蒙特征,可将推理化简为一种普通演算。因此,推理无非就是命题的演算,而概率论实际上只不过是简化成一道演算的好方法。
  2.长期以来,人们按照某种独立于内容的逻辑进行推理,但现在受到许多因素的破坏,其中包括对选择任务的研究。在选择任务中,要求主体查找违背或误用某一条件规则的情报。这一研究的主要结果是,引导推理的是任务的内容。而不是任务的形式结构。就理解人们实际上如何作出推理而言,尽管人们认识到内容是决定性的,但作为主体应当掌握如何推理的标准,在70、80年代,独立于内容的逻辑重新受到重视。针对主体的判断同独立于内容的逻辑,偏差进行审查。就其本身而言,内容不具有理论意义。
  在生物学中,情报查找是作为发现资源的行为生态学来加以研究的。有关特定域认知过程的心理学理论用类似的方法把这些作为人脑中恰当的生态学机理,而这些机理适合于具体的(确定的内容)任务。
  理论框架是以作为一种重要概念(而不是作为逻辑推理的一种修饰)的内容开始的。这些就是说,推理过程是特定域,与一般域相对。这一理论使道义情理、“必须”与“可能”推理、权利与义务模型化。由此产生两个最新的和相关的争论:一个是规范性,一个是描述人的推理力是推理过程,但推理过程是包含独立于内容的形式规则(如命题逻辑),还是为解决重要的适应问题而经过严格定义?如果是后者,就应当把推理看成是合理的,并且存在着特定域的认知过程。
  这种观点同功能主义和哲学实用主义关系密切,它们把知识看作一种适应现象,其观点可概括如下:[2]
  ①人首先是行为者,在生物物理的、社会文化的和主观的世界中生活。
  ②由此构成了人的知识小天地。
  ③因而,知识的构建方式是:对这些知识的适用将直接或间接地服务于生活活动。
  ④当知识成为某一活动系统的一部分时,它就成为一种内部活动的决定因素。
  ⑤知识与活动彼此连续地相互作用,并在活动中和通过活动创造知识,从而使行为者通过活动所获得的经验影响随后的活动。
  ⑥价值知识、事实知识和过程知识是同这三种内部活动决定因素有关的三种知识。有了价值知识就意味着知道了什么是满足有益价值的标准;有了事实知识就意味着对所生活的这三个世界有了真实的信心;有了过程知识就意味着知道了如何执行某一特定行动或行动序列。
  ⑦知识可以是未明确表达或明确表达的,比如,未明确表达的知识是不言而喻的知识、熟悉的和相识的知识。知识可用文学语言、科学语言和艺术语言明确表达。
  尽管在70、80年代就出现了依赖于内容的推理迹象,但形式的、规则的、独立于内容的思想仍被保留在认知科学的最重要研究计划中。这两类研究的重点已从逻辑结构转向任务内容,也就是说,不能按独立于内容的形式规则来充分地描述人的推理,不过,这两类研究仍可保留独立于内容的形式规则,并不是把它们丢弃。
  对结构与内容不能简单地采用两分法,对相关情报与无关情报也不能简单地采用两分法。如果简单地采用两分法,必将影响和拖延对推理过程的理解。早在60年代就对这两种推理过程的理解开展了大量研究,但所取得的进展不大,究其原因,主要是对这两个问题的解答。这些解答都预先假定结构与内容的简单两分法,随后又用这种两分法区分推理的好与坏。然而,这种预先假定既未包括现代逻辑学,也未包括现代概率论。这两种理论都把情报分为相关情报和无关情报。相关情报对应于问题的结构,无关情报对应于不重要的内容。但是,这两种理论所作出的划分是不同的。一般认为,在结构与内容之间,或者在推理过程中的相关情报与无关情报之间,没有简单的唯一的分界线。因此,就某一域的推理而言,被视为相关结构的东西似乎需要某一特定域理论。进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说人的推理是对特定环境(包括社会环境)的一种适应的话,那么,作为同重要现实环境结构相适应的推理机制的生态学分析;作为同重要现实环境结构相适应的推理机制的进化论分析;以及作为对重要过去环境结构相适应的推理机制进化论分析,就都是必不可少的了。
  G.B.Moneta[3]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模型,它对反映个体科学家的认知发展与某一科学领域或域的发展之间的关系和相符程度,其出发点是科学创造力,在某一社会范畴拓展了认知方法,而这个模型也可应用于情报需求及其它特定的情报科学问题。
   四、语言学对知识的新理解
  类似心理学的上述转变,在语言学中也发生了:从结构主义方法(如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向强调使用话语群体语言的更加功能主义和社会语言学转变。
  对于语言学来说,结构主义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为它可以把语言系统与其它社会认识现象分开,而使语言学变得更清晰、更独立、更强大。人工智能是一种形式的、独立于内容的理论,结构主义对人工智能有贡献,因而,结构主义更具吸引力。
  尽管结构主义在语言学中仍占有重要位置,但近年来,更多的特定域语言学方法的发展已经对语言学研究产生了显着影响。当结构主义方法正致力于与其社会的、文化的和历史的源泉隔绝的单个文体时,知识社会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却对该领域发起冲击,它强调知识的形成依赖于某一群体与其成员之间的辩证关系,而辩证法是通过语言传递的,并受到特定学科历史的制约。某一学科群体中的作者是某一话语习惯的一部分,他们可对该学科的过去、共用事物和共用知识加以说明。用人工智能和文本分析的形式主义方法的观点来看,某一文本对于作者描写事物的程度是确定的,这就是说,文本越详细,它可能就越清晰。依照这一观点,文本的清晰性和自律性实际上与文本的详尽度直接对应或相等。
  与上述观点相反,M.Nysfrand和J.Wienelt[4]对文本清晰性提出了另一种新的、非常重要的理解。在修改计算机读物的增加可读性的一项研究中,Nysfrand发现,计算机新手所要求的修改与计算机老手所要求的修改有着本质的区别:新手更需要语言定义,如什么是磁盘驱动器?老手则需要进一步说明,如指定哪个磁盘驱动器?他们的结构是:清晰的文本不是力图要说明每一件事,而只是说必要的事。因此,要说的必要又相关的事不仅取决于作者的意图,也取决于读者已知什么、不知什么以及他假设什么和没假设什么。换句话说,清晰性的判定不应按作者意图与文本表述是否相符,而应按作者和读者通过文本传递的相互性。如果作者和读者的认识高度一致,那么,含义就是清晰的。
  文体清晰性观点与文本含义观点关系密切。在后者看来,文本的含义不是稳定的、客观的,这与学科分析理论是一致的,B.Hjφrland[5]对该理论在情报科学中作了发展。这一理论认为,某一文献的学科领域应定义为该篇文献的认识论潜力,当然,这同样适用于非文本文献,如图片等。
  不应当把话语群体误解为是针对特定的目的。有些人不同意区分特定目的语言和一般目的语言,也不同意完全依赖结构主义的语言分析,因为这种分析将研究局限于文本的形式元素,而这些元素又是术语上的、句法上的和写作上的。与此相反,他们赞成把语言看成某一社会文化背景中交流的方法,看成发生在时空中人们之间的一种动态活动的方法,看成不仅包括所说或所写的文本本身,而且还包括诸如发送者的心理、性格、意图、习惯以及接受者的原有知识等的方法。总之,只要使用语言,都是为了特定的目的。
  由此可见,持上述观点的人不承认存在特定的语言(或称特定域语言),在他们看来,一切语言都用于特定目的。可把这种观点解释为现实主义:不应当把语言系统理解为自有的、孤立的,而应理解为人们在物质、社会和心理等方面进行交互的一种工具。当然,这种观点也承认特定学科知识对于科学交流的重要性。
  语义一方面取决于社会上的语言劳动部门,另一方面也取决一般劳动部门。比如,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黄金对于每个人都是重要的,对于这些人来说,必须知道“黄金”这个词,但不必获得辨别黄金的方法,他可能从某一特定说话者中间获得这个词,这些说话者就构成一个话语群体。这表明,从结构主义和认识主义来看大脑机器,无法说明个体知识结构,也就是说,不能从生理学和大脑结构来加以说服,但可从个体的社会作用来作出解释。个体的概念世界、他们概念的获得及其语言劳动者先必须通过社会的一般劳动部门给予解释,这一点非常适用于科学交流和情报传递。
   五、科学哲学对知识的新理解
  在哲学和科学当中,出现了一种偏离基本理论的倾向,认为科学建立在绝对真理的元素之上,而这些元素或者来源于感觉(如经验主义),或者来源于思考(如理性主义),这一观点把语言单纯地理解成知识的元素符号。在这一观点看来,语言在对现实的感知中并不起作用,而只是在交流个体已有知识的过程中发挥其功能。这种知识观点强调个体感知,而游离于文化传统之外,这是一种强调分离事物的哲学。这种认识论和科学理论的传统观点如今已被一种更为整体的趋势所取代。这一趋势强调语言在感知现实中的重要性,进而强调知识理论和科学理论中的历史、文化与社会方面。通过毫无准备的、孤立的主体是理解不了现实的,而应当了解从历史和文化形成的主体,了解主体所感知的特定知识域中的具体发展,这一趋势包括解释学、社会构成主义和科学现实主义。
  D.Shapere[5]概括了现实主义科学哲学的重要原则,专门论述了“域概念的标志”,提出把对科学发展的理解同其知识域相互联系起来的一个新观点。
  在科学发展的比较原始的阶段,或者说即将形成一门科学的阶段,一种明显感觉是,相似性或一般假设往往决定了某种经验将来是否会被看成正在形成中的一个域。然而,当科学进步时,或者说,当它变地越来越清晰时,情况就与原来不一样了:作为发展着的科学精密性的一部分,经验之谈往往受到批评并在冷静思考的基础上加以修改。作为经验基础的相似性,原先被看成是基本的,而现在被认为是肤浅的。在这一过程中,为了更加科学,通常逐渐采用生疏的方法重新描述经验本身。
  由此可见,当科学继续向前发展,知识观点、域分析观点以及描述观点之间的联系将日益牢固。这一发现对于情报科学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这意味着,不能把知识域的分类看成是独立于知识观点的。
   六、情报科学对知识的新理解
  长期以来,人们把方法个体主义看成行为科学、认知科学和社会科学(包括情报科学)中的要素,它有时也叫方法唯我论。这个概念有不同的含义,如一篇有关本体论的论文,一篇有关社会概念含义的论文,一篇有关解释学的论文。可将方法个体主义定义为一种观点:把知识看成个体的心理状态,而不是一种社会的、文化的过程或者一种文化产物。这就是说,从这一观点来看,情报科学对知识的研究由对认知过程的研究所组成,而对认知过程的研究是与社会背景及发展历史相隔离的,但认知过程又是产生于社会背景及发展历史的。
  与方法个体主义相对应的是方法集体主义,它有时也叫方法整体论。方法集体主义受到一些哲学家的批评,但重要的是如何避免这种观点的危险性,尤其是这种观点由自主学科组成,而这些自主学科把域理解成具有自身的意志和意识。域分析方法认为,话语域由行为者组成,而行为者具有领域观点、个体知识结构、主观相关性判断、特定认知风格和偏见等。换句话说,域结构与个体知识之间是相互作用着的,而个体与社会这两个层次之间也是相互影响着的。
  对于情报科学来说,其出发点应当是知识域、学科或行当,而不是个体,尤其不是个体的更加生物学、生理学和心理学的特征与构造;应当把个体看成工作群体、思维群体或话语群体以及学科等中的成员。换句话说,应当把情报科学看成一门社会科学,而不是认知科学。在此,对认知科学的理解,是从精神和内心的习惯,而不是从社会认知含义上的。
  如上所述,对知识的理解在教育学、心理学、语言学和科学哲学中产生了跨学科趋势,而这一发展就是对情报科学新认识的证据。简言之,在这种跨学科的发展中,把人的个体观点、人的知识观点等看成是非形式化的、非机械式的、非计算机化的,并且是更加有机的、连贯的、社会的、文化的和特定域的,即不是孤立的、抽象的个体,而是话语群体及其成员个体,这已成为情报科学最新研究的焦点。
  参考文献
  1.Alexander,P.A.Domain Knowledge:Evolving themes andemerging concerns.Educafional Psychologist,1992,27(1),33—51
  2.Hjφrland,B. and Albrechtsen,H.Toward a new borizon ininformation science:domain—analysis.Journal of The American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1995,46(6),400—425
  3.Moneta,G.B.A model of scientists' creative potential—The matching of cognitive structure and domain—strucfure.Philosophical Psychology,1993,6(1),23—39
  4.Nyslrand,M,& Wiemelt,J.When is a text explicit:Formalist and dialogical conceptions.Text,1991,11,25—41
  5.Hjφrland,B.The concept of "subject" in informationscience.Journal of Documentation,1992,48(2),172—200
  
  
  
图书与情报7兰州77-80,53G9图书馆学、信息科学、资料工作王知津/佟桂芳19971997 作者:图书与情报7兰州77-80,53G9图书馆学、信息科学、资料工作王知津/佟桂芳19971997

网载 2013-09-10 21: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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