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学同相关学科的关系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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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报学成为“别的学科领地”,是近年来情报学界经常提及的问题[1,2]。在“科学”的情报学诞生之初,即已出现,至今依然存在。国外情报学理论界一直把它作为问题研究,并致力于情报学的“独立”[3]。而在我国,对这种现象几乎熟视无睹,似乎问题已得到解决。其实,情报学沦为“别的学科领地”,在我国表现得相当突出,其中缘由值得人们深思和进一步研究。
  1 情报学:被“占领”的学科
  情报学诞生以来,国外许多学者就开始意识到情报学像“被占领的区域”那样被其他学科占领(主要是被形而上学占领),才试图建立独立的科学的情报学[4]。其实情报学也希望尽可能严格地保持自身的概念,并进而培植出独立的思想,从而可能成为研究范围的中心,而不再有“像偏僻的被占领的区域一样受到外人治理”这样的危险[5]。按照国外学者的构想,情报学作为一种科学,是以实践哲学和认知理论为基础的[6~7]。前者说明情报学的目的,后者说明情报学的途径、手段和障碍。
  到目前为止,很少有人否认情报学以相关学科为理论基础,但人们又不得不为情报学被作为其理论基础的那些学科所占领的现象日益加剧而遗憾,以致迄今为止,有关情报问题的讨论,因缺乏知识基础,使得一种令人满意的情报学理论仍没出现,并导致情报学理论的研究过分依赖于已形成的那些知识体系——尤其是图书馆学、文献学和社会学。
  那么,我国情报学是否被其他学科占领呢?请看我国情报学着作陈述中所反映出的事实(见表1)。
  这种情况同前苏联情报学家米哈伊洛夫的《科学交流与情报》(1976年)、美国情报学家萨拉赛维克的《情报科学导论》(1970年)、英国情报学家维里克的《情报科学的理论与实践》(1990年)、美国情报学家约维兹的《情报科学:朝着真正科学的学科方向发展》(1969年)等情报学着述类似。美国华盛顿大学信息学院的佩蒂格鲁(Pettigrew K E)和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信息传媒研究所的麦基奇尼(McKechnie L)的调查研究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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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对1993~1998年间发表在《Information Processing and Management》、《Journal of the Ameria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Journal of Documentayion》、《Journal of Education for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Education》、《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Research》、《Library Quarterly》6种情报学杂志中的情报学理论研究论文(1160篇)进行了统计分析,结果发现有45.4%的理论来自社会科学、19.3%的理论来自自然科学、5.4%的理论来自人文科学,只有29.9%的理论来自情报学本身。岂非“像偏僻的被占领的区域一样受到外人治理”么?只是这样简单罗列,尚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于情报学是否吸收相关学科的研究成果,而在于怎样吸收这种成果。
  2 情报学“个性”的丧失 2.1 情报学理论基础“借用”其他学科知识的原因 情报学以相关的比其更具基础性质的学科为理论基础,似乎已成公认。在已过去的20世纪,关于情报学理论基础的选择见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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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20世纪,几乎公认的情报学的理论基础为:认知理论、哲学与社会学。我国情报学家严怡民编着的《情报学概论》(1983年)、《现代情报学理论》(1996年),所列理论基础有:哲学、社会学、经济学、认知理论、控制论等等。
  上述情况表明,情报学的理论基础呈现拓宽的趋势。然而情报学的理论基础虽日趋拓宽,但并非可以任意拓宽。关于情报学理论基础的不同选择,实际上形成的是不同性质与类型的情报学。如科学取向的理论情报学以认知理论与社会学为理论基础;而实践情报学(规范的情报学)一般以哲学为理论基础;以伦理学为理论基础的情报学,实际上是情报伦理学,以行为学为理论基础的情报学实际上是情报行为学。而情报学以什么学科为理论基础同情报学被什么学科占领虽然相关,但并不是一回事,这才提出情报学“独立”的问题。
  长期以来,人们只是将情报学的理论基础等同于情报学的基础学科。所以,人们可以从情报问题出发,所有牵涉到的学科知识都被视为情报学的理论基础知识,这些知识所属的学科因而自然而然地成为情报学的理论基础。不过,在论及理论基础时,一般只偏重于罗列作为其理论基础的学科领域,而对于同“情报学的理论基础”相关的一系列问题,却甚少论及。这些问题是:a.情报学为什么要以别的学科为理论基础?它能不能建立自身的理论基础?b.什么是情报学的“理论基础”?它对于情报学意味着什么?它是情报学的“指导思想”还是情报学的“材料库”?c.情报学是不是需要对与其相关的学科做出选择?根据什么标准对相关学科做出选择?d.情报学怎样做到以必要的相关学科为理论基础,而又不致成为别的学科的领地?
  这些问题未经讨论,以致对于同“情报学的理论基础”相关的种种现象,为什么“是”,为什么“非”,尚缺乏明确的判断标准。这些问题根本没有提出,也就无从讨论,岂不是默认情报学成为“别的学科的领地”?这样,以下诸种现象的发生就不足为怪了。
  a.仿佛任何一门学科只要其研究对象同“情报”沾上边,它就有资格成为情报学的“理论基础”。于是情报学相关学科的“网”越拉越大,似乎越大越显示视野开阔、观念更新。
  b.由于学界往往习惯于把“理论基础”视为“指导思想”的同义语,因此,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唯一的理论基础,算得上顺理成章。但若使什么“认知理论”、“社会学”、“系统论”忝列情报学的理论基础,岂非有同马克思主义理论分庭抗礼之嫌?这不是20世纪90年代的旧闻,而是地地道道的新见。只是何以见得“理论基础”是“指导思想”的同义语?迄今为止,既未见到论证,亦未见到悖论,大约已经成为不证自明的公理了。
  c.同情报学相关的学科,仿佛是林立的材料库。情报学不是只把堪为其理论基础的学科中的基本命题,作为不证自明的公理,并以情报事实、情报现象为基础,历史地揭示自身的逻辑,而是“代替”别的学科去“证明”那些在别的学科中已经证明了的命题。情报学中的这类“证明”,不是抄袭,也是重复论证。
  2.2 情报学理论基础命题的内涵 情报学中呈现被相关学科“占领”的现象,是由于把所谓“情报学的理论基础”,只当作情报学对相关学科的选择。好在同情报学能沾上边的学科甚多,多罗列一些、少罗列一些无关大体,至于情报学为什么一定要以别的学科为理论基础,所罗列的相关学科对情报学的意义究竟何在?情报学怎样吸收相关学科的研究成果而又不被别的学科所“占领”?尽管情报学着述中都有“情报学理论基础”命题,但很难看到这些着述对这个命题应有内涵的解释。
  a.情报学之所以需要以比它更具基础性质的学科知识为理论基础,是由于情报现象不同于物理、心理等现象,也同比它更具根本性的社会现象如经济现象、科技现象、文化现象有别。它同医疗、工程现象类似,乃是由一定目的联系起来的一整套的情报活动,是社会经济、科技、文化活动制约的情报活动。这种情报活动以解决知识与利用之间的矛盾为目的,所以,关于情报活动对象所具有的“人”的属性的解释,可诉诸“人”学(主要是认知理论);这种情报活动以情报或知识为内容并以它们传播的方式进行,所以,有关这种情报活动的知识属性和对知识需求的反映的解释,可诉诸“知识学”或“传播学”;这种情报活动以社会为背景,参加情报活动的人们又组成特殊的“情报社会”。所以,这种情报活动的社会属性与对社会需求反映的解释,可诉诸“社会学”。
   作为情报学的理论基础的学科对情报学理论的影响确实不可忽视。历史经验证明,这类学科观念的更新往往成为情报学理论的生长点。不过,这类学科对于情报学的意义终究是相当有限的。因为它们充其量只能提供关于“人”、“知识”、“社会”等事实与观念,即使把这些学科加在一起,也不能直接提供关于“用户”、“情报服务”、“情报需求”等事实和观念。
  情报社会学可以着重取“社会”视角考察情报活动或现象,但情报活动或现象不等于社会;情报心理学可以着重从“心理”角度考察情报活动者,而情报活动者并不只具有心理属性;情报文化学也可以着重从“文化”角度考察情报活动,而情报活动与一般文化现象有别。可见,就连对于情报学边缘学科的研究成果都有待整合,而认知理论、社会学、文化学对于情报学的意义,更不用说了。
  b.正像认知理论、社会学、文化学不必谈情报活动或情报现象一样,情报学以这类学科为理论基础,系指情报学从这类学科中获取关于“认知心理”、“社会”、“文化”等观念,在情报学中把这类研究成果当作不证自明的公理,它本身不必重复那些学科中的论证,情报学的论证是关于情报活动或情报现象本身的、历史的、逻辑的论证。
  在现代情报学的初创时期,由于认知理论不成熟,赫伯纳等人[7],不得不独立建树各自独特的认知理论为情报学的理论基础,所以,其情报学中包含了大量关于他们的认知理论论证,后来的情报学家的着作中也包含许多认知理论成分。现在人们把别的学科的成果,引进情报学是可以理解的,但若过了头,就属抄袭了。
  c.情报学之所以“盲目引进”,是由于它对于堪为其理论基础的学科知识的选择几乎除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外,别无本学科价值选择的考虑。如果说不同性质的情报学该有不同的理论基础,情报学题材范围的差别(宏观情报学抑或微观情报学)对于理论基础的选择也不相同,那么由于目前的情报学究竟属于什么性质的学科,至今仍然若明若暗[9]。而有关专着对于情报学性质的假定,往往同实际情况不相一致,这就是说,它尚未意识到自身是个主体,那么对相关学科知识抉择的标准又从何产生?于是,情报学在林立的学科群中几乎成为不设防的领地。情报学忙于“占领”其他学科的材料,最后反被其他学科所占领。
  在情报学成为“别的学科领地”的种种现象中,对此种现象熟视无睹可算是其中最值得注意的。由于熟视无睹,就连集中集体智慧解析它都存在困难。不妨说,这个问题的解决只能从这个问题的提出入手。
  3 情报学独立的途径
  在当代国内情报学界,一面对情报学被别的学科占领的现象颇有微词,并谋求情报学的“独立”;一面在作为学科教材的“情报学”或同类着作中,干脆整块(作为一章或一节)移植(免不了适当改动)情报社会学、情报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同时,整块地引进关于情报学之学、情报研究之学等的成果,意味着情报学放弃了整合情报观念,完整地表述情报系统、情报活动结构、情报过程的打算,甘愿成为“相关学科的领地”。看来有人另立学科名称自有其道理,如霍忠文提出的智能信息学“Infotelligence Science”[10];还有些人虽沿用“情报学”,那种“情报学”已经变味,成为旨在开拓研究者理论视野的主要集纳“复数”情报学成果的另一种意义的“情报学”即:“Information sciences”[11]。产生这种现象的背景,既同这些情报学研究者的知识基础相关,亦为“情报科学”(以情报心理学、情报社会学为代表)潮流影响所致。
  甘心充当“别的学科领地”,未必是理想的抉择,但公开地搬运,对于了解被移植的相关学科的研究成果,毕竟比在全面表述情报系统、情报活动结构、情报过程的情报学中羞羞答答、矫揉造作地搬运,反而地道一些。像我国如今这种情报学,让相关学科的观念与材料在其中纵横掉图,倒显得不和谐。
情报杂志西安16~18G9图书馆学、信息科学、资料工作王春梅/陈文勇20082008
情报学/理论基础/学科领域/学科独立
Analysi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formatics and Other Disciplines情报学成为“别的学科领域”的现象是指情报学忙于“占领”其他学科的材料,最后反被其他学科所占领。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包括:情报学的目的要求、获取情报学学科观念、情报学学科性质不明。消除这些现象的办法是寻求情报学的“学科独立”,而其途径是建立(如何)吸收相关学科研究成果的标准。
作者:情报杂志西安16~18G9图书馆学、信息科学、资料工作王春梅/陈文勇20082008
情报学/理论基础/学科领域/学科独立

网载 2013-09-10 21:3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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