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交过两个住在二十楼的男朋友。
这是为了说起来的方便,其实,他们一个住在十九楼,一个住在二十一楼。
相同之处是,这两栋楼都有开电梯的人。年轻姑娘,穿着蓝色制服,早晨六点上班,晚上十二点下班。
我跟两个男朋友都曾经在晚上十二点以后,鼓起勇气爬上二十楼(左右)。
现在回想的话,除了“当时年轻还是体力好”之外,其实更感慨的是:电梯员这种职业为什么要存在啊?
这个问题我也分别向两名男友询问过。
十九楼回答:“以前还有个电视叫《东京电梯小姐》,你看过吗?”
二十一楼则回答:“是为了监视。”
现在连他们俩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了。用回忆的眼光去看,他们身高差不多,体重差不多,甚至连性格也差不多。
最后都跟我分手了,也是他们的共同点。
相反,给我留下更深印象的是电梯员。
十九楼那边的电梯员,是个白皙、严肃的女孩,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晚上去男朋友家,总是用审视的眼光打量我。
二十一楼的电梯员穿得休闲一些,人也很随和——随和过了头。我和男朋友一起下电梯的时候会跟我攀谈,比如问我是不是汉族人之类。
有一次我独自坐电梯,恰好电梯里也只有我们两人。她忽然问我:“你会给你男朋友洗衣服吗?”令我大吃一惊。
总而言之,那是两段很久远的恋爱。久远得就如同春天里被过多雨水浸泡的树木,散发出一种陈旧可疑的味道。
现在我也还是在谈恋爱。对方是个西餐厅的服务员。
我想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跟他分手。
倒不是他有什么不好的,分手只是一种直觉。其实我很喜欢他。他似乎跟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拥有截然不同的生存技能。他的学历是高中毕业,之前发过传单、当过房产中介、还混进银行发过一段信用卡。我经常让他说说这些工作的事,而他对这一点很不满。尽管他没有能力明确地表达,但我清楚:他认为,我对他过往职业的爱好,多少带有屈尊、猎奇的味道。总而言之,是一种恶劣的好奇心。
所以他很容易生气。“你根本不懂这个社会!”是他教训我的口头禅。不管我怎么跟他解释,说我虽然上过大学,并且好歹有个帮我交五险一金的工作,但跟他一样,的的确确处于这个社会的底层。
“哼,你……哼,算了吧。”
他还很喜欢打听我以前交过的男朋友都是干什么的。
“有干金融的。也有干物流的。”我说。
“物流?就是快递员?”他高兴。
“不是。”我有点尴尬,这不仅因为那个人并不是快递员。“就是那种……你知道哈利波特吗?”
“知道。”
“就比如说,哈利波特一下要卖一亿本,对吧?这个一亿本一下要在欧洲美国同步上市,同一天摆上书架,这个就是物流。”
“这样啊。”他很好奇,让我进一步解释物流,我赶紧装作睡着了。
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物流是什么。其实我连哈利波特到底是卖多少册也不知道。简单说,就是那一任男友的确是做物流的,哈利波特的事也是他对我说的,但我又觉得他有点在自吹自擂。我们交往了大概两个多月的时间,然后分手了。
如果再交往久一点,我可能会对物流行业有更多的了解,但事到如今,我也认为他们就是搞搞快递的而已。
“你的男朋友还有大学教授吧?”
“没有。”
“别骗我了。”
“干吗骗你啊!”
他哼哼了几声,不说话了。半夜的时候忽然抱过来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
“好我知道了。”
其实我知道他在撒谎。
现在,男朋友住在我家里。虽然他不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但却是第一个住进我家来的男人。
说不清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一开始,是因为他工作的餐厅有个服务员突然辞职,为了顶班他一天需要工作十四个小时,而我住的地方又离那个餐厅很近。
然后,过了一个月,我问他:“你们招到人了吗?”他说“招到了”,却没提搬走的事。过了几天,他说想把自己租的房子退了,跟我分担一半的房租。我心一软,“不用”两个字就说出了口。
事情就是这样变得有点麻烦了。
本来这应该只是一段短暂的恋情而已。
跟他谈恋爱以后,他们餐厅忽然变得出名了。经常有同事啊、客户啊提出要去那里吃饭。就像从天而降的厄运一般,我总担心跟他的关系迟早要被人发现。虽然找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六岁、只有高中学历的服务员当男朋友并不触犯法律,但是,我很清楚这件事在他人眼中不啻于一种犯罪。
2
“你干吗找一个服务员啊?”
这个问题终于浮出水面。因为我的朋友张微微跟我坦白了她跟有妇之夫交往的事,我一时激动,就把自己的恋爱也对她和盘托出了。
本来以为两个人能抱头感慨人生的,但她立刻反问出这一句,显然觉得我的行为更加不道德。
“……为了体验人生,好不好?”
“他赚钱多吗?”
“当然不多……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啦。”
“他会不会给你花钱?”
我想了想:“会。”
他的确是会给我花钱的,但是,我平时会忽略这个。发了工资给我买手套、围巾,平时走在路边买些不值钱的公仔,还有他们餐厅旁边的复古店里买一些价高质次华而不实的首饰。其实我以前跟他讲过不要给我乱买东西,但是,算一下他花费的金额应该还没有超过一半房租,我也就懒得阻止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他怎么有胆追你?”
“我追的他啦……”
“哎,那你这样也挺好的。”
“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啦。”
“他会离婚吗?”
“一张纸就那么重要吗?”
“那倒也是。”
女人之间的友谊,一般是只有当对方倒霉了才会互相夸赞。张微微多喝了点酒,发表了一些婚姻制度的真诚看法,说得也不无道理。“我觉得在现在,结婚已经跟爱情完全无关了,真的,就是一种经济行为,主要看双方在经济上能不能互相匹配。或者用自己的其他有利条件寻求经济上的安全。比方说我长得漂亮就一定要嫁个有钱的,是不是这样?”
“嗯嗯是这样。”
“所以不以婚姻为目的的爱情行为才是纯粹的,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张微微说,“就是因为我们这么想,才会这么倒霉的!”
“哪里倒霉了啊?”
“正视现实,好不好?”
送张微微回家的路上,我一边正视现实,一边听她说那位男士准备用年假时间和她一起去欧洲六国游。
回到家里,男朋友还没回来。虽然招到了人,但最近他依然工作超时,他说老板跟他讲了,过了这一段让他当副店长。
他回来的时候我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脱衣服,洗澡,钻进被子,因为没有好好擦干,身上又湿又凉。他伸手抱我的时候我挣脱了。
“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对他说。
3
我曾经为了省房租交过一个男朋友。当然,当时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为了省房租。
我们是在学校的BBS上认识的,那真是年代久远的事情了。研究生临近毕业的时候,我们班就还剩下我一个单身的女生,所以班长在论坛上给我发了一则征友启事,来应征的有十几个人,我见了其中的两个。
第一个是同级的男生(不过不在同一个学院),个子不高,人看上去很老实。我们在学校里的一家餐吧见面,菜上来之前,他有点紧张地对我说,他刚刚签了一家大型国企。“虽然一开始的待遇不高,但日子(说的就是‘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他说自己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因为要等到自己能对别人负责的时候,再开始一段感情。吃完饭以后我跟他抢着把单买了,因为感觉他经济不宽裕。晚上他给我来了一封信,写得不长,但是很礼貌地表达了“能不能进一步交往”的意思。
“我们不合适。”我这样回答他,我们之后就没有再联系。
见的第二个男人则是个金融男,已经工作了一年多,个子挺高,而且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骄傲。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不佳,但是他追我追得很紧,经常带我吃好吃的,正好临近毕业又找不到房,我就搬去了他家。也就是他让我认识到了,一个外表体面的人实际上可以多么邋遢又乏味。我在他家住了半年,这半年我们吃得糟透了,他在家的时候叫外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到了最后分手的前夕,我们随便一点什么事情就能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分手的原因是张梓琳结婚。各个娱乐网站上挂出头条“世界小姐张梓琳下嫁金融男”,他一晚上都在刷他的微信群。“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就比我高一届!我们是一栋宿舍楼里的住的,他是排球队的,成绩还没我好。”过了一会儿又沮丧地说:“啊人家已经是SVP了!我还只是VP。”
查了半天,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我说:“原来人家本来就是三代。”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好受多了。”
我瞪着他看了两秒钟,发现他是认真地说,不是在开玩笑。
那时候我以为,是张梓琳结婚事件调高了整个金融男界的择偶预期。今天的我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天真。年入四十万的男人应该找年入百万开跑车的女友,这样自己就能很快赚到一年一千万。对于婚姻,很多男人的确是这样想的。男人和女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无论如何,张梓琳婚后的第二天,我就搬出了金融男的家。
之后的一年多我没有谈恋爱,直到遇见现在的男朋友。在走进那家刚开业的餐厅之前,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一方面是要付房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经济不宽裕,一方面是为了赚钱而搞得没有吃饭的心思。走进那家餐厅之前我刚结束了一个CASE,应该可以马上升客户副总监(后来的确升了)。
当天男朋友正在为没卖出去的杯子蛋糕发愁。
“这玩意儿太甜了,送人也没人要啊。”
“那你送我吧。”我说。
那天晚上我吃了三个杯子蛋糕。并不是为了帮他排忧解难,而是那种强劲的甜味,正好驱逐了、冲淡了我心里的什么东西。即使是现在,在决定与他分手的现在,那股甜味的冲击还能在心底泛起。对于送给我杯子蛋糕的男生,当时的我有一种莫名的感激。
4
“你跟那个服务员还在一起吗?”张微微问我。
“干吗问这个?”
“哦,我就随便问问。”张微微说,“这不是情人节快到了吗?我们杂志要做一期小专题,那些不匹配的爱情。”
“想都别想。你们写章子怡跟汪峰去。”
跟他晚饭的时候,完全是为了逃避尴尬的氛围,我说起了这个话题。
“我朋友说,她们杂志要开一个情人节专题。”
“什么专题啊?”他一下很感兴趣。
那天我说了分手,他拒绝了。但分手这种事就是这样,只要有一方说出了口,这件事差不多就已成定局。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一方会想着挽回,但很快双方都会发现这种举动只是徒劳。只要被分手的那方略有自尊,一定坚持不了多久。
问题是现在这位男友自尊值很低,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自尊。
“不匹配的爱情。”我说,“她还想说采访我们呢,搞笑吧。”
“怎么搞笑啊?我觉得挺好的。”
“开什么玩笑,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他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去洗了碗,收拾好厨房,在客厅里开始拆他的快递箱。
进卧室之前我瞅了一眼,箱子里全是书。而且是跟我的书柜里摆的一样的书。
“你这是干什么?”
他没说话,看了我一眼。我再次看了一眼那些书,纳博科夫、毛姆、指环王、奥涅金、费马大定理。
他蹲在那些书面前,看上去有些张皇失措。这些书他以后会看吗?我知道他肯定一本都看不懂。
我问他——我以后恐怕要无数次后悔自己这样问——我说,你是不是很想接受哪个采访?就是被拍照,放在杂志上什么的?
“你不愿意就算了。”他说。
“那这个对你当店长什么的有没有好处?”
“可能有。”
5
杂志拍完照那天,我跟他正式分手了。
从一开始的如释重负,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我开始摆脱不了一个想法:他是为了省房租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有可能是。”张微微说,“反正差不多。因为很明显,你的社会地位高于他,跟你谈恋爱对他有好处。”
“我有个屁的社会地位。”
“你这人太清高了。”张微微说,“现代社会,时间成本这么高,谁会去谈一段对自己没用的恋爱呢?”
“那你呢?”
“我的恋爱对我很有好处啊。”张微微说,“起码他可以带我体验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没有能力带我体验的生活。出去玩不用穷游可以住很好的酒店,还有教我穿衣打扮,甚至连怎么背包都告诉我。”
“他会跟你结婚吗?”
“你这人真是的,结婚有那么重要吗?一段爱情最宝贵的地方,就是在它离去以后,你变成了更好的你。”
我不知道张微微是从哪里学会这些似是而非的鸡汤理论的,在我看来,既没有发现她最近的穿衣品味有显着的提升,也没发现她的气质变得更高贵。她唯一的改变就是更经常地找我吃饭,而且喝更多的啤酒。
“改天你见见我男朋友吧。”张微微对我说。
“好啊。”我回答。
“去你男朋友那家餐厅行不行?”
“前男友。”我说。
我很想见见他们——两个男人我都想见。但是,见的那天,我迟到了。先是莫名奇妙,下午两点甲方否定了之前已经敲定的提案;新的提案做好已经晚上十一点半,天又下起了大雨。
之前张微微打电话催了我无数次,我跟她说:“真对不起要不咱们改天吧。”但她就是倔强地不肯改。我走下楼去打车的时候,感觉非常恐怖:雨下得太大了,天地仿佛连到了一起。我加了一百块,才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路上还熄火了一次,跌跌撞撞开到那家餐厅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餐厅里还亮着灯。推门进去一看,只有两个人。张微微,和我的前男友。
他们并排坐在一张四人桌的同一边,靠得相当近地在翻一本杂志。
听见我进来,前男友抬头跟我打了个招呼。
“你喝点什么?”他问。
6
“你男朋友呢?”我问张微微。她回答我说:“走了。前男友。”
“什么?”我冻得浑身发抖,捧着我的前男友给我做的奶茶。
“从今天起就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了。”张微微说,“我说你一定会来的,让他等等,他就是不肯,非要回家,说明天早晨六点还要起来赶飞机。”
“这没什么吧,是我迟到了啊。”
“是没什么……可是你知道,有时候就是有这样的事。一瞬之间。”
一瞬之间,可能爱上一个人或者不爱一个人,或者,至少是决定放弃一个人。
前男友把店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你还没吃晚饭吧?”他问。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厨师和服务员都下班了,前男友在厨房间,搜集所有的材料给我做三明治。面包、生黄瓜、沙拉酱、鸡蛋。切黄瓜喀嚓喀嚓的声音,煎鸡蛋呲啦一声,油在锅里烧热时滋滋的声音。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爱上他的瞬间。
吃了杯子蛋糕的第二天,我又跑到这家店里。但是加班得太晚,到的时候,店里已经打烊了。但是还有一个服务员没走,那就是他。
他当然不是专门在等我,但在当时,我就是那样感觉的。他不仅在等我,还打开厨房的火,热了牛腩给我吃。他洗干净芝麻菜给我拌了一个沙拉,味道并不好,因为他还没有学会。最后,他煎了一个鸡蛋放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
“我觉得她学识渊博,而且特别不俗气。”在杂志上,他这样说。
我觉得非常尴尬,可他还是对专题编辑滔滔不绝地说:“她总是给人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虽然我是个服务员,她是个高材生,但是她完全没有看不起我。”
“我最喜欢她的一点,是她对我的朋友和同事都特别好。”他说,“有一次我挽着她走过我以前工作过的房产中介公司,跟人打招呼,说这是我女朋友,她也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跟她在一起,我觉得生活会越来越好。”
最后一句并不是他说的,而是杂志编辑牵强附会给加上的。
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经历过很多次分手。跟十九楼男友分别在一个秋日,他到我的宿舍拿走了家门的钥匙和一副寄存的羽毛球拍,带着他一个背包就装下了的行李,离开了这座城市。我站在宿舍的窗口,目送着他走过洒满阳光的林荫道,他一次次地转过身,对我挥手告别。
和服务员男友的分手则仓促许多。
拍照那天,跟我们一起进棚的还有一对小明星。专题编辑根本没有安排好,说好先拍我们,结果明星的时间没协调好,最后就是我们坐在一旁,一直在等那一对化妆、换装、审片、访问,最后轮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本来说好拍完片子一起去吃个晚饭,可是这么一折腾,我完全失去了和颜悦色的耐心。
“待会去哪吃饭?”走出摄影棚,他才问出这么一句,我就光火了。
“不吃饭。
“别跟着我。
“不回家。我去住酒店。”
当天晚上就真的住了酒店。第二天下班以后回到家,发现他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
这是在那之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做三明治的面包烤得恰到好处,切得细细的卷心菜在嘴里咔嚓作响。前男友沉默地把一碗牛肉清汤放在我面前,过了好一会儿,张微微忽然说:“你们……还是别分手了吧。”
“为什么啊?”我问。
“那你们为什么要恋爱呢?”张微微问。
7
人的一生中,总不只喜欢一个人,总会谈好多次恋爱,我是这样想的。
但是,我们谈恋爱,是为了什么呢?
住在二十一楼的男朋友,听说了电梯姑娘的问话以后,大笑着说:“我交女朋友可不是为了让她给我洗衣服啊!”
住在十九楼的男朋友跟我讲了《东京电梯小姐》的大概剧情,我问他:“那既然电梯小姐是高档写字楼才有的,为什么你住这么破的楼还有电梯小姐?”
他想了想,回答:“我们楼的电梯小姐……是为了要把所有漂亮的姑娘,都送上十九楼。”
是为了这些甜蜜的瞬间,人们才谈起恋爱来的吗?
谈恋爱,是可以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吗?跟着人去了更好的餐厅,坐上了头等舱,或者上了杂志,是否自己就变成了更高贵的人?有人说,女人的价值,等于她交往过的男性的资产总和,这句话有道理吗?而男人的资产就体现在他的女伴的美貌程度,这样的说法也会有人赞成吗?
谈恋爱是为了结婚吗?我有时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同校男生,我从内心里相信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婚对象,我相信他给我写信时的真诚。
是因为这一切,我们才要谈起恋爱来的吗?
相遇时的微笑,分别时的泪水,哪一个更好地代表了恋爱的本质?恋爱之后的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吗?我们是带着破碎的、磨损掉了一部分的心,还是带着一颗容量更大的心,再往前走去?
但无论如何,我们就是恋爱了。然后是分手。因为钱,因为地位,因为厌倦,因为距离,因为互相伤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分手。恋爱,分手,再恋爱。在这个过程中,读奥威尔,吃杯子蛋糕,发胖,减肥,争吵,和好,努力了解对方,(假装)了解什么是物流。当分手的时候,早就已经忘记了为什么恋爱。下次恋爱的时候,又把上次的分手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