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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分享转发 蔚蓝的爱琴海 文 | 杨恒均 [画外音:老杨头,起床了,五分钟后,我们要出发,回到四千年前的米诺斯文明……] 米诺斯文明据说是欧洲有遗迹可查的最早文明,被公认为欧洲文明的源头,这里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游客前来朝拜。老杨头却始终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昨天晚上,与那个自称柏拉图的对话,让他心神不宁。 那个已经死去了两千多年、顽固反对民主的幽灵当然无法从根本上撼动老杨头的信仰。从米诺斯文明遗迹回来后,他早早爬上床,希望入睡后能够再见到柏拉图,他还有很多问题要和这个幽灵探讨。明天他就要回中国了。 可是,他无法入睡,竟然一夜未眠。柏拉图自然没有出现。第二天傍晚,他所在的古希腊文化与文明深度之旅启程前往国际机场,踏上归程…… 飞机起飞的时候,老杨头向窗外瞥了一眼,不无遗憾地叨念了一句“再见,柏拉图”,随即一股倦意袭来,眼皮随着颠簸的飞机打起架来……等到眼皮刚刚合拢,旁边的旅客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老杨头终于被弄醒,很不耐烦地瞪向邻座——却意外地发现,那个大胡子的柏拉图就坐在他的邻座,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诺大的飞机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人…… 老杨头:啊,这个情景我见过,在一个好莱坞电影里,一位乘客一觉醒来,发现整个飞机上只有他一人,而飞机却依然在黑沉沉的天空中穿行…… 柏拉图:(笑呵呵地)那他一定是做梦了吧? 老杨头:(有些感动地)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谢谢你来送我。 柏拉图:(有些责怪地)我也以为见不到你了,哎,都怪你,你一晚上辗转反侧,不肯入睡,保持清醒,我如何来见你? 老杨头:(开心地)莫非只有在我不清醒的时候,你才能乘虚而入? 柏拉图:(笑而不语)…… 老杨头:我一夜未眠不说,今天在参观欧洲文明源头的时候,也一直在思考我们前两天的对话,我有很多话要说,有问题要问…… 柏拉图:我当然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但我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我得在飞机飞出雅典前消失,所以,你只能选最重要的问题。 老杨头:啊,这个啊,我那些问题都很重要,但都不值得占用你我之间的最后半小时,(想了一会后)好,我只问最重要的问题,但你要保证满足我。 柏拉图:我会尽量做到。 老杨头:你真是柏拉图吗?如果是,你是怎么回到现在的? 柏拉图:我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我是柏拉图,又不是,因为柏拉图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但柏拉图的精神目前正在你眼前,左右你的思想,你能够看到,能够感觉到,你说我是不是柏拉图? 老杨头:嗯,你应该是的。没有人能够像你这样,给我如此大的冲击与反思。我想起波普尔在《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中所说的:柏拉图、黑格尔与马克斯是开放社会即自由民主社会的首要敌人。 柏拉图:(叹气)我至少不是你的敌人,否则,我不会冒险登上这种摇摇晃晃的飞行器,冒着再“死”一次的危险来见你。我死了,所以,能够穿越时空回到现在,坐在你旁边。这些你不要让我解释,我解释不清,它比我的哲学思想要深邃很多。向你解释超出了我的知识能力。你死一次就能豁然开朗了。 老杨头:嗯,明白了,我还不想死,革命尚未成功啊。你既然能够回到现在,那么,我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能去到未来,对不对?那你一定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民主离中国还有多远? 柏拉图:啊——你果然还是像你那些幼稚的年轻读者一样,问出了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在最新的博文里,曾经对那些问你这个问题的人这样回答:“不要问民主离我们还有多远,问一下自己对民主的到来做了些什么”,哈哈,我能用这个来回答你吗? 老杨头:此一时、彼一时,他们问的是一位普通的民主小贩,而我问的是死了两千多年之后,穿越时空来到我身边的大哲柏拉图,这是两回事,你一定要帮我得到答案。 柏拉图:即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一旦告诉你未来是什么样的,一切都将改变。只有未知是一成不变的。 老杨头:和我讲哲学了?我可不吃这一套,我是俗人,一个有判断力的俗人,我能看出来,你一定有办法去到未来。 柏拉图:没错,我确实可以,但如果带着你,顶多只能十分钟。 老杨头:太好了,十分钟已经足够了。 柏拉图:我们需要定一个未来的时间,我带你穿越时空,到达那里,但你只能停留十分钟,而且,如果你还想返回人间,则必需紧闭双目,只能用耳朵听,用心去感受未来的十分钟。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否则,一切都将改变。 老杨头:好,你带我去,快点吧,你说,选择哪年哪月与哪一天的十分钟才能帮助我对未来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柏拉图:没有时间挑三拣四,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得赶紧闭上眼,我会抱住你去到最有意义的十分钟。 老杨头:好—— [“好”音刚落,老杨头突觉身子腾空而起,像夜莺似地在空中翱翔……不知过了多久,耳膜有些刺痛,身子在下沉……] 老杨头:到了? 柏拉图:到了。 老杨头:啊,怎么会有雷鸣闪电? 柏拉图:不是雷鸣闪电,那是雷鸣般的掌声,还有闪电般的闪光灯。 老杨头:掌声?闪光灯?我们在哪里? 柏拉图:天安门广场。 老杨头:啊,今天是—— 柏拉图:你最好安静点,有人在讲话,你不想错过这十分钟的话,最好静静地听听他在讲些什么。 [画外音:……今天我站在这里,自豪地宣布,五千年的专制历史终结了,中华民族将翻开历史新的一页!今天我站在这里,带着无比崇敬与谦卑的心情,感谢你们,是你们,创造了历史!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而是以一名公仆的身份恳求你们:我们的国家百废待兴,在未来的日子里,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与支持,建设一个国强民富的现代化中国。今天我……] 老杨头:啊,这是谁在演讲? 柏拉图:他是统一后的中国第一届民选总统,现在他正站在广场中央的人群中对全国发表就职演讲…… 老杨头:啊,民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是谁?他说的话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我看一下他是谁,好吗?就用眼角看一眼。 柏拉图:(冷冷地)除非你想永远留在我那冰冷的世界里,再也回不到那个有专制与民主的地球,否则,千万别睁开眼睛,用耳朵听,用心看吧。 老杨头:(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我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是的,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我从来没有动摇过,真的……好,不看就不看,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民选的,谁当总统,又有什么关系呢? 柏拉图:你这样想就好,我提醒你,你只有五分钟时间了,别再浪费了。 老杨头:好、好,别吵啊,让我仔细听听…… [画外音:(经久不息的掌声过后)有人说,中国人素质太差,不适合民主;有人说中国国家太大,不适合民主;有人说中国人太穷,不适合民主;有人说专制力量太强大,不可能民主……这些都不必回答了,因为你们——广西的农民、湖北的士兵、西藏的藏胞、上海的大学生、广东的小商贩等等全国各地的选民们,用手中的选票给出了答案,民主就是如此简单,如此美妙,然而,却来之不易……] 老杨头:(激动得泪水从紧闭的双眼挤了一些,有点老泪纵横的德性)是啊,是啊,来之不易,不过,这不是来了吗?还提以前干什么?这声音是谁啊,怎么如此熟悉,难道是北京的……不对,好像有湖南口音,又像是广东的那位,啊,莫非是西藏的……到底会是谁呢? [画外音:……在尝试了各种中国特色的道路,在民族遭受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灾难之后,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他终于像大多数人一样,觉悟过来……他是一位伟大的中华儿女,在关键时刻,他把人民和国家的利益置于一党、一己之上,他是我们民族的英雄,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不能像俄罗斯那样,忘记那些为了民主的到来而牺牲个人与政党利益的英雄,那意味着对民主的背叛……] 老杨头:啊,这位共产党员是谁?我刚才没有听到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柏拉图:你如果不赶紧闭嘴,还会错过更多的名字,你还剩下三分钟,就得回到过去和那架飞机上。 [画外音:……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些维权人士、律师、公民记者、普通教师与知识界的民主运动的推动者,他们活跃在各个领域,尤其是在互联网上,他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为民主的到来做出了不可取代的贡献,今天,这其中有28位就站在我的身后,而其他更多的可能正忙着工作,甚至无暇收看今天的总统就职典礼,我要对他们所有的人说一声:谢谢你们。中国的幸运在于拥有你们这样一批先天下之忧而忧、敢为人先的优秀儿女……] 老杨头:啊,这些都是应该的,不用谢的,他们如果真心希望民主到来,能够活着看到今天这个日子就是人生最大的荣耀。我真想看看那28位都是谁啊,可能我都认识吧,认识这样的人,是我的荣幸,啊,他们都是谁啊? 柏拉图:还有一分四十八秒,你就啰嗦吧…… [画外音:……在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无数专家学者都心系国家的转型与民族的前途,可有那么一批人,试图让中国的转型避开民主,为专制出谋划策,不但徒劳无益并且遗臭万年;而另外一批有良心的知识分子则始终在促进中国向民主转型;在转型期间,每一位中国人都意识到民主是迟早要到来的,不同的是那些顽固派与利益集团一直在阻挡民主的到来,期盼民主不在他们有生之年光临中国;而另外一批仁人志士,则竭尽所能地促使民主能够在他们有生之年来到中国。今天,我要借这个机会,向那些投身民主转型并分秒必争做出巨大贡献与牺牲的人士致敬,他们中有我们大家都熟悉的那些名字:老赵头、老钱头、老孙头、老李头、老杨头……] 老杨头:啊,啊,总统提到我的名字了耶,我考,这个演说会不会像华盛顿的就职演说一样万古长青?总统提到我的名字了,原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烟消云散啊,他提到我的名字了,拉图兄,你听到没有? 柏拉图:(叹息一声)我听到了,但你听到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老杨头:哦,天啊,我又错过了最重要的? [画外音:……他们中只有少数能够来到今天的现场,坐在大家的中间,有几位永远不能来到这个广场与我们分享这一光荣的时刻,但他们这些人对民主的追求,对未来的期盼永远激励着我们,警醒着我们……让我们时刻记住“民主小贩”老杨头曾经说过的:民主不是终结,而是开始。世界上一切不民主的制度终将被民主制度所取代,民主是所向无敌的,正因如此,民主唯一的敌人,就是民主本身,一旦我们放弃了对民主理想的不懈追求,对民主制度的不断完善,民主就会变味……] 老杨头:我没有听明白,我属于那些到不了现场的大多数?还是坐在广场中的?难道是那些永远不能再出现在广场的人?我没有听见啊,拉图兄,能不能倒带、回放? 柏拉图:(没好气地)你以为这是看AV片?让你认真听,你偏要胡乱插话,老大不小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就这点出息?人家提到了一下你的名字,就激动得要死要活? 老杨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当年民主雅典的失败,反民主的斯巴达的成功让你误入历史的歧途,写下了《理想国》,堪称极权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源头。可你的理想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所以,你此时无法理解我“梦想成真”的心情啊—— 柏拉图:哼,你小子就狂妄吧,你大概忘记了是谁带你来到未来的。 老杨头:我不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坐在广场,或者已经永远离开,我只是想知道,那一天还有多远,那时我多大了,是否还活着? 柏拉图:(嘲讽地)如果我告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死,你死后三年,中国就民主了,你是否愿意为民主早点到来而献出自己的生命?或者你一定要坚持活到80岁、90岁? 老杨头:(严重地皱眉头)嘘——小声点,让我听听—— [画外音:就职典礼开始前,他们说已经有秘书班子给我准备好了就职发言稿,他们说,以前都是这样的,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都是专门的写作班子提前准备的。我说,我不是以前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我是那些工人、农民、学生和小摊小贩们,我是人民选出来为他们工作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的公务人员知道,他们为我工作,我为你们工作,从今天开始,我会对你们,说出我心里的话,而不是秘书为我草拟的演讲稿……] 老杨头:唉呀,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了?怎么啦? 柏拉图:结束啦,十分钟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啦。 老杨头:啊,下雨了? 柏拉图:没有,那是你的眼泪,我们在从希腊飞回中国广州的飞机里,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和你说再见了。 老杨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带我穿越时空。虽然我还不知道我们刚刚穿越到了哪一年,但我知道那一年一定存在,无人可以改变,无人可以阻挡! 柏拉图:不知道自己的无知,乃是双倍的无知,我很佩服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拥有了知识,再结合信仰去战斗,我们就有了双重的武装。思想永远是宇宙的统治者,真理可能在少数人一边。虽然我是反对民主,你是追求民主的,我们却都是理想主义者,有一样的孤独,我支持你继续自己的事业与追求。前两天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能够让你抛弃理想、改弦易辙,你经住了考验,克服了自己的弱点。征服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气,其胜利也是所有胜利中最光荣的胜利…… 老杨头:谢谢你的金玉良言,我会记在心里。 柏拉图:(有些为难的样子)还有两分钟,我们就得说再见了,而且,我们今后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分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答应我吗? 老杨头:这些天和您在一起,学生我受益匪浅,您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柏拉图: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今年年初,你曾经在广州白云机场失去踪迹长达两天之久,引起众多网友的关心,不瞒你说,我也一度忧心如焚。后来你又出现了,说自己生病了,刚好手机也没电,当然很多人不相信,有说你确实被控制了,有说你因男女关系而出了状态,还有人说你为新书《家国天下》与《黑眼睛看世界》玩失踪,恶意炒作,当然,也有说得更邪乎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杨头:这个…… 柏拉图:你放心,没有人比死人更会保密。 老杨头:好,我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 [画外音突然响起:给位旅客,现在飞机开始下降,请收起小桌板,扶起靠背,打开遮阳板,系好安全带,飞机将在20分钟后降落广州白云机场……] 老杨头:(睡眼惺忪地醒来)拉图兄,你在哪里?啊,白云机场到了…… (全剧终) 杨恒均 2011-8-11 于雅典——广州飞机上 “无友不如己者”,我很荣幸,拥有如此多亦师亦友的朋友 老杨头在欧洲文明的源头推销自己的两本书《家国天下》、《黑眼睛看世界》,很多年轻朋友不知道老杨头是干啥的,今后有人问起,就告诉他们,是一个整天推销自己的书的小商人 杨恒均原创作品,欢迎分享转发 微信公号转载务必注明“转自杨恒均微信公号yanghengjun2013”
杨恒均 2015-08-23 08: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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