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个年轻男人要和这个老男人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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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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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知道她知道的,即她其实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经常是一个胖男人,但可能,更经常的,是一个老男人。她是一个老男人的事实让她很难做一个年轻女人。比如说,她很难去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尽管这个年轻男人显然对她感兴趣。她必须要问她自己,为什么这个年轻男人要和这个老男人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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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一条鱼面前,想着她今天犯下的某个不可挽回的错误。现在这条鱼已经被煮熟了,她独自一人面对着它。这条鱼是给她自己做的—房子里没有其他人。但她这一天非常不顺。她怎么可以吃掉这条正在一块大理石上冷却的鱼呢?而且这条鱼,同样地,这样一动不动地,被除了鳞,剔了骨,同样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全然处于孤独之中:被以最终级的方式冒犯,被这个女人用厌倦的眼神这样看着,因为对它做了这件事,她犯下了一天当中最新的一个错误。




安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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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上了她儿子的医生。她独自一人住在乡下—有谁能责怪她吗?


这爱中包含着某种盛大的激情。但它同时也是某种安全的东西。这个男人在屏障的另一边。在他和她之间存在着:诊台上的小孩,办公室本身,工作人员,他的妻子,她的丈夫,他的听诊器,他的胡子,她的胸部,他的眼镜,她的眼镜,等等。




第十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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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有十二个女人的镇上还有第十三个女人。没有人承认她住在那儿,没有寄给她的信,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问起她的情况,没有人卖给她面包,没有人从她那里买过东西,没有人回应过她的目光,没有人敲过她的门;雨不会落到她身上,太阳从不照在她身上,天不为她破晓,黑夜不为她来临;对于她来说,一个个星期并不逝去,年月也并不向前滚动;她的房子没有编号,她的花园无人照料,她的门前小径无人踩踏,她的床铺没被睡过,她的食物没被吃过,她的衣服没被穿过;但尽管如此,她依然住在这个镇上,并不憎恨它对她做过的一切。


选自《几乎没有记忆》,【美】莉迪亚·戴维斯/着 吴永熹/译




几乎没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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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河西



该怎么评价布克国际奖得主莉迪亚·戴维斯的小说集《几乎没有记忆》呢?几乎没有故事。


卡夫卡不认为自己写的那些断章是短篇小说,但莉迪亚·戴维斯觉得是,还收进了这本集子(重庆大学社,吴永熹 译)。《爱》翻成中文4行,86个字;《奇怪的举动》3行,76个字。一点小的情绪,一点小的念头,构不构成独立成章的短篇小说?在我看来是存疑的。这些片段,基本上介于诗与小说之间,严格说来,只能算一些练笔吧。而戴维斯之所以这么做了而且还成功了,主要是因为,这些断章现在存在于一个长文本的序列之中,它们像马赛克一样镶嵌在其它较长篇幅作品的缝隙之中,又像野草一样茁壮成长。


我之所以说是“几乎”没有故事,还是因为她不是只会写那些莫名其妙的微小说。《几乎没有记忆》中的大多数小说,还是有相对完整的起承转合。比如第一篇《故事》,老公给妻子留言,说他很忙,不回来了,他会给她打电话。但是他食言了。她去找他,发现他和前任女友一起去看了电影,于是大吵……原以为他会说:“我们结束了。”没想到他突然抱住她,向她道歉,解释说,前任来他这仅仅是因为她有困难,而他是“她唯一能倾诉的人”。


长,也就是4页,我估摸着也就是2000多字,依旧是没头没尾的生活片段。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不妨碍戴维斯把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故事写得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在最后三段,戴维斯反常地以一种复杂的搞脑子长句来分析小说的种种可能性,这简直就是在炫耀她的推理能力:这个始终没有出场的前任,到底什么时候在他丈夫的身边?她丈夫说的,有几句是真的?他有多爱她,又能怎么欺骗她?


但是也仅此而已。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也就是说,戴维斯不需要像钱德勒一样更高超的写作技巧来圆一个悬念。


在戴维斯的身上,我能很明显看到美国简约派的影子,挺有意思,但没有让我吃惊。她的文字简洁,故事反高潮,但并没有贝克特和卡夫卡的冷硬和荒诞,也不会像卡夫卡那样求助于幻想。也许,在戴维斯看来,不需要戏剧化的故事,日常生活本身就已经够残忍、够冷酷和狗血,只要你能从她言简意赅的文字中推理和填补出那残忍、冷酷和狗血的部分。


选自《上海电视杂志》3月第一期






楚尘文化 2015-08-23 08:4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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