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出土文书中“建平”、“承平”纪年索隐  --北凉且渠无讳退据敦煌、高昌有关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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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439年北凉且(或作沮)渠牧犍亡于北魏后,且渠无讳率残部曾一度退据敦煌,最后于公元442年逾流沙经鄯善西迁高昌[(1)]。《魏书·沮渠传》谓太平真君“五年(公元444年)夏,无讳病死,安周代立。”同书《高昌传》(《魏书》此卷原缺,用《北史》补)记载:“和平元年(460年)为蠕蠕所并,蠕蠕以阚伯周为高昌王。”北凉残余势力在高昌建立政权,首尾19年。
    一、问题的提出
  1902-1903年普鲁士探险队首次到中国新疆探察,在高昌故城内掘取了《凉王大且渠安周功德碑》,末署“[维大]凉承平三年岁次大梁”[(2)]。“岁次大梁”系采用星岁纪年法,当酉年[(3)]。此后吐鲁番地区又陆续出土了该纪年的有关资料:
  “岁在己丑。凉王大且渠安周所供养经。”(《北凉己丑岁凉王且渠安周供养经》)[(4)]
  “大凉承平十三年岁在乙未四月廿四日,冠军将军、凉都高昌太守、都郎中大且渠封戴府君之墓表也。”(《北凉承平十三年(公元455年)高昌太守且渠封戴墓表》,同墓还出土有《北凉承平十三年追赠且渠封戴敦煌太守墓表》)[(5)]
  “大凉王大且渠安周所供养经。承平十五年岁在丁酉。”(《北凉承平十五年(公元457年)凉王且渠安周供养经》)[(6)]
  “大凉承平十六年岁在戊戌十二月庚子朔十八日丁巳。大且渠武宣王夫人彭。”(《北凉承平十六年(公元458年)武宣王且渠蒙逊夫人彭氏随葬衣物疏》)[(7)]
  “凉王大且渠安周所”(《“十住论”卷七凉王大且渠安周题记》)[(8)]
  “凉王大且渠安周所供养经。廿纸。”(《“华严经”卷廿八凉王且渠安周题记》)[(9)]
  地下出土资料表明这样几点:第一,且渠氏自身留下的文字资料都是“且渠”,只是后代有些文献中写作“沮渠”;第二,北凉流亡政权国号仍然是“凉”。国王称凉王,国号前有时加“大”字,如同姓氏且渠前加“大”字一样,只是且渠氏自誉的修饰语;第三,“承平”是且渠安周长期使用的年号。
  上引四条年号、干支纪年完整的资料相互吻合,逆推承平元年为癸未岁,当太平真君四年(公元443年)。按照我国古代继位改元的一般惯例,出土资料揭示出“无讳病死,安周代立”很可能不是太平真君五年(公元444年)而是发生在太平真君四年的历史事实。
  且渠无讳病卒年代在文献资料中仅见于《魏书·沮渠传》一条记载。清光绪年间黟山学者汤球辑《十六国春秋辑补》一书,开篇补撰“年表”一卷,相沿定无讳卒、安周代立于太平真君五年。王树@①也信之未疑,他在《新疆访古录》中面对出土资料确切显示承平元年当太平真君四年的事实,拘泥于《魏书·沮渠传》的记载,最早提出了“承平”是且渠无讳所建立的年号、安周继位后奉行不改的说法,在考古资料与文献记载之间如此这般进行了折衷协调。近年所出李崇智《中国历代年号考》因袭之,一般历史纪年表多采此说;日本学者也一直沿用这一说法,如池田温先生在《高昌三碑略考》中仍定安周代无讳于太平真君五年[(10)]。
  史书文献经后人编修传抄,《魏书》纪年失误之处不乏其例,不用我多说。出土资料是当时的记录文字、原始档案,与文献记载有出入时特别值得注意。从无讳、安周各自在历史上的活动和业绩看,不可能有且渠安周沿用无讳年号长达17年不改的可能性。“且渠安周,茂虔第七弟,封屋兰县侯,为乐郡太守”[(11)],在北凉残余势力举国西迁的过程中起着仅次于其兄无讳的重要作用;代无讳为王后于承平八年(公元450年)灭车师前国统一吐鲁番盆地,奠定了此后近二百年高昌王国的基础。据《凉王大且渠安周功德碑》,承平三年(公元445年)安周在高昌城内大兴土木,建造寺院,历时五年始成;紧接着又在丁谷寺(今吐峪沟千佛洞)开凿洞窟,绘画塑像[(12)];且渠氏@②佛,固然不能视作雄才大略,但且渠安周敢于有所作为由此也可见一斑。北凉诸王都有自己的年号,并且多次改元。安周继位改元,于北凉内政顺理成章,非臣属他人纪年牵涉更复杂的关系。如果说无讳在到达高昌短短的时间内即改元承平,那么建树远远超过无讳的且渠安周决不可能沿用其年号一直不改。
    二、阚爽与且渠无讳及“建平”年号的关系
  吐鲁番出土文书中所见建平纪年明确的文书,最早的在五年七月廿一日,最晚的为六年闰月。《建平六年正月下田地县召催诸军到府文书》[(13)]、《建平六年闰月张世容随葬衣物疏》[(14)]等,表明建平确系高昌地区曾实际行用的纪年。最早断定其为且渠无讳纪年的是《艺林月刊》五十三期署名退翁的文章,该文指出“建平当在永和之后,承平之前。”朱雷师1982年着文推定且渠牧犍于承和(或作永和)五年(公元437年)十一月改元建平元年[(15)]后为无讳沿用,引申如下。《建平五年七月廿一日祠吏马受属》利用《北凉玄始十一年(公元422年)马受条呈》的背面书写,表明建平晚于玄始纪年,两件之马受很可能是一个人,时间相距不会太远;又《建平某年按赀配生马簿》是利用《兵曹下八幢符为屯兵值夜守水事》的背面书写的,《守水事》文末僚佐押衔中的“典军主簿嘉”、“五官@③”,以及文书中的“兵曹掾张预”、“史左法疆”等,都原职见于北凉义和年间的《兵曹条知治幢墼文书》、《兵曹行罚部聩五人文书》中,可证建平也晚于义和纪年。高昌地区继义和三年(公元433年)后奉行缘禾三年(公元434年),所见缘禾纪年最晚的为“缘禾十年三月”,建平五年七月必在缘禾十年(公元441年)三月之后。且渠安周承平元年至十八年(公元443-460年)中间,不可能插入另外的年号,建平六年闰月应在承平元年建元之前。就是说,高昌地区在缘禾十年三月至承平元年建元之间(约公元441-433年)曾奉行过建平五年、六年。我国历法自从“十九年七闰法”[(16)]确立之后,各家历法置闰都是以此为基础,多在同一年置闰,少量于前后两年置闰的月份也相距甚近,如某家历法闰十二月,另一家历法闰次年正月之类。北凉玄始元年(公元412年)赵@④造《玄始历》,世人称善。北魏原用《景初历》,“世祖平凉,得赵@④《玄凉历》,以代《景初》”[(17)],则北魏当时用的也是《玄始历》。查陈垣《二十史朔闰表》,北凉承平元年(443)前一年,北魏(太平真君三年)、刘宋(元嘉十九年)都是闰五月,文书中的“建平六年闰月”应该也是闰五月,当公元442年无疑。这一点吴震同志已经指出过[(18)],我在这里只是略加引申。
  北凉势力于缘禾四年(公元435年)十月撤出高昌后,至太平真君三年(公元442年)九月且渠无讳复据高昌,其间七年高昌的实际统治者是自为太守的阚爽[(19)]。高昌地区曾奉行建平五年(公元441年)、六年(公元442年),已证据确凿。那么,阚爽是怎样与且渠无讳及建平纪年发生关系的呢?
  缘禾四年十月阚爽自为太守后,意图保境安民,沿用缘禾纪年不改,以示无割据称王之心。缘禾纪年至少行用到十年(公元441年)三月初[(20)],同年七月二十一日已使用建平五年(公元441年)纪年,阚爽改奉建平年号的具体时间当在此期间。
  北魏太延五年(公元439年)九月攻陷凉都姑臧,且渠牧犍降;无讳弃酒泉西奔敦煌。六年(六月改元太平真君元年)三月,且渠无讳反攻,下酒泉,继攻张掖不克;八月请降于魏。太平真君二年(公元441年)正月,魏拜且渠无讳为征西大将军、凉州牧、酒泉王;四月魏又遣奚眷攻酒泉;五月敦煌太守且渠唐儿叛无讳,无讳留从弟天周守酒泉,讨伐唐儿杀之,遂留敦煌;七月奚眷围酒泉;十一月酒泉陷,无讳在敦煌惧不自立,谋度流沙,遣安周率五千人西击鄯善。太平真君三年(公元442年)四月,无讳率众弃敦煌进占鄯善[(21)]。
  且渠牧犍覆灭后,无讳有意扮演北凉正统继承人的角色,为号召北凉臣民,沿用牧犍建平纪年不改,受魏封王号也未建元。太平真君二年(公元441年)三月初,高昌尚行用缘禾纪年;五月且渠无讳平定唐儿叛乱,留驻敦煌;七月二十一日,高昌已改奉建平五年。阚爽改奉建平年号,应该是且渠无讳讨平敦煌杀唐儿的直接后果。无讳可能遣使阚爽(或乘余威传檄高昌),要求重定北凉与高昌的君臣名份。阚爽守一郡之地,周旋于各种政治势力图存于夹缝之中,一直奉行原北凉统治高昌时期的缘禾年号未改。无讳使者的到来,使阚爽无法态度暖昧,必须明确表态。如果反凉,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唐儿(高昌城后来的陷落便是证明);再则,酒泉当时尚未陷落,无讳占有河西大片地区,矛盾没有激化到明显威胁阚爽自身利益和存亡的地步。显然,阚爽选择了一条较为圆滑的道路,即承认高昌仍然是北凉一郡,具体表示之一就是改缘禾十年为建平五年。无讳使者到达高昌的时间可能在六月,经过往返联络,高昌改奉建平五年的具体时间可能从七月一日开始,当然这还只是推测,但最快也不会早于六月。
  关于阚爽奉行建平纪年的历史背景,日本学者关尾史郎、白须净真先后有专文进行讨论[(22)],本文再略陈管见。阚爽慑于无讳讨平敦煌的余威,改奉建平年号,承认了无讳北凉正统继承人的地位。太平真君二年(公元441年)十一月北魏攻陷酒泉,形势急转直下。《高僧传·释法进传》记载:“景环(即无讳)为胡冠所破,问进曰‘今欲转略高昌,为可克不?’进曰‘必捷!但犹灾饿耳。’回军即定。后三年景环卒,弟安周继立。”且渠无讳遣安周率兵西击鄯善在十一月,集思广议作出这一战略大转移决策的时间不会晚于此时。当时敦煌通高昌可供选择的道路有三条:大海道、伊吾路、经鄯善转焉耆赴高昌。其中伊吾路最为坦途,但盘据伊吾的西凉残部唐和、李宝为宿敌并已通使北魏,走此路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大海道尽沙碛乏水草,是着名的畏途,万余户数万人拖家带口走这条道无疑死路一条。罗布泊一带当时尚为绿洲,且渠无讳对局势及鄯善国的兵力自应作了充分的分析,事实证明选择这条路线决策正确,取得了成功。对阚爽表面归顺内存二心的态度且渠无讳是清楚的,“转略高昌”是既定方针,举国西迁不是投奔任何人,平敦煌、取鄯善、屠高昌一路诉诸武力,很明显舍弃大海道这条近路不走的主要原因是由于路途险恶,与阚爽的态度没有必然的联系。
  形势对阚爽政权是严峻的。且渠无讳“亡土丧师”,夺据鄯善,欲转略高昌,直接威胁到阚爽的切身利益,矛盾激化起来。阚爽原来就不想放弃独据一隅的既得利益,随着形势的变化,当唐契为柔然所逼西攻高昌时,阚爽遣使无讳求援,“欲令无讳与唐契相击”[(23)],坐收渔人之利。太平真君三年(公元442年)八月,无讳留从子丰周守鄯善,自将家户经焉耆赴之。无讳兵至高昌,唐契已与柔然战死。阚爽终至图穷匕首见,闭城门拒无讳。九月高昌陷落,阚爽逃奔柔然,统治高昌七年的阚爽政权瓦解。阚爽与无讳的矛盾不可避免,是事物一步步发展的必然结果。《魏书·沮渠传》记太平真君三年春,阚爽“闻无讳至鄯善,遣使诈降,欲令无讳与唐契相击。”我以为此处所记“遣使诈降有误,与前述史实有出入,属史籍记载混乱之一例。阚爽于太平真君二年夏已归顺尚在敦煌的且渠无讳,必有使者往来保持联系,此时遣使求援于无讳在表面上是合乎情理的。
  高昌地区在缘禾十年(公元441年)六月之后(很可能从七月一日)改奉建平五年,六年九月无讳攻陷高昌后可能仍用建平纪年。建平六年(公元442年)闰月(五月)至承平元年(公元443年)建元之间缺少纪年文书,还需要今后地下出土资料的证明。缘禾、建平纪年在高昌地区前后相继使用,至今没有见到两种年号互见的现象。
    三、且渠无讳实卒于太平真君四年“承平”年号为且渠安周所建
  现在,我们来分析《魏书·沮渠传》关于太平真君“五年(公元444年)夏无讳病死,安周代立”的记载,这与史实也有出入。
  宋元嘉二十一年(公元444年)九月,以安周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凉河沙三州诸军事、领四域戊己校尉、凉州刺史、河西王[(24)]。宋授安周王号,必在无讳卒安周遣使至宋报讯并请继位之后。《魏书·车伊洛传》记:“时无讳卒,其弟天周(安周之误)夺无讳子乾寿兵,规领部曲。伊洛前后遣使招谕,乾寿等率户五百余家来奔,伊洛送之京师。”可见无讳卒后安周并非当然的继承人,围绕着王位继承问题发生了争夺直至内乱。乾寿被夺兵权后尚能率五百余户奔伊洛,说明势力不小。且安周遣使至宋请继位当在地位得到确立至少夺得乾寿兵权之后,这就需要一段时间。再看高昌至建康的道路,当时河西走廊被魏占领,使者只能“通过焉耆到鄯善,由此沿今若羌越过阿尔金山口进入吐谷浑的白兰地区,再东行至察汗乌苏河的都兰城(即隋后的吐谷浑都城),经由柴达木盆地,更东南行,以达吐谷浑东境龙涸(今松潘)而入益州”[(25)],东下建康。走这条路,迂回艰难,需时漫长,汜使宋可证。
  宋元嘉十九年(公元442年),以且渠无讳为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凉河沙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西夷校尉、凉州刺史、河西王。《通鉴考异》谓:“宋《本纪》封爵在六月、《传》在九月,今从传。”唐长孺先生认为:“六月乃宋廷发诏授予无讳官爵之时,《传》在九月则是汜@⑤奉诏抵达高昌之日,本来并不矛盾”。“查本年四月无讳始放弃敦煌,西赴鄯善,六月仍在鄯善。宋廷发诏授官在六月,则汜@⑤到达建康应在六月前,奉使出发当然更早。我认为汜@⑤出使尚在本年四月无讳放弃敦煌前。”[(26)]魏太平真君二年(公元441年)四月遣奚眷攻酒泉,无讳再次反魏;五月无讳杀唐儿,留驻敦煌。元嘉十九年册封无讳的诏书谓:“往年狡虏纵逸,侵害凉土。西河王茂虔遂至不守,沦陷寇逆。累世着庄,以为矜惮。次弟无讳克绍遗业,保据方隅,外接邻国,内辑民庶,系心阙庭,践修贡职。”[(27)]明确表现出无讳遣使是在敦煌,如果在酒泉或鄯善,均与“保据方隅,外接邻国”不甚相合。北凉为了牵制北魏,一向与刘宋使节往来,无讳遭北魏攻击更需托靠刘宋。派遣使者当在酒泉失守“欲转略高昌”之前,决无尚有希望保守河西一隅时不结好刘宋而决计西度流沙时却急于联络的道理,具体时间在太平真君二年(公元441年)五月平定唐儿之后到十一月遣安周西击鄯善之前。我们已经知道,无讳杀唐儿后于六月或稍早遣使高昌重定君臣名份,遣使刘宋很可能是同一背景下同工异曲的决策。如此无讳遣使至受宋封号,历时一年;退一步即使以安周西击鄯善的十一月为限,历时也在半年以上。汜携刘宋封其主为王的诏书自然快马加鞭,加之北凉形势的变化更是归心似箭,想必日夜兼程。六月发建康九月达高昌,历时三个月,已为神速。且渠安周自高昌遣使刘宋,较无讳使者由敦煌出发南下吐谷浑境,所需时间已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且渠无讳卒于太平真君五年(公元444年)夏,为争夺王位发生了内乱,安周确立自己的地位后遣使刘宋求封号,又经过宋廷朝议、公文往来等一套授受官爵程式,九月受宋官爵,这在时间上无论如何是来不及的。出土资料揭示,安周使用的承平年号建于太平真君四年(443年),就是说《魏书·沮渠传》所记“无讳病死,安周代立”的年代,太平真君“五年夏”应为四年之误。这样,疑团顿失,史籍记载的混乱得以澄清。前引《高僧传·释法进传》,关于无讳卒安周立的叙述没有确切年代,但如前所述无讳问计于法进在太平真君二年(公元441年)十一月,次年(公元442年)无讳夺鄯善、取高昌,所记“后三年景环(无讳)卒,弟安周续立”应指太平真君四年(公元443年),与出土资料完全相符,记载不误。
  且渠安周夺无讳子乾寿兵权,强取王位,其对无讳的忠诚程度已打了折扣;承平三年(公元445年)所立的《凉王且渠安周功德碑》只字未提无讳事迹;这些现象都说明安周继承无讳衣钵远没有到长达17年连其年号都不改的地步。承平年号为且渠安周所建无疑,由此也可得到佐证。
    四、小结
  综上所述,且渠牧犍于承和五年(公元437年)十一月改元建平元年,三年(公元439年)九月降于北魏。且渠无讳为号召北凉臣民奉行建平纪年不改,建平五年(公元441年)五月平定敦煌唐儿叛乱后于六月(或稍早)一方面遣使刘宋结好,一方面遣使高昌要求重定君臣名份。阚爽慑于无讳杀唐儿的余威(当时北凉拥有酒泉等河西大片地区,尚未直接威胁到阚爽政权的切身利益),承认了无讳北凉正统继承人的地位,很可能是从七月一日(最早不过六月)起改奉建平五年。十一月酒泉陷落后形势发生了变化,且渠无讳亡土丧师“欲转略高昌”,直接威胁到阚爽政权的生存。阚爽初欲使无讳与唐契相击,收渔人之利;后闭城门拒无讳;结果高昌陷落,阚爽奔柔然。且渠无讳据高昌特别是受刘宋封号后是否新建年号,在缺乏考古资料的情况下认其仍奉建平纪年。建平七年(公元443年)夏无讳卒,安周经过夺乾寿兵权的内乱确立了自己王位继承人的地位,改元承平元年(公元443年),遣使刘宋;承平二年(公元444年)九月受宋封号;承平十八年(公元460年)为柔然(蠕蠕)所并。我们根据考古资料勾画出这段史实的大概轮廓,希望今后有更多的地下资料出土,予以补充、验证。文中不当之处,敬请师友指正。
  注释:
  (1)事见《宋书·且渠传》、《魏书·沮渠传》、《十六国春秋》。
  (2)(4)(6)王树@①:《新疆访古录》。
  (3)刘坦:《中国古代之星岁纪年》,科学出版社,1957年。
  (5)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编:《新疆出土文物》,文物出版社。
  (7)原件藏吐鲁番地区文管所。
  (8)(9)池田温:《中国古代写本识语集录》,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报告。
  (10)池田温:《高昌三碑略考》,谢重光译,载《敦煌学辑刊》1988年第1期。
  (11)《十六国春秋》。
  (12)柳洪亮:《高昌石窟概述》。
  (13)参见唐长孺《吐鲁番文书中所见高昌郡县行政制度》,载《文物》1978年6期。原件藏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
  (14)《吐鲁番出土文书》第一册。
  (15)朱雷:《出土石刻及文书中北凉沮渠氏不见于史籍的年号》,载《出土文献研究》,文物出版社。
  (16)参见陈遵妫《中国天文学史》第三册。
  (17)《魏书·律历志》。
  (18)吴震:《吐鲁番文书中的若干年号及相关问题》,载《文物》1983年1期。
  (19)柳洪亮:《吐鲁番出土文书的缘禾纪年及有关史实》,载《敦煌学刊》第1984年1期。
  (20)新疆吐鲁番地区文管所:《吐鲁番出土十六国时期的文书》,载《文物》1983年1期。
  (21)可参见唐长孺《高昌郡纪年》,载《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3期。
  (22)关尾史郎《建平始末--“吐鲁番出土文书”@⑥记(四)》,载《新@⑦史学》1986年第19号、1990年第25号。白须净真《高昌阚爽政权与缘禾、建平纪年文书》,柳洪亮译,载《新疆文物》1987年4期。
  (23)《魏书·沮渠传》。
  (24)《宋书·文帝本纪》、《且渠传》。
  (25)(26)唐长孺:《魏晋南北朝史论拾遗》所收载《南北朝期间西域与南朝的陆道交通》,中华书局。
  (27)《宋书·且渠传》。
              (作者单位:新疆吐鲁番地区文物中心)
                   责任编辑:刘国防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木加丹
  @②原字人加亡下加女
  @③原字氵加夸
  @④原字匪加敌右
  @⑤原字人加隹下加凹
  @⑥原字答加刘右
  @⑦原字氵加臼下加勿
  
  
  
西域研究乌鲁木齐044-050K21中国古代史(一)(先秦至隋唐)柳洪亮19951995 作者:西域研究乌鲁木齐044-050K21中国古代史(一)(先秦至隋唐)柳洪亮19951995

网载 2013-09-10 21:4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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