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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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译文]   为死别往往使人泣不成声, 而生离却常令人更加伤悲。 

 [出典]  杜甫  《梦李白》 其一

  注:

  1、    《梦李白》 杜甫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魂来枫叶青,魂返关塞黑。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

  2、注释:

    死别:永别。

    吞声:无声地悲泣。

    瘴疠地:南方因湿热蒸郁而疾病流行的凶险地区。

    逐客:被放逐的人,此指李白。

    明:表明。

    有羽翼:比喻自由来往。

   枫林青:指李白所在。出自《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关塞黑:指杜甫所居秦陇地带。

    落月两句:写梦醒后的幻觉。看到月色,想到梦境,李白容貌在月光下似乎隐约可见。

    蛟龙:传说中兴风作浪、能发洪水的龙,比喻奸佞小人。



   3、译文1:

     要是死去永别了也只是忍泪吞声,唯其生时离别常心怀凄侧。大江以南原是瘴疠之地,被放逐的人又无确切消息。千里外故人来到梦中,是知道我整日都对他思忆。这恐怕不是他平生的魂魄吧,路程遥远一切都难以猜测。魂来之处我看见江南枫林青暗,魂归去后我感到塞上关山昏黑。你现在正陷身罗网中,哪里能生出飞翔的双翼?可醒后西斜月光洒满屋梁,我疑心是它在照亮你的容色。你流放所在水深浪阔,千万小心别被作恶的蛟龙搜得!

   译文2:

     为死别往往使人泣不成声,而生离却常令人更加伤悲。江南山泽是瘴疬流行之处,被贬谪的人为何毫无消息?老朋友你忽然来到我梦里,因为你知道我常把你记忆。梦中的你恐不会是鬼魂吧,路途遥远生与死实难估计。灵魂飘来是从西南青枫林,灵魂返回是由关山的黑地。你如今陷入囹圄身不由己,哪有羽翼飞来这北国之地?明月落下清辉洒满了屋梁,迷离中见到你的颜容憔悴。水深浪阔旅途请多加小心,不要再被人陷害。

   译文3:

   为死别往往使人泣不成声, 而生离却常令人更加伤悲。
   江南山泽是瘴疬流行之处, 被贬谪的人为何毫无消息?
   老朋友你忽然来到我梦里, 因为你知道我常把你记忆。
   你如今陷入囹圄身不由己, 哪有羽翼飞来这北国之地?
   梦中的你恐不会是鬼魂吧, 路途遥远生与死实难估计。
   灵魂飘来是从西南青枫林, 灵魂返回是由关山的黑地。
   明月落下清辉洒满了屋梁, 迷离中见到你的颜容憔悴。
   水深浪阔旅途请多加小心, 不要失足落入蛟龙的嘴里。


   4、杜甫(712-770),字子美,祖籍河南巩县。祖父杜审言是唐初着名诗人。青年时期,他曾游历过今江苏、浙江、河北、山东一带,并两次会见李白,两人结下深厚的友谊。

  唐玄宗天宝五年(746) ,杜甫来到长安,第二年他参加了由唐玄宗下诏的应试,由于奸臣李林甫从中作梗,全体应试者无一人录取。从此进取无门,生活贫困。直到天宝十四年(755),才得到“右卫率府胄曹参军”一职,负责看管兵甲仓库。同年,安史之乱爆发,此时杜甫正在奉先(今陕西蒲城)探家。第二年他把家属安顿在鄜州羌村(今陕西富县境),只身投奔在灵武(今甘肃省)即位的肃宗。途中被叛军所俘,押到沦陷后的长安,这期间他亲眼目睹了叛军杀戮洗劫的暴行和百姓的苦难。直到至德二年(757)四月,他才冒险逃到肃宗临时驻地凤翔(今陕西省凤翔县),授官左拾遗。不久因疏救房琯,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自此他对现实政治十分失望,抛弃官职,举家西行,几经辗转,最后到了成都,在严武等人的帮助下,在城西浣花溪畔,建成了一座草堂,世称“杜甫草堂”。后被严武荐为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

  严武死后,他离开了成都,全家寄居夔州(今四川奉节县)。两年后,离夔州到江陵、衡阳一带辗转流离。

  唐太宗大历五年(770),诗人病死在湘江的一只小船中。

  他的诗在艺术上以丰富多采着称,时而雄浑奔放,时而沉郁悲凉,或辞藻瑰丽,或平易质朴。他擅长律诗,又是新乐府诗体的开创者。他的诗声律和谐,选字精炼,“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正是他严谨创作态度的真实写照。在我国文学史上有“诗圣”之称。他的诗留存至今的有一千四百余首。有《杜少陵集》。


   5、天宝三年(744),李杜初会于洛阳,即成为深交。乾元元年(758),李白因参加永王李的幕府而受牵连,被流放夜郎,二年春至巫山遇赦。杜甫只知李白流放,不知赦还。因而写下这首《梦李白·其一》。

     杜甫的两首《梦李白》,分别按梦前、梦中、梦后叙写,依清人仇兆鳌的说法,两篇都以四、六、六行分层,所谓“一头两脚体”(见《杜少陵集详注》卷七)。《梦李白·死别已吞声》写杜甫初次梦见李白时的心理,表现了他对故人吉凶生死的关切之情。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诗要写梦,先言别;未言别,先说死,以死别衬托生别,极写李白流放绝域、久无音讯在诗人心中造成的苦痛。开头便如阴风骤起,吹来一片弥漫全诗的悲怆气氛。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不说梦见故人,而说故人入梦;而故人所以入梦,又是有感于诗人的长久思念,写出李白的幻影在梦中倏忽而现的情景,也表现了诗人乍见故人的喜悦和欣慰。但这欣喜只不过一刹那,转念之间便觉不对了:“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意思是:“你既然被流放到了南方的远地,怎么就能插翅飞出罗网,千里迢迢来到我身边呢?”联想世间关于李白下落的种种不祥的传闻,诗人不禁暗暗思忖:“莫非他真的死了?眼前的他是生魂还是死魂?路远难测啊!”乍见而喜,转念而疑,继而生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诗人对自己梦幻心理的刻画,是十分细腻逼真的。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梦归魂去,诗人依然思量不已:故人魂魄,星夜从江南而来,又星夜自秦州而返,来时要飞越南方青郁郁的千里枫林,归去要渡过秦陇黑沉沉的万丈关塞,十分遥远,十分艰辛,而且是孤零零的一个。“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在满屋明晃晃的月光里面,诗人忽又觉得李白那憔悴的容颜依稀尚在,凝神细辨,才知是一种朦胧的错觉。想到故人魂魄一路归去,夜又深,路又远,江湖之间,风涛险恶,诗人内心祷告着、叮咛着:“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这惊骇可怖的景象,正好是李白险恶处境的象征;这惴惴不安的祈祷,体现着诗人对故人命运的殷忧。这里,用了两处有关屈原的典故。“魂来枫林青”,出自《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旧说系宋玉为招屈原之魂而作。“蛟龙”一语见于南朝梁代吴均《续齐谐记》:东汉初年,有人在长沙见到一个自称屈原的人,听他说:“吾尝见祭甚盛,然为蛟龙所苦。”通过用典将李白与屈原联系起来,不但突出了李白命运的悲剧色彩,而且表示着杜甫对李白的称许和崇敬。


    6、乾元元年(758)李白流放夜郎(治所在今贵州正安西北),二年春行至巫山遇赦,回到江陵。杜甫远在北方,只闻李白流放,不知已被赦还,忧思拳拳,久而成梦。

  这两首记梦诗,分别按梦前、梦中、梦后叙写,依清人仇兆鳌说,两篇都以四、六、六行分层,所谓“一头两脚体”。(见《杜少陵集详注》卷七。本篇文字亦依仇本。)上篇写初次梦见李白时的心理,表现对故人吉凶生死的关切;下篇写梦中所见李白的形象,抒写对故人悲惨遭遇的同情。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诗要写梦,先言别;未言别,先说死,以死别衬托生别,极写李白流放绝域、久无音讯在诗人心中造成的苦痛。开头便如阴风骤起,吹来一片弥漫全诗的悲怆气氛。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不说梦见故人,而说故人入梦;而故人所以入梦,又是有感于诗人的长久思念,写出李白幻影在梦中倏忽而现的情景,也表现了诗人乍见故人的喜悦和欣慰。但这欣喜只不过一刹那,转念之间便觉不对了:“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你既累系于江南瘴疠之乡,怎么就能插翅飞出罗网,千里迢迢来到我身边呢?联想世间关于李白下落的种种不祥的传闻,诗人不禁暗暗思忖:莫非他真的死了?眼前的他是生魂还是死魂?路远难测啊!乍见而喜,转念而疑,继而生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诗人对自己梦幻心理的刻画,是十分细腻逼真的。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梦归魂去,诗人依然思量不已:故人魂魄,星夜从江南而来,又星夜自秦州而返,来时要飞越南方青郁郁的千里枫林,归去要渡过秦陇黑沉沉的万丈关塞,多么遥远,多么艰辛,而且是孤零零的一个。“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在满屋明晃晃的月光里面,诗人忽又觉得李白那憔悴的容颜依稀尚在,凝神细辨,才知是一种朦胧的错觉。相到故人魂魄一路归去,夜又深,路又远,江湖之间,风涛险恶,诗人内心祝告着、叮咛着:“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这惊骇可怖的景象,正好是李白险恶处境的象征;这惴惴不安的祈祷,体现着诗人对故人命运的殷忧。这里,用了两处有关屈原的典故。“魂来枫林青”,出自《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旧说系宋玉为招屈原之魂而作。“蛟龙”一语见于梁吴均《续齐谐记》:东汉初年,有人在长沙见到一个自称屈原的人,听他说:“吾尝见祭甚盛,然为蛟龙所苦。”通过用典将李白与屈原联系起来,不但突出了李白命运的悲剧色彩,而且表示着杜甫对李白的称许和崇敬。

  上篇所写是诗人初次梦见李白的情景,此后数夜,又连续出现类似的梦境,于是诗人又有下篇的咏叹。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见浮云而念游子,是诗家比兴常例,李白也有“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送友人》)的诗句。天上浮云终日飘去飘来,天涯故人却久望不至;所幸李白一往情深,魂魄频频前来探访,使诗人得以聊释愁怀。“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与上篇“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互相照应,体现着两人形离神合、肝胆相照的情谊。其实,我见君意也好,君明我忆也好,都是诗人推己及人,抒写自己对故人的一片衷情。

  “告归”以下六句选取梦中魂返前的片刻,描述李白的幻影:每当分手的时候,李白总是匆促不安地苦苦诉说:“来一趟好不容易啊,江湖上风波迭起,我真怕会沉船呢!”看他走出门去用手搔着头上白发的背影,分明是在为自己壮志不遂而怅恨。“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写神态;“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是独白;“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通过动作、外貌揭示心理。寥寥三十字,从各个侧面刻画李白形象,其形可见,其声可闻,其情可感,枯槁惨淡之状,如在目前。“江湖”二句,意同上篇“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双关着李白魂魄来去的艰险和他现实处境的恶劣;“出门”二句则抒发了诗人“惺惺惜惺惺”的感慨。

  梦中李白的幻影,给诗人的触动太强太深了,每次醒来,总是愈思愈愤懑,愈想愈不平,终于发为如下的浩叹:“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高冠华盖的权贵充斥长安,唯独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献身无路,困顿不堪,临近晚年更被囚系放逐,连自由也失掉了,还有什么“天网恢恢”之可言!生前遭遇如此,纵使身后名垂万古,人已寂寞无知,夫复何用!“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在这沉重的嗟叹之中,寄托着对李白的崇高评价和深厚同情,也包含着诗人自己的无限心事。所以,清人浦起龙说:“次章纯是迁谪之慨。为我耶?为彼耶?同声一哭!”(《读杜心解》)

  《梦李白二首》,上篇以“死别”发端,下篇以“身后”作结,形成一个首尾完整的结构;两篇之间,又处处关联呼应,“逐客无消息”与“游子久不至”,“明我长相忆”与“情亲见君意”,“君今在罗网”与“孰云网恢恢”,“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与“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等等,都是维系其间的纽带。但两首诗的内容和意境却颇不相同:从写“梦”来说,上篇初梦,下篇频梦;上篇写疑幻疑真的心理,下篇写清晰真切的形象。从李白来说,上篇写对他当前处境的关注,下篇写对他生平遭际的同情;上篇的忧惧之情专为李白而发,下篇的不平之气兼含着诗人自身的感慨。总之,两首记梦诗是分工而又合作,相关而不雷同,全为至诚至真之文字。  (赵庆培) 


     7、“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常相忆。”

     李白因受永王李粼的政治污染,被流放夜郎。杜甫甚为李白担忧,又长久没有李白的消息,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入我梦”,分明来了,仿佛欣慰。一肯定。

     “恐非平身魂,路远不可致。”
      路途遥遥,所见恐非李白魂魄。旋又惶惑,一否定。

    “魂来枫林青(白所在地),魂返关塞黑(甫所在地)。”
     昼行夜返,征途历历,还是来了。二肯定。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你纵然不畏路途遥远艰险,可你如今仍被长期羁押,怎能奋翅高飞?二否定。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明亮的月光刚才还仿佛映照着你的面庞,你还是来了。三肯定。

     “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
      临别还殷勤叮嘱。

     汉武帝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李少君用皮影塑造了一个李夫人,以慰其心。刘彻远远望着帷幕后(他当然不明白这把戏,还以为真是魂魄)的身影,困惑的说:“是耶非耶,立而望之,何姗姗其来迟!”

    一个梦境写得如此扑朔迷离,“恐非”“何以”“犹疑”,一唱三叹,令读者也有“是耶非耶”的惶惑,曲尽相思之情。

    有多深的感情基础,就有多高的艺术大厦。文势的跌宕源于感情的跌宕,感情的跌宕源于世事的跌宕。假设李白罪有应得、执法机关弊绝风清,杜甫对李白还会“生别常恻恻”吗?
杜甫对李白为什么会“三夜频梦君”?这里面蕴藏着三种感情信息:一是对李白的推崇。“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二是视为知己。“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三是对李白遭遇的不平和惋惜。“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

    虽然置身于芸芸人海,然而杜甫的心是孤独的。紫绢曰:“黄金万两易得,知己一个难求!”其实黄金万两本来就是青天揽月,何况难于黄金万两。所以杜甫一旦结识李白,就必然倾心相与,也必然为李白的命运心力交瘁。我甚至可以说《梦李白》是杜甫心灵的血泪铸成的。


    8、古代谪官的心态。李白被贬黜时是不服气的,那帮昏聩之辈当道,岂有他的立足之地呢?可他也羞与他们作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反污了自己的清名。“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范仲淹是个忠臣,被贬了还念念不忘国家社稷,凛然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白居易就要想得开一些了,这也与他的放浪生活有关,干脆就沉浸在闲趣之中。于是,浔阳江头就遇见了琵琶女,这才勾起许多伤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洲司马青衫湿。”最想不开的要算韩愈了,贬谪潮州的路上,就一路哀伤,一路叹惜,怕是要死在他乡了。《宿曾江口示侄孙湘二首》说“海风吹寒晴,波扬众星辉。仰视北斗高,不知路所归。”“嗟我亦拙谋,致身落南蛮。茫然失所诣,无路何能还。”《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又云:“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武关西逢配流吐番》又说到:“我今罪重无归望,直去长安路八千。”

  哎,真是苦了他们了,同时也看透许多事情,造就许多不朽名句呀。杜甫在《梦李白》中,也为兄长担忧。“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王维更是吹奏一首《渭城曲》:“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柳宗元也感叹道:“共来百越文身地,独自音书滞一乡。”无奈只好借岑参的一句:“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聊表心意了。


    9、自古多情伤离别。这一个“别”字,总觉得千秋万世,再也写不过唐诗,那别时的万种风情、万千气象,连宋词也输它一段精神。唐诗中的离情别意,岂是“伤情”了得,直逼得人销魂而已。

  可以别得十分豪迈:“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也可以别得彻底决绝:“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自是人生大手笔。

  离别寂寞,就寂寞得日月无光:“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
  离别凄恻,便凄恻到山水无言:“望君烟水阔,挥手泪沾巾。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是这样不舍的缠绵。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又是如此无尽的沧桑。

  说到别后的日子,读一首韦应物的《寄李儋元锡》已然足够:“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无限失落万般忧伤,便让这几句短歌清韵低低切切地说完了。

  或许正是因为有如此山长水阔的离别风景做底子,唐诗中写起相逢来,轻易便风生水起。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而看来看去,最喜欢的相逢之作,便是杜甫这首举重若轻的江南曲。
  淡淡数语,浅浅笑意,把多少沧桑凄凉掩埋过,都不提。只道是“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所谓“淡极始知花更艳”,只需相逢一笑,便走过了万水千山。

  我在诗外,只能悄悄地发一个长呆,心底的云水苍茫,分不清是稳妥的欢喜,还是苦涩的惆怅。


    10、生离死别是人生一件大事,“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杜甫《梦李白》);“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江淹《别赋》)。这些极言离别之苦的名篇名句,千百年来被人们征引传诵,因为他们写出了离别者的一种通感。  

    李叔同的《离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古道、芳草、晚风、夕阳,都是离人眼中所见,景物依旧,人在别时,听起来就倍感凄凉。全歌紧扣主题,充满了对人生的无奈。它的审美效应,就在“酒尽梦寒”的无言中回荡不已。


    11、“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有时候想想,古人某些方面的确比我们今人幸福,也许是因为通讯不便的缘故,各种感情都来得比现在深刻。想到读辛弃疾的传记时,写他和陈亮的瓢泉相会。因为书信和交通,折腾了两年两人才见到,于是一起终日饮酒作诗畅论古今天下数日。之后陈亮赶在大雪封山前离开,辛弃疾觉得还未尽兴,于是又冒着大雪纵马前去追赶陈亮,追了好几天终于赶上了,两人又在一起饮酒数日,才依依惜别。
  
  而另一位辛派词人刘过和辛弃疾的感觉颇有点像杜甫和李白。刘过数次拜会辛弃疾而不得,终于后来两人见面相见恨晚可成深交之时,刘过却早早过世,辛弃疾也只有空余惋惜了。


    12、吹台相传为春秋时期乐师师旷所筑。汉孝文帝时期,深受宠爱的皇子刘武被封到开封为梁孝王。梁孝王在吹台四周兴建亭台楼阁,遍植奇花异草,常在此饮酒作赋,因而得名“梁园”。

  到了唐代,梁园的富丽堂皇早已湮灭,但开封作为全国的水运中心却日渐繁华。也许是为开封迷人的风光所吸引,怀才不遇的三大诗人来到这里,有了一次空前绝后的心灵对话。

  这次欢聚深深刻进了杜甫的心灵,他一生都在苦恋着这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动则写诗感叹,深情吟唱。直到晚年,他在诗中还这样写道:“忆与高李辈,论交入酒垆。两公壮藻思,得我色敷腴。气酣登吹台,怀古视平芜。”

  挥手告别吹台,高适东游江苏,杜甫西行长安,李白则继续四处浪游。一年之后,李白和杜甫虽然在山东又见过短暂的一面,但分手以后各自飘零,动如参商,再也无缘相见。

  笃于情谊的杜甫对李白无日不忘,写下了不少怀念李白的感人诗篇。赠李白、忆李白、怀李白、梦李白、寄李白,杜甫写及李白的诗竟有十余首之多,而且几乎每首都是呕心沥血、情真意切的名作。“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故人入我梦,明我常相忆。”“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千载之下读这些一往情深的诗句,仍然令人情动衷肠。文人历来相轻,尤其是在年龄相近的男人。萍水相逢的男人可以产生深厚的友谊,但象杜甫这样在梦中呼喊着李白的名字、醒来后情人般为梦中男人写诗的,似乎绝无仅有。

  在李白的诗中,写及杜甫,也有“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等表达友情的诗句,但远没有杜甫的诗深切感人。这可能与二人当时的名气有关:李白已名震天下,而杜甫在世时诗名不显。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性格使然,因为李白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13、在杜甫的涉李诗中,感人至深的警句俯拾皆是,如“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文章憎命达,鬼魅喜人过”;“才高心不展,道屈善无邻”。因对李白的人格力量感受至深,杜甫的这些诗句不仅是最早、而且也是空前绝后全面准确地评价李白。从这些诗句中,我们看到李白是如何不可阻挡地走进杜甫心中,也看到杜甫是如何情不自禁地深入到李白的世界。只有到了这个时候,闻一多描绘的巨星碰撞才真正发生了。只是这个碰撞表现为——杜甫以他杰出的诗情猛烈而反复地撞击着李白这个巨大的存在,从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正是这种巨星级的心灵碰撞,杜甫的涉李诗也真正做到了惊风雨、泣鬼神。在杜甫而言,对李白追星毫无跌份之嫌,对李白的追星行为丝毫不减杜甫的名望。也正是在追星过程中,杜甫完成了对李白的总结。可能人们没有注意到,杜甫涉李诗的截止时间也正好与李白的去世同步,仿佛是为其追星行动划句号似的非常耐人寻味。杜甫完成涉李诗写作的同时,一颗巨星也就冉冉升起,接替李白照亮了盛唐的天空。

    确实,在写下这些光辉篇章的同时,杜甫的文学造诣也进入到他的巅峰期。尽管如此,他对李白由衷的崇敬丝毫不减,体现了杜甫谦虚的品格与博大的胸怀。正是这种品质,造就了一代诗圣,与李白并驾齐驱,构筑了盛唐诗歌风骨的脊梁。


    14、生离,活着的人北西南东,天各一方。当翘首遥望,追问何日你才能回还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是空空的,痛痛的;死别,活着的人与死去人永远分别,从此天上人间。这种离去的方式会让人痛不欲生,但有时彻底的东西会让人释然地接受。活着的人,一副躯体一口气,一切随欲。死去的人,一堆白骨一缕烟,一切空无。生与死,有与无,是辨证统一的。从生到死,从有到无,一切都是注定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生离的人们期盼重逢的美好愿望。但是,两地的月亮会是圆的吗?手携稚子夜归院,月冷空房不见人。死别,给别人留下的是永恒的回忆,我们会充满惋惜的想念,却不给人再留任何希望。生离,死别,都是人生的一大悲哀。死别可以在伤痛过后重新投入一段新的生命旅程,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生离是把文字都选择成灰色的心情,只是一种至深的折磨。

    生离,或感叹,或无奈,思念的痛楚中包含着可怕。一位已故的朋友曾说过:死亡是大自然最后的公平。在这个公平的自然里,他安排好了与我的最后一次见面。微笑告别后,便期待着再重逢。也许人将去,冥冥之中有天意,在我的期待还充满希望的时候,一座荒冢立在我面前。曾经的人,曾经的回忆,深深地录进了脑海里。在生离的期待中,等来了死别的时候,才知道日夜期待的人,从肉体到灵魂都已不复存在。再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呼吸,感受不到他的疼宠,整个气息,在风中消逝。在事情过去了多少天以后,我才哭出声来,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我那么近。死别的痛天翻地覆,一刹那,在生离中期待重逢的我,被掏空了,只剩下虚壳。凝情谁诉,从这次生离死别的经历后,体会到了“生人作死别”的真正内涵。

    人生如花开花落,开时何芳秾,落时何寂寞。死别时忍泪吞声,生离时心怀凄侧。死别后的一柱香,一束花,一杯酒,满满的都是怀念。生离后的一滴泪,一片情,一份牵挂,满满的都是思念。人生就是这样无常,让人无奈而又悲哀!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最终的离别,让我们没有办法阻挡和更改。经历了亲一次次逝去和生命中许多沧桑颠簸之后,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逐渐看轻看淡了。虽然会有事发时的悲伤与难过,但潜意识里也有了另一种踏实。这种生死离别,预示着与整个尘世痛苦彻底的诀别,预示着生命最终的归属与来世生命轮回的开始。

    生离死别,是人生最难割舍的情感,更是一种情感的考验。人到中年,自然要面对长辈人如花一样逐渐凋零的现实。再不是年少时的梦幻心境,更不是幼年时的懵懂朦胧。现在想起母亲在世时说的“死亡就像个旅行,离别的码头,送行的人熙熙攘攘,然后旅途上永远是孤独的一个人。”这些话的时候,更有一番深深的感悟。生离,总是离人泪;死别,无处话凄凉。生离,伤痛中更多的是无奈;死别,伤痛中的绝望,绝望中的伤痛。如果是生离,请不要让我看见你哭泣。如果是死别,请不要让我看着你停止呼吸。生离,死别,都是生活中所必须的经历。既然离别是不可避免的,就不要再计较分别的方式,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对离别,平静的心里更多的是默默的祝福和虔诚的祈祷。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无奈的境界,人生岂能回避?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何?答案很简单:珍爱生命,珍爱人生,珍爱我们爱着的人和所有爱我们的人。平淡人生,随意来去。顺性顺缘,何处不真?


    15、我热爱中国,并且根深蒂固。比如我认为中文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而美好的语言,中国拥有人类目前所能到达的精神顶峰,如果有下辈子我必然还是中国人。我喜欢这个国度的一切,包括鬼。何谈其中有我数不清的精神向导,他们都是中国人,散落在历史的每一个瞬间。

    这个国家经历过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现在叫社会主义新社会,也许将来必然有更进步的社会,或者经历新的战争和灾难,但是无论它怎么变,总之是中国,我珍惜它的每一次变化就像珍惜自己生命里所珍爱的亲人爱人。如同不介意苦行一般,不介意它一切的过往沧桑。在这个国度上,过最简朴的生活,无需锦衣玉食也非常满足。

     我不极端,当这个国家疮痍满面得显现出不尽如人意的可怕,也会叹气摇头。莎士比亚和枕草子同样让我流连,在生命和文明之上环视地球并没有敌人。只是我的确过于热爱这个国家,以至于杜甫一句“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就足以震颤。 洗练是最轰然的感受,也同样描述出我对于这个国家的感受,不可离别。

    


庄灿煌的博客 2013-09-10 21: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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