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兮芳杜若, 饮石泉兮荫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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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人兮芳杜若, 饮石泉兮荫松柏。

  [译文] 像杜若草一样芳香,清心寡欲,饮石泉水,栖息于松柏树阴下。

  [出典]  战国  屈原  《楚辞·九歌·山鬼》

   注:

  1、《九歌·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 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2、注释:

    山之阿(ē):山隈,山的弯曲处。 被(pī):同披。薜荔、女萝:皆蔓生植物。

  含睇:含情而视。睇(dì),微视。宜笑:笑得很美。

  赤豹:皮毛呈褐的豹。从:跟从。文:花纹。狸:狐一类的兽。文狸:毛色有花纹的狸。

  辛夷车:以辛夷木为车。结:编结。桂旗,以桂为旗。石兰、杜蘅:皆香草名。

  遗(wèi):赠。 余:我。篁:竹。表:独立突出之貌。

  容容:即“溶溶”,水或烟气流动之貌。杳冥冥:又幽深又昏暗。羌:语助词。

  神灵雨:神灵降下雨水。灵修:指神女。憺(dàn):安乐。

  晏:晚。华予:让我像花一样美丽。华,花。

  三秀:芝草,一年开三次花,传说服食了能延年益寿。

  公子:也指神女。 杜若:香草。然疑作:信疑交加。然,相信;作,起。

  靁:同“雷”。填填:雷声。 猨:同“猿”。


   3、译文1:

     好像有人在那山隈经过,是我身披薜荔腰束女萝。含情注视巧笑多么优美,你会羡慕我的姿态婀娜。驾乘赤豹后面跟着花狸, 辛夷木车桂花扎起彩旗。是我身披石兰腰束杜衡,折枝鲜花赠你聊表相思。我在幽深竹林不见天日,道路艰险难行独自来迟。

  孤身一人伫立高高山巅,云雾溶溶脚下浮动舒卷。白昼昏昏暗暗如同黑夜,东风飘旋神灵降下雨点。等待神女怡然忘却归去,年渐老谁让我永如花艳?在山间采摘益寿的芝草,岩石磊磊葛藤四处盘绕。抱怨神女怅然忘却归去,你想我吗难道没空来到。

  山中人儿就像芬芳杜若,石泉口中饮松柏头上遮,你想我吗心中信疑交错。雷声滚滚雨势溟溟蒙蒙,猿鸣啾啾穿透夜幕沉沉。风吹飕飕落叶萧萧坠落,思念女神徒然烦恼横生。

    译文2:

    有一个人啊在那山之岙,身披薜荔啊女罗系腰。美目含情啊笑得真甜,你爱慕我啊赞赏我体态美好。红豹拉着车啊后面紧跟着花狸,辛夷木作车啊桂枝扎旗。身披石兰为衣啊腰扎杜衡为带,采束香花啊送给心中所爱。我住在幽暗的竹林中啊终日不见阳光,道路艰险难行啊我来得太晚。

     我孤独地站立啊在那高山之上,云海翻腾啊在我脚的下方。云雾森森啊白天也变得昏暗,东风回旋啊雨神把雨播下。我要留住你啊使你忘归,青春已逝啊谁能使我美艳重现。 采摘灵芝啊我来到山间,乱石成堆啊葛藤蔓延。我怨恨你啊不禁惆怅忘返,或许你也想我啊只是没空来会面。

     我这山中的人啊象杜若一样芬芳,喝着山泉的水啊隐居在松柏树旁。你想念我啊我实在信疑参半。雷声隆隆啊细雨蒙蒙,猿声啾啾啊入夜更哀。风声飒飒啊落叶萧萧,想念公子啊白添愁怀。


   4、从艺术角度上讲,《楚辞》浪漫奇虚的美在《九歌》中表现得最为绚烂辉煌。《九歌》十一篇,是宫廷时代的屈原根据楚国民间的祭神乐舞改篇创制的一组新型宫廷乐歌,由扮神的神巫和祭神的祭巫(包括与神性别相对的特定祭巫和合唱合舞的一般祭巫)演唱舞蹈,载诗载乐载舞,迎神娱神送神,蕴涵着浓郁的原始宗教艺术和神话色彩。

  《九歌》三部分。迎神曲《东皇太一》,送神曲《礼魂》,中间九篇祭祀各种神灵。其中《东君》祭日神,《云中君》祀云神没有多少争议;《湘君》《湘夫人》一般同意是有关湘水二神的恋歌,但祥解各家纷纭;《大司命》《少司命》似乎是献给掌管人命运的星神;《河伯》写黄河水神,《山鬼》致巫山山神,楚俗祭巫山神但不祭河伯,《河伯》应为屈氏自创;最后一篇《国殇》祭祀为国阵亡的将士,也有说是奉南方的战神蚩尤。

  读《九歌》,一方面易被它梦幻一般的飘渺神秘所吸引,迷失于“烂昭昭兮未央”的灿烂之中,另一方面人神之间希望追求--失望忧伤--抚慰期待的循环中那种情绪的跌宕也颇耐咀嚼。


   5、 读这首诗先得注意两点:一是“山鬼”究竟是女神还是男神?宋元以前的楚辞家多据《国语》、《左传》所说,定山鬼为“木石之怪”、“魑魅魍魉”,而视之为男性山怪。但元明时期的画家,却依诗中的描摹,颇有绘作“窈窕”动人的女神的。清人顾成天《九歌解》首倡山鬼为“巫山神女”之说,又经游国恩、郭沫若的阐发,“山鬼”当为“女鬼”或“女神”的意见,遂被广泛接受。此处品赏即以此说为据,想来与诗中所述山鬼的形象也更为接近。苏雪林提出《九歌》表现“人神恋爱”之说以后,大多数研究家均以“山鬼”与“公子”的失恋解说此诗。该说法似乎不妥。按先秦及汉代的祭祀礼俗,巫者降神必须先将自己装扮得与神灵相貌、服饰相似,神灵才肯“附身”受祭。但由于山归属于“山川之神”,古人采取的是“遥望而致其祭品”的“望祀”方式,故山鬼是不降临祭祀现场的。此诗即按照这一特点,以装扮成山鬼模样的女巫,入山接迎神灵而不遇的情状,来表现世人虔诚迎神以求福佑的思恋之情。诗中的“君”、“公子”、“灵修”,均指山鬼;“余”、“我”、“予”等第一人称,则指入山迎神的女巫。说明了这两点,读者对这首轻灵缠绵的诗作,也许可品味到一种不同于“人神恋爱”说的文化内涵和情韵了。

  此诗一开头,那打扮成山鬼模样的女巫,就正喜孜孜飘行在接迎神灵的山隈间。读者从诗人对巫者装束的精妙描摹,便可知道楚人传说中的山鬼该是怎样倩丽,“若有人兮山之阿”,是一个远镜头。诗人下一“若”字,状貌她在山隈间忽隐忽现的身影,开笔即给人以缥缈神奇之感。镜头拉近,便是一位身披薜荔、腰束女萝、清新鲜翠的女郎,那正是山林神女所独具的风采!此刻,她一双眼波正微微流转,蕴含着脉脉深情;嫣然一笑,齿白唇红,更使笑靥生辉!“既含睇兮又宜笑,着力处只在描摹其眼神和笑意,却比《诗经·卫风·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之类铺排,显得更觉轻灵传神。女巫如此装扮,本意在引得神灵附身,故接着便是一句“子(指神灵)慕予兮善窈窕”——“我这样美好,可要把你羡慕死了”:口吻也是按传说的山鬼性格设计的,开口便是不假掩饰的自夸自赞,一下显露了活泼、爽朗的意态。这是通过女巫的装扮和口吻为山鬼画像,应该说已极精妙了。诗人却还嫌气氛冷清了些,所以又将镜头推开,色彩浓烈地渲染她的车驾随从:“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这真是一次堂皇、欢快的迎神之旅!火红的豹子,毛色斑斓的花狸,还有开着笔尖状花朵的辛夷、芬芳四溢的桂枝,诗人用它们充当迎神女巫的车仗,既切合所迎神灵的环境、身份,又将她手燃花枝、笑吟吟前行的气氛,映衬得格外欢快和热烈。

  自“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以下,情节出现了曲折,诗情也由此从欢快的顶峰跌落。满怀喜悦的女巫,只因山高路险耽误了时间,竟没能接到山鬼姑娘(这当然是按“望祀”而神灵不临现场的礼俗构思的)!她懊恼、哀愁,同时又怀着一线希冀,开始在山林间寻找。诗中正是运用不断转换的画面,生动地表现了女巫的这一寻找过程及其微妙心理:她忽而登上高山之巅俯瞰深林,但溶溶升腾的山雾,却遮蔽了她焦急顾盼的视野;她忽而行走在幽暗的林丛,但古木森森,昏暗如夜;那山间的飘风、飞洒的阵雨,似乎全为神灵所催发,可山鬼姑娘就是不露面。人们祭祀山灵,无非是想求得她的福佑。现在见不到神灵,还有谁能使我(巫者代表的世人)青春长驻呢?为了宽慰年华不再的失落之感,她便在山间采食灵芝(“三秀”),以求延年益寿。这些描述,写的虽是巫者寻找神灵时的思虑,表达的则正是世人共有的愿望和人生惆怅。诗人还特别妙于展示巫者迎神的心理:“怨公子兮怅忘归”,分明对神灵生出了哀怨;“君思我兮不得闲”,转眼却又怨意全消,反去为山鬼姑娘的不临辩解起来。“山中人兮芳杜若”,字面上与开头的“子慕予兮善窈窕”相仿,似还在自夸自赞,但放在此处,则又隐隐透露了不遇神灵的自怜和自惜。“君思我兮然疑作”,对山鬼不临既思念、又疑惑的,明明是巫者自己;但开口诉说之时,却又推说是神灵。这些诗句所展示的主人公心理,均表现得复杂而又微妙。

  到了此诗结尾一节,神灵的不临已成定局,诗中由此出现了哀婉啸叹的变徵之音。“靁填填兮雨冥冥”三句,将雷鸣猿啼、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展现了一幅极为凄凉的山林夜景。诗人在此处似乎运用了反衬手法:他愈是渲染雷鸣啼猿之夜声,便愈加见出山鬼所处山林的幽深和静寂。正是在这凄风苦雨的无边静寂中,诗人的收笔则是一句突然迸发的哀切呼告之语:“思公子兮徒离忧!”这是发自迎神女巫心头的痛切呼号——她开初曾那样喜悦地拈着花枝,乘着赤豹,沿着曲曲山隈走来;至此,却带着多少哀怨和愁思,在风雨中凄凄离去,终于隐没在一片雷鸣和猿啼声中。大抵古人“以哀音为美”,料想神灵必也喜好悲切的哀音。在祭祀中愈是表现出人生的哀思和悱恻,便愈能引得神灵的垂悯和呵护。


    6、屈原的《山鬼》是《九歌》中的一首,是一首祭山神的诗。这个山神是个女性。屈原在这首诗里成功地塑造了山鬼的艺术形象,满怀热情地歌颂了她忠于爱情、纯洁、善良的优秀品质。她既有神的气质,又有人的性格。但是归根到底是一个真正的人的形象,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的形象。

  诗一开始,山鬼就以她美丽的容颜和独特的风韵吸引着读者: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吾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这个山鬼,她住在山窝窝里,也就是住在始终见不到天日的竹林深处。她身上披着薜荔做的衣服,腰上系着女萝做的带子,乘坐着赤豹驾驶的用辛夷做的车子,车上桂枝旗迎风招展,后面还跟从着毛色有花纹的野猫。诗人在这里对山鬼进行的肖像描写,令人感到她确实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而是一个神,一个美丽的女神。这种神的特点不仅表现在用薜荔做衣服,用女萝做带子,更重要的是表现在用赤豹驾车子。这种凶猛的野兽,在女神面前竟是这样的驯服。但她同时又有人的特点:她那传情的眼神和宜笑的口齿,她那美丽的容颜和高尚的情操,使得人们一见倾倒,当然也就得到了她的意中人的爱慕。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一个纯洁天真的少女形象终于站立在读者面前,她不是神,也不是鬼,她分明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她有人的性格,有人的思想,有人的感情。看吧,她是那样多情,又是那么倾心,在赴约会之前既尽情地打扮自己,又采折着香花秀草准备送给她的情人。她走出了竹林深处,尽管路途险阻,行步艰难,终于克服了重重的困难,来到了约会的地点。紧接着写山鬼和意中人会见的情景: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她不畏艰难险阻,登上了高山之巅,云在脚下飘忽,心似浪涛翻滚:她来迟了,害得她的情人久等,她心里感到不安。但是一与情人相见,又是何等的兴奋,真有千种情思,万种离愁,尽情倾诉……渐渐地天色阴暗下来,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但是她与情人难舍难分,任凭着风吹浪打,竟然忘记归去。美丽的青春啊,火一样的爱情,她完全沉浸在情海之中。故事逐渐展开,情节逐渐发展,至此已经达到高潮。光阴似箭,春去秋来,随着岁月的流逝,美丽的容颜也渐渐地老了,年岁已经迟暮,谁能使她再年青呢?看来在过去的所谓幸福美满的爱情生活之中,悲剧正在暗暗地向前发展,这种悲剧就是伴随着“岁既晏”而来的。造成这种悲剧的原因,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在封建社会里,女人没有人身的自由,女人总是被人当成玩物。因此在“既含睇兮又宜笑”的时候,自然会有人爱慕她“善窈窕”,一见钟情,海誓山盟。纯洁的少女怎会想到悲剧会伴随着“岁既晏”而来呢?又怎会想到自己将会有被遗弃的一天!因此“岁既晏”一句,既揭示了悲剧产生的原因,又在诗的结构上起着过渡的作用。

  上面是诗的第一部分,写山鬼的爱情生活,以下转入爱情悲剧: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蒙蒙,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

  负心的公子再不见了,可痴情的山鬼却还是一如既往,在乱石堆积,葛草蔓延的山间,历尽千辛万苦,为情人采折一年开花三次的灵芝草。这是多么痴情的女性,她的爱情之火仍在燃烧,她在日盼夜盼,盼望着她的情人及早归来。可是现在实却是这么冷酷无情,她的情人再也不见面了。真诚而纯洁的山鬼啊,尽管对不赴约会的公子有所抱怨,却又自作多情,为对方解怨:你思念着我,可是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和我相会。

  为了寻找情人,她到处奔波,渴了饮石泉水,累了在松柏树下休憩一会。读到这里,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像杜若一样芳磬的女性被遗弃以后的泪珠滚滚的愁容,似乎听到了她那卜卜地跳动着的心声:“君思我兮然疑作。”惨痛的现实唤起了山鬼的觉醒,回顾过去的海誓山盟终于禁不住要问:你是否想念我呢?我既相信,又产生怀疑。雷声隆隆,大雨倾盆,树木萧萧,猿狖哀鸣,凄冷阴森的漫长的黑夜啊,对于怀着相思之苦的女性来说,是何等可怕!此时,纯洁而多情的山鬼,终于悟出了一个真理:既然公子已经变心,我思念他还不是自找忧愁!

  伟大的诗人屈原在这里给我们塑造了一个可爱可怜的女性典型:她纯洁善良,美丽而又多情,她对爱情始终如一,即使在公子不再归来的情况下,还在为对方解怨,痴情地等待着他,盼望着他。

  主题是深刻的,形象是逼真的,而且诗人的描写手段也是多样的。首先,它无情地揭露了黑暗社会的丑恶本质,妇女被压在社会的底层,没有人身自由,没有爱情婚姻的自由。即使有些女性通过个人奋斗,挣脱了旧礼教的枷锁,与自己理想的对象建立了爱情,但是这种爱情是不长久的,或则要被黑暗势力所摧毁,最终只能以生命来殉情,以表达自己对黑暗势力的反抗;或则要被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男子所玩弄,当她处于青春妙龄时,自然会得到男子的欢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爱情不是与日俱增,相反却是逐渐疏远,而当这个男子一旦有了新欢,她就要被无情地遗弃,以致终生遗恨!前者如梁山伯与祝英台,刘兰芝与焦仲卿的爱情悲剧,虽然他们死后化蝶、化鸳鸯成对成双,但是,这只不过是人们对悲剧主人公的同情和对于理想的一种追求;后者如《诗经·氓》中的弃妇以及本篇中的山鬼的爱情悲剧就是如此。其次,它赋予了山鬼人的性格,人的思想感情:“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她像普通人一样感到行步的艰难,劳动的辛酸;而且也像普通人一样,“岁既晏兮孰华予?”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容颜衰老,终至被负心的汉子所遗弃而痛苦忧愁。再次,诗人不仅描写了她的美丽的肖像,还描写了她追求个性解放,争取婚姻自由的大胆的行动,还描写了她细致的心理活动和忠于爱情的思想感情。由于诗人调动了多种描写手段,因而使得这个爱情幻灭的山鬼,形象非常丰满,性格也非常突出。


    7、山鬼一般解为山神,因未获天帝正式册封,不属正神,在神界的地位极低。《史记》中有言“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本篇吟唱神对人间男子的爱慕。

    山鬼的来由,有许多不同的解,比较煞风景的是《庄子》的“山有夔”和《淮南子》里的枭阳说,比较美丽也比较让人乐于接受的是巫山女神说。有传说女神名瑶姬,是太阳神炎帝的女儿,未嫁而逝,化为瑶草。

  诗中第一段是山鬼的自我介绍,一个“若”字突出女神的飘忽不定,撒下惝恍迷离的神秘气氛;薜荔女萝辛夷等在屈子的象征系统中属于香草,与美好并行;后又直接写其宜笑善窈窕,可以想见女神的自信和自负。第二段写山鬼迟到,并解释其迟到的原因。山云是雷雨前兆,用以象征小人蔽藏君子。

  情人未至,她隐约生出“恐美人之迟暮”的忧虑。《楚辞》中灵修常常出现,意指具有神明远见的美德之人,常用以指国君(当时的楚怀王),此处山鬼用以形容自己恋慕的“公子”。

     三秀是芝草,一岁三华而得名。山鬼采芝当是害怕年华老去。恋人未来,她失望怨屈之中又含希藉:希望恋人还是爱着自己,只是没有空闲。山中人兮芳杜若,和人间恋爱中的女子一样,再次顾视自己的美好,以期保持信心。等到君思我兮然疑作,已经害怕恋人变了心。最后雷声响起,风雨晦暗,山鬼潇然悄然。

  这是一篇很动人的恋辞,山鬼的痴情一页页翻开,随着心情的转变,周围的环境也跟着变化,由起初的兴高采烈到中间的阴暗深沉至最后变为凄清悲苦,情与景合,景随情变。即使到最后,山鬼自伤自怜之时依然在深深地思恋。其失意幽怨之情,与《氓》的毅然决裂不同,也异于杜诗中空谷幽居清高自持的佳人。

  朱熹曾用《山鬼》篇来比拟屈原于楚王的关系:“子慕予兮善窈窕”言怀王之始珍已。屈原见疏前曾与“灵修”有过成言,被谗后也处于“欲远集而无所止,怀耻情而不发”的困境,直至“思公子兮徒离忧”,穷极愁怨,终不忘“冀幸君之一悟”。种种情形,确可从《山鬼》篇中找出影子,有人甚至由此考证出屈原与楚王的同性恋关系。虽未免荒唐,也算一家之言。

  唐人《屈原外传》记:屈栖玉笥山作《九歌》,托以风谏。至《山鬼》篇成,四山忽啾啾若啼啸,声闻十里外,草木莫不萎化。其用情之深在人们心中的艺术感染力可见一斑。


    8、山鬼,指山神,这首诗中的山鬼从具体描述来看,当然是一位女山神。有些人认为她应该是早期流传的楚国神话中巫山神女的形象。我到过三峡,专门眺望过巫山上的神女。当时的感觉是,神女始终背向长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神女都只让我看到她的背影。大概唯其如此,神女才这么令人向往,或许她本来就没有面孔,仅以背影存在于神话之中。然而在屈原的作品中,神女变得具体了,她以薛荔为衣,以女罗为带,既含睇,又宜笑,且善窈窕。由于徐悲鸿画过一位裸体的山鬼,所以有时我也把她想象成一个裸体女人。

    这个裸体女人思念着她的“公子”,内心狐狐疑疑,怅然若失。她显然是被情欲所折磨,但屈原把她写得那么含蓄,那么哀婉,一点也不粗野,正好与她思念的对象的身分相一致。“公子”这个词应该意味着出身高贵,有教养,有品味,有文化,有才华,而且容貌上应该说得过去,既有点苍白,又绝非病态。屈原反复使用的“公子”这个词在后代作家中被忘记了,也可能没有人敢再使用这个词。在后来日益庸俗的文学作品中,“公子”首先被“王孙”所取代,继而被“相公”所取代,到今天,人们连使用这个词的资格都没有了。我曾在报纸上读到过周汝昌先生的一篇文章,名为《风流高士今何在》,怀念民国“四大公子”之一张伯驹先生。把“公子”解释作“风流高士”我想是恰当的。山鬼,等待这样一个人,其自身的质量便显现出来。

    作为一位抒情诗人,屈原在《山鬼》一诗中并为放逸其情感,相反,他从诗中完全推出,使山鬼对“公子”的思念成为叙述而不是歌唱的对象。“山中人兮芳杜若”,山鬼自称“山中人”,自比像杜若一般芳香。作者对山鬼的怜爱之心通过第三人称的叙述表现出来。这一句诗与《山海经·北山经》“发鸠之山……有鸟焉……名曰‘精卫’,其鸣自皎”相仿,效果亦相近。可能是由于《山鬼》是为仪典而作,作者必须从诗中退出,从而压抑了主观抒情,作品也因此而具有了民族性。

    压抑主观抒情不是屈原惯做的事,但是在这里,他做到了;与此同时,他也尽量施展了他最具特色的诗歌手段。我们知道诗歌不仅可以听,可以读,也可以闻。有的诗歌散发出香水味,有的诗歌散发出肥皂味,有的诗歌散发出腐水味,有的诗歌散发出纸张味,而屈原的诗歌,大多散发植物的气息。这既与屈原的修辞方式也与屈原的词汇系列有关。《山鬼》一如屈原的其它作品,提到植物的地方很多:薛荔、女罗、石兰、杜衡、辛夷、幽篁、杜若……屈原有博物学家的素质,他集体指给我们看这些植物,他更让我们用鼻子去闻它们的芳香。如果说在《离骚》中,植物具有象征意味的话,那么在这首诗中,植物是物,是景色,是实在,与山鬼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这是一首能闻到香味的诗。植物,是屈原神话、巫祝思维方式的组成部分。楚文化承袭了重鬼神的殷商文化。在商为周所灭之后,中国文化越来越倾向于实用主义,人们对于伦理的关怀压倒了对于天地宇宙的关怀,因而屈原的诗歌成了无法重复的东西,独立于中国诗歌的主流之外。

    由于屈原一向被奉为爱国者的榜样,因此其多方面的艺术成就往往被忽略,似乎屈原仅仅是由于爱国才伟大。即使有一些对于屈原艺术成就的评价,也只是停留在印象式的批评水准上。不错,屈原是一个爱国者,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位具有高度的文体自觉的诗人。在《山鬼》一诗中,屈原大量使用叠字以摹画出一种烟雨蒙蒙、湿润且空旷的氛围。屈原肯定是有意这样做,因为在屈原的其它作品中,叠字的使用从来不曾像《山鬼》这样显眼。此外,本诗虽为骚体,但有七言的效果,而且比近体诗中的七言更加活泼自如。它的语言方式是两个三字一顿中间加入一个“兮”字作回还效果,非常成功。像“乘赤豹兮从文狸”一句,读来节奏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红色的豹或有花纹的狸印在地上的脚印,甚至可以说本诗语言的节奏是对于动物走路步态节奏的模仿,很有动感,使赤豹、文狸、山鬼的形象如在眼前。

    《山鬼》如同《九歌》中的其它作品一样,是屈原的扬长避短之作。不论是《离骚》,还是《天问》,还是《九章》,都使用了太多的情感,而且缺乏戏剧性的平衡。从屈原开始,中国诗人大多没有戏剧性,因此《天问》是只问不答,后来柳宗元作《天对》是只答不问。而在这里,在写作《山鬼》的过程中,屈原绕开了戏剧性。他运用形象说话,赋予诗歌以自足效果,其抒情便也成熟到不是一般文学青年可以摹仿的地步。


    9、屈原《九歌》中的《山鬼》。一直不愿把它当作政治寓意诗来读,而纯粹作为人生永恒的失意、徒劳的等待:
     山中人兮芳杜若, 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由希望而疑虑,由疑虑而失望,最后的凝望则归于山中绵绵的秋风、萧萧的落木、连同哀
哀的猿啼。天地之间完全塞满一种壮阔的忧愁气氛,似要把一切守望者吞没。

     其实《九歌》的大多数篇章都弥漫着这样一种忧思,无论神灵还是凡人,到处都是梦想茫
远的苦痛,始终不绝怨慕,如同无尽的西风。


    10、新说法:出身在神农架边上秭归县的大诗人屈原,就以《山鬼》为题生动地描绘了“野人”的形象:“若有人兮山之阿”,“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真正活脱脱一个“野人”羞答答怕见人的生动形象。


    11、中国文学中的女性形象最美的有两个--山鬼和洛神。山鬼表现出来的实际上是一种淳朴,原始,自然的美;而洛神表现的却是那种雍容华贵,精雕细作的美。

  尽管二者属于不同形式的美,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她们都是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洛神赋》当然受宋玉的《神女赋》影响较大,但他并非《神女赋》的简单翻版。在《洛神赋》中,对洛神之美的描写应用了多层次多侧面的描写,加之语言中使用大量排比和对偶以及众多的比喻,使得《神女赋》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山鬼》中山鬼的出场则象一部优秀的电影,开始是远景,颇具朦胧之美,继而镜头由远及近,女神的形象逐渐清晰可见,使人感到了具体的美,仪态万方,历历在目。山鬼的苦苦等待和她的失恋,让人感受到了一个有血有肉,充满感情的女性形象。

  可以说:山鬼是可以亲近的,是人性化了的。而洛神是高高在上的,可望而不可及的。

 

    12、汀洲杜若,是湘君要给湘夫人的香草,在心灵里,许下的是虚幻却坚定的承诺。于是,这样飘逸美丽妖娆柔弱的花,在许多诗歌里成就着诗人浪漫清高的心灵悸动。拿出《辞海》,发现了杜若在科学家眼中的白色的花瓣。如蝶似云的火红的花,在诗人们眼中燃烧。而洁白簇簇拥拥的花,在科学眼中诉说真实。

     何必真实。宁可让九歌里红色的杜若燃烧。

  红色的激情的花瓣却异常冷静地在野外悠然装点夏季的杜若,热烈的开放在枝头朵朵小花互相珍惜却只能短暂停留在夏季的杜若。灵动着夏季的森林。有暗香也如花瓣一样,热情却矜持。轻易就征服心灵里那个为爱留出的位置。珍爱。

  不禁用杜若诠释自己。最后的一瓣杜若,九歌里寻它,汀洲悠悠,凝视湘竹泪迹斑斑。飘零在苍穹,暮色沧沧,掩印历史千年梦幻。最后的一片杜若花瓣!遥望,怜惜枝头残留的温度。滴落,属于夏季绚烂处的火红泪珠。绚烂的如蝶般飘美妖柔的红色,寂寞短暂的灿烂开放。在幽深的山林,独享流年。

  如果用自己诠释杜若。无语对清冷,一枚季节末的花瓣,珍藏在溪水里、摇曳成溪水飘零处的一抹红。幽深的季节尽头,暗香独送。

  然后,喜欢上了杜若。搜集着一切与杜若有关的语句。

  从屈大夫九歌里随处可以撷取的:“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搴汀洲兮杜若,以遗兮远者”。到许多诗人、词人无法抑制对于它的不一样的情感:“汀洲渐生杜若。料舟依岸曲,人在天角。漫记得、当日音书,把闲语闲言,待总烧却。水驿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长歌自深酌。看天阔鸢飞,渊静鱼跃。西风黄菊芗喷薄。怅日暮云合,佳人何处,纫兰结佩带杜若。入江海曾约。”“江空不渡,恨蘼芜杜若,零落无数。远道荒寒,婉娩流年,望望美人迟暮。”“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和这满眼可以见到通透的红,在午后的虚幻里,将杜若点燃在山涧溪水的心里。远离尘嚣的山林,参天绿树和天相结,让人想到电影里一段台词“缘分,就像这天上的云和西湖的水,原本就连为一体,从来没有分开过。而缘分,就像是光合作用。”天和树相连。杜若,就是这空旷天地里的光合作用,突然而坚决地,在这些雄伟的树之间的间隙里,将红色的喜悦和愉人的香气随风畅送。而后,随着叮咚的带着山的味道林的幽雅的溪水,凋零,在水域里,温暖着溪水纯净的却似乎冷冽的心灵。


    13、第一次看到“杜若”两个字,觉得像个幽怨女子的名字,其实它是一种花草。杜若指的是这种植物的花朵,又有“姜花”之说,据说姜花很香。在《九歌。山鬼》中有写到: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这里的杜若是一痴情女山鬼的香草,她在那终云雾缭绕的群山中等待她的爱人,可是最终没有等到。

    原来,杜若还真是幽怨女子的化身。

    再说“懈寄生”,第一次听说是痞子的那本同名小说——《懈寄生》。常青的槲寄生代表着希望和丰饶。在英国有一句家喻户晓的话:没有槲寄生就没有幸福。没见过这植物,介绍说是寄生在其他植物上的,四季常青,开黄色花朵,入冬结出白色或红色的浆果。

    不过,看到懈寄生这几个字,就有种很笃定的感觉。懈寄生在西方可以说是爱情的代表,也是迷信的,传说只要情侣在有檞寄生的树下接吻,这对情人就可以永远相爱。

   植物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命数,不是迷信,意指那冥冥中的生命之路。有很多未知的东西等着你,有很多幸运或者不幸的事情要去面对。古人太有才了,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总结的够精辟!好不会好一辈子,坏也不会坏一辈子,谁说过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哈。。。我扯远了。

   生命给我们什么都得接着,逃不掉。我选择勇敢面对!你呢?


   14、月隐,风细,远天一点星。又是一个沉寂的夜晚,山眉黛低,暗夜更深深。

  一袭杜若的花影,拂过小窗棂,拂来夜半的凉意,拂来清心的琉璃。一缕缠绕着杜若香气的风吟,穿透这夜,穿透这帘影,穿透这花间如梦的诗行,流入平静的心湖里,已然是洒落一片芬芳。

  杜若,又名竹叶花,色纯白,淡雅脱俗,被喻作文人墨客尤其是女子高雅纯洁的品格。蘅芜,乃芳香之草。杜若蘅芜,清水石泉中的一茎兰,柔美绝伦,温婉含蓄,幽然入心的香气,舒展而忧伤,于无声中吐露着芳华。

  屈原在《九歌》中书:“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曹雪芹也书:“蘅芜满净苑,萝薜助芬芳。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轻烟迷曲径,冷翠滴回廊。谁谓池塘曲,谢家幽梦长。”

  极爱杜若的纤雅如雪,妖柔飘逸。窗前的这丛杜若,在昏黄的灯下,绽开着素白清柔的花蕊,翩然如蝶,清颜如玉,飘逸如诗。只可惜,这样的美丽不过一夕之间便凋零,与昙花无异。

  杜若蘅芜,却原是,只开一夕。或许,是杜若太过纯净,这处处皆染尘的俗世,终不能留住她清绝的花魂?无言,叹息。

  不知何故,夏日里让人念念于心的花多是白色,许是,白色的花同夏日一样,芬芳的背后有着落寞、悠长而清远的味道?

  暗夜沉沉,花影入窗风绕帘,帘上舞清姿,一如舞起长裙曳地的轻柔。心上杜若两三枝,滴露惹娇柔,宛如弱不禁风的美人,心事?不堪泪滴。

  愿来生得菩提时,身为杜若,心似琉璃。

  无意中听到这句话语时,心,竟是无由的痛。杜若芳芷,只开一夕,却是无怨无悔,安于宿命,不争长久,只要默默地绽放过,便已足够。

  杜若蘅芜,只开一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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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灿煌的博客 2013-09-10 21: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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