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行人 王夫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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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门笑道:"先生既出,可有所收获?"

夫之道:"一言难尽。先前,寄居山中,心念大明,夫之誓要拯救苍生。然终于出世入朝,一年半载,度尽生死,看遍河山,见得皇上真容,阅得群臣百态。如大师所言,诸多事非我所能想所能为也。既无所为、莫如返家矣。”

破门点头道:“若苍生已得救,先生何故救之?若大明已无救,先生何以救之?贫僧之见,生死祸福均一念之间,先生若已释怀,天下亦释怀。世事时局早已非先生所能左右,何必徒增烦忧?”言外之意,破门觉得只要国泰民安,是大明还是大清都无所谓了。

夫之摇了摇头,自嘲道:“大师此言差矣。”但此刻反驳,似乎没有先前那般底气十足。

破门亦不以为意,顿了片刻,道:“贫僧知先生之才,佩先生之德,敬先生之心,惜先生之境遇。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所;朝堂虽高,却非安身立命之地。先生命数不在此等。此归来,概不出也,如此甚好。若先生诚能着书立学,实为衡州之福,经学之幸,亦是先生报国之图也。”

夫之突然又想到瞿式耜临终所托“文脉”之情,心有所动,但嘴上谦逊道:“大师谬赞,夫之惶恐。天下有才有志者甚多,如方阁老以智、蒙给谏正发,以衡州论,亦有管舍人嗣裘。诸生皆以天下为怀,然终究不能逃隐世之途。概此亦夫之命数。"

夫之说得没错,方以智等皆已归隐田园,蒙正发在牢狱之灾后也遁迹山林,金堡甚至已经出家为僧。管嗣裘不同,他和刘湘客隐居之后,又被李定国请了出来。此时,大明复国似乎正在闪现新的希望,这个希望便是李定国,这位张献忠的旧部甚是与众不同。李定国长八尺,眉目修阔,躯干宏伟,举动有仪度,于群盗中独以宽慈着。喜接文士,通兵法、纬象,读《通鉴纲目》,略通大义,不乐为盗。从小跟在张献忠身边,颇有鸿志与雄心。

自从孙可望控制了朝廷,他和李定国便成了当仁不让的大佬,高一功、马进忠等众多悍将也不得不屈从于他们的威慑,毕竟,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寄人篱下,粮草和物资都要仰仗他们供给,就算心不甘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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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也没办法。

可喜的是,孙可望看上去亦不甘平庸,有所追求。

顺治九年(1652)二月,孙可望和李定国整合了朝廷的残兵剩将,兵分两路,分别向北和向东进发,一路势如破竹,收复了四川和广西。其中李定国尤其勇猛,他带领的大军配备了几百头大象,声势浩大,拿下了桂林,逼得孔有德自尽身亡,还杀了罪臣陈邦傅。军心大振之际,李定国又率部北上湖南,收拾旧山河的同时,他一路召回隐居山庙的有志之士,刘湘客与管嗣裘等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随了他。

是年八月,李定国率领众将,已经打到了衡州,随后,他又攻占了湘潭,直逼长沙,整个湖南几乎全部恢复。

后世人称,这是南明的第二个抗清复明的高峰。

然而,就在衡州一片热闹之时,夫之并没有像先前那样,贸然出山,他不是审时度势弄个虚名,亦不是侍奉皇上得个实利,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体会到“留住文脉”的微言大义。恰如破门所言,也许,这是他另一种报国之途。夏汝弼曾言,有心报国,处处可为。父亲、章旷和瞿式耜等均反复讲明“文脉”之重要,夫之静下来后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历朝历代,仁人志士莫不沐于“文脉”而成大事者。自己能够心怀天下、尽忠报国,不也是熟读圣贤之书所致吗?

想到这些,夫之灵光一闪,仿佛突然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夫之埋头苦读《易经》几个月,某日,他又突然造访破门。

夫之喝着茶水,聊了一番读《易经》的感受后,突然问破门:“山中一日,世上千年。衡州已是新天地,李将军恢复湖湘之事,大师可有耳闻?”

破门知道夫之有心事,故意问:“出家人六根清净,有闻亦无闻。先生此言何意?”

夫之道:“定国将军特差人来寻,邀我前去共事。夫之犹疑不决,当往抑或不当往,大师可否指点迷津?”

破门笑道:“此先生之事,何故问贫僧?贫僧言当往先生便往乎?

越成熟越发现,这种有感无感更多是表面的浅浅缘分,很难再发自内心深处去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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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言不当往先生又当如何?"

夫之皱紧了眉头,思付良久,叹道:“定国将军本贼人,然则,举兵反清之心,率领众兵,收复湖广旧山河,功不可没也,何公、堵公尚不能如此,我敬佩有加。将军多次召唤,言辞恳切,我岂能不去?"

破门明知故问道:"既然如此,先生还有何顾虑?"

夫之严肃道:“定国将军之心,日月可鉴。然孙可望之徒,却人神共愤。当世之朝廷乃我大明之朝廷,或是孙可望个人之朝廷?复土为明或复土为贼?”

“既有顾虑,何须寻思去与留?”破门望着夫之,认真道,"昔一心一意,尽忠而去,结果如何?况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乱局之时,尤当谨慎。人生苦短,能成一事,当属造化矣。”

这一回,夫之听到了破门的真实想法,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所谓“成一事”,当然就是“留住文脉”了。此当是大事,非常人能为者。

就这样,在众人振奋之时,夫之却没有冲动行事。李定国收复河山,夫之虽然高兴,但是,他深知,此时的南明朝廷毕竟是孙可望把持。李定国入两广,自然是为大明打天下,但是,孙可望入川,究竟是为大明,还是为曾经的大西,世人不得而知。毕竟,李定国只是一位帐前将军,而孙可望才是幕后执牛耳者。夫之当然想再为朝廷出力,然而,他不能认同孙可望,更不愿意为贼人卖命,所以,他最终婉谢了李定国的多次邀请。

没过多久,孙可望露出了狐狸尾巴,他果然是想恢复大西政权,而不是真心为大明打江山,只可怜了李定国的赤胆忠心。

当刘湘客、管嗣裘等入帐拜见李定国时,李定国问他们:“君等读史,以曹操、司马懿为何如人,奸耶?愚耶?"

刘湘客、管嗣裘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定国道:“操,懿有戡乱之才,喋血百战,摧大敌,扶弱主,以垂令名于后世,如探囊取物,而顾以此博万世笑骂,犹持黄金换死铁,农夫樵竖之所不为,而操、懿为之,非至愚而何!”

显然,李定国把自己比喻成了曹操和司马懿,说他们并非奸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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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忠义,忠义至愚。明明他们可以自己当皇帝,却扶持弱主,抵御外,最后,还落得万世骂名。其实,此时的李定国自己还看得不够清楚,这曹操是谁?他并非真心为皇帝卖命,而是挟天子以令诸候。李定国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孙可望却是这么做的。

刘湘客和管嗣裘之所以愿意跟随李定国,也是觉得他光明磊落,和孙可望不是一路人,是忠良,而非贼人,事实也却是如此。李定国和孙可望二人矛盾是很深的,但是,碍于孙可望的势力,李定国也无可奈何。还好,他率领大军,身在湖广,可以自行决断很多事情,然而,却仍旧不能彻底摆脱孙可望。当时,孙可望下发的各种文书用的都是张献忠大西时期的七叠篆印。

管嗣裘为此进言:“此为大逆不道,贼人所谓,应用我朝九叠之印。李定国亦表示同意,但是,最后还是采用了七叠印。

衡州光复,管嗣裘又进言,请求李定国遣使将永历皇帝接到兴隆。以摆脱孙可望控制。李定国最终也没有采纳。

管嗣裘和刘湘客等再也无法忍受,他们认定李定国仍旧心向张献忠,心有他念。管嗣裘道:“吾立身十余年,滨死者数四,岂更从人作贼耶!”一怒之下,管嗣裘和刘湘客离开了李定国,复归山林。

后来,管嗣裘和刘湘客均遁入佛门,最后双双客死在百粤……

十二月,冷风吹进,大雾锁山,夫之的心又在抽搐。大明看似的曙光奈何总是昙花一现?半个湖南又落入了清军之手,四周再次黑下来。

此时,孙可望在四川败给了吴三桂,颓势之下,他怕李定国独大,抢了他的位置,便派人策反李定国手下的大西旧将。李定国的军队内部开始混乱,甚至出现自相残杀。清军尚可喜利用这个机会连克湘潭、衡州等城池,当年何腾蛟恢复又迅速丢掉湖南的悲剧再次重演。

夫之站在黑沙潭前,看着莽莽的群峰和群峰下自己瘦小的影子,他悲愤难抑,欲哭无泪,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痛苦地嘶喊:“大明吾皇!好好的江山,好好的子民,竟被你统统抛弃于不顾!即如是,夫之仍然跟你、随你,别无他,只因生于斯长于斯,一切福痛,皆拜你所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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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幽兆千里

夫之并没有在续梦庵停留多久,很快,他漂到了耶姜山。

顺治十年(1653)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都要晚一些,但去得又要早一些。

黎明的曙光从耶姜山的背面升起,山的西面还是一片阴影,隔着葱葱郁郁的树木,依稀可以见到天光,近处的梅花尚未掉落,山顶的积雪闪着光芒,晨曦在山顶的位置编织出一层淡淡的薄雾。

二三两两的炊烟从林丛深处腾起,飘到半空,逐渐散开。

夫之携家来此已经有一段时日,虽说是故乡,他却仍旧有些不适应。他的记忆里,故乡从来没有这样安静与寒冷,穿着破旧的黑色绸布棉衣,他还是有些发抖。寂静中,他仿佛又听到了山中的虎啸,刀光剑影又出现在脑海里,火焰升起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龙舟旌旗、交相辉映的金色琉璃、尔虞我诈的朝堂纷争,也跟着在眼前浮现开来。他下意识地深吸几口气,虎啸又消失了。仔细辨认,发现原来是山中佛寺的晨钟,他苦涩地笑了,他确认自己已经离开皇上行在,以及纷纷扰扰好似闹剧的大明朝廷。

那不堪回首的一页永远翻了过去。

身后的简陋茅舍里,他的妻子郑孺人正在柴扉里忙活。柴火上支着陶罐,煮着野菜粥,野菜采自深山,米粥是住在临近的友人邹统鲁与刘子参馈赠的。另外,还有一个发黑的旧铁壶,里面的水也沸腾了,冒着浓浓的水汽,嗞嗞作响。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是,四溢的香气还是让人有了一丝暖意。此刻,没有比泡上一壶热茶更好的事情了,屋里就放着隐居祝融峰的破门送给他的上好的南岳毛尖茶。在一张歪歪斜斜的木桌上细致地泡好了茶,他的大儿子王颁和侄儿王敉走到他身边,也跟着他坐下来。郑孺人已经端上一大碗清粥,她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又去屋里拿出几副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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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之喝着茶,看着正在吃粥的侄子道:“数儿,你今年多大了?"王敉放下碗模,毕恭毕敬地道:至几年过十六了。夫之微微惊愕,然后兀自念道:“是时候版家立整了。

第一缕阳光探进小院,刘子参与邹织鲁提着一些点心悄然而些。看着两位挚友头上的发髻,夫之俗感欣慰,又莫名地条切。如今,已是请顺治十年(1653),可是,他们终究没有削发留辫,在他们心里,这仍是永历七年,天下是大明的天下,他们是大明的臣民,对于故国,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品着清茶,夫之与邹、刘二人促膝长谈,天南海北,古往今来,无所不云。令人吃惊的是,往昔撕心裂肺、痛入骨髓的事情如今竟然有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了,即便是家破人亡、国仇家恨,大家说得也轻松了。夫之笑道:“居此耶姜山,往后可以称呼我姜斋矣。”邹统鲁道:“潦倒避世,还知打趣,实为难得。”

“此乃肺腑之言!”夫之严肃道,“夫之余生当在此落地生根矣。”刘子参忽地叹道:“听闻否?湖南尽失之后,广西也复沦陷。”此语甫出,众人顿时陷入了短暂沉默。刘子参又道:“永历朝昏矣。想当初,鄙人以举人之身,徒步百里,冒死上疏,无奈人微言轻,无果而终。如今,有此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矣。”

“惟赞身在朝外尚有此感叹,可见大明之亡早是定论。”邹统鲁道,“究其因,奸臣弄朝,昏君误国。”

“时势弄人!”夫之亦感叹,“然终究乃我明皇,不说也罢。邹统鲁却不然,气愤道:“永历之昏聩,比之天启帝更甚。”

夫之思忖片刻,道:“长城非一日之功,国破亦非一朝之失。想当初,若袁贼崇焕未成贼,大明会否有今日下场?”

邹统鲁道:“大明之败,实为长久积习所致。”话毕,三兄弟喝了一杯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段时间,夫之正在读《春秋》和《资治通鉴》。随身携带这两套书,是他多年的习惯。为朝廷奔走的日子里,他也从未丢弃过读史读经的喜好,这是家传之书。明月当空,他与邹统鲁、刘子参一道带着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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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们去泉水中擦洗身子,看着孩子们在水里嬉戏的时候,夫之忽然鸡情道:"大系、惟赞,近来我发觉自己快入定了。"

邹统鲁颇为惊异:"夫之,为何突然说起道家境界?"

入定也就是心无旁骛了,道家追求天人合一,无为而为,那是很深的宁谧。夫之笑道:"若我等不做清人,该当如何免于削发?"

邹统鲁还在莫名其妙,刘子参已经呵呵笑了出来:“大清天下,上至皇亲贵胃,下至平民百姓,莫不削前额,留长瓣。唯独佛门与道家例外,佛者无发,唯有道家之人可得幸免。"

夫之道:"从今往后,可称夫之一壶道人。"

刘子参笑了:“此谓饮酒一壶乎?”夫之笑而不语。邹统鲁恍然大悟:“夫之,你万不会遁入空门矣。出身儒学世家,武夷先生终生未向老庄鞠躬,若然为道,不悖于先生之愿乎?"

夫之心头猛地泛起淡淡的哀伤,他看了友人一眼,又看了敉儿和做儿一眼,道:“先前,起兵挥刀向清人,以死报国,乃吾父之遗命;而今。苟且存活,山中偷生,亦为完成吾父之遗命。近来一直在思考《春秋》还有《资治通鉴》,如若历史不能逆转,唯有铭记与沉思。亦有为'文脉’留一迹矣。”

“自古以来,立德、立功、立言,乃书生之毕生追求。吾辈立功未有建树但已尝试,立德乃终生修炼之事,立言非常人可为。”刘子参道。“衡州众生中诗文最好者当属夫之,理求立言之大义。大明之教训,理应让后人知。夫之若参天文,识地理,以古喻今,将大明之悲与历史之痛合而书之,此等文字,乃千秋功德。”

“此为夫之所言'文脉’乎?沧海桑田,朝代更替,事事可变,唯华夏'文脉’,虽屡经兵燹,然历久而弥新。何故?盖因有屈子、太史公等众多立言者矣。”邹统鲁道,“夫之若执念于此,敢不直追屈子、太史公乎?”

“休要谬夸矣!”夫之连连摇头,拱手道,“夫之有动笔之念,读史参经,乃毕生之好。来日时光,虽大抵倾力于此,然未敢有以立言而流传千古之心。夫之所谓'文脉’,源于一种文气,字字柔韧,化而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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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为正气,但与孟子善养浩然之气又不尽相同。”

夫之似乎找到了人生新的突破口,心情越发安静。此时,永历皇帝身在隆安,所谓的朝廷实际名存实亡。

是年,永历皇帝仍差人召唤当年的旧臣,这其中也包括夫之和邹统鲁。夫之不为所动,道:“瞿式耜大人殉国,严起恒大人被孙可望残杀,国事把持于贼人之手,如今朝中再无忠良。”

邹统鲁道:“此言极是。是非之地,不去也罢。"

夫之道:“前些日子,我收到方以智书信,他身在武冈,朝廷亦有诏他。他权衡再三,泣血忍痛,亦不欲前往。”

邹统鲁道:“方大人见识卓越,若芳草幽兰,自不愿再蹚此浑水。”此时的方以智还在给夫之写信,希望夫之能去见他。方以智辗转来到武冈,李定国恰巧在武冈一带,便邀请他出山,但方以智不肯。他和夫之接连写了几封信,书曰:“时乎不再来?"

夫之则回曰:“不能披淄以行,寓意赫蹄,意难即白。"

想来,方以智已经把夫之引为知己或者说门下。当时,他正在研习经文着作,想必有很多东西要和夫之讨论研习。

若时局允许,夫之又何尝不想去讨教呢?然时局艰难,不便前行,而他此时已经心向诸子百家和儒道学说,努力钻研自己的学问。

重读《春秋》,反复咀嚼,伏案书写,夫之还能看见父亲的身影。读着《资治通鉴》,他又觉得大明的历史似乎已经盖棺论定。李自成进京,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自尽,随后,李自成又被清人赶出了北京城,入主中原。朱氏后人和朝廷遗老遗少在南方建立了南明政权,然而,却没有一个能堪大任,如今,只剩下永历朝廷在苟延残喘。无数的书生志士,先后为大明奔走乃至殉国,夫之就是其中一位。他曾为了那些皇帝皇孙呐喊助威,而他们一个个先后死去,他一次次痛哭;他曾为了大明决心投身行伍,乃至起义反清,以死报国;他曾把希望寄托在永历朝廷,于是,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从八品的行人之职,他也尽心尽力,而因为仗义执言,他却锒铛入狱,差点含冤而死,不到黄河不死心。如今,夫之看到了千疮百孔、皲裂干涸的“黄河”,他的心真的死了。


2022-12-08 19: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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