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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展已经成为当今世界的主旋律，它尤其是发展中国家追求的主要目标。但是，发展的真正含义是什么？这可能不是人人都回答得清楚的。在50、60年代，人们把发展等同于经济增长；70、80年代，人们对发展的理解扩宽了，但仍然只是把发展等同于经济发展。进入90年代，自联合国《人类发展报告》发表以来，发展的含义又进一步拓展了，它包括人的全面发展。发展概念的演进标志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标志着人们对人类自身生存意义认识的深化。
　　　　　　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
　　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这两个概念虽有密切联系却是有重大区别的。
　　经济增长（economic grwth）是指社会财富即社会总产品量的增加，它一般用实际的GNP和人均的GNP的增长率来表示。
　　经济发展（economic development）当然包括经济增长，但是，它还包括结构的变化。这些变化为：第一，投入结构的变化。从简单劳动转到复杂劳动，从手工操作转到机械化操作，从传统的生产方法转到现代生产方法，从劳动密集型技术转到资本密集型技术和知识密集型技术。生产组织和管理形式从传统的小生产转到现代的大公司。第二，产出结构的变化。主要表现为产业结构的变化。在国民经济中，第一产业的劳动力和产值比重趋于下降，第二产业比重趋于上升，第三产业比重逐渐扩大，最终成为经济中最大的部门。每个部门内部的结构也相应发生变化，逐渐趋向平衡。在产业结构的转换过程中，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城市化与工业化同步进行。第三，产品构成的变化与质量的改进。生产出来的产品和服务构成适应消费者需求的变化，产品与服务质量不断提高，品种更加多样化。第四，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具体表现在：人均收入持续增加，一般居民营养状况、居住条件、医疗卫生条件和受教育程度的明显改善，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人均预期寿命廷长，婴儿死亡率下降，物质与文化环境比以前更加舒适。第五，分配状况的改善。收入和财产的不平等程度趋于下降，贫困人口趋于减少。
　　由上可见，经济发展比经济增长包含的内容要丰富和复杂得多。当然，没有经济增长就不会有经济发展。但是，经济增长不一定会带来经济发展。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如果生产方式和生产技术仍然是以传统为主；如果产业结构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以传统农业为主，二元结构分明，城市化与工业化严重不平衡；如果生产出来的产品相当一部分是伪劣假冒，以坑害消费者利益为代价；如果生产的产品大量积压，缺乏需求；如果一国政府把收入增长的大部分用于建造豪华的宫殿，维持庞大的军队和官僚机构，维持一个非常高的积累率，甚至用来生产一些政治产品（如1958年大办钢铁生产的大部分是废品，但也必须生产），致使普通居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长期得不到提高；如果人们居住的生活环境遭到破坏，污染严重，导致生活质量下降和健康受损；如果收入和财富分配越来越不均，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贫困人口没有减少，甚至还增加了——如果这些情况发生了，那么，这种经济增长就不会带来真正的经济发展。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有些发展中国家虽然在增长方面取得了较好的成绩，但是增长的果实并没有产生“滴注效应”。没让低收入阶层和贫困者得到多少增长的实惠，分配不公问题、失业问题、贫困问题和环境问题也变得比过去更为严重了。改革以前，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长率与其他国家相比还是比较快的，1952至1978年间，国民收入年均增长率8. 2％，但职工工资同时期每年只增加1.25％。更有甚者，从1957年到1978年的21年间，职工工资绝对下降了，从624元下降到615元。农民的生活水平也没有得到多大的提高。可见，改革以前，我们国家的情况是有增长而无发展。改革以来，我国的经济增长更为迅速，20年间，GNP 年均增长率高达10％以上，在世界发展史上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随着经济的迅速增长，人民的收入水平大幅度提高，人民生活得到明显的改善。但是，毋庸讳言，把增长当成目的、片面追求产值增长的思想并没有完全扭转过来。因为片面追求产值增长，一些地方甚至全国伪劣产品盛行，环境不断恶化，收入差距越拉越大。造成人民生活质量一方面因收入水平提高而得到改善，而另一方面则因生活环境的退化而使生活质量下降了。可以这样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是既有增长也有发展，但发展仍然是不全面的。
　　　　　　经济增长与人类发展
　　关于发展所包含的内容，在学术界并不总是一致的。对此，许多学者专家有过不同层面的阐述。
　　例如，经济学家丹尼斯·古雷特（Denis Goulet）认为，发展包含有三个核心内容：生存、自尊和自由。维持生存的资料包括食物、住所、健康和保护。要满足这些需要，就必须要增加收入，消灭贫困，增加就业机会，减少收入不平等。这就是以上所说的经济发展所包含的内容。自尊是指人要被当人来看待。一个人在社会上要感到受人尊重，而不是被他人作为工具来使用。这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也是如此。现代社会通常是把获得物质财富作为实现自尊的形式。这儿所说的自由主要是指从物质生活条件中被解放出来。自由意味着社会及其成员选择范围的扩大，或者限制范围的缩小。发展经济学家刘易斯曾指出：“经济增长的好处并不在于财富增进了幸福，而在于增加了人类选择的范围。如果生活的目的就是幸福的话，那么，没有理由相信人比猪更幸福。人与猪的区别在于人更能控制自己的环境，而不是人更幸福。”
　　从1990年开始，联合国发展计划署每年发表《人类发展报告》，对世界各国的人类发展状况进行评估和比较，该报告至今已发表了9期，每期一个主题。从此，人类发展这一概念在学术界逐渐流行起来。该机构发表人类发展报告的目的是要使国际学术界和各国领导人把发展的目标从单纯的经济增长转到人类发展上来。
　　“人类发展”的概念与古雷特的发展概念相类似。它着重于人类自身的发展，认为增长只是手段，而人类发展才是目的，人类一切活动应以人为中心，以人为本。人类发展主要体现在人的各种能力的扩大，这些能力包括：延长寿命的能力、享受健康身体的能力、获得更多知识的能力、拥有充分收入来购买各种商品和服务的能力、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能力、等等。这些能力的提高当然需要有社会总产品的增加，需要有经济增长。只有经济持续增长，才有可能不断增加生产性就业和收入，改善民众的物质生活条件，提高健康水平和文化水平，参与社会的各种事务；没有经济增长，这些能力的扩大是有限的。但是，有了经济增长，不等于就自动地导致人类发展。《1996年人类发展报告》中讨论了增长与人类发展的联系，指出了5种有增长而无人类发展的情况：
　　（1）无工作的增长（jobless growth）。工作意味着生活保障，没有工作就等于剥夺了一个人的生活能力和发展自己的能力，以及损害了他的尊严和自尊。当然，缺乏工作机会可能是经济增长缓慢造成的。但是，即使经济增长较快的国家也常常不能增加足够的就业机会。
　　（2）无声的增长（voiceless growth）。 民众参与和管理公共事务，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观点，是人类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是，经济增长并不始终伴随着民主和自由的扩大。有些国家经济增长很快，但还远不是民主和自由的。有人认为，吃饭的自由远比选举的自由更重要。但是，民主和增长是倾向于相互加强的。民主也能促进增长，至少能防止独裁造成的灾难性人祸。
　　（3）无情的增长（ruthless growth）。在很多发展中国家，尤其在拉丁美洲一些国家，虽然经济增长较快，但收入分配不平等反而更加严重了，增长的利益大部分落入了少数富人的腰包，而穷人的状况没有得到多少改善，有的反而日益恶化了，穷人的数目和比重甚至上升了。
　　（4）无根的增长（rootless growth）。世界上有10000 多种文化，这些不同的文化使各个民族的生活更加丰富多采。一种具有包容性和参与性的增长模式能够培育和增强文化传统；但是，一种具有排外性和歧视性的增长模式却能够毁灭文化的多样性，从而降低了人们的生活质量。
　　（5）无未来的增长（futureless growth）。不顾自然资源耗竭和人类居住环境恶化而换来的增长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也不值得持续下去。它不仅损害了当代人的生活条件和健康，而且更严重的是对后代人的发展造成了巨大的、甚至是不可逆转的损害。
　　由此可见，增长不一定必然导致人类发展。如果出现了上述的“五无”情况，增长就意味着没有导致人类发展。
　　所以，人类发展包含的内容更为丰富。它不仅包含人民物质生活质量的改善，生活环境的改善，而且还包括文化和政治生活的改善。所谓选择自由度的扩大（人类发展的本质），当然包含物质产品选择范围的扩大。但除此之外，人们还需要更多的选择。例如，人们可以更多地参加社会公共事务，可以对各种事情自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可以参加任何宗教、党派和团体，可以选择自己所喜爱的文化生活方式，等等。可见，发展比经济发展所包含的内容要宽得多。实际上，发展是指人的全面发展，而经济发展只是指人的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
　　我们国家在改善人民物质生活的同时，也在致力于改善人们的政治与文化生活。改革以来，人民的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采，文化上呈现出多元性，总之，人们的文化生活选择范围大大增加了。在政治方面，与改革前相比，人们的自由度也大大增加了。当然，发展中的问题也不少。
　　经济增长与人类发展也是一个相互促进的关系。经济增长能促进人类发展，而人类发展也能促进经济增长。80年代中期以来出现的新增长理论强调人力资本投资（人的生活能力的发展），特别是对教育和科技研究的投资是经济增长的真正的原动力。但是，必须指出，对人的投资即使有利于经济增长，最终也是为了促进人的更全面的发展。
探索与争鸣0沪5～7F11理论经济学郭熙保/宋晓文19991999郭熙保，武汉大学教授；宋晓文，广东省发展银行 作者：探索与争鸣0沪5～7F11理论经济学郭熙保/宋晓文19991999

网载 2013-09-10 21: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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