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易龙自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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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从扎赉诺尔来的9日游旅游团,这个团都是亲属关系,不加外人,很团结,只要一有老毛子偷货的就全团一拥而上,打得毛贼抱头鼠窜,头破血流,我们常期居住的就在旁边看热闹,心想这些毛贼尝到厉害,该吸取教训了。这个旅游团最后一天时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中年大婶被偷了一个包的货,哭哭啼啼的说要损失三千多元,这趟铁定要赔钱了,刚好又有三个毛贼来兴风作浪,这下可热闹了,全团的亲属一起上阵,带着一股仇恨,木棒,砖头,角铁都轮起来了,愤怒让他们疯狂了,没轻没重的直打的三个毛贼抱头哀嚎,这三个毛贼我早就认识,以前也帮助临摊的几个人打过他们,这次他们只不过是成了替罪羊了。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三个替罪羔羊让我成了最大的替罪羔羊,差点成了替死鬼。

原来,那三个替罪羊里有一个布里亚特毛贼被当场打昏死过去后,送达到医院抢救无效,死在急救床上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毛贼的一个亲属在警察局工作并且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官员,这件事在当地电视台播出后,那个警察局在电视台上向公众表决心一定要捉拿凶手。

当时我们还幸灾乐祸呢,人都回国了,上哪里去抓去呀,可是刚播放电视新闻的第三天中午,由于下身奇痒没有出摊,在租住的房子里刚涂完药膏时就有人来敲门,是市场的大力跑来报信,说警察带着那两个毛贼满市场找中国伊万(瓦尼亚),说是我带头参与打死那个布里亚特小毛贼的,这他妈是哪跟哪啊。尽管大伙都证明说我没动一个手指头,但有用吗,那两个家伙只记得我以前打过他们,就认定是我领人打死的那个毛贼。

“在老毛子地盘你有理都难辩,更何况以前真的动手打过他们不只一次呢,赶紧跑路回国吧,这边的货物我们帮你处理,赶快走,今天就走。”小宝的叔叔劝我立即动身,让大力去车站买票,从赤塔中转到后贝加尔斯克,到中国海关就安全了。

恐惧笼罩了我,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货物清点一下,全部货款交给小宝叔叔,只留下300万卢布,穿上衣服直奔火车站去等大力给我火车票,在乌兰乌德火车站尽量和布里亚特人坐在一起,生怕老毛子警察认出我是中国人,谢天谢地,在我进入火车车厢之前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大力给我买的是双人铺豪华包厢,价钱比普通卧铺贵一倍多,目的是尽量不在车厢里惹人注意,我的包厢虽是两人铺,但因票价贵,实际上车厢里就我一个人,相当于单人包厢一样了。

一路上尽管提心吊胆,但也没有任何事情异常,只是中途列车员查看一次车票,我也不在车厢里走动,忍了一路没有抽烟,因为那样露面的几率太高,危险系数加大。真是难熬,就盼着快点到达赤塔站,中途等三个多小时就可以再次登上开往后贝加尔斯克的火车,到了那里就等于得到了中国,和满洲里只有一个边界线之隔,我就可以见到廖勇,可以医治折磨的我痛苦不堪的“性病”了,万事无忧,在和廖勇从长计议,打算直接去伊尔库茨克市开辟新天地。

一路胡思乱想时间过得还挺快,火车到达赤塔市是下午5点多钟,一下车心就落地了,一路平安,走出车厢我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万宝路烟点燃过过瘾,还没有走出赤塔火车站站台,点燃的烟还有一半没吸完呢,就有四个老毛子警察走到我跟前,检查我的护照,看过之后就把我放倒,我的脸贴在还有些温暖的地面上,在狼狈不堪中给我带上手铐,塞进警车里,当时站外停了三个警车来押我,真给面子哈。不过当时我都吓傻了,脑袋里一直在转,是因为什么抓我呢,是因为几个月前砍中国踩包的那件事?还是因为乌兰乌德和我无关的那个毛贼的意外?心里翻江倒海,但最后也理不出头绪,搞不清楚。

如果是因为踩包的事情,问题不大,因为那两个人已经抓进监狱了,而且他们民愤极大,旅游团很多人都给打过证言,写过材料,证明他们是中国马匪,再说在俄罗斯砍人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罚点钱也就算了。如果是乌兰乌德的事,也不可能啊,没有人知道我潜回赤塔中转回国,一路上也没有任何问题,是因为我抽万宝路烟暴露了中国人身份?还是我太低估老毛子警察的手段了?在警车上一路脑子里就想这些问题,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在警察局的第二天,我才知道我真的是低估了老毛子警察的抓铺能力和手段了,也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抓我的就是那个乌兰乌德警察局下达的抓捕令,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我的一张照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乌兰乌德也隶属赤塔州,警察都直属赤塔州政府的管辖,一个电话一个传真就可以联合办案了,平时在我眼里很懒惰的老毛子这回行动雷厉风行。实际上也不奇怪,因为牵着本国人的命案,并且上电视了,影响很大。

我太大意了,如果我当时不出火车站,如果我不抽那颗万宝路香烟,也可能不会暴露我是中国人的身份,因为普通老毛子和布里亚特人都很少有抽万宝路香烟的。如果平时不拍一些照片或者一些合影就没有这次的灾难,现在肠子悔青也没有用了,从此我再没有在俄罗斯公开场合拍过任何一张照片,如果没有那张照片也不至于这么快这么巧就被抓到,去为那些我根本不认识的扎赉诺尔跑团的人当替罪羊。

我被直接投入了赤塔监狱,法庭宣判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在俄罗斯的办事效率可不是一般的低下,那是相当低下,整个国家都是那样的拖拉,懒惰的办事效率,只能无止境的等待。

在国内从来没有进过监狱,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但俄罗斯的监狱可以说是世界上少有的恐怖监狱之一,人满为患,那里简直是地狱,条件的恶劣程度超出想象。我蹲的牢房,面积不足60平,却住着70—80人。牢房面积太小,只能分三班轮着睡,每拨20几个人睡八小时,另外50多人站着,坐着。白天除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外,其余时间都呆在牢房里。每顿饭就是黑列巴(面包)和稀汤。

因监狱人太多,拥挤不堪,通风条件又差,致使肺结核病和皮肤病泛滥成灾。导致将近半数监狱犯人生病,其中很多人感染了爱滋病、肺结核和皮肤病。爱滋病带原者,很多因为和其他犯人共用针头施打毒品,和鸡奸犯人导致自己感染。监狱里一些骨瘦如柴的犯人大都是肺结核病患者,监狱很少给治疗。

犯人中俄罗斯人居多,也有阿塞拜疆,吉尔吉斯,波兰人,中国人,越南人,朝鲜人,还有非洲尼日利亚人,几内亚人,这些非洲人都是因为贩卖毒品被抓进来的,一般刑期是8年左右,刑期最长的是15年。如果是在中国早就该毙了。

在俄罗斯没有死刑,一般杀人罪只判8年至15年,所以中国踩包黑帮才这么猖狂,因为这个法律制裁太轻了,根本震慑不住那些原本在国内就犯有前科的犯罪分子。在这个监狱里我见到了被我砍过的那个踩包的,按照俄罗斯法律只会判一年半的徒刑。

人在那种环境里是高度紧张和高度精神疲劳的,而且各色人种关在一起,就象一个大动物园,所有动物都关在一个笼子里,弱肉强食,拥挤不堪,恶臭熏天。在那种状况下,一个人被关到这样的大笼子里,一般都会出现两样反应:一个是在身体上的反应———便秘,一到两周都排不出大便,二是心理上的反应就是绝望,彻底的绝望。

刚进去那天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绝望了,按照那个布里亚特毛贼警察亲戚的能量和手段,替罪羊的罪名如果成立,我要在这个狭小拥挤恶臭不堪的空间里呆上八年到十多年,我的一生就完了。这里的生存环境糟透了,监狱管理极其混乱,苏联解体社会动荡,各种犯罪兴起。因为犯人太多没有地方关押,经过刑事立案拘押的和法院没宣判的犯人都关在一起,刑期长短不一的也关押在一起,各色人种,各个种族也关押在一起。就像屠宰场里的牛群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等待死亡。在外面的廖勇不知道是否知道我关在这个地狱里,即使知道也没有关系和能量来办理我的事,况且他在赤塔还有案子在身上,不可能在这里为我冒危险活动。下身痒的更厉害了,我可能要烂死在这个监狱里了,

这里的狱头阿列克是俄罗斯人,属于俄罗斯黑社会的,是贩卖毒品进来的,这个阿列克一身肥膘一身黑毛,典型的大块头,浑身上下一股象狐臭腋臭的气味,整间牢房都有这种永远也散不去的腥膻味,就算你拼命拒绝这种气味,屏息,憋气拒绝这种气味,它还是无处不在,弄不好一会儿就把自己搞晕了。

在这里亚洲人都属于下等人种,本来是一日三餐的,因为监狱财政吃紧,伙食很简单,份量明显不足。阿列克就把亚洲人的一日三餐改为两餐,把余下的一份孝敬俄罗斯,白俄罗斯这些上等人,具体减掉哪一餐要看阿列克和他的打手们的胃口而定。

亚洲人分开穿插着睡觉,还要侧身睡,因为亚洲人体型小,可以给大块头的老毛子让出一些空间,亚洲人多数是在大便池旁边睡觉,其中就有那两个踩包的中国黑帮分子,就是去年被我和廖勇砍伤的那两个人。

大多数亚洲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随便进来一个新的老毛子犯人就会改变亚洲人原来的待遇。并且亚洲人体毛少,更接近女人皮肤,如果年轻被选中还要为他们提供按摩和性服务,性服务分为两种,一开始是奉献肛门,抗议就要被暴打屈从,过一两个月顺从后就用口腔提供服务,直到彻底变成没有任何反抗意识的性奴。

在监狱里亚洲人是不能抽到烟的,即使外面送进来也都必须孝敬给老毛子,只有为阿列克提供性服务的两个亚洲人才能抽到那种不带过滤嘴的劣质老毛子烟,一点燃烟后满牢房都是一股臭鞋垫晾干的那种味道,不过最难闻难抽的这种烟在这里也算是奢侈品了。

亚洲人只能用俄语交流,不会俄语就用手势,相互之间不能用亚洲语言交流,从精神上施压控制。另一个进行精神控制的手段是进来的第一天要脱光衣服,赤身裸体,冬天站在原地裸身跑,夏天裸身站立一整夜,目的是让精神上丧失尊严,心理上丧失反抗能力。

我的监狱第一夜正值五月的春天,又是海子笔下春暖花开的日子。可是没有房子,没有大海,只有肮脏狭窄恶臭的牢房。按照惯例命令我脱光衣服,有福建的中国人翻译给我听,坚决不脱,几个老毛子上来几记重拳加膝顶就把我打瘫软了,被扒光后站在那里,不到一个小时就晕过去了,醒来时那个俄语讲的很好地福建人告诉我,我被放过了裸站一整夜的体罚,当时我还想小时候坠桥留下容易晕倒的后遗症倒成全我了,但随后又傻了,还不如不晕过去宁可挨一顿暴打好呢。

福建人说我被选中了,意思就是说因为我皮肤较白一些,另外还年轻,我被选到性服务组,代替原来的一个越南人,为阿列克和他的四个打手轮流提供性服务,待遇是维持一日三餐伙食标准,可以不洗便池,不睡便池边。

望着老毛子的一身黑毛,巨大的恐惧沾满了我全身心,生活真他妈会开玩笑,我玩过一次俄罗斯女人,老毛子这回要玩我。我知道我是活着出不去了,现在已经有性病在身,这些老毛子再给我弄一个艾滋病,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一进来时那两个踩包的就认出我了,目露凶光狠狠的瞪着我,日后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损招,肯定会招致他们的暗算。在监狱里只有两种情况,欺人和被人欺,这两个都不是我能做到的和能承受的,只能选择第三种情况死亡。

在这里呆八年不可能活着出去,最后只能有一条路,就是死路一条,与其慢慢煎熬痛苦死去不如痛快的一死了之,反抗是死,不反抗是等死,过去曾经寻死过两次,可此时比以往任何寻死的决心都要强烈。

在这个狭小的地狱里寻死也不是容易的事,前后左右都是人,想找一个锐器和撞墙都死不成,每天见到阳光的时间也只有半小时,更没有机会,想了多种方式都不行,最后只有一个办法了,宁可让这几个大块头老毛子一起坐在我身上压死我,打死我,也不能让他们插死我!!!

第二天晚上,在牢房的最里面的角落里,撑起一个被单把牢房分为两个空间,我被阿列克的两个贴身打手米沙和谢尔盖架到他面前。阿列克脱掉身上最后一块布条,看上去就像一个没进化成人类的猿猴,一身黑毛,“贝斯特烈(快点)”命令我快点脱,现在隔离出的角落里就剩下我和阿列克,在我脱下跨栏背心时,一脚踢在阿列克鼓鼓囊囊胯下的一堆肉上,一声闷嚎阿列克就蹲跪了下去,我用刚脱下的背心套在他脖子上,他妈的,这家伙的脖子太粗了,背心扣不上,根本勒不住,一着急就拿起了阿列克的铝制汤盆拼了全力砸在他的脑袋上,没等我抡起砸第二下,米沙,谢尔盖已经跃进来,拳脚象雨点般向我袭来,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浑身散了架似的疼痛难忍,嘴已经肿的张不开,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隙,只能见到一点点光,知道现在是白天。他妈的,这些个禽兽不如的老毛子并没有打死我,不知下面还要怎么对付我呢,灰心懈气的我又昏过去了。等我再次醒过来时,看到十几个亚洲人都抱着脑袋蹲在一面墙下,他们已经被饿三顿饭了,都用怨恨的眼光看着我,特别是其中一个踩包的那个家伙,嘴里用不出声的口型咒骂我。

我知道这些亚洲人是因为我受到牵连,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就像一个死猫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想动一下浑身上下撕裂般疼痛,感到浑身湿透,筋疲力尽,身体似乎已超过了极限。

说来也奇怪,慢慢的我感觉身体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痛,饿,痒的感觉通通没有了,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升起在这个狭小的牢房上空,看着那个被打的不成人形,浑身是血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好像那根本不是我的身体,当时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后来我知道那是一种疼痛到极限时的一种反应,但那种感觉,那种意识,成为了我记忆中抹不去的印迹。

那天晚上,好像阿列克的裆部的感觉好一些了,终于让这些亚洲人开伙了,这些亚洲人都拿我当灾星,很多都是怨恨我的胡来乱来连累他们,也有些人幸灾乐祸,听他们说阿列克要让我生不如死。这时候不知怎么,我心里很平静。死对我来说已经不可怕,但慢慢等死真是够受的,我心里寻死的念头更加强烈了,他们不让我好死,我也不会让他们消停,就盼着自己的伤尽快好一点,因为现在根本浑身没有力气。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的胳膊腿能动弹了,眼里还是布满黑血,还没有完全消肿,每天只能喝一点汤,因为嘴巴张不开。从进入这个牢房还一次没有大便,一点便意都没有。这也好,不然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能力独立完成大便的动作和过程。这个时候,又送进来一个中国人,年龄在五十多岁,和我伯父年龄相仿。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说不出来,好像很高贵,还是高傲,搞不清楚,反正和其他在俄罗斯做生意的中国人有明显不同的气质,妈了吧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流落到这该死的地狱呢?

到了晚上,例行裸站的时间到了,这些禽兽不如的老毛子太没有人性,连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不放过。依旧照例裸站,老人不从,谢尔盖一个膝顶加一个大脖砍就放倒了老人,在老人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疯了似的扑上去,嘴里喊着“捏里加(不要)”用身体护住老人的头部和上身,米沙和另外两个打手也一起冲上来,顷刻间,我的眼睛又模糊了,嘴里有硬硬的东西,是牙齿,把牙齿吐出来,血喷到我身下的老人肩上、背上,我胡乱的抹了几下,当我被像小鸡一样从老人身上拎起来时,他们停止了殴打老人,集中开始群殴我,拳击脚踢,我又吐出了第二颗牙齿,把血弄得脸上,脖子上都是,渐渐的感觉身上的拳脚慢慢稀落下来,很快完全停止了,很奇怪我没有晕过去,离他们的距离很近,模糊看到阿列克的眼里露出一丝惊恐,两个打手已经退站到阿列克的身后了。我猜想可能是鼻子,口里喷溅出来的血迹,浑身是血的我吓到他们了,当时想,看来廖勇说的老毛子晕血真是名不虚传,心里感觉好笑,不过第二次找死的计划又落空了。

那个中国老人的俄语很熟练,跟狱警要了消炎药,给我处理了伤口。当天夜里,我拿了几个汤盆落放在一起,想要用这些盆砸塌阿列克的鼻梁,我忍着全身剧痛向着阿列克的铺位爬动,没爬多远就被架了回去,把我扔在离得很远的大便池边的角落里,从米沙和谢尔盖的眼睛里我读到一丝的困惑,这两个家伙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狠狠瞪着我,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没有殴打我。

我周身又开始剧痛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干脆绝食,那样不用打我就能晕过去,能饿死就少遭不少罪,省得大便自己根本不能蹲下去。第二天我开始绝食,连稀汤都不喝一口。怪了,阿列克命令打手用手撑开我的嘴巴,另一个硬塞食物到我嘴里,我就咬他们的手指。后来阿列克命令那个中国老人给我喂食,如果不吃就殴打老人,最终逼迫我进食,是这个中国老人一口一口喂我的,我知道这个中国老人姓蔡,后来就称他蔡老。只是阿列克让我积极进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后来越南人告诉蔡老我才知道,阿列克是想要我恢复的快一些,要彻底击垮我的身体和精神,让所有人都强暴我一次,变成全牢房的发泄对象,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两个踩包家伙的狞笑。人性都有恶的一面,有时候都会迸发出来,尤其是在监狱里,尤其是在这个人挤人,人挨人的恶臭监狱里,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知道阿列克的真实用意之后,我跟所有人都不交谈,一言不发,每天积极进食,静养遍体鳞伤的身体,这中间大便了两次,都是蔡老和越南人搀扶着,架着我完成的。那真是终生难忘的悲惨境况,时间长的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费老大的劲便出的东西象是发光的黑黑的石头一样的东西,大便过后浑身是汗,周身疼痛,但起码我的身体开始正常代谢了,我的精神状态也慢慢恢复正常状态。

因为从我一进来就伤势太重,直到现在也没有进行过三班倒睡觉的折腾和分组,整天在角落里蜷坐着或躺着,这是整间牢房除阿列克外唯一享有这个特权的人。白天坐着迷迷糊糊的睡觉,晚上盯着阿列克的一举一动,我一直在观察阿列克的大小便规律,在他小便的时候尽管离我的角落很近,但是他太高大了,我根本够不到他,只能在他蹲下来大便的时候才有机会,所以一直等着他夜里大便的偷袭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夜里阿列克迷迷糊糊的起身,我闭眼假装熟睡,在他蹲下一会发出哼哼唧唧声音的时候,我像个猫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扑到他的身上,用双手去抠他的眼睛,这家伙的圆脑袋很大太滑,没抓准他的眼睛,指甲从他的眼睛深深滑下,抓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死死的不松手,阿列克惊恐的叫声把牢房所有的人都惊醒了,包括躺着的和站着打盹的人,他们都看到了阿列克捂着脸嗷嗷狂叫,都忘了提上裤衩了,黑乎乎的下档和白花花的屁股暴露在全监牢人的眼睛下。阿列克踢开他的拖鞋,换上了皮鞋,和谢尔盖,米沙一起疯狂的踢向我的脸部,腹部,我的左眼顿时血流如注。

后来我不记得了,感觉周围好像有几百万人在呐喊,尖叫,地面在使劲的摇动,自己内心却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那种宁静,我以为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后来听越南人告诉我,狱警冲进来时(是蔡老用俄语喊失火报警才惊动警察的)谢尔盖和米沙停止了攻击,脸上挂了彩的阿列克象疯子一样用皮鞋疯狂的踢向我,蔡老一拳把阿列克闷倒在地,谢尔盖和米沙要架他起来到自己的铺上,阿列克不让动,因为他痛的动弹不了,两个小时后才自己爬起来。

蔡老跟两个狱警说了一大通俄语,老毛子警察才同意把我转到监狱里的医务室。后来我听福建人说那个蔡老很有来头,老毛子警察很听他的话,在我和蔡老在医务室的那一夜里,狱警还专门到我们监牢里来警告阿列克,以后不许碰那个中国老人一个指头,牢房里议论纷纷,没看出来这个老人很有背景。越南人俄语很好,听到蔡老几次跟狱警提到俄罗斯的一些大人物的名字。

当我意识不清楚的时候,是蔡老和狱警把我抬到那个简陋不堪的医务室的,没有医生,蔡老用针头把我眼睛里的沙土杂质一点一点的挑出来的,给我全身做了简单的消炎处理,在那个破旧不堪的医务室躺了一整夜,到凌晨的时候我醒过来了,意识也清楚,知道自己没有死。

蔡老跟我说了很多话,我知道了他是美籍华人,老人精通俄语,英语,德语三国语言,见过大风大浪,来俄罗斯做钻石(柠檬钻)生意。早在60年代被打成苏修特务,70年代逃到苏联定居,在苏联几年后辗转东欧几个国家,最后去了美国。这次来赤塔,被一个以前认识的内务局警察敲诈未成,以诬陷他倒卖红汞(制造原子弹的材料)罪名扔进监狱,他的朋友正在和更高一级的官员联系,估计很快就会出去。

蔡老告诉我一定要坚持住,他在俄罗斯有一些关系,一定能帮上我的忙,会想办法把我弄出监狱。老人哪里知道我心里的心理暗疾呢,我告诉老人,我活着出不去了,也活够了,活累了。

“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有的你都带着呢”

很少开口说话的我,把憋了多年的压抑一股脑全都讲出来了,就连对廖勇都没有讲过的都讲了出来,从小时候做过的种种坏事一直到现在招妓自作自受患上性病,帮中国人打架成替罪羊入狱的事情,令我很惊奇的是,讲完后心里很踏实,象一湖静水似的平静。

蔡老静静的听我磕磕巴巴的讲完了我的整个人生,抓住我的手:“傻孩子,你的过去挺有意思,不过你要记住,你的过去,无论好的还是坏的,这些都是你的财富,都具有现金价值,在你的生活里没那么多观众,别感觉活得那么累”

“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绝望的人,你自认的一些缺陷都是老师,会带给你强大的力量”

蔡老后来又讲了许多话,有些话很深奥,还有些听不明白,也不记得了。快接近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人通过狱警帮忙往外打了几个电话,又请狱警帮忙通知狱医给我检查一下身体,下午狱医才来给我检查了身体,蔡老翻译了检查结果,“左眼视力严重受损,可能会导致失明,缺损五颗牙齿,周边牙齿松动,口腔溃烂,有脑震荡和肋骨骨折,髋骨也有伤,大便需要有人帮助完成,”并肯定的告诉我:“你没得什么性病,只是霉菌,性病只是心里作怪而已。”

当时听完老毛子医生告诉我并没有得所谓的性病时,如释重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晚上我们回到牢房时,我的铺位已经弄到了离阿列克和厕所最远的角落,我让老人带我翻译给阿列克:“我左眼已瞎,除非阿列克打死我,否则我伤势好转会亲自用双手挖下阿列克的两只眼睛,”我用俄语起誓,下了咒语。

接下来的日子里很搞怪,每天阿列克的爪牙谢尔盖和米沙都来察看我的伤势。

这时候有人给我捎东西进来,我一看是骆驼牌烟,可里面放的是老毛子的臭不可闻的不带过滤嘴的卷烟,可能被狱警给换掉了。看到骆驼烟这个标志我就知道是廖勇来赤塔了,烟盒里面写着两个中国字“耐力”,心里一阵激动,知道廖勇在外面肯定也在办理我的事情,又有些为他担心,怕外面的中国黑帮知道他来赤塔的消息报复。

破天荒的阿列克没有没收我的烟。随着我的伤势的缓慢恢复,阿列克也睡不着了,夜里总是听到他不停的翻身的声音,这家伙晚上也和我一样在观察,偷偷防备着我呢。

一天早晨阿列克让老人翻译并宣布,他已经丧失了对我的兴趣,不再强迫我不情愿的事情,亚洲人恢复一日三餐制,亚洲人可以用亚洲语言交流,并且8小时统一一起睡觉,另外给我们这个轮流睡的分组一个吉尔吉斯人,一个吉普赛人。

那是我一生中感觉最美好的一天,虽然身处臭不可闻的监狱,但那一刻是我感觉最棒的时刻。当蔡老翻译完毕的时候,这些亚洲人表情怪异,都是压抑着惊喜而又不敢表达的那种扭曲表情,特别是那个被廖勇砍的叫阿斌的踩包,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样,不过用手势向我表达敬意,他那裸露的胳膊上有十多条刀疤,是廖勇留下的印迹,不过老毛子医生缝针的水平真不咋地,那些刀疤象蜈蚣一样看起来很恐怖。看来近一年来阿斌这家伙没少挨老毛子欺负。

下午阿列克让越南人给我了两盒邦德烟,以示休战的诚意。我还有望活着出去,尽管左眼几近失明,缺五颗牙齿,身体有些伤残,但却有了重生的感觉。残酷的监狱生活让我破译了突破限制的密码,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象看起来的那样可怕,可怕的是对它们的无知和对周围人的渲染的轻信。如果能看透这些表象就会释放了自己身上蕴藏着的巨大能量,这在以往可能是一生都无法发现的。

我没有进过大学校园,不知听谁讲过,说监狱和军队就是另外的一所大学,在这里你可以学会生存,可以造就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可以把你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人,或者变成一个精神病。没想到处于绝望之境的我无意中突破了自我的设限

在牢房里建立新秩序不到两周的时间,蔡老就被释放了。临行前蔡老抓住我的手说,

“我会帮你出去的,俄罗斯办事效率太低下,耐心等一段时间,你的伤我看过了,虽然伤筋动骨一百天,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在你出狱前这段时间每天要练习我教你的三个动作,每天如此,你会有一个强健的体格,会让你受益一生。请相信我,我的背上,肩上都抹有你的血呢,你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好好活着吗,珍惜生活———老天还让你活着,就肯定有他的安排,我会跟你的朋友廖勇联系的。”

蔡老走后,一直没有消息,这中间廖勇给我送进来几次东西,都是一些准备过冬用的衣物,另外就是两本书,书里夹着一封信,说正在外面办理我的事情,要注意养好身体,这两本书是蔡老让廖勇转交给我看的,英文原版我看不懂,廖勇在国内求了很多人,花了两个月时间,在八个城市才找全这两本书:《人性艺术——内心电影剪辑师》讲的是关于用电影剪辑技术来自导你的生活,另一本《自我创造——行为创造全新的你》谈的是行为创造自我的技术,都是美国人写的。两本书的内容也很简单,每本书只是谈一个内容,一个技术,但你一旦读懂就威力无比,现在国内外一些专家学者也写过类似的书,但一直达不到那种高度。你猜猜这两本书多少钱?你肯定猜不到,这两本书加起来不到五块钱,都是八十年代出版的,现在已经绝版。

这两本小书虽然不到五块钱的价格,但对我而言价值连城,超过了我读过的任何其它书籍。这两本书不仅陪伴我度过了后来的监狱生涯,到今天为止一直带在身边,帮助我解决了很多难题。近二十年来,我去过无数城市,住过无数个宾馆,换过不同的交通工具,更换过几个旅行箱,但我的旅行箱里只有三样东西不变,牙具,刮胡刀,和这两本书,我用皮夹子把两本书合包在一起,在飞机上,在火车上,临睡前都要读一读,每次都让我找到灵感和力量。

加起来蔡老在监狱里总共呆了一个月零三天就出去了,蔡老出去后又过了五个半月我也出狱了,剩下的那五个半月对人性的了解,要比我活在这个世上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这二十多个亚洲人里,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只是平凡众生中的平凡人一个,但每一个人都是一本人性的教科书,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是一本精彩富有个性的历史书,集中介绍篇幅太长,以后会陆续在我的博客中介绍给你。

我出狱的那天正好是冬至,平安夜的前两天。当我走出监狱,重新看到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正是俄罗斯白雪皑皑的冬天,空气太清新了,阳光太耀眼了,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崭新,就像看到一个新世界一样。廖勇和老宋来接我,给我带来一件土耳其罕皮夹克,把身上旧的衣物全部扔掉。他们是打车来的,但我对出租车那狭小的空间很反感,不能浪费这无限的博大的自由空间,失去过自由的人才深知自由空间的可贵,经过严寒的人才知太阳的温暖,我让出租车跟在后面,我们在蜿蜒狭窄的公路上步行,一路欣赏绵延数公里的白雪皑皑的冬季美景,贪婪的呼吸着新鲜而又刺鼻的冷空气,外面的世界太美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冬天也有如此美景呢,后来直到老宋快要冻哭了我们才钻进出租车向赤塔市中心驶去。

晚上老宋带我们去一家规模很大的脱衣舞表演厅,接着要给我安排一个当天参加表演的脱衣舞女过夜,费用是200美金,如果一个钟头的服务,60美金,这时候我才知道美元和人民币兑换比率是1:8.4了。尽管我欲火焚身,但是身上都是芥,很痒并且还传染的,就回绝老宋的好意。

从脱衣舞厅出来时问过老宋,知道我和廖勇砍踩包的事在赤塔已经摆平了,警察局没有关于我和廖勇的真实姓名记录,并且踩包老大对廖勇当时所留的条子很感谢,还把廖勇请到他的住处一起吃过饭,那是很少有中国人能够去的地方,是跑团做生意的能享受的最高待遇了。听完我当时就有些后怕,如果廖勇去遭暗算怎么办?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

当天晚上我和廖勇彻夜长谈了一夜,话题基本都是关于蔡老的,我真是小瞧这个老人了。至此才知道我这么快出来完全是蔡老的运作。在廖勇的眼里这个蔡老简直是手眼通天。

廖勇通过各种关系打探我的案子,一般情况下老毛子在金钱面前基本举手投降,在俄罗斯办事用钱说话是最好使的,只要找对人,砸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但这次廖勇就是碰到邪门的事了,拿钱根本玩不转。那个乌兰乌德警察太难缠,因为牵扯警察内部的案件,并且是有关老毛子自己国家公民的人命案,很多人都摇头帮不了这个忙。廖勇的四处奔走基本是白忙活。

后来是蔡老动用自己的关系,通过赤塔州政府专门派人去乌兰乌德重新调查取证,才给我翻案的,正好赶上苏联解体社会动荡混乱,这几年监狱犯人人满为患,法院的案子堆积如山,俄罗斯办事效率特低,我的案子还没有经过法院宣判呢。

如果不是蔡老通过上层权力部门介入这件事,我可能八年都不一定能出来,说不定拖到什么时候呢。那两个踩包的到现在也没有判刑,但他们已经在监狱里呆了一年多了,按照当时法律,他们最多判刑不会超过一年半,事实上我出狱不到一年时,因为监狱人满为患外界压力很大,俄罗斯对在押犯人实行大赦,踩包的这两个家伙也没有被释放,后来知道等他们重见赤塔阳光时已经在里面蹲了整整四年半了。想想真有些后怕,如果我没有出狱,即使大赦也不会光顾到我的头上。廖勇猜测蔡老为我尽快出狱的事破费不少。

真想马上见到蔡老表示谢意,但他现在美国,要下个月能来俄罗斯。廖勇说蔡老在俄罗斯各个城市都有一些关系,这段时间和蔡老做了几次批发生意。还说蔡老有些身手,在新西伯利亚和蔡老返回赤塔时遇到四个老毛子抢我们的包,亲眼目睹蔡老放倒三个年轻力壮的老毛子,惊讶的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么大的年纪的人有这么好的身手。我也回想起越南人跟我说过,当时阿列克和打手们轮流殴打我,在我昏死过去时是蔡老把阿列克闷倒的,但刚进监狱时例行裸站的时候蔡老一点反抗都没有哇,我怎么也没看出来蔡老有点身手。

廖勇说蔡老主要意思是给你出狱后的生意建立一些基础,帮你建立一些关系。我才走三次赤塔团时,蔡老让我以你的名义共发了十次货,发货地是6个城市,并说这几次生意的利润超过一万美元,说是留给你出狱用的,具体干什么我不清楚,有可能是要给你手术眼睛用的,不过我纳闷蔡老处理货的速度怎么那么快,货款几天之内就打回我的帐户上,接着进下一批货,简直是神速。

廖勇说这些的时候我都有点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因为我跟蔡老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我当时帮他也只不过是不想等死主动找碴,顺带护着一下这个老年人而已,这个蔡老可能有些误会了。

廖勇说一次在车里雅宾斯克蔡老提到过你在狱里的事,蔡老讲过你在监狱里拿命保护过他,因为以前他在国内被打成苏修特务受尽批斗凌辱,在东欧国家备受歧视,在美国历经磨难,从没有一个中国同胞帮助过他。蔡老还提到过他的一个儿子,一年半以前在雅库茨克收钻石的时候被杀死,临死也没有把25万美金交出来。反复唠叨自己儿子总是看不清时态,太看重钱了,如果把25万美金交出来就能保住性命。蔡老说易龙你有一种可以抛弃一切的魄力,你身上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说你能看得开,他儿子如果能像你一样就不会丢了性命。老人当时说的时候尽显沧桑,失去这个儿子对蔡老打击太大了。

我还纳闷呢,蔡老说我看的开,是指我跟他说真话全盘坦白我的过去,暴露我阴暗的一面,还是跟老毛子玩命的勇气呢?我怎么没有发现我身上的优点呢?我自己还半信半疑的时候,廖勇接下来说的话我还真的有点相信了。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只带你一个人来俄罗斯,我看人不会出错,因为你嘴严,因为你不会出卖朋友,因为你不在乎失去,只是你压抑太久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优点”。

廖勇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真诚,我有点沾沾自喜,一直都是我在心里佩服廖勇,在他眼里,我还真的有一些优点,这是长这么大第二次有人真心的夸奖我,第一次还是遥远的小学四年级时一个被认为外表很丑的女生真心夸过我,那张纸条上的二十个字至今记忆犹新,那个女生在我眼里真的很美,至今一直这么认为。

在狱里这段时间,中国海关成立了商品质检部门,出境商品一律经过检验方可进入俄罗斯,因为这几年中国生产的假冒伪劣产品造成的影响太大,棉絮里夹杂着玻璃碴的“羽绒服”, 用黑心棉填充羽绒服。许多不法商贩,甚至采用胶水把毛粘在人造革上,很多衣服的扣子是粘上而不是缝上的。俄罗斯对中国商品很反感,甚至有很多商店已贴出本店概不出售中国货,以此为荣。还好,廖勇和我一开始就不接触这些假冒产品,现在廖勇又和几家河北和江浙一带的厂家建立了彼此信任的合作关系,可以直接从厂家提货,只需交一小部分定金,余款在旅游团返回时直接打到厂家的帐户上。

这其中的彼此信任关系至关重要,因为那时候跑团的形式发生了一些变化,后来中国海关征收海关税以后,以前那种傻子都可以赚钱的好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同团旅游的,有很多保本,也有很多赔钱,赔钱主要是陪在关税和踩包费上,最惨的是丢整包货的。因此有些人一开始也是从北方市场或厂家赊货,因为赔钱有时候货款不能及时返还,甚至有的开始赖账,引起的纠纷很多,最倒霉的要属厂家了。

现在赊货一定是彼此间建立起非常牢靠的信任关系方可以赊到货,因为厂家是在进行信任赌博,常有因为这个问题搞得厂家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而停产。我在监狱里时,廖勇从每个厂家各赊货几次,和蔡老一起在除赤塔,乌兰乌德以外的大城市都建立了货物集散点,并且每次返回的货款都是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天准时打到厂家的账户上,后来有的厂家甚至主动找到廖勇提供样品到俄罗斯试卖,销路好就会大批供货。一开始谁也不敢大批拿货,除非故意想赖账不还的那些人,否则即使卖不掉把货退回来,自己也要赔上大笔的关税钱。

直到我出狱后的第三个月,才在车里雅宾斯克见到蔡老,蔡老是专门从叶卡捷林堡赶过来的,不过这两个城市相距很近。一见面的那一刻,我热泪盈眶,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瓦尼亚比以前强壮很多啦”蔡老叫着我的俄罗斯小名,拍着我的肩膀,

“我一直坚持你教我的三个动作,没有一天间断过呢”我挺挺胸示范给蔡老看。

“继续下去,一年以后,你会成为强健的男人,比一头牛还要强壮”。

“那两本书读的怎么样?”蔡老好像检查作业似的问我读书进展。

“在监狱里边读了一遍,正准备读第二遍呢”

“每天都要读,把里面的精华渗透到你的血液里边去,你会在两本书里找到一切困扰你的答案。”

我们在宾馆里聊了很久,我几次追问把我弄我出狱这件事情,蔡老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说没花什么钱,因为本来你就是冤枉的替罪羊,我心存疑惑,再问蔡老总是叉开话题。却反问我有什么打算。“你打算在俄罗斯赚多少钱?”

“一百万”我随口说出。

“想用多长时间?”

“五年能达到就可以了,现在形式不像以前那么乐观”我很不肯定的回答。

“哈哈,想法保守一点,最多不超过三年,你就可以达到”听到这里我和廖勇的眼睛都亮了。

蔡老拿砍树和赚钱做比较讲给我们听,第一个人一天砍10棵树,用的是斧子;第二个人一天砍50棵树,用的是电锯;第三个人一天砍500棵树,用的是10个会用电锯的人。蔡老讲完我还没有听明白,但我看见廖勇眼睛里放出兴奋的目光。

蔡老好像也看出来我还不明白,就详细的讲给我听,易龙你在乌兰乌德每天在市场上摆摊零售的生意就是一个人在用斧子砍树,廖勇在赤塔的批发生意是一个人在用电锯砍树,在十个城市做批发生意就是用十个会用电锯的人砍树。每天在市场上零售的走货量都是有上限的,而且没有固定的老毛子来买你的东西,变数很大,你们也不会把跟你们这里买货的老毛子当上帝,还经常群殴,难免会出事,那样的话十年都不一定完成你的目标。做批发生意看上去利润是少了,但时间快,资金周转快,走货量多,你可以绕开零买老毛子客户,把你的接货商当作上帝,建立稳定的利益同盟,把关系搞好了,原来十年都完成不了的目标只用两三年就可以达到。

我好像听懂了,兴奋的直搓手,廖勇却沉思一会问蔡老:“我们货源现在没有问题,找到接货商也没有问题,关键是在十个城市,一是人手不够,二是运输问题,老毛子城市间隔太远,我们坐客运火车到车里雅宾斯克好要五天五夜呢,货物常常要一两个月才可以到货,时间上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个结果”。

“问得好,关键就在这里,廖勇你在赤塔批发跑团时间是多长,一般都是走十五日游吧,是担心货物批发不出去是吗,因为你总是按照市场最高批发价为标准,剩下几天才低价处理,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也都是这么干的。如果找到一个有实力的接货商,一开始你就比任何人的批发价都低,给接货商很大的利润空间,你一天就可以批发完全部货物,也就是说你可以只办理三日游或五日游,时间上你就比原来每月多跑三次团,你也赚到比原来至少多一倍的利润。所以这几个月你走三次货,我能走十次货的原因。这个就如同你们在街头看到象棋残局,为什么很多人都走不出来,因为一开始谁都不想丢棋子,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思维定势,如果你的思路一开始就敢于弃棋子你就能赢。道理是一样的,你们两个要转变观念,在每个城市找到一个可靠的接货商,莫斯科除外,那里是讲究各种老乡帮派(北京帮,东北帮,浙江帮,福建帮等等很多老乡帮派)的地方,你们去了太惹眼。如果和接货商合作不畅就另换人,确定人品可靠就行,给他们的利润空间比他们预想中的多一些,让他们拿大头,你拿小头,绝对不允许代卖后结帐,趟趟现金结帐。”

我们听后茅塞顿开,心花怒放,一向见多识广的廖勇也是满脸的崇拜神情。

“你们想要极快达到目标,一个是加快资金次数和周转时间,另外一个就是可以赊来的货款做两次生意,两头赚,在各个城市的接货商返款后可以买一些俄罗斯的名贵药材,直接通过后贝加尔斯克的黄海大客车司机偷运回国内,我在后贝加尔看到和廖勇合作的那几个司机,和海关的关系挺牢靠,这些名贵药材不占很大空间,听廖勇说过满洲里有很多全国各地来的商人专门收购这些药材,你们也可以试一试。”

“所有这些理论上的说法实际操作起来只有一个关键,一个难题,就是运输。你们现在走货都是汽运,途中变数很大,经常有丢货和晚到货现象发生,早到一天和晚到一天的同样货物在市场上的零售价格有天壤之别,你们货如果按时到,早到几天,甚至早到一天,同样的货物接货商就会卖出最高价格。接货商对你们的忠诚是建立在高利润上的。现在有一个所有中国人都不知道的运输途径,可以说这个秘密你们能保密多久,你们就会垄断市场价格多久,你们就会赚大钱多久。”

廖勇和我眼睛都瞪圆了,不敢插一句话,生怕漏掉蔡老说的每一个字。

蔡老给我们讲的在当时是属于高度机密的内容,主要是国际列和俄罗斯的邮政车厢,那时候没有中国人知道这个渠道,都是拥挤在汽运上,听天由命。

蔡老点拨我们这个途径后,那几年单单是廖勇送给北京到莫斯科的国际列火车司机的画王电视就有十多个,还有铁路运输处的官员们,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个画王电视。那时候画王电视是国内最高档的电视,价值人民币三千多元,但是这些画王电视带给我们的利润远远超过几百万。

当国内很多跑团的在俄罗斯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天气一件一件零卖皮衣的时候,夏天顶着烈日卖各种泳衣背心的时候,一年下来赚几万,十几万的时候,我和廖勇就在这条世界上最长的铁路上赚到比以前多几十倍的巨额利润,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蔡老告诉我们的一个简单的运输内幕。

看来赚钱有时候真的不一定需要太聪明,象我这么不太灵光的人都能在俄罗斯赚钱,主要是机运,更主要的是看你能遇到谁,看你离内幕有多近,你就离利润不远了。

后来当邮政车厢的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国内各个帮派为了争夺这块大蛋糕,进行了多次火拼,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次蔡老给我们分析了方向后,要带我去叶卡捷林堡去做眼睛手术,叶卡捷林堡是俄罗斯第三大城市,也是世界眼科手术的故乡,顺便给我安装假牙,因为本来讲话就磕磕巴巴,又少了五颗牙齿,漏风,更显得滑稽可笑。

由于在乌兰乌德听小宝说老毛子医生拿中国人做实验的事情,又在监狱里看到被廖勇砍的那个踩包胳膊上缝的象蜈蚣一样恐怖的伤疤,没敢答应,说等以后回国内再手术。

“你这么年轻就这样子,不怕别人嘲笑你吗”,蔡老打趣的问我,

“本来也是从小就一直遭受嘲笑,现在还被嘲笑也没关系啦”

蔡老哈哈大笑,说就喜欢我这样子。

“什么时候去叶卡捷林堡做眼睛手术,你自己决定,你和廖勇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分工,过一个星期你和我去一趟莫斯科,没有商量余地,费用就是廖勇前段时间以你名义发十次货的利润,就这么定了。”

蔡老当天就会叶卡捷林堡了,我和廖勇兴奋的聊了一夜,仔细的讨论了我们接下来的生意安排,廖勇负责在满洲里,后贝加尔,赤塔发货,我负责在伊尔库茨克,克拉斯诺,新西伯利亚,车里雅宾,叶卡,鄂木斯克等城市接货,分货,并把货款变成药材发回赤塔或后贝加尔。这样我就需要常住俄罗斯,暂时不用办公务护照,因为我有在俄罗斯的监狱释放证明,按照俄罗斯法律规定两年内不许离开俄罗斯境内,碰到警察查护照这关就不是问题了。

廖勇回国联系常驻满洲里的一些商贩们,为我们以后往回倒的药材找到可靠的下家。最关键的是找到国际列老毛子司机和后贝加尔,赤塔的铁路运输处的关系,秘密建立合作关系和签一些合同,这些事情廖勇是轻车熟路,我心里很有底。

我们仿佛看到了辉煌的未来。蔡老说我们到莫斯科需要一两周左右的时间,我很好奇,不知道去莫斯科干什么,我还从没有去过莫斯科,问廖勇他也不知道蔡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去就肯定没有错啦,这个老人身上有很多神秘的东西,对你有好处的。

一星期后,我和蔡老从叶卡启程到莫斯科的火车,我们订的是豪华双人包厢,就两个人不受任何干扰,每到一个大站我们就下车透透气,做做三个动作(很简单的三个动作,就是俯卧撑,仰卧起坐和深蹲,但这里的变化有一百多种,效果完全不同),并且蔡老又给我加了一个项目,这就是3+1的很简单容易坚持的零器械,零场地健身训练法,从小我的身体就瘦小和虚弱,这个简单的健身训练方法让我从一个孱弱的棉花体格变成了今天强壮的军用体格。

我对此次莫斯科之行充满了好奇,不知要干什么,一路上蔡老告诉我很多在社会行走的一些经验,为了给廖勇能更好的复述和转达,我都做了简短笔记:

蔡老告诉我以后要坐飞机,这样能省很多时间并且降低危险;住非中国人聚集的宾馆,减少俄罗斯人和中国人的关注;对接货商只要做到三点 一是让接货商赚的比预期多,二是每一个城市只建立一个接货渠道,三是要低调,低调,低调,永远不要招摇出名。

在俄经商不沾毒、赌、嫖,否则最后是空欢喜,白忙活。

我告诉蔡老,那两本书已经帮助我彻底克服了手淫的毛病,结束了自己7年的手淫历史。蔡老提示我那两本书很简单,每本书都只有一个核心技术,电影剪辑技术,和行为创造技术,只要你悟透这两个技术并运用的轻车熟路,你就拥有了打开很多门的钥匙,你不仅能戒除手淫,还能改掉你的结巴,克服你认为的任何缺陷,你能找到很多答案,你就可以成为自己的主宰,不受任何人的驾驭。看书不要很多,看精品,看透就好。(这两本书的简单介绍在独眼易龙的新浪博客里,因为这两本书已经绝版,所以正在打字成文字稿)

蔡老强调并让我一定要记住:要先一路捐一路赚,不是一路赚一路捐。不分国家和种族。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中国人,越南人,不分人种,不求回报。每月或每年至少要从收入中拿出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用来捐助,专款专用,只要收入不止,捐助不止。蔡老说尽管从来没有中国人帮助过他,但他还是捐钱给他们,不要祈求任何回报。朋友借钱用钱不算捐助,不要捐钱给向你伸手的人,给他们一些有帮助的物品就行,把钱捐给那些值得你帮助的人。尽管你痛恨俄罗斯,但是该捐助还要捐助,每天有很多头枕垃圾,身盖报纸冻死街头的人,我们可怜不过来,只是近举手之劳帮助一下,但不要给现金,他们转身就会买酒买醉。

当时我还不是很理解这个捐助和给予的含义,后来经过多次的体验才领悟了这里面的高深智慧和奥妙。

蔡老叮嘱我做男人不怕失意,但是千万不能小气。提醒我一是绝不可以占便宜,但可以让别人占你的便宜,以后跟供货商或者别人出去吃饭,要么不去,要么去了就买单,买单的是国王,白吃的是乞丐,让别人吃你的,你的机会就多了。二是不担保,你可以向别人借钱,但不可借钱给别人,不要指望别人像你一样信守诺言,你会失望的。三是不要和妻子以外的其他女人玩感情。如果这三条做到,你一生80%的烦恼自行消失。

蔡老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连女朋友都八字没一撇呢。

也是那次才知道蔡老有两个的儿子,其中一个大一点的一年前在雅库茨克被害时刚刚25岁,仅仅比我大两岁,当时他被老毛子盯上后,没有拿出美金买命,当时美金就藏在那间房子里,分别藏在花盆下面的塑料袋子里,蔡老叹息说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生命无价,所以,很后悔没有有意识的提升他的意识格局,才酿成了惨剧。

蔡老说如果可能,他愿意用全部的财产换回他儿子生命,从前常年在外做生意,这孩子很少和自己的父亲交流,他的内心世界别人也不知道,心里可能也有一些隐疾,所以,当在狱里你讲你的过去,你的压抑,我就知道你必须走出你的认识范围,提升你的格局,不要有任何遗憾,要活得精彩。你已经脱离了那个臭味熏天的监狱,脱离了身体的监禁,下面的事情是你要逃出心理监禁,否则你等于重新被捕,接受了另一种心灵上的监禁,等于判了自己无期徒刑。

我虽左眼已瞎,但经蔡老点拨我心已明。

蔡老告诉我这次来莫斯科是让你参观一个俱乐部,是美国人在莫斯科开办的,我是这里的会员,美国人的商业嗅觉很灵敏,因为俄罗斯解体时共有5000亿美元的国有资产进入个人的腰包,这些暴发的新贵们有的敢于大把花钱,有的急于把财富往国外转,这些新贵们富的流油,他们的钱很好赚,所以美国人看到这个商机就把俱乐部办到莫斯科地面上来了,我在这里加入会员有很多机会赚俄罗斯人的钱,俱乐部里我有几个美国朋友,不是会员是绝对不可以进入的,主要是出于保密的原因,不想任何记者混进来,因为保密工作很到位,不对外,想加入需要有私人推荐和担保,俱乐部里面有私营资本家,退役军官,黑社会成员,影视明星,因此在那里也有很多莫斯科的社会名流。通过我们的私人关系你可以参加一次,你可能是这里年龄最小的,让你来是让你参加一下俱乐部不定期举办的一些课程,打消你脑子里的一些片面观念,另外也让你了解一下另一群俄罗斯人的生活。这是了解俄罗斯的另一扇门。


独眼易龙 2013-08-28 16: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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