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蜀书.後主传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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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禅,朕遭汉运艰难,贼臣篡盗,社稷无主,格人羣正,以天明命,朕继大统。今以禅为皇太子,以承宗庙,祗肃社稷。使使持节丞相亮授印绶,敬听师傅,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焉,可不勉与!

 

朕闻天地之道,福仁而祸淫;善积者昌,恶积者丧,古今之常数也。是以汤、武修德而王,桀、纣极暴而亡。

 

曩者汉祚中微,纲漏凶慝,董卓造难,震荡京畿。曹操阶祸,窃执天衡,残剥海内,怀无君之心,子丞孤竖,敢寻乱阶,盗据神器,更姓改物,世济其凶。

 

当此之时,皇极幽昧,天下无主,则我帝命陨越于下。昭烈皇帝体明叡之德,光演文武,应乾坤之运,出身平难,经营四方,人鬼同谋,百姓与能。

 

是以夙兴夜寐,不敢自逸,每从菲薄以益国用,劝分务樯以阜民财,授方任能以参其听,断私降意以养将士。欲奋剑长驱,指讨凶逆,朱旗未举,而丕复陨丧,斯所谓不燃我薪而自焚也。

 

诸葛丞相弘毅忠壮忘身忧国,先帝托以天下以勖朕躬。今授之以旄钺之重付之以专命之权,统领步骑二十万众,董督元戎龚行天罚,除患宁乱克复旧都,在此行也。

 

昔项籍总一强众,跨州兼土,所务者大,然卒败垓下,死於东城,宗族焚如,为笑千载,皆不以义,陵上虐下故也。

 

夫王者之兵,有征无战,尊而有义,莫敢抗也,故鸣条之役,军不血刃,牧野之师,商人倒戈。今旍麾首路,其所经至,亦不欲穷兵极武。

 

有能弃邪从正,箪食壼浆以迎王师者,国有常典,封宠大小,各有品限。及魏之宗族、支叶、中外,有能规利害、审逆顺之数,来诣降者,皆原除之。

 

昔辅果绝亲於智氏,而蒙全宗之福;微子去殷,项伯归汉,皆受茅土之庆。此前世之明验也。若其迷沈不反,将助乱人,不式王命,戮及妻孥,罔有攸赦。

 

天威既震,人鬼归能之数,怖骇王师,神武所次,敢不革面,顺以从命!辄敕羣帅投戈释甲,官府帑藏一无所毁。百姓布野余粮栖亩,以俟后来之惠,全元元之命。

 

後主将从谯周之策,北地王谌怒曰:『若理穷力屈,祸败必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以见先帝可也。』後主不纳,遂送玺绶。

 

王纲失道,羣英并起,龙战虎争,终归真主,此盖天命去就之道也。自古圣帝,爰逮汉、魏,受命而王者,莫不在乎中土。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以兴洪业,其不由此,未有不颠覆者也。

 

昔微子归周,实为上宾,君子豹变,义存大易,来辞谦冲,以礼与榇,皆前哲归命之典也。全国为上,破国次之,自非通明智达,何以见王者之义乎!

 

盖统天载物,以咸宁为大,光宅天下,以时雍为盛。故孕育羣生者,君人之道也,乃顺承天者,坤元之义也。上下交畅,然後万物协和,庶类获义。

 

司马文王与禅宴,为之作故蜀技,旁人皆为之感怆,而禅喜笑自若。王谓贾充曰:『人之无情,乃可至於是乎!虽使诸葛亮在,不能辅之久全,而况姜维邪?』

 

後主任贤相则为循理之君,惑阉竖则为昏闇之後,传曰『素丝无常,唯所染之』,信矣哉!礼,国君继体踰年改元,而章武之三年则革称建兴,考之古义体理为违。

 

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闲,每见启告,治乱之道悉矣,会不语赦也。若刘景升、季玉父子,岁岁赦宥,何益於治!


2022-12-10 20: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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