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 君特·格拉斯:奥斯威辛最后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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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特·格拉斯 1927年10月16日生于德国但泽,2015年4月13日在德国去世,享年87岁。

君特·格拉斯为当代德国重要作家,其新颖的语言和奇诡的想象力使他成为当代世界文学巨匠中的一员。他于1965年获得格奥尔格·毕希纳奖,并于1993年被选为英国皇家文学会荣誉院士,他在1995年获得赫尔曼·凯斯滕奖。199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格拉斯一生中学习并探索了各式各样的艺术形式,从诗歌到戏剧,从雕塑到绘画美术,每一样都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但直到1999年,才凭借1959年出版的处女作小说《铁皮鼓》,因“其嬉戏之中蕴含悲剧色彩的寓言,描摹出了人类淡忘的历史面目”,获得当年诺贝尔文学奖,收获了巨大的文学声誉。

除了在文学界享有盛名,格拉斯还活跃在战后德国的政治舞台上。格拉斯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坚决反对北约在德国的土地上部署核武器。两德统一后,格拉斯更致力于反对逐渐滋生的仇外主义和新纳粹黑暗势力。格拉斯曾经说过,“人们曾装作似乎是某个幽灵来误导了可怜的德国民众。而我从年轻时的观察得知,并非如此。一切都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1991年,格拉斯接受《巴黎评论》采访,谈及自己对德国过去艰难岁月的持续关注,格拉斯没有流露出歉意。“如果我是瑞典或瑞士作家,我可能会更加过分地胡搞,写几个笑话等等,”他说,“但因为我是德国人,我不能这么做,我没有其他选择。”

德国之声的纪念文章称,“君特·格拉斯一生打破禁忌。他的逝世令德国失去了一位斗士和最有影响力的声音之一。他将作为一位不屈服的作家留在人们的记忆中:他的积极参与、反抗精神以及自身的争议都对当今德国产生了影响。”


“奥斯威辛之后再写诗是野蛮的。”这是德国哲学家阿多诺的名言。因为奥斯威辛所代表的纳粹罪恶是人类的伤口,再揭伤疤是一种残忍。但有一位站在奥斯威辛废墟上反其道而行之的诗人,他不断地写诗,他认为作家的使命就是要迅速揭开被捂住的伤口,提醒人们不要重蹈覆辙。最近这位奥斯威辛最后的诗人又揭开了自己深藏半个世纪的伤疤。他就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德国着名作家、诗人君特格拉斯。

2006年8月12日,他在接受《法兰克福汇报》采访时承认,他15岁的时候曾申请加入纳粹潜艇部队,但遭到拒绝,后来他被吸收进德累斯顿的纳粹党卫军冲锋队,作为预备役人员负责保卫希特勒的安全。“这段经历给了我沉重的压力。这些年来对这件事的沉默使我写出了我的自传,我最终决定把这段经历说出来。”

记载了格拉斯党卫军历史的回忆录《剥洋葱》原定9月上市。但书商们8月16日就把书拿出来卖了,首批15万本一扫而空,第二批10万本正在加印,这表明德国人正在倾听格拉斯。他表示,在这本新书中他以亲身经历告诉人们,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年轻人在当时如此好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身的主观原因,并不是像一些人坚持认为的,当年可怜的德意志民族是被希特勒这一小撮“黑色势力”劫持,落入了战争的无底洞。他承认,羞耻感使他背负了沉重的负担,他把这个秘密一直隐藏了50年。

而格拉斯为此付出的代价将是巨大的。假如他再次回到故乡——波兰的格但斯克,他不会再享受红地毯待遇了。格拉斯加入的党卫军,在波兰人看来,就是奥斯威辛的代名词。 而格拉斯不仅是格但斯克的荣誉市民,还是格但斯克大学的荣誉博士。那么,罩在他头上“良心先生”的光环真的不复存在了吗?

2005年8月21日,当时的德国总理施罗德因为反战立场获得了当年诺贝尔和平奖的提名,代施罗德提交提名的正是君特格拉斯。反战是格拉斯的一贯立常但作为纳粹体制下成长的一代,他的反战从来都是和自身的反省联系在一起的。他12岁在纳粹杂志发表文章,15岁穿军装,16岁学会了害怕,17岁进了战俘营,18岁重获自由。格拉斯最美好的岁月就这样成了纳粹的炮灰。1959年,32岁的格拉斯发表了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铁皮鼓》并一举成名。生活中的格拉斯也像主人公奥斯卡那样拒绝长大,他不断地敲击铁皮鼓提醒人们:不要把所有的罪恶推给希特勒一个人就万事大吉。

格拉斯的作品以荒诞的黑色寓言着称。他认为,作家的职责就是用谎言把经久可靠的真理编织在一起。格拉斯说谎了,这样的谎言不是出现在他的文学作品里,而是在他的真实生活中。更何况他澄清谎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50年。试问,一个人有几个50年呢?对此,格拉斯有这样一句解释:“我这么多年的沉默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将它写下来。”2006年8月17日,格拉斯在接受德国电视一台的采访时说,自从他公开了自己前党卫军身份的秘密后,批评者就试图把他妖魔化,并且对他所取得的每一个成就都表示质疑。

78岁的格拉斯是最后一批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能站在纳粹废墟上写作的作家,但长期以来,格拉斯隐瞒自己历史的行为却成为烛光下的阴影。如今的格拉斯就像《铁皮鼓》中的奥斯卡那样,终于决定不再拒绝长大,奥斯卡抛弃了铁皮鼓,成了普通人。如今,格拉斯也彻底抛弃了头上的光环。格拉斯表示,说出真相后,他内心中的党卫军已经“被埋葬了”。

目前,德国舆论分为严重对立的两派。《时代》周刊记者勃伊斯认为,反对格拉斯声音最大的是那些小报,而他们其实并没有认真读过格拉斯的回忆录。据报道,瑞典诺贝尔奖基金会不同意收回颁给格拉斯的诺贝尔奖;《明星》杂志公布对1005名德国人的调查显示,87%的德国人赞成格拉斯保留此奖,而不是主动交回。

读者奥斯特瓦尔德说:“这件事确实引起我思考,但是无论如何君特格拉斯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简单来说,就是格拉斯这样的作家帮助德国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德国发展成为强大的民主国家,我们当然要对格拉斯这样的人表示感谢。”

格拉斯的反思是迟来的,但它是更为深刻的,因为格拉斯的反思直指人类心灵中最想逃避的东西:普通人的责任。格拉斯的《铁皮鼓》仍然会吸引我们之后的几代人看下去,并思考下去。CCTV《世界周刊》

(世界知识)

君特格拉斯在自传中的忏悔令他陷入了名誉危机中,备受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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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陷名誉丑闻,格拉斯不得不再次为自己辩护。在20日写给自己出生地,《铁皮鼓》小说背景地但泽市市长的信中,他解释自己之所以到现在这把年纪才披露曾在纳粹党卫军服役,是因为他觉得这才是“正确”途径。“战争结束后,当我知道党卫军曾做过如此残暴的事后,我试图把这段年轻岁月看成短暂而沉重的一段,但我却没法将它从记忆中删除,直到现在我才找到了从更大范围内议论它的正确途径。”

但泽是和格拉斯及其作品关系最密切的城市。他出生在此,将其作为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铁皮鼓》中的关键背景城市,也因此在1993年得到这座城市的“荣誉市民”称号。但在他两周前承认自己曾在纳粹服过兵役之后,包括但泽另一名“荣誉市民”,获诺贝尔和平奖的波兰前总理莱赫·瓦文萨在内的许多人都要求格拉斯放弃这个荣誉。

格拉斯在信中表示,在他的新书自传《剥洋葱》中,他写出了“一个盲目的15岁男孩如何想入海军却被拒绝,但却在1944年的夏季被不自觉地列为党卫军一分子”的过程。“我逐渐知道了生活教会我的痛苦课程,我的书和我的政治行为就是例子。”格拉斯写道,“人们也许错误地看待了我的沉默———的确就是这样的。他们还谴责我,甚至不少但泽居民要求我放弃‘荣誉市民’称号。”

但泽市长维尔萨在新闻发布会中宣读了这封信。他也曾遭到威胁,要求他撤回格拉斯的荣誉,但他对这封信很满意。“我觉得这封信很有说服力,我也不再和格拉斯先生站在对立面。我想他已经解释得够多了。”



封面图片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文章内容来源:新华网



燕南园爱思想 2015-08-23 08:4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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