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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P DECISIONS:苏菲·卡尔及其宝丽来无题系列(2014)。图:EDMOND SO 苏菲·卡尔并无宗教信仰,也没有所谓的人生哲学。她孑然一身,没有孩子。自从去年她的“挚爱”——陪伴了她18年的猫猫过世后,她甚至无需供养任何人。“如果我想在床上待一周,我就可以这么做。”她在香港的贝浩登画廊(Galerie Perrotin)举办个展时说道。 这就是这位出类拔萃的法国概念艺术家的生活写照。苏菲·卡尔将自己描述为“非常多愁善感,但同时又很冷淡:令人疏远的多愁善感”,而她的这一特性正好在作品中得以展现。 在其作品《剧痛》(Exquisite Pain )(2003)中,苏菲·卡尔将过去二十年的分离苦楚展示在世人面前。在为期三个月的恢复期间,她向99位陌生人讲述了其悲伤经历,并收集了他人最为痛苦的回忆。 完成这份作品对她而言具有疗伤效果,虽然她也指出“这并不是我的动机,但它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该专案对他人也产生了类似的效果,导演王家卫就是受其影响的人之一。他在计划拍摄阐述分离的英语电影(即2007年上映的《蓝莓之夜》(My Blueberry Nights))时,就曾试图与苏菲·卡尔合作。 “这并不是我的目的,不过我收到很多女性的来信,她们说在艰难困苦的岁月里,我的书是她们良好的慰藉。”苏菲·卡尔说道。 △《请跟随我》(Suite Vénitienne )(细节,1980)© CALLE/ADAGP,Paris & Sack, 首尔, 2014 Courtesy Galerie Perrotin 那是1980年的1月末,在巴黎街头,我跟踪了一个男人。但几分钟后,他便消失在人海之中。那天傍晚,很巧,有人在一个开幕场合中向我介绍他。在我们的谈话中,他告诉我他正计划去威尼斯旅行,于是我决定跟随他前往。 虽然名义上被称为摄影师,但苏菲·卡尔对拍照并不是特别在行,她甚至不会随身携带照相机。而作为一名作家,她也时常需要寻求文学界朋友的说明。如果是她亲力亲为,创作出10行文字估计得花六个月。“如果一年中能想出一个好点子,那我都要谢天谢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将手叠在了一起。 苏菲·卡尔看似平淡且有点不合常理的艺术专案引起了国际艺术圈的兴趣。在其第一个专案《请跟随我》(1980)中,她跟随一个陌生人到了威尼斯,在向酒店打了数百个电话以确认其行踪后,整天绕着这座城市跟踪并秘密为他拍照。 “我永远不会拍沿街乞讨的人,因为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她说。“但是如果我的专案主题是拍摄乞讨者,那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我什么时候想停止的话,就可以停止,因为这是我自己的规则。” 但有时候,苏菲·卡尔不见得会停止。1988年,这位艺术家从美国一家银行取得了一些ATM录影片段后,便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言语来诠释这些图像。经过长达16年的时间,该艺术专案最终成型并得以在贝浩登画廊展示在世人面前。这组影像取名很简单,就叫《Cash Machine》,随其展出的还有短片《Unfinished》。 △《保重》(Care of Yourself)(2007),威尼斯双年展法国馆© CALLE/ADAGP,Paris & Sack, 首尔, 2014 Courtesy Galerie Perrotin;柏林 /苏黎世Arndt & Partner画廊;纽约保拉·库珀画廊;东京小柳画廊 我收到了一封分手信,我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封信就好像与我无关一般。信的最后说:照顾好你自己。我照做了。我把这封信拿给 107个女人看(包括两名木偶和一只有羽毛的动物),每个人都从事不同的职业,她们会从各自的专业角度给我不同的解读。分析它,评论它,欣赏它,与它共舞,和它唱歌,解剖它,用尽它,使我更好地了解它。她们帮助我找到回信的方法:用时间来抹平一切,照顾好我自己。 关于附上文本对摄影作品加以说明,她说道:“要如何遵循自己的风格呢?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她26岁时“勾引了父亲的同辈”,一位喜好艺术收藏(比如杜安·迈克尔斯(Duane Michals)的作品)的医生。而摄影作品附带的文字的风格正和这位医生有着密切关系。当然,苏菲·卡尔还说了另一个理由。 “我想这也和我的工作性质有关。如果我只是摄影,那么我所要表达的观点就不会这么鲜明。而如果我只是写作的话,自然也不会有作品在墙上展出。所以,这些都是作为必要的元素顺其自然而来的。我的观点需要以讲故事的方式来呈现,同时用形象的图片来补充说明。” 当我提到艺术家丹尼尔·布伦(Daniel Buren),也就是她2007年威尼斯双年展上作品《保重》的策展人,他曾经描述她的工作为“墙上打开的书”时,她咯咯笑道:“确实如此,(但)我想现在已经有所改变了。”事实上,这位艺术家已经以书本形式发表了多项艺术专案。“也许是我听取了批评。” 苏菲·卡尔同样在贝浩登画廊展出了录影作品《看海》(Voir la mer)(2011)。该作品记录了一些伊斯坦布尔当地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反应。她强调,这是三件作品中唯一使用了录影的作品,而另外两件作品是短片《Unfinished》以及《保重》。《保重》展示了她邀请107位不同领域的女性分析、回复一封分手信的情景。 △《剧痛》(1984/99)© CALLE/ADAGP,Paris & Sack,首尔,2014 Courtesy Galerie Perrotin 《痛》中文版 那是1984年,我获得法国外交部奖学金,得以赴日本留学三个月。我于10月25日动身,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也是我开始92天分手倒计时的日期。其实,这再平常不过,只是对我而言,这是我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刻,我诅咒着这次旅程。我在 1985年1月28 日回到法国。当大家问我旅程如何时,我跳过了远东体验,直接告诉他们我的痛苦。为了交换心得,我开始询问身边的朋友或偶遇的人:“你最痛苦的经历是什么?”我决定系统地去做这件事情,直到通过和他人对比减轻自己的痛苦,或者一直重复自己的故事直至疲惫不堪。事实证明,这个方法非常有效,三个月后,我受伤的心得以治愈。虽然驱除心魔的方法见效,但由于害怕有再度恶化的可能,我决定不要用艺术的方式去深挖这个经验。而当我再度回望它时,15 年已经过去了。 但她至少已经遗忘了和当时的丈夫葛列格·谢珀德(Greg Shephard)合拍的电影。《 No Sex Last Night》(1996)时长76分钟,是他们在横跨美国的悲伤公路之旅中共同拍摄的。这又一次证明苏菲·卡尔的艺术作品注定没有快乐的主题。“如果我丈夫爱我,那么就不可能有这部影片了。真是那样的话,想必是无聊之极的。”她说道。 “这部影片由接连不断的灾祸构成。想像一下,如果影片中一切都非常完美:汽车运行良好,郊野景色怡人,恋人相依相恋,从不争吵,你会在萤幕前待30分钟吗?”她笑道。“我想说维系我作品的关键因素是缺失:我的母亲离世,爱人和我分手,画作被偷,地址簿无主人。” 最后提到的是她至今最受争议的作品《位元元址簿》(The Address Book)(1983)。苏菲·卡尔在巴黎街头找到一本地址簿,她将其复制归还后,便开始了探秘之旅。她挨个拨打了每一个号码,然后拼凑出位址簿主人的肖像(纪录片导演皮埃尔·博多里(Pierre Baudry)曾扬言要控诉她),并将其结果发表在报纸上。 △《看海》(细节,2011)© Sophie Calle/ADAG,Paris & Sack,首尔,2014 Courtesy Galerie Perrotin 我去了伊斯坦布尔,在这环海城市,遇到一班从未见过大海的人,于是拍下他们的第一次。 “我想这也许是我最受争议的作品了。可以说我因为这件作品而伤害了一些人。也许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是我实在是喜欢它。这件作品带给我的兴奋远远多于内疚。即使有着同样的质疑,我还是会再创作这样的作品。” 《地址簿》并不是苏菲·卡尔偷窥他人隐私的唯一作品。她曾在威尼斯酒店找了一份女服务员的工作,并拍下客人房间中的景象,以此成就了作品《The Hotel series》(1981-83)。难道这不是问题吗? “这并不是我的……”她停顿了下。“既然我决定展出这件作品,那就意味着我已经接受并不打算再讨论它了。如果我觉得一件作品有问题的话,我是不会完成并将其展出的。” 她的作品和现在网路和电视中呈现的内容相比如何呢?“网路和电视中所展现的比我的作品要严重多了。” 那么,这有没有让她过度曝光隐私的行为变得合理些呢?苏菲·卡尔甚至用镜头记录下她母亲的最后时光,并以真人纪实视频的形式呈现在世人面前,让观众对她的日记进行马拉松式的阅读。 △酒店43号客房,2月28日(1981-1983)©Adagp,Paris & Sack,首尔,2014 Courtesy Galerie Perrotin 1981年2月16日,周一,我应聘到威尼斯酒店当三周的临时服务员,需要负责四楼的12间房间。在清洁过程中,我检查了酒店客人的私人物品并通过细节挖掘我所不知道的资讯。3月6日,周五,我结束了这份工作。 “我并不觉得自己所分享的是隐私。”她反驳道。“我的母亲只是一位过世了的女性。她并没有(在录影中)揭露任何事情。有人看到我母亲后而哭泣,但他们并不是真的为我母亲,而是为他们自己的母亲、朋友、妻子或其他而哭泣。” 苏菲·卡尔坚持说她并没有在其艺术作品中告诉大家她是谁。“我生活中所发生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没有展现在艺术作品中。” 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苏菲·卡尔不使用博客、Facebook或其他社交媒体。“我不知道这个有很多图像的东西叫什么。”她是指Instagram吗?“Instagram?我甚至不知道你们会用它做什么。我真的太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今年10月,她迎来了61岁的生日。作为一位艺术家,苏菲·卡尔并不觉得她在精神上有什么变化,但她却注意到了自己身体和以往有所不同。“我的头发或皮肤都没以前好了。现在如果我在酒吧待上一晚,然后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话,我需要一周的时候来恢复。但以前的话,半天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她笑道。“这就是我所意识到的大变化。现在我喜欢坐商务舱去旅行,以前我可是完全不在乎的。” 那么,这位艺术家希望公众如何看待她呢?“希望大家把我当一位鲜活的女性看待。”她说道,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摘自《南华早报》2015年1月2日 原文标题为:《艺术家苏菲·卡尔对隐私有独到见解》
楚尘文化 2015-08-23 08: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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