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關閱讀 |
>>> 民初歷史變遷觀察 >>> | 簡體 傳統 |
共识君提醒您—— 讨论这一问题,既可以从今溯古,来论证国家合法性,也可以从古到今,以理解历史合理性;它可以是一个政治话题,也可以是一个历史话题;它可能惹出民族(国家)主义情感,也可能培养世界(普遍)主义理性。在涉及"国家"、"民族"和"认同"的时候,"历史"就开始像双刃剑,"论述"的分寸显得相当微妙,关键在于史家以什么立场、取什么角度、用什么方法。 "近代以来,'中国'已经成为'自我矛盾的名称'。"(《自序》)"中国"是一个传统帝国,还是一个现代国家?它的认同基础是血缘,还是文化?它的历史是同一共同体的连续,还是各种不同族群的融汇? 为了解答"华夏/中国"给历史学家出的这个难题,为了梳理这个"自我矛盾的名称"以及背后错综的历史,许倬云先生的《华夏论述》一书重新追溯上下几千年,取不同维度对"中国"的历史形成过程进行论证。仍就一开头的三个疑问而言: 首先,许先生强调"华夏/中国"是一个复杂共同体,这个共同体犹如"飞鸟无影"、"轮不辗地",不可能是定格的(第一章)。这就说明,他并不从现存中国来逆向追溯"中国"的合法性,而是从曲折变迁中回顾"中国"的形成过程,来理解其历史合理性的; 其次,在"中国"的历史形成过程中,许先生指出,数千年血脉杂糅、族群相融、文化交错而形成的共同体,其认同基础不一定是国界(国界会变动),不一定是族群(族群是生物学判断),甚至也不一定是语言或文化(语言文化也在变),这说明本书不是从政治角度证成"中国",而是从历史角度理解"华夏"的; 第三,有关这一着作的意图,许先生自己说,这部书是对"华夏/中国"历史形成的"自我审查",他还说,"中国人能如此自我审查,对世界是有益处的。"为什么?因为"能够如此,邻近的其他国家,在中国的自我审查过程中,不能责备中国,认为中国是以民族情绪威胁他们;中国,也因为对自己的了解,不至于产生大国沙文主义,也会因此消灭四周邻居的敌意"(第一章)。因此可以看出,这部着作也不是为了借助历史引出民族主义的盲目情感,而是通过历史认识达成世界主义的理性观念。 可是,要在篇幅不长的书中,清晰地叙述"中国/华夏"的形成过程,表达对"中国/华夏"认识的明确立场,并不是一件易事。"中国/华夏"的历史太长,线头太多,国家形成过程曲折迂回,族群地域的分合又重叠复沓。所以,一方面要把中国复杂的体系,如许先生所说,放在政权、经济、社会与文化四个变数中考察(《自序》),另一方面还要快刀斩乱麻,在治丝愈棼的麻线团中,穿透历史,下大判断。 《华夏论述》就是许倬云先生所写的一部举重若轻、以简驭繁的大历史着作。 承认不承认"中国/华夏"原先并不是一国一族,其实关系甚大。始终强调"民族出于一元"、"地域向来一统",正如沈松侨《我以我血荐轩辕》一文所说,或许只是近代以来建立现代国家认同之需要,却并不一定是过去的历史事实。 东邻韩国常说,自己民族出自与尧舜禹同时的檀君,但现代历史学家却指出,这些古老的始祖不过是很晚才建构的传说,目的只是为了强调朝鲜民族"认祖归宗"的归属感;日本向来自诩单一民族,夸耀大和文化"万世一系",即使近代从"和魂汉才"转向"和魂洋才",也始终扞卫大日本精神的"纯粹性",所以,加藤周一等人对于日本文化"杂种性"的论述,才好像渔阳鼙鼓,"惊破霓裳羽衣舞",令日本学界不得不正视自己民族、宗教与文化的复杂来源、历史变动及现实状况。 把皇帝的新衣说破,要有一些胆量。1920年代顾颉刚推动"古史辨"运动,标榜"打破民族出于一元的观念"、"打破地域向来一统的观念"、"打破古史人化的观念"和"打破古代为黄金世界的观念",可是,却被丛涟珠、戴季陶等一批人认为"诬民惑世",惊呼这会"动摇国本",必欲禁其所编历史教科书才心安。为什么这会动摇"国本"?因为历史总是与现实相关,"民族出于一元"意味着中华民族有共同祖先,"地域向来一统"象征华夏疆域自古庞大,古史神话传说人物象征着中国一脉相承的伟大系谱,而古代是黄金时代则暗示了中国文化应当回向传统之根。 象征虽只是象征,却有一种凝聚力量,对这些象征的任何质疑,都在瓦解"华夏/中国"认同之根基。所以,到了1930年代之后,面对日本侵略和国家危机,"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傅斯年、顾颉刚等不能不转向扞卫"中华民族是一个"的立场,甚至主张重写历史教材,"作成新的历史脉络"、"批判清末以来由于帝国主义污染而导致的学界支离灭裂"。抗战中的顾颉刚,不得不暂时放弃"古史辨"时期对古代中国"黄金时代"传说的强烈质疑和对"自古以来一统帝国"想象的尖锐批判,对于"中国大一统"和"中华民族是一个",变得似乎比谁都重视。1940年6月,顾颉刚为新组建的边疆服务团作团歌,就写道,"莫分中原与边疆,整个中华本一邦。" (来自上海书评)
共识网 2015-08-23 08:43:13
稱謂:
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