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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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沙水电师院社会科学学报075-078J3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龙彼德19951995 着名台湾诗人洛夫的精神世界既错综复杂,又绚丽多姿。其精神张力由感性和知性、无序和有序、负面和正面、现代和古典等四对矛盾构成,这四对矛盾构成的精神张力,展现了洛夫的精神世界。  精神是个人本质上不同的、活动的、具体的统一。精神只存在于个人之中,每个人的精神都是唯一的。人通过精神活动,不仅能使环境对象化,从而把自在的世界构成一个自为的世界;也能使自身的生理及心理状态对象化,即将它们作为思考、体验、爱恋的对象,通过向自己提问而超越自身的自然存在,具备开放性的品格。  着名台湾诗人洛夫的精神世界既错综复杂,又绚丽多姿。它由这样四对相互矛盾的牵引力组成——    一、感性与知性  西方素有将感觉与智力、诗与理性思维相对立的传统。意大利哲学家杨巴蒂斯塔·维柯在《新科学》第二卷《诗性智慧》里阐明的观点很有代表性:“诗人可以看作人类的感官,哲学家可以看作人类的理智。”“按照诗的本质,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既是崇高的诗人,又是崇高的哲学家。因为哲学把心灵从感官那里拖开来,而诗却必须深深地沉没到个别具体事物(殊相)里去。”中国古诗也有强调纯粹抒情不重知性的倾向,认为诗就是透过具体而鲜活的意象,以表现一种纯粹心灵感应,以及一种超越文意的观照式的境界,谈不上什么主题不主题。将感觉与智力、理性与非理性、诗情与哲理这些矛盾的力量融合起来,则是现代诗的追求,亦是洛夫的目标。  在《诗的欣赏方法》中,洛夫写道:  我年轻的时候,也跟许多青年朋友一样,经常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泡一杯浓茶,点一支香烟,在落着小雨的窗下,一个人就开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写起诗来,但一个诗人总不能老停留在这种强说愁的稚嫩阶段。他必须成长起来。诗人可以具有童稚的心灵或气质。但他的心智(mind)必须是成熟的。思想成熟的诗人才有成为大诗人的可能。一个民族中有些诗是花朵。有些是树,花朵没有什么不好,但没有大树的文化在整个世界文化中就显得单薄。我始终觉得我们是一个情感过浓的民族,所以抒情诗特别发达。当然,例外的也有,譬如杜甫、李白、王维、陶潜、孟浩然……等,他们在诗中除了抒情外,也能表现个人的思想。和诗人透过静观所抓住的事物背后的永恒性。所以我认为中国诗的纯粹抒情性,和诗人透过静观所抓住的事物背后的永恒性,所以我认为中国诗的纯粹抒情性,和诗中缺乏知性,是构成中国文学纤弱的基本因素。各位不要因此误会我反对抒情诗,事实上,诗中的抒情性非常重要,换句话说,诗中的感怀可以决定它是不是一首诗。不过,我们理想中的诗,应该是抒情的、感性的,同时也是思想的、知性的、不应太偏。  在《中国现代诗的成长》中,洛夫更明确地说:诗人不但是一个为万物“命名的人”,同时更是一个建立人与自然新关系的人,因而在他的作品中使主体与客体予以新的融合。使他终生委身以事的不是为了逃避什么,征服什么(除了语言),更不是为了取悦什么,而是统摄他的知能与直感两种力量来显示出人的真实存在,并使此一存在与其他事物的关系得以扩展与融洽。因此,把现代诗人解释为一个美学的理想主义亦无不可。  洛夫的诗歌创作,大致可分为四个时期:  抒情时期。这时的洛夫年轻、热情、纯真、爱美且易于激动,作品偏于感性,在诗中抒发的多是个人之情。代表作是处女诗集《灵河》。  探索时期。由于与大陆母体的融断,洛夫的精神充满了孤绝感;也由于他身在金门前线,每天都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对生命缺乏信心,因此将写诗当作对付残酷命运的一种报复手段,再加上当时他正在读“存在主义”与尼采的哲学着作,并受到超现实主义的影响,故而很自然的关怀起人类的命运,集中精力创作探讨与诠释现代人存在的境况的现代诗,而不再以写抒情诗为满足,视野与胸襟都超越了个人的情感,作品也带上了明显的哲学意味与浓厚的知性色彩。这个时期的代表作是《石室之死亡》、《外外集》与《西贡诗抄》(见《无岸之河》)。  新表现时期。以写《魔歌》这本集子的作品为标志,洛夫的诗观和表现方法都有了很大的改变,觉悟到探讨生命奥义的诗,其力量应该出于多层次、多方向的结合,诗人不仅要走向内心,也要走向世界,求得主体与客体的融合、内在与外在一致,也就是感性与知性的统一。这方面的代表作,还有《酿酒的石头》、《月光房子》。  回归时期。洛夫的“回归”决非退缩到旧的传统中去,也不是什么“新古典”,而是回到中国人文精神的本位上来。一般人所谓的“新古典”,实际上是只讲形式(旧诗词的改革与加工)的“假古典主义”,因为它缺乏现代人的精神与知性的探索。洛夫的“回归”,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对中国文化的关怀与深度的探索,一是以现代形式(语言、意象)表现一种中国人的灵视和东方智慧,这便形成了洛夫的“禅境”与“禅趣”诗。这个时期的代表作,是《时间之伤》、《天使的涅pán@①》及重返故国诗。  以上四个时期的划分,并不是绝对的,“新表现”与“回归”时期都很长而且是在交叉重叠中进行。由情(抒情)而思(探索、新表现)而灵性(禅),是洛夫一生诗歌发展的轨迹。感性与知性便是在这个轨迹中,对立统一起来的。    二、无序与有序  什么是精神的最本质的特征?法国思想家与诗人瓦雷里用“无序与有序”加以概括。他说:“我们的精神是由一种无秩序加上一种建立秩序的需要构成的。”[(1)]“……精神创造秩序,也创造无秩序,因为它的功能是引起变化。”[(2)]通过对人的精神本质的考察,瓦雷里得出这样的结论:秩序化固然是创造,而精神的无秩序由于经常不断地提供大量为建立秩序所必需的成分,也表现出一种创造力。是抛开“秩序”的考虑,纯粹凭自动的感官性能和自发的精神活动去创作呢?还是以精妙的构思、妥善的安排,体现出精神的自我驾驭能力呢?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也代表了两种对立的艺术观。瓦雷里的做法,是将二者统一起来:“我们的思维必须发展。同时也应当保持。唯有极端催促它前进,然而只有适度才能使它复活。过分的秩序化,成为机械性,会丧失思维;但极端的无秩序会使它很快地堕入深渊。”[(3)]  洛夫也有类似的考虑。他曾将现代诗的特性之一表述为“从混沌中建立秩序”。他说:  现代诗人为了追求诗的真挚性,往往视潜意识为诗的重要根源,但潜意识本身一团混沌,并不就等于诗,它必须通过适度的意识的自我批评后始完成诗。自我批评注意语言的清澈性(非一般所谓的明朗性)。一首好诗,内在经验与外射形式应是全等式,诗中相当程度的晦涩与相当程度的清澈同样重要。迦叶尊者在灵山会上拈花一笑,就艺术的表现论而言,这一笑不正是一种晦涩不过也清澈不过的语言吗?因此,拨云见日,在混沌中建立秩序乃是诗人必具的能力之一。[(4)]  洛夫还说:秩序是必要的,尽管这种秩序不必限于一般的诗律,甚至可能反诗律,但仍须有一种个人制定的秩序,那怕是“不被承认的秩序”。完成此一秩序最艰苦的工作可能是“寻言”。[(4)]  在《诗的探险》这本评论集的“自序”中,洛夫讲得更清楚:  诗贵含蓄,而重意境,意境就是诗中的秩序。它是极端个人的,也是极富包含性的。换言之,诗中的秩序,纯以个人为基点,而又能超越个人,由主观化为客观,由独特过渡到普遍,而达到此一效果的最佳方法就是暗示。这是通向诗的秘门,但对一般读者而言,却又构成了欣赏上的障碍。他们希望诗人都有一扇“方便之门”,最好没有门。可是,没有门的诗又如何谈得上有秩序,有意境呢?  洛夫从混沌中建立秩序的设想与实践,正确处理了复杂与单纯的关系。就意象组织而言,他的诗相当复杂,但就透露的哲理而言,他的诗又十分单纯,因此我们可以称洛夫的诗为一种“意象的思考”。  目前,国际上流行“混沌理论”,且把它与“相对论”、“量子力学”并列为“本世纪三大发现之一”。如同“模糊理论”一样,“混沌理论”也是人类的认识水平和能力精确到一定层次时应运而生的。借助这一理论,人们在纷繁世界的千头万绪中,发现了以前从未发现过的简单性。诚如“混沌理论”的早期研究者、牛津大学的梅埃教授所说:“这是一个革命性的学科,它对解决老问题开辟了“一个新的视野。”如何运用这一理论指导现代诗创作,值得我们大胆实践,深入研究。    三、负面与正面  人生有正面,也有负面,正面中也含有负面,负面中也含有正面。有的诗人对人生正面的感受特别深刻,洛夫则对人生负面的感受特别深刻。这是因为他生于乱世,从小参加抗日游击队,后来又逃难,接着只身一人到台湾,参加过金门炮战,在西贡亲身体验过越战,一直都是在炮火与苦难的阴影中长大,因此作品的内容、风格与他人不同。《石室之死亡》在表现上的悲壮与冷酷自不待言,就是《西贡诗抄》写的也是“现代人残酷的命运”,是对战争中的人性和人类本身价值的反省。洛夫的诗,一直到现在,虽然在风格、语言上有所转变,但那种冷涩的咸味,那种经历战争和死亡边缘的黑色环境中所产生的心境,一直以各种不同的题材和形式,不断地在诗里出现。即使是很平常的题材,到洛夫的手里,都会写得那么沉郁苦涩。如《剔牙》:  中午/全世界的人都在剔牙/以洁白的牙签/安详地在/剔他们/洁白的牙齿//依索匹亚的一群兀鹰/从一堆尸体中/飞起/排排蹲在/疏朗的枯树上/也在剔牙/以一根根瘦小的/肋骨  所以,洛夫说:“我的性格本身带有悲剧性,所以我的诗,即使以温柔敦厚的手法表现,还是免不了那种苦涩感。对我来说,那种悲剧意识,如附骨之蛆,永远蛊惑着我的情感、生命,乃至灵魂。”洛夫对此还作了进一步解释:“人的真正价值与意义,比较不容易在很安定、很耽乐的环境中呈现出来,只有在最痛苦的时刻里,人性的光辉才会彰显出来,所以我诗的语言和意象,表面上很冷隽,但情感非常强烈,心永远是热的。”[(5)]  洛夫的观点,与法国帕斯卡尔的理论有许多相通之处。帕斯卡尔将人与自然界、身体与思想进行了比较和对照,指出“人的伟大就在于思想”。“这样,思想由于它自己的本性,就是一种可惊叹的,无与伦比的东西,它一定得具有出奇的缺点才能为人所蔑视;然而它又确实具有,所以再没有比这更加荒唐可笑的事了。思想由于它的本性是何等地伟大啊!思想又由于它的缺点是何等地卑贱啊!”[(6)]“人的伟大之所以为伟大,就在于他认识自己可悲。一棵树并不认识自己可悲。因此,认识(自己)可悲乃是可悲的;然而认识到他是可悲的又是伟大的。”[(7)]这种伟大与可悲、高贵与卑贱,就构成了人的悖论,人的矛盾。帕斯卡尔论述的重点是悲剧。人既有着对于幸福的观念,而又不能达到幸福;人既感到真理的影子,而又只掌握了谎言;追求是人的宿命,可又有什么人达到那根本的目标?尽管徒劳无功,却仍然要追求,这就是人的悲剧。伟大是与悲剧相对照的,甚至于伟大就在于认识到这种悲剧。正象许多文学评论家所指出的,历史上的伟大诗人之所以伟大,主要在表现了人的悲剧精神。如中国唐代的杜甫,现代爱尔兰诗人叶芝等。  不过,笔者要说明一点,洛夫的心理原型,是他早年生活经验所累积的潜意识心理,是负面人生的阴影在心灵中烙下的印痕。尽管洛夫在创作时从未意识到自己要写一首悲剧性的诗,但诗中的沉郁、苦涩和压抑感却很自然地流露出来。作为一个诗人,他更未意识到自己有何“伟大”之处,反而有时想到自我处于一种有限的、无力的生命过程中,从而强烈地感到自己的卑微与无奈,一种悖逆心理由兹而生。洛夫认为诗的最高效应在“超越”,人的一切痛苦、悲剧、无常、无奈、卑微都可以通过诗而获得超越,或如佛家所谓获得解脱。所以,洛夫很早就为自己定了一个诗观:“以有限暗示无限,以小我暗示大我。”数十年来诗风数变,此一诗观却坚持不变。洛夫特别欣赏帕斯卡尔的一段话:“人们除了期望在有限中达到无限,在过程中达到永恒,使有限的过程显示出一种无限的意义,还能期望什么呢?”认为帕斯卡尔的话为自己的诗观作了最好的诠释。洛夫说:帕斯卡尔是一位思想家、哲学家,可惜不是诗人,否则他一定会说:“唯有诗才能达到这种意义。”有不少诗评家都谈到了洛夫诗中的哲学意蕴,这是必要的,但更应该强调:“艺术”,才是洛夫最初的和最后的追求。洛夫穷其毕生之力,希望把诗写得接近完美,接近“化腐朽为神奇”的标准,希望给现在或后世读者的是一只鲜美可口的苹果,而不只是苹果里的维生素。千余年来,一般人都把杜甫的伟大归因于伟大的人道主义或社会思想,这是儒家的误导,有较大的片面性。忽略杜诗艺术上的成就(尤其他处理意象的手法),而单单凸显他的思想层次,是不正确的,也是不公允的。  由于洛夫诗的悲剧经验结合了民族的悲剧经验,因此大陆的许多读者比台湾的读者更喜欢他的诗。不过,晚近的洛夫已超越了这些经验,冷静的反思掩盖了那引进悲剧意识的反射,庄子式的东方智慧和禅的超现实审美观主宰了洛夫近年的创作心理,而这两三年来他对大中国文化、以及十一亿同胞命运的关怀,更强化了他作为一个诗人的使命感,正面的人生感受极大地增强了。    四、现代与古典  具有现代思想的诗人,不一定留恋古典美学;留恋古典美学的诗人,不一定具有现代思想。“现代”与“古典”既是两个不同的时空概念,就其引伸意义而言,还代表了西方现代主义与东方古典诗学两种不同的文学体系。如何解决好这一组矛盾,是当代诗潮对所有诗人提出的挑战。洛夫成功的应战,为我们做出了示范。  洛夫认为,诗是“对生命本性的体认,生命真谛的探索,这种本性与真谛唯有在残败的生命情境中发现。”[(8)]所以,他看到的只是“一只未死的茧,一个不被承认的圆”、“一段演了又演的悲剧过程”[(9)];他感受的是“一开始就把我们弄成这付等死的样子,唯灰烬才是开始”[(10)]。洛夫追求的是不和谐,从“床前明月光”想到的不是李白的诗句——如余光中等诗人那样进入唐诗的意境,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和谐——恰恰相反,“不是霜啊,而乡愁竟在我们的血肉中旋成年轮”[(11)]是“一把雪亮的刀子”,“割断/明日喉管的/刀子”[(12)]割断时间,也割断现代与传统的联系。洛夫多是审丑,“不管大江东去或西去/那些浪涛中的风流人物无非滚滚浮尸/浮尸必肿胀/肿胀不见得就是伟大/昨日的辉煌/全都贬为今日沙滩上的夕阳”(《泡沫之歌》)……以上这些,都是极具有现代特色的现代思想。这是洛夫精神的一个侧面。  洛夫的精神的另一个侧面,则是对传统古典美学的迷恋与寻索。他说:“由于科技文明加重了对自然的污染,人与自然的关系不但日渐疏离,而且产生矛盾冲突。古人在诗中不论抒情或说理,都要透过自然主义观点来表达,古典诗大多能为我们提供一个宁静的境界,使人心有一个安顿休息之处。‘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是’,在今天,这种人与自然‘相看两不厌’的心情已渐渐失落了,淡薄了。”[(13)]所以,洛夫主动向古人学习接近自然,透过诗的艺术,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他还说:“现代诗强调知性,而知性注重二分法的对待和分析,因此今天有些诗写来像散文。古典诗人的‘静观’,就是一种超知性与感性的直观法,他们把宇宙万物视为一体,无你我,无主客之分,故诗中有时看不出主词,情感普遍性,在时间上无过去、现在、未来之分,故诗的世界有永恒性。”[(13)]故他以“静观”的方法,写了大量的禅意、禅趣诗,如《金龙禅寺》、《有鸟飞过》、《寒江》、《随雨声入山而不见雨》等。另外,洛夫诗中的意象经营,受古典律诗的影响十分明显。  两个侧面既矛盾,又统一,统一的办法是“回归传统,拥抱现代”,对中国古典诗歌美学现代发现,冲破心灵的孤绝感,跨过文化的断裂层,将当代诗歌与自己的古代传统直接地衔接起来。于是西方的超现实主义找到了东方的妙语;中国古典美学的同物我、超时空与西方的主客融合、心理时空牵起了手……其实,洛夫所谓的“回归传统”,并非回到死的传统里去;而是为了更正确更深刻地拥抱现代,而“拥抱现代”已不仅仅限于时间的意义,而是对现实的反思、批判、探索等精神的深层表现。不管“拥抱现代”,还是“回归传统”,一切都是为了创新。“只要有创造的,必然是现代的,只要是纯粹的,必然是永久的。”[(14)]  就这样,现代与古典同感性与知性、无序与有序、负面与正面一起构成了洛夫的精神张力,展现了洛夫的精神世界。  注释:  (1)见瓦雷里《笔记》第一卷第1016页。  (2)见《保尔·瓦雷里全集》第一卷第1027页。  (3)同上第1006页。  (4)见《诗的探险》,黎明文化公司出版1979年6月初版,第51页。  (5)见《联合文学》1988.12第50期《因为风的缘故,午后书房记洛夫》。  (6)见《思想录》布码第365页。  (7)同上,第397页。  (8)见《中国现代诗的成长》。  (9)《石室之死亡》之43。  (10)同上之57。  (11)见《床前明月光》。  (12)见《月亮·一把雪亮的刀子》。  (13)见《华夏诗报》1988年总28期《回归传统,拥抱现代》。  (14)见《诗人之镜》。                   (责任编辑 李传书)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般下加木       作者:长沙水电师院社会科学学报075-078J3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龙彼德19951995 着名台湾诗人洛夫的精神世界既错综复杂,又绚丽多姿。其精神张力由感性和知性、无序和有序、负面和正面、现代和古典等四对矛盾构成,这四对矛盾构成的精神张力,展现了洛夫的精神世界。  精神是个人本质上不同的、活动的、具体的统一。精神只存在于个人之中,每个人的精神都是唯一的。人通过精神活动,不仅能使环境对象化,从而把自在的世界构成一个自为的世界;也能使自身的生理及心理状态对象化,即将它们作为思考、体验、爱恋的对象,通过向自己提问而超越自身的自然存在,具备开放性的品格。  着名台湾诗人洛夫的精神世界既错综复杂,又绚丽多姿。它由这样四对相互矛盾的牵引力组成——    一、感性与知性  西方素有将感觉与智力、诗与理性思维相对立的传统。意大利哲学家杨巴蒂斯塔·维柯在《新科学》第二卷《诗性智慧》里阐明的观点很有代表性:“诗人可以看作人类的感官,哲学家可以看作人类的理智。”“按照诗的本质,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既是崇高的诗人,又是崇高的哲学家。因为哲学把心灵从感官那里拖开来,而诗却必须深深地沉没到个别具体事物(殊相)里去。”中国古诗也有强调纯粹抒情不重知性的倾向,认为诗就是透过具体而鲜活的意象,以表现一种纯粹心灵感应,以及一种超越文意的观照式的境界,谈不上什么主题不主题。将感觉与智力、理性与非理性、诗情与哲理这些矛盾的力量融合起来,则是现代诗的追求,亦是洛夫的目标。  在《诗的欣赏方法》中,洛夫写道:  我年轻的时候,也跟许多青年朋友一样,经常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泡一杯浓茶,点一支香烟,在落着小雨的窗下,一个人就开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写起诗来,但一个诗人总不能老停留在这种强说愁的稚嫩阶段。他必须成长起来。诗人可以具有童稚的心灵或气质。但他的心智(mind)必须是成熟的。思想成熟的诗人才有成为大诗人的可能。一个民族中有些诗是花朵。有些是树,花朵没有什么不好,但没有大树的文化在整个世界文化中就显得单薄。我始终觉得我们是一个情感过浓的民族,所以抒情诗特别发达。当然,例外的也有,譬如杜甫、李白、王维、陶潜、孟浩然……等,他们在诗中除了抒情外,也能表现个人的思想。和诗人透过静观所抓住的事物背后的永恒性。所以我认为中国诗的纯粹抒情性,和诗人透过静观所抓住的事物背后的永恒性,所以我认为中国诗的纯粹抒情性,和诗中缺乏知性,是构成中国文学纤弱的基本因素。各位不要因此误会我反对抒情诗,事实上,诗中的抒情性非常重要,换句话说,诗中的感怀可以决定它是不是一首诗。不过,我们理想中的诗,应该是抒情的、感性的,同时也是思想的、知性的、不应太偏。  在《中国现代诗的成长》中,洛夫更明确地说:诗人不但是一个为万物“命名的人”,同时更是一个建立人与自然新关系的人,因而在他的作品中使主体与客体予以新的融合。使他终生委身以事的不是为了逃避什么,征服什么(除了语言),更不是为了取悦什么,而是统摄他的知能与直感两种力量来显示出人的真实存在,并使此一存在与其他事物的关系得以扩展与融洽。因此,把现代诗人解释为一个美学的理想主义亦无不可。  洛夫的诗歌创作,大致可分为四个时期:  抒情时期。这时的洛夫年轻、热情、纯真、爱美且易于激动,作品偏于感性,在诗中抒发的多是个人之情。代表作是处女诗集《灵河》。  探索时期。由于与大陆母体的融断,洛夫的精神充满了孤绝感;也由于他身在金门前线,每天都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对生命缺乏信心,因此将写诗当作对付残酷命运的一种报复手段,再加上当时他正在读“存在主义”与尼采的哲学着作,并受到超现实主义的影响,故而很自然的关怀起人类的命运,集中精力创作探讨与诠释现代人存在的境况的现代诗,而不再以写抒情诗为满足,视野与胸襟都超越了个人的情感,作品也带上了明显的哲学意味与浓厚的知性色彩。这个时期的代表作是《石室之死亡》、《外外集》与《西贡诗抄》(见《无岸之河》)。  新表现时期。以写《魔歌》这本集子的作品为标志,洛夫的诗观和表现方法都有了很大的改变,觉悟到探讨生命奥义的诗,其力量应该出于多层次、多方向的结合,诗人不仅要走向内心,也要走向世界,求得主体与客体的融合、内在与外在一致,也就是感性与知性的统一。这方面的代表作,还有《酿酒的石头》、《月光房子》。  回归时期。洛夫的“回归”决非退缩到旧的传统中去,也不是什么“新古典”,而是回到中国人文精神的本位上来。一般人所谓的“新古典”,实际上是只讲形式(旧诗词的改革与加工)的“假古典主义”,因为它缺乏现代人的精神与知性的探索。洛夫的“回归”,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对中国文化的关怀与深度的探索,一是以现代形式(语言、意象)表现一种中国人的灵视和东方智慧,这便形成了洛夫的“禅境”与“禅趣”诗。这个时期的代表作,是《时间之伤》、《天使的涅pán@①》及重返故国诗。  以上四个时期的划分,并不是绝对的,“新表现”与“回归”时期都很长而且是在交叉重叠中进行。由情(抒情)而思(探索、新表现)而灵性(禅),是洛夫一生诗歌发展的轨迹。感性与知性便是在这个轨迹中,对立统一起来的。    二、无序与有序  什么是精神的最本质的特征?法国思想家与诗人瓦雷里用“无序与有序”加以概括。他说:“我们的精神是由一种无秩序加上一种建立秩序的需要构成的。”[(1)]“……精神创造秩序,也创造无秩序,因为它的功能是引起变化。”[(2)]通过对人的精神本质的考察,瓦雷里得出这样的结论:秩序化固然是创造,而精神的无秩序由于经常不断地提供大量为建立秩序所必需的成分,也表现出一种创造力。是抛开“秩序”的考虑,纯粹凭自动的感官性能和自发的精神活动去创作呢?还是以精妙的构思、妥善的安排,体现出精神的自我驾驭能力呢?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也代表了两种对立的艺术观。瓦雷里的做法,是将二者统一起来:“我们的思维必须发展。同时也应当保持。唯有极端催促它前进,然而只有适度才能使它复活。过分的秩序化,成为机械性,会丧失思维;但极端的无秩序会使它很快地堕入深渊。”[(3)]  洛夫也有类似的考虑。他曾将现代诗的特性之一表述为“从混沌中建立秩序”。他说:  现代诗人为了追求诗的真挚性,往往视潜意识为诗的重要根源,但潜意识本身一团混沌,并不就等于诗,它必须通过适度的意识的自我批评后始完成诗。自我批评注意语言的清澈性(非一般所谓的明朗性)。一首好诗,内在经验与外射形式应是全等式,诗中相当程度的晦涩与相当程度的清澈同样重要。迦叶尊者在灵山会上拈花一笑,就艺术的表现论而言,这一笑不正是一种晦涩不过也清澈不过的语言吗?因此,拨云见日,在混沌中建立秩序乃是诗人必具的能力之一。[(4)]  洛夫还说:秩序是必要的,尽管这种秩序不必限于一般的诗律,甚至可能反诗律,但仍须有一种个人制定的秩序,那怕是“不被承认的秩序”。完成此一秩序最艰苦的工作可能是“寻言”。[(4)]  在《诗的探险》这本评论集的“自序”中,洛夫讲得更清楚:  诗贵含蓄,而重意境,意境就是诗中的秩序。它是极端个人的,也是极富包含性的。换言之,诗中的秩序,纯以个人为基点,而又能超越个人,由主观化为客观,由独特过渡到普遍,而达到此一效果的最佳方法就是暗示。这是通向诗的秘门,但对一般读者而言,却又构成了欣赏上的障碍。他们希望诗人都有一扇“方便之门”,最好没有门。可是,没有门的诗又如何谈得上有秩序,有意境呢?  洛夫从混沌中建立秩序的设想与实践,正确处理了复杂与单纯的关系。就意象组织而言,他的诗相当复杂,但就透露的哲理而言,他的诗又十分单纯,因此我们可以称洛夫的诗为一种“意象的思考”。  目前,国际上流行“混沌理论”,且把它与“相对论”、“量子力学”并列为“本世纪三大发现之一”。如同“模糊理论”一样,“混沌理论”也是人类的认识水平和能力精确到一定层次时应运而生的。借助这一理论,人们在纷繁世界的千头万绪中,发现了以前从未发现过的简单性。诚如“混沌理论”的早期研究者、牛津大学的梅埃教授所说:“这是一个革命性的学科,它对解决老问题开辟了“一个新的视野。”如何运用这一理论指导现代诗创作,值得我们大胆实践,深入研究。    三、负面与正面  人生有正面,也有负面,正面中也含有负面,负面中也含有正面。有的诗人对人生正面的感受特别深刻,洛夫则对人生负面的感受特别深刻。这是因为他生于乱世,从小参加抗日游击队,后来又逃难,接着只身一人到台湾,参加过金门炮战,在西贡亲身体验过越战,一直都是在炮火与苦难的阴影中长大,因此作品的内容、风格与他人不同。《石室之死亡》在表现上的悲壮与冷酷自不待言,就是《西贡诗抄》写的也是“现代人残酷的命运”,是对战争中的人性和人类本身价值的反省。洛夫的诗,一直到现在,虽然在风格、语言上有所转变,但那种冷涩的咸味,那种经历战争和死亡边缘的黑色环境中所产生的心境,一直以各种不同的题材和形式,不断地在诗里出现。即使是很平常的题材,到洛夫的手里,都会写得那么沉郁苦涩。如《剔牙》:  中午/全世界的人都在剔牙/以洁白的牙签/安详地在/剔他们/洁白的牙齿//依索匹亚的一群兀鹰/从一堆尸体中/飞起/排排蹲在/疏朗的枯树上/也在剔牙/以一根根瘦小的/肋骨  所以,洛夫说:“我的性格本身带有悲剧性,所以我的诗,即使以温柔敦厚的手法表现,还是免不了那种苦涩感。对我来说,那种悲剧意识,如附骨之蛆,永远蛊惑着我的情感、生命,乃至灵魂。”洛夫对此还作了进一步解释:“人的真正价值与意义,比较不容易在很安定、很耽乐的环境中呈现出来,只有在最痛苦的时刻里,人性的光辉才会彰显出来,所以我诗的语言和意象,表面上很冷隽,但情感非常强烈,心永远是热的。”[(5)]  洛夫的观点,与法国帕斯卡尔的理论有许多相通之处。帕斯卡尔将人与自然界、身体与思想进行了比较和对照,指出“人的伟大就在于思想”。“这样,思想由于它自己的本性,就是一种可惊叹的,无与伦比的东西,它一定得具有出奇的缺点才能为人所蔑视;然而它又确实具有,所以再没有比这更加荒唐可笑的事了。思想由于它的本性是何等地伟大啊!思想又由于它的缺点是何等地卑贱啊!”[(6)]“人的伟大之所以为伟大,就在于他认识自己可悲。一棵树并不认识自己可悲。因此,认识(自己)可悲乃是可悲的;然而认识到他是可悲的又是伟大的。”[(7)]这种伟大与可悲、高贵与卑贱,就构成了人的悖论,人的矛盾。帕斯卡尔论述的重点是悲剧。人既有着对于幸福的观念,而又不能达到幸福;人既感到真理的影子,而又只掌握了谎言;追求是人的宿命,可又有什么人达到那根本的目标?尽管徒劳无功,却仍然要追求,这就是人的悲剧。伟大是与悲剧相对照的,甚至于伟大就在于认识到这种悲剧。正象许多文学评论家所指出的,历史上的伟大诗人之所以伟大,主要在表现了人的悲剧精神。如中国唐代的杜甫,现代爱尔兰诗人叶芝等。  不过,笔者要说明一点,洛夫的心理原型,是他早年生活经验所累积的潜意识心理,是负面人生的阴影在心灵中烙下的印痕。尽管洛夫在创作时从未意识到自己要写一首悲剧性的诗,但诗中的沉郁、苦涩和压抑感却很自然地流露出来。作为一个诗人,他更未意识到自己有何“伟大”之处,反而有时想到自我处于一种有限的、无力的生命过程中,从而强烈地感到自己的卑微与无奈,一种悖逆心理由兹而生。洛夫认为诗的最高效应在“超越”,人的一切痛苦、悲剧、无常、无奈、卑微都可以通过诗而获得超越,或如佛家所谓获得解脱。所以,洛夫很早就为自己定了一个诗观:“以有限暗示无限,以小我暗示大我。”数十年来诗风数变,此一诗观却坚持不变。洛夫特别欣赏帕斯卡尔的一段话:“人们除了期望在有限中达到无限,在过程中达到永恒,使有限的过程显示出一种无限的意义,还能期望什么呢?”认为帕斯卡尔的话为自己的诗观作了最好的诠释。洛夫说:帕斯卡尔是一位思想家、哲学家,可惜不是诗人,否则他一定会说:“唯有诗才能达到这种意义。”有不少诗评家都谈到了洛夫诗中的哲学意蕴,这是必要的,但更应该强调:“艺术”,才是洛夫最初的和最后的追求。洛夫穷其毕生之力,希望把诗写得接近完美,接近“化腐朽为神奇”的标准,希望给现在或后世读者的是一只鲜美可口的苹果,而不只是苹果里的维生素。千余年来,一般人都把杜甫的伟大归因于伟大的人道主义或社会思想,这是儒家的误导,有较大的片面性。忽略杜诗艺术上的成就(尤其他处理意象的手法),而单单凸显他的思想层次,是不正确的,也是不公允的。  由于洛夫诗的悲剧经验结合了民族的悲剧经验,因此大陆的许多读者比台湾的读者更喜欢他的诗。不过,晚近的洛夫已超越了这些经验,冷静的反思掩盖了那引进悲剧意识的反射,庄子式的东方智慧和禅的超现实审美观主宰了洛夫近年的创作心理,而这两三年来他对大中国文化、以及十一亿同胞命运的关怀,更强化了他作为一个诗人的使命感,正面的人生感受极大地增强了。    四、现代与古典  具有现代思想的诗人,不一定留恋古典美学;留恋古典美学的诗人,不一定具有现代思想。“现代”与“古典”既是两个不同的时空概念,就其引伸意义而言,还代表了西方现代主义与东方古典诗学两种不同的文学体系。如何解决好这一组矛盾,是当代诗潮对所有诗人提出的挑战。洛夫成功的应战,为我们做出了示范。  洛夫认为,诗是“对生命本性的体认,生命真谛的探索,这种本性与真谛唯有在残败的生命情境中发现。”[(8)]所以,他看到的只是“一只未死的茧,一个不被承认的圆”、“一段演了又演的悲剧过程”[(9)];他感受的是“一开始就把我们弄成这付等死的样子,唯灰烬才是开始”[(10)]。洛夫追求的是不和谐,从“床前明月光”想到的不是李白的诗句——如余光中等诗人那样进入唐诗的意境,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和谐——恰恰相反,“不是霜啊,而乡愁竟在我们的血肉中旋成年轮”[(11)]是“一把雪亮的刀子”,“割断/明日喉管的/刀子”[(12)]割断时间,也割断现代与传统的联系。洛夫多是审丑,“不管大江东去或西去/那些浪涛中的风流人物无非滚滚浮尸/浮尸必肿胀/肿胀不见得就是伟大/昨日的辉煌/全都贬为今日沙滩上的夕阳”(《泡沫之歌》)……以上这些,都是极具有现代特色的现代思想。这是洛夫精神的一个侧面。  洛夫的精神的另一个侧面,则是对传统古典美学的迷恋与寻索。他说:“由于科技文明加重了对自然的污染,人与自然的关系不但日渐疏离,而且产生矛盾冲突。古人在诗中不论抒情或说理,都要透过自然主义观点来表达,古典诗大多能为我们提供一个宁静的境界,使人心有一个安顿休息之处。‘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是’,在今天,这种人与自然‘相看两不厌’的心情已渐渐失落了,淡薄了。”[(13)]所以,洛夫主动向古人学习接近自然,透过诗的艺术,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他还说:“现代诗强调知性,而知性注重二分法的对待和分析,因此今天有些诗写来像散文。古典诗人的‘静观’,就是一种超知性与感性的直观法,他们把宇宙万物视为一体,无你我,无主客之分,故诗中有时看不出主词,情感普遍性,在时间上无过去、现在、未来之分,故诗的世界有永恒性。”[(13)]故他以“静观”的方法,写了大量的禅意、禅趣诗,如《金龙禅寺》、《有鸟飞过》、《寒江》、《随雨声入山而不见雨》等。另外,洛夫诗中的意象经营,受古典律诗的影响十分明显。  两个侧面既矛盾,又统一,统一的办法是“回归传统,拥抱现代”,对中国古典诗歌美学现代发现,冲破心灵的孤绝感,跨过文化的断裂层,将当代诗歌与自己的古代传统直接地衔接起来。于是西方的超现实主义找到了东方的妙语;中国古典美学的同物我、超时空与西方的主客融合、心理时空牵起了手……其实,洛夫所谓的“回归传统”,并非回到死的传统里去;而是为了更正确更深刻地拥抱现代,而“拥抱现代”已不仅仅限于时间的意义,而是对现实的反思、批判、探索等精神的深层表现。不管“拥抱现代”,还是“回归传统”,一切都是为了创新。“只要有创造的,必然是现代的,只要是纯粹的,必然是永久的。”[(14)]  就这样,现代与古典同感性与知性、无序与有序、负面与正面一起构成了洛夫的精神张力,展现了洛夫的精神世界。  注释:  (1)见瓦雷里《笔记》第一卷第1016页。  (2)见《保尔·瓦雷里全集》第一卷第1027页。  (3)同上第1006页。  (4)见《诗的探险》,黎明文化公司出版1979年6月初版,第51页。  (5)见《联合文学》1988.12第50期《因为风的缘故,午后书房记洛夫》。  (6)见《思想录》布码第365页。  (7)同上,第397页。  (8)见《中国现代诗的成长》。  (9)《石室之死亡》之43。  (10)同上之57。  (11)见《床前明月光》。  (12)见《月亮·一把雪亮的刀子》。  (13)见《华夏诗报》1988年总28期《回归传统,拥抱现代》。  (14)见《诗人之镜》。                   (责任编辑 李传书)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般下加木

网载 2013-09-10 20:5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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