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荐书 《家国万里》:12位旅美学人浓得化不开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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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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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万里》
副标题:访问旅美十二学人
作者:李怀宇
出版社:中华书局
出版年:2013年6月


今日主持:书评编辑 吴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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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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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翻译家巫宁坤应燕京大学之邀,回中国任教。临回国前,李政道去送行,巫宁坤问他为什么不一起回到祖国服务。巫回忆道:“他说:‘我不愿意让人洗脑子。’我笨呀。所以他得诺贝尔奖金,我回去当右派。”


“我笨呀”,这三个字似乎说透了当其时知识分子的心境。其中一个原因,是乡愁在“作怪”,但乡愁是个什么玩意儿?身在美国的老知识人说他没有乡愁。看看巫宁坤经历的往事,读这一本《家国万里》,我感受到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乡愁——中国的历史、文化孕育,在每个人内心油然而生,又莫可名状。


这本《家国万里》,采写了包括唐德刚、夏志清、巫宁坤、王鼎钧、刘再复等在内的十二位定居美国的学人,回忆、思考交织,同时挥洒着老人们的个性和情怀。读这本书,我总是想到李慎之、唐德刚二位先生所预测的“中国社会成功转型的时间会在2040年”。这就是唐提出的“历史三峡”说,1999年世纪之交,他撰文称,再有四十年,就可以走出三峡,“那时风平浪静,全族人民也就可以过点太平日子了”。但是,正如《家国万里》的作者所说,这是一个时间表,是希望的投射。关山难越,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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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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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志清:我对胡适越来越佩服

文 | 李怀宇


夏济安一定是性情中人。我从刘绍铭和白先勇的回忆中得到这个印象。可惜这位性情中人1965年2月23日去世,年方四十九岁。


夏志清说:“我从小有这样一位长兄照顾我,这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


我问起夏志清记忆里小时候的哥哥夏济安是什么样的。夏志清说:“他比我大五岁。他去打天下,先在苏州读桃坞中学,后来到上海读立达学园、上海中学,高中则在苏州中学毕业,同学不少是名人。他念书很好,后来得了一场病,没有根治。”


我说:“您哥哥太可惜了,那么有才华,在最好的年华里走了。”夏志清语带感伤道:“我哥哥在南京读大学时,因患肺病而休学,在昆明、北京教书时,身体已不错。他到美国来,太用功,不去看医生。他太忙,又是单身汉,不禁烟酒,常在外头吃饭,脑充血,一下子就走了。”


我至今没有读过《夏济安日记》,只看过夏志清写的《〈夏济安日记〉前言》,便问起日记中关于夏济安暗恋女学生的故事。夏志清说:“哥哥1943年11月才去 内地,1945年在西南联大教书,才同大一女生李彦一见钟情。1965年2月我去伯克莱奔丧,从他1946年的日记簿上看到他痴爱李彦的细节,过了几年后才决定把日记发表。原先同时在台北香港报章上连载,果然轰动。女性读者尤其喜爱这本日记。”《〈夏济安日记〉前言》中还说:“卞之琳是名诗人,翻译家。联大解散后,他隶属南开。我在北大时,他常从天津来北平,找我哥哥谈谈。他多少年来一直苦追一位名门闺秀(沈从文的小姨,写一手好字,也善唱昆曲)。我离开北大后,她同一位研究中国文学的洋人结了婚,卞之琳的伤心情形可想而知。”我笑谈不久前恰好去访问了夏志清文中提到的“名门闺秀”——张充和女士。夏志清说:“卞之琳为人大概没有passion。一个男人太斯文了,就不一定有勇气谈恋爱。”


我笑问:“您自己在读大学时有没有谈恋爱?”


“我太穷了!”


“穷跟谈恋爱没有关系。”


“大有关系!至少要有一场电影看。总之就是穷了,没有条件。”


1921年,夏志清生于上海浦东。父亲读的是吴淞商船学校,一生从商。夏志清1942年自沪江大学英文系毕业时,自称:“当代中国小说,简直不看,一直在研读西洋文学。”


我问:“您在上海读的沪江大学算是什么样的学校?”夏志清解释:“比圣公会办的圣约翰大学稍为差一点,No.2。教会学校有很多种,沪江大学是美国南方浸礼会办的,址设江湾的校园很大,抗战开始后,学校搬进上海租界。我也住在租界,上学就像上班一样的,乘电车,回家也是这样。”


我问:“您在沪江大学英文系,英文念得怎么样?”夏志清道:“没有问题!学校的教师有好有坏,学生也有好有坏。教会学校的好处就是不少课程是美国人用英语讲授的。”


1946年9月,夏志清随长兄夏济安至北京大学担任助教,写了一篇研究英国诗人布莱克的论文,脱颖而出,取得留美奖学金。当时胡适从美国返回北大任校长,夏志清恰因留学之事有了和胡适面谈的机会。
  

那次面谈的印象,夏志清说:“胡适看不起教会学校,一听我是沪江大学的毕业生,就大失所望。他对英美文坛的行情不熟悉,他说美国大学英文系的正派教授最讨厌艾略特、庞德,这是二十年前的老话,早已站不住了。那时候艾略特已经公认是英美的首席诗人、批评家。”


夏志清又笑道:“我在街上也跟胡适见过一次面。我带着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是另外一个班上的,她带着另外一个女孩子来看我,正好胡适走过来,看了我一眼,不好讲话了。他以为我拿到留美奖学金后到处风流。”


我问:“在1940年代,胡适在中国学术界的地位怎么样?”夏志清答:“左派要搞他,我在北大那一年,很同情胡校长的处境。我是个助教,当时右派不便讲话,都是左派在讲话,左派出风头。”


1978年,夏志清为唐德刚的《胡适杂忆》写序道:“德刚兄认为胡适在哥大研究院两年,绝无可能把博士学位修完,这一点我完全不同意。”又道:“胡适是‘当代第一 人’,一方面因为‘他的为人处世,真是内圣外王地承继了孔孟价值的最高标准’,另一方面因为不论国粹派也好,共产党也好,反胡阵营中竟找不出一位学问、见解(且不谈人品)比胡适更高明的主将堪同他匹敌。”


当提起唐德刚这位常常斗嘴的老朋友,夏志清说:“唐德刚捧胡适,同时也要开胡适的玩笑。胡适很好,我对胡适越来越佩服。我们是研究中国东西的,都讲真话。”


新京报书评周刊 2015-08-23 08: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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