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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站在现代文明的高度去回顾人类思想发展史和哲学发展史的时候，我们不能忽略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对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影响，不能忽略它的历史进步性。
　　　　　　一、形而上学自然观的出现是历史的必然，体现了历史的进步
　　恩格斯说过，“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想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在不同的时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并因而具有非常不同的内容”。〔1〕在人类初期，由于生产力水平很低， 人们改造自然的深度和广度非常有限，因而人们的思维能力也较为低下。他们对自然界只能进行感性直观，对自然界的认识是幼稚肤浅的。他们看到，自然界一切皆动、皆生、皆灭，猜测到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某种或某几种具体的物质形态派生出来的，世界是一个相互联系、相互转化的统一整体。这就形成了古代朴素的唯物辩证的自然观。这种自然观从总体上看是正确的，但具有很大的历史局限性。它虽然正确地描述了客观世界的一般性质，却对自然界缺乏进一步的解剖与分析；缺乏严格的科学证明；不能科学地解决世界的物质统一性问题；对世界具体细节的把握带有许多臆想、猜测的成份，因而不能科学地认识物质世界的本质。它将让位于新的、更高的形态的自然观类型。
　　作为与辩证法相对立的一种世界观与方法论，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的历史局限性是很明显的。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人类自然观的形成除了受其他一些因素的影响之外，主要还要受制于同时代自然科学的发展水平。在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形成时期，自然科学的发展处于搜集材料、进行分门别类研究的初级阶段。因此，形成了用孤立、静止、片面的观点看问题的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它把自然界的事物和过程孤立起来，撇开广泛的总的联系去进行考察，从而把它们看做是静止不变的、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相互联系的事物。这些观点在今天看来是有明显错误的，但是把它放在近代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去考虑，则又是可以理解，可以看到其一定的合理性的。
　　首先，西欧进入近代社会以后，资本主义生产有了很大发展，它对自然科学及技术的发展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而这个时期提出的问题主要是机械的、力学的问题。因此，在这个时期力学最先发展、完善起来。其次，从当时所继承的古代遗产看，也主要是（静）力学及有关的数学知识等，这些也促进了近代力学的发展。再者，从人类的认识程序看，也总是从低级的运动形态再到高级的运动形态，从简单的运动形态再到复杂的运动形态；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对简单、低级运动形式认识之结晶的力学学科最先发展起来并对人们的思想观念和方法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也是很自然的事。因此，形而上学自然观在这种情况下产生并统治当时人们的思维方式就不仅是历史的必然，而且也是一种历史的进步。
　　　　　　二、形而上学自然观曾在历史上起着积极的进步作用
　　凡是在历史上存在过的东西，都有它产生的必然性，同时也还有它存在的合理性。形而上学自然观曾在历史上对科学以及整个人类认识的发展，起过积极的推动作用。
　　首先，形而上学自然观在反对宗教神学、解放人类思想方面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从公元5世纪到15世纪，是欧洲历史上黑暗的中世纪。政教合一，宗教势力占绝对的统治地位。宗教与科学从根本上是水火不相容的。强大的宗教势力对待科学的态度是：其一，歪曲解释古代自然科学成就，以此论证宗教教义合理性。比如，用古希腊托勒密的“地心说”论证上帝“创世说”，宣扬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上帝有意识的安排。其二，将自然科学作为宗教神学的婢女，为宗教神学服务的一种工具。其三，编造宗教神话，恐吓和欺骗敢于探求科学、不信上帝的人们，他们把所谓人类祖先从知识之树上摘取食果的第一次尝试谴责为人的“原罪”，知识是一条诱惑过人类祖先的毒蛇，是一心想把浮世德的灵魂弄到手的靡菲斯特，探求知识的人是打开潘朵拉的盒子、给人类带来灾难的罪魁。它把科学发现的一切都看成是违反上帝意志的异端，是人的一切谬误和灾祸的根源。它荒谬地规定：现世的一切智慧都是对上帝的愚弄，必须禁止探求一切玄奥的东西，抛弃一切知识。其四，对所谓的“异端”思想采取打击迫害的做法，从行为上直接扼杀有悖上帝的一切新的思想。13世纪成立的“宗教裁判所”在这方面可谓罪行累累，臭名昭着。在那科学的黑夜里，中世纪欧洲各国被判刑烧死的人约有五百万，其中有不少就是自然科学家和宣传唯物主义思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思想被紧紧束缚住了，自然科学不可能有较大的发展。人类的自然观因而就停留在宗教神学自然观阶段长达一千年之久。
　　以哥白尼革命为标志的近代自然科学的产生和发展，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使得人们的目光从《圣经》转向了现实的世界，人类对世界的认识出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个阶段人们的自然观中，上帝不存在了，人们所拥有的是依据一定的科学方法对自然图景的相对真实的描述。在哥白尼的天体理论中，太阳被看作是宇宙的中心，是宇宙之主宰，它好象是坐在王位上统率着围绕它运转的行星家族，天体的运行顺序和轨道显示了宇宙具有令人赞叹的和谐结构，而这些都来自于宇宙自身。哥白尼不仅对宗教神学理论提出了挑战，同时也第一次从根本上动摇了人类所固有的那种自恋与自大、那种由于眼界狭窄所导致的“自我中心主义”，上帝被请出了宇宙自然界（尽管那个世界在今天看来是多么的有限），地球也不是宇宙的中心，人只是宇宙中的匆匆过客，它乘坐在地球这叶孤舟上，在围绕太阳不停地旋转和漂游。这种思想极大地开阔了人们的眼界，震撼了人们的心灵，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从此，揭开了近代自然科学发展的序幕，人们开始重新认识他们所面对的世界，科学技术开始“大踏步前进了”以后的科学家都开始专注于自然界，探讨这个世界运动的奥秘和规律，取得了一连串辉煌的成果。达·芬奇、开普勒、伽里略、笛卡儿、布鲁诺、林耐、惠更斯、牛顿……这真是一个群星灿烂、人才辈出的伟大时代！
　　其次，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是人类自然观发展史上的必经阶段，虽然从总体上说它是错误的，但从细节上说它克服了古代朴素自然观的直观性、猜测性和思辨性，使人们的认识深入到自然界内部，取得了一大批具体的自然科学研究成果，这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大进步。
　　在物理学领域，从伽里略推翻亚里士多德的错误理论开始，到牛顿不自觉地运用形而上学的方法对自然界各种力学现象进行归纳、抽象、推理并最终创立经典力学体系，自然科学实现了近代第一次理论大综合，人类对自然的认识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在天文学领域，哥白尼的日心说，开普勒创立的三定律，使近代天文学跃上一个新高度。牛顿创立经典力学体系，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并在这一理论的指导下，人们发现了海王星和冥王星。使人们对物质世界的认识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这一时期，数学也有很大发展。着名数学家、思想家笛卡儿建立了坐标系，并创立经典解析几何。牛顿、莱布尼茨创立了微积分。这些也都可看成是形而上学自然观的思想成果。在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在生物学领域也有重大影响。瑞典生物学家林耐认为物种不变的理论在今天看来虽然是不正确的，但是他创立的生物学的界、门、纲、目、科、属、种的分类法直到今天仍为广大生物科学工作者所接受。他的生物分类法，为当时零乱不堪的生物界提供了一套“宪法”。
　　显然，形而上学自然观达到了它当时条件下的最高水平。没有它的成就，就不会有后来现代自然科学和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的产生和发展。
　　第三，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最主要的作用表现在它所倡导的科学方法对近代科学的发展所起的巨大促进作用上。它所倡导的实践、观察、实验、归纳、分析、演绎等方法以及数学、力学的方法在科学研究中是必不可少的，是近、现代科学发展的不可缺少的手段。正如恩格斯所说，“把自然界分解为各个部分，把自然界的各种过程和事物分成一定的门类，对有机体的内部按其多种多样的解剖形态进行研究，这是最近四百年来在认识自然界方面获得巨大进展的基本条件。”〔2〕
　　形而上学自然观本身是在科学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而它的形成反过来又极大地推动了科学的发展。例如，在形而上学思想的高峰期，力学也发展到了一个峰期，并且化学、生物学、地质学也开始起步了。虽然正是由于以后这些学科的发展揭示了形而上学的局限性和保守性，在形而上学自然观上打开了一个一个缺口，但在它们成长、壮大的初期，无疑受了形而上学思想的影响。
　　我们这里可以剖析一下形而上学的机械分割和对事物进行量的静态分析的思想方法。机械分割方法就是对事物进行孤立、集中研究的方法，它的片面性是显而易见的。但它对自然科学的发展却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黑格尔认为，形而上学是关于事物的科学，并非是关于运动的科学，它在描述事物的基本性质和状态时是适用的。列宁说，如果不把不间断的东西割断，不使活生生的东西简单化、粗糙化，不加以割碎，不使之僵化，那末我们就不能想象、表达、测量、描述运动。不仅如此，从整个人类文化来看，我们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正是造成东西方文化特别是自然科学发展相差悬殊的一个重要因素。东方国家（以中国为代表）注重事物的有机整体联系，习惯于整体性认识事物而缺乏深究根因的精神，也缺乏对个体本身的重视。而西方的机械分割观点来源于力学的分离法研究，继而普遍化，促进了各门具体的自然科学学科的发展。这种方法还被运用于社会领域，其影响远远超出了自然科学本身甚至超出了整个科学领域而渗透到西方社会的每一领域。这种思想方法认为要认识事物，就必须要去认识它的组成部分，因而它崇尚分门别类、崇尚个体。虽然在形而上学那里，这种分门别类是机械的并列，是“百科全书般的教条”，但是它毕竟形成了现代科学的基础。它使人们致力于分工细究每一学科内问题的根因，从而才达到了现代科学的昌盛繁荣。在社会领域，它形成了崇尚个体的风气。
　　形而上学自然观只承认量变而不承认质变，只承认事物间的绝对相异而不承认事物之间的相互转化。但是，它注重量的观念本身是没有错的。由于有对事物的精确的定量描述，使得对问题的说明更加明朗，使认识更加精确、明白和清晰。同时，用数量来描述事物和问题正是一切自然科学的基础。虽然它仅是一种静态的描述，但它也为后来的动态描述、辩证地描述运动奠定了基础。因此，形而上学自然观在方法论上的贡献是非常大的，没有它，近代自然科学以至现代自然科学的产生和发展是根本不可能的。
　　总之，我们在看到形而上学自然观的历史局限性的同时，不能忽视它的进步性。从总体上、从其基本世界观和方法论上看，形而上学自然观与古代朴素自然观相比是一个倒退，但在细节上、在具体内容和方法上，它比古代自然观要更科学、更合理，它对近代、现代人类科学思想的产生和发展所起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从历史的角度看，它的进步性要远远大于它的局限性。我们只有在承认和认识近代形而上学自然观的历史进步性和局限性的前提下，才能真正地理解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实质和精髓，并使之继续得到发扬光大。
　　注：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382页，第23～24页。
　　　　　　　　　　　　　　　　　　　　（作者单位：石油大学）
　　　　　　　　　　　　　　　　　　　　　　责任编辑　杜金亮＊
　　
　　
　　
石油大学学报：社科版东营40-42B1哲学原理夏从亚19961996 作者：石油大学学报：社科版东营40-42B1哲学原理夏从亚19961996

网载 2013-09-10 21:4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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