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作为美国哲学特征的实用主义,是当代西方科学哲学从逻辑主义向历史主义转变的哲学因素。当解释学传到美国后,融合着解释学的实用主义,正在展望后哲学文化。
实用主义是美国哲学的特征,它的基本精神是务实进取,追求实效。具体说,重视人,重行动,重效果,重价值,重相对性,重多元性,重偶然性,重向前看,重探索、假设、实验、创新。任何一种外来哲学传到美国后,迟早都会带上实用主义色彩。不仅如此,还在这基础上推进了西方哲学。科学哲学是本世纪三十年代起传入美国并产生影响的。科学哲学在美国传播的一个显着特点是,实用主义和它结合,并推动了当代科学哲学发展,在这一结合和推动的过程中,实用主义的重效果,重价值,重相对,重多元起了重大的作用,而总的又体现了重探索创新,重向前看。逻辑经验主义的衰落,而且还预示着西方科学哲学从逻辑主义向历史主义转变。解释学传到美国后,正在同实用主义相结合,展望建立后哲学文化。当然,现代自然科学进展是西方科学哲学发展另一个重要因素,不过这不是本文的主题。
一
从本世纪二十年代开始形成的逻辑经验主义,到五十年代以前,曾在科学哲学中占了主导地位。逻辑经验主义的核心思想是:一,分析命题同综合命题的绝对区分;二,经验证实原则,并在此基础上拒斥形而上学(古典意义的)。当逻辑经验主义传到美国的一段时间后,奎因就对上述核心思想进行挑战。他在《经验主义的两个教条》一文中说:“我将论证这两个教条是站不住脚的。我们将看到,一旦抛弃这两个教条,就会打破思辨的形而上学同自然科学的界限,就会转向实用主义。”[(1)]
奎因是从批评分析命题和综合命题的绝对区分开始的。他指出,分析命题和综合命题的绝对区分并无充分要据,也没有在它们之间划出过一条截然分明的界限。奎因说,分析命题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逻辑真理,其典型例子为:非未婚的男子是已婚了。它的逻辑形式是X的否定之否定等于X的肯定。这里的X用任何名词代替,其值都是真的。另一类是可以通过同义词的替代转换成逻辑真理的命题,其典型例子为:非单身汉是已婚的。这里的“单身汉”可以用“未婚的男子”来替代,从而变成“非未婚的男子是已婚的”即变成逻辑命题。
奎因首先批评第二类分析命题。他问:我们怎么知道“单身汉”同“未婚男子”是同义词呢?只有根据经验。有人认为通过查词典发现这两个词是同义的。奎因说,词典的编纂者是归纳经验事实为两个词下定义的,所以第二类分析命题来源于经验。奎因接着判定第一类分析命题也同经验有关。逻辑经验主义认为双重否定等于肯定,这是形式逻辑的一条定理,第一类分析命题就是根据这一定理判为真的。奎因向:为什么逻辑学家把它作为一条定理呢?根据经验事实。经验证明这条定理是对的,而且这条定理还可以用来应付经验。奎因还指出,逻辑还要根据新的经验不断修正自己。逻辑同物理学和生物学的区别只是程度上的,不是原则上的。分析命题只不过比综合命题具有更大的普遍性,它也是从经验事实中概括而来的,同综合命题并无质的区别,只有量的差异。总之,一切分析命题作为整个知识的一部份,其真假归根到底受经验检验。奎因断言,寻找由经验决定的综合陈述,与在任何情况下都有效的分析陈述之间的界线,那是十分愚蠢的。
在确定了所有命题都离不开经验后,奎因进而批评逻辑经验主义的第二教条——经验证实原则。经验证实原则是逻辑经验主义的理论基石,但是对这原则的理解,逻辑经验主义内部有着长期的争论,难以统一。奎因从两方面批评,首先认为科学是一个整体,命题同经验、理论同观察之间不是如逻辑经验主义所主张的简单命题还原关系,不可能把每一个命题从整体中分离出来单独地加以证实,他说,科学知识对经验的依赖性有不同的层次,当科学理论同经验发生冲突时,其修改的先后和程度也不同的,第一是感觉经验命题,第二是物理命题,第三是数学、逻辑和本体论命题。但无论如何,都作为整个科学体系中的一个子类,一个有机组成部份而修改。其次,评价的标准应根本改变,不是同实在相符合的经验标准,而是实用标准。奎因正是从这种工具主义知识观出发批评逻辑经验主义证实原则的。他认为,科学理论是人工构造的,根据过去的经验预测未来的工具,工具对应付环境无所谓真假,只有有用无用的不同,或者只有有效性程度的差别。科学作为整体,它内部调整或修改虽有先后、程度之别,但这先后、程度并不是对每一经验冲击而作出的纯被动的反应,而是一种根据实用要求所作的自由选择活动。因此,作为检验标准说,逻辑经验主义的证实原则是不正确的,应采取用实用主义的“有用”或“有效”的标准。
要指出的是,奎因以科学的整体性和经验的实用性批评逻辑经验主义的经验证实原则,并不是反对经验论,而是反对把经验证实绝对化的教条主义经验论。他想建立没有教条的新的经验论,即逻辑实用主义。
在抛弃了经验主义的两个教条之后,奎因进而以实用主义打破逻辑经验主义所认为存在着科学和形而上学的严格区分。他认为,一切科学都存在着本体论的承诺,假定某种存在,正如物理学家承认物理东西存在一样。但这仅是一种承诺。这种承诺只是为了选择一个方便的概念系统,为了实用。奎因说,从这点看,科学同形而上学是相通的,不存在科学同形而上学的严格区分。
综上所述,奎因用实用主义批评了逻辑经验主义的基本点,从而使逻辑经验主义实用主义化了。发表于一九五一年的《经验主义的两个教条》是逻辑实用主义的代表作。而逻辑经验主义正是五十年代盛极而衰的,科学哲学历史主义学派则诞生于六十年代初。
二
如果说在奎因批评了逻辑经验主义中的经验主义,那么库恩则根据科学史和五十年代以来科学技术的新发展,进而批评了逻辑经验主义和波普证伪主义中与科学史相脱离的逻辑主义,从而开创了科学哲学历史主义学派。库恩的科学哲学渗透着实用主义。
库恩认为,从培根、笛卡儿开始的传统哲学的特征,不是基础主义,就是命题主义。无论基础主义或命题主义都认为评价知识有着共同的标准,其中包括罗素的“感知知识”,维特根斯坦的基本命题,逻辑经验主义的分析命题同综合命题的区分,经验证实原则,波普的证伪主义。奎因虽然有效地反对了经验主义的两个教条,但还认为评价知识有着共同的标准。库恩在分析了基础主义和命题主义碰到了种种困难后说,科学知识的共同评价标准实际上是不存在的,要转换视角,从逻辑主义转向历史主义。科学哲学历史主义应研究科学如何发展的,必须回答信仰状况是怎样改变的,这一组信念所以为另一组信念所取代的原因何在?库恩哲学就是试图回答这些问题的。
库恩哲学的关键性概念是“范式”。范式大致相当于视角。范式有多方面的含义,但主要是两个方面:一、范式是科学家集团的共同信念,共同传统;二、范式有指导作用,为科学共同体提供共同的理论模型和解决问题的框架。显然,这两方面的基本思想即知识是信念和工具的实用主义标准。这一思想贯穿在库恩的科学发展模式各阶段之中。库恩认为,科学发展一般经历了前科学时期→常规科学时期→反常和危机时期→科学革命时期→新常规科学时期→……
前科学时期。此时,科学中的范式尚未形成,因此各派学说争论不休。
常规科学时期,这时期,一派最权威的学说终于统一了整个学科,被公认为范式。此时,科学共同体对共同的范式有着坚定的信念,因此科学家的任务不是检查范式,改变范式,而是坚持范式,用范式去解决科学研究中的疑难问题。若遇到了困难,科学家只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不会怀疑工具。库恩说,范式犹如工具,“只能责怪人,不能责怪工具。”[(2)]
反常和危机时期。科学研究不断揭示出乎意料之外的新现象(反常),反常现象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于是引起常规科学的危机,人们对范式开始怀疑,对它的信念逐渐动摇。库恩说,检查范式总是在解决难题不断失败而引起危机后产生的。现有的工具失效了。由于对范式的怀疑,科学共同体成员因失去共同信念而分裂,于是引起不同派别的争论。就以对范式的态度来说,有的主张固守旧范式,有的则主张抛弃旧范式,建立新范式。
反常和危机标志着常规科学时期的结束,并预示着非常规科学时期或科学革命时期的到来。库恩说:“危机的意义就在于,它可以指示更换工具的时机已经到来。”[(3)]库恩反对任意更换工具,指出,在一般情况下,科学的发展取决于工具的合理使用,而不是更换工具。更换工具只在危机时期。库恩认为,危机给科学家带来分歧和混乱,使他们失去稳定和方向。但是危机也给科学家带来批判精神和创造精神。正是由于危机,才有新的创造。
科学革命时期。科学革命的实质是抛弃旧范式,建立新范式是旧范式向新范式的过渡。库恩认为,抛弃旧范式同接受新范式总是同时发生的,如果只抛弃旧范式,不建立新范式,就等于抛弃科学。所以,科学革命是破坏和建设的统一。科学革命时期是从旧范式向新范式转变时期。
库恩认为,旧范式向新范式的转变是信念的转变,选择和评价范式的标准是价值,而不是观察和逻辑。所以在一种理论推翻另一种理论的过程中,人们所看到的不是中立的观察,严格的检验,数据确证或归纳确证,而是信念、价值等。当然,库恩并不否定准确性、无矛盾性和简明性这些为科学哲学家所强调的那些东西,不过这些不是作为选择范式的标准,只是作为影响价值标准而起作用。库恩还认为,由于范式是在不同条件下所形成的不同信念,所以新旧范式之间有质的区别,具有不可相比性,不可公度的。
库恩以信念、价值来说明新范式之所以代替旧范式,而新旧范式又不能相比,就碰到这样一个问题:科学革命,新范式的胜利,在何种意议上意味着科学的进步呢?这表现在新范式是更有效地解决疑难的工具。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范式同牛顿力学范式相比,它的进步性表现在:相对论能更好地解决问题;而且任何牛顿力学中能解决的问题,相对论中都可以解决,反过来却办不到。
新常规科学时期。当新的范式最终取代了旧的范式,这标志着科学革命时期的结束,新范式成了该学科的科学共同体的共同信念。科学将重新遵循“危机-革命”这一模式周期性地发展下去。
总之,库恩在以历史主义批评逻辑--历史主义学派在发展着。费耶阿本德在《反对方法》中说,科学只是人所发现以便应付他的环境的工具之一。科学本质上是一种无政府主义的事业,理论是多元的,方法也是多元的,不存在普遍规范的理论和方法。费耶阿本德解释,他的无政府主义只是认识论或方法论的无政府主义,不是政治上的无政府主义。费耶阿本德甚至反对库恩用范式这类固定标准的更迭来刻画科学革命,科学革命没有固定的模式。费耶阿本德的理论多元和方法论多元的思想是合理的,虽然有的地方说得极端了些。
三
以库恩、费耶阿本德为代表的历史主义学派,以实用主义批评了适用于一切科学领域的概念、规则和方法,认为科学是永远变化,永远演进的。这一思想是深刻的,但有相对主义倾向,科学知识发展的合理性问题减弱了。这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被人们称为新历史主义学派主要代表人物的夏皮尔认为,无论是以逻辑经验主义和证伪主义为代表的预设主义或历史主义学派的相对主义都关系到科学发展的合理性问题。据此,夏皮尔认为,合理性问题是科学哲学的基本问题。他的哲学就是围绕这一问题展开的。他既反对预设主义的不可违背性的观点,又反对相对主义的不可通行性的观点。在夏皮尔看来,预设主义和相对主义是殊途同归,都否认知识的合理性,从而也否认知识的可能性;因为预设主义认为存在着适用一切科学领域的不可违背的东西,否则就不能获得知识,这同科学史不一致,而相对主义的不可通行性又反复证明我们不能获得统一的、首尾一贯的知识。夏皮尔则主张,科学中的一切都是可以变的,可修正的,可抛弃的,不存在不可违背的东西,但科学发展又是有联系的,可比较的,合理的。总之,是合理的演变。于是,夏皮尔说,问题就集中到合理性的标准,即“理由”这一概念上来了。
构成科学中的一个理由的东西必须具备哪些条件?夏皮尔指出,“科学中的‘理由’是由下述信念组成:(1)它被证明是成功的;(2)对它没有具体的怀疑理由;(3)它与具体的域(在这个域中它被用作一个‘理由’)相关,”[(4)]夏皮尔的理由概念中,包含了三种不同的传统真理观:实用说,符合说和一致说。实用说强调真理是一种有效的、成功的信念;符合说认为真理在于它与外在对象相符合,对这种符合人们是没有怀疑的;一致说则认为一个命题是真的,并且仅当它与其他成功的命题有着贯通一致的关系时。初看上去,夏皮尔的理由保留了三种传统真理观的深刻见解,避免了它们的各自的不足。夏皮尔自己也这样认为。实际上,占主导地位的还是实用主义真理观,并把实用说放在第一点,在论述理由三个特征之间的关系时往往把成功看作是最基本的,即科学是建立在成功基础上,夏皮尔实际上主张比较温和的实用主义。
同预设主义的不可违背性和相对主义的可通行性不同,夏皮尔认为,理由即合理性的标准,本身就属于科学信念的一个部份,随科学的变化是可以违背的。然而,不同时期的合理性的标准虽然不是绝对同一的,但却具有家族的相似性或基本特征的相似性,即理由关系的链条。这种相似性使科学获得了连续一贯的合理性。一句话,什么都可以违背的,科学发展却是合理的。夏皮尔既批评了预设主义,又批评了相对主义,坚持了科学发展的合理性。
在论述了“理由”这一概念后,夏皮尔又讨论了与科学合理发展有关的另一个概念:“域”。夏皮尔对域是这样说的:已知科学中信息各项逐渐结合成有下述特征的信息群:
(1)这种结合是以各项之间的某些关系为基础的。
(2)这样联结起来的信息群存在着某种问题。
(3)这个问题是一个重要问题。
(4)科学研究这一问题已经“时机成熟”。[(5)]
对这个定义,夏皮尔解释说,他的域,既包括事实,也包括理论,是二者的统一。显然,类似于我们所说的科学研究领域。夏皮尔正是以域同其作为背景的科学信念--理由为框架,来说明科学发展的合理性问题。他认为,科学通过信息群之间的相互联系形成一定的科学研究领域,科学研究中需解决的重要问题是由其内在因素提出来的。在解答问题中,人们总是以理由为依据。对某一域修改得是否合理,就看这种修改的理由是否充分。若理由符合“理由”这一个概念中所说的条件,人们就可以它为理由进行推论。当然,这时仍然存在着怀疑和违背这种理由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并不足以否认我们现在可以依赖它。人们总是在比较不同的理由之后,选择其中最好的理由的。所谓最好,是说结果表明它是成功的,而且未遭受过明确的怀疑。理由虽在变化着,但由于理由之间存在着理由关联的链条,新旧两个域之间就存在着合理的演变,所以科学的发展是合理的。
在理由和域的基础上,夏皮尔提出了被称为关联主义的科学发展模式。科学哲学的历史表明,曾有过二种典型意义的科学发展模式,这就是以逻辑经验主义和证伪主义为代表的预设主义模式,和以库恩、费耶阿本德历史主义学派为代表的相对主义模式。这二种发展模式,都否认科学合理发展,都与科学史事实相背。夏皮尔的关联主义科学发展模式,从方法论角度说,主要是:否认科学有普遍有效的合理标准,但承认在不同的合理标准之间有合理演变的方法过程,因而它们是可以比较的;否认科学有永恒不变的方法,承认历史上有许多不同的科学方法,但并不把许多方法都保留下来,要分析方法的有价值和无价值成份,方法的适用时间和范围。我们要学会把各种方法结合起来,把方法和我们关于这个世界的信念系统化。我们要根据最好的信念去排除、阐明、修改和系统化我们的方法,反过来又应用这些方法来获得新的信念,然后又根据这些新的信念再改进我们的方法,如此循环往复。这样,既避免了科学方法不变的预设主义,又纠正了许多方法并行不悖、各行其是的相对主义。关联主义以实用主义的重效果为主导,吸取了其他科学发展模式的优点,符合科学发展实际情况,是比较合理的。
四
当解释学传到美国后,诞生了以罗蒂为代表的新实用主义。新实用主义的特点是,以实用主义为基础,吸取了解释学的成果,试图建立没有种种预设的后哲学文化。罗蒂认为,解释学不是一种认知的方式,而是一种对付世界的方式,它实际上撇开了科学哲学乃至整个西方哲学中最根深蒂固的种种预设主义。这同实用主义是一致的。他提出了融合了解释学的新实用主义,对科学哲学乃至整个西方哲学中的基本假设和基本信条作了根本性的批评。在罗蒂看来这些假设和信条均如流沙动水,而“特许表象”即真理,则成了海市蜃楼。所谓知识,并不取决于它与终极实在的联系,仅取决于是否符合某种社会的行为方式,取决于其一历史时期的解释。从根本意义上,知识仅仅只是一种被社会辩护了的信念。我们不可能找到适合于一切时代的人类知识的客观性、合理性和普遍性的标准,不可能找到超越时空的、永恒不变知识的终极基础。以认识论为中心的哲学的历史只是欧洲文化史的一个片断。在这基础上,罗蒂展望了后哲学文化。
罗蒂说,从黑格尔以来,历史主义思想已经发展了一种文化观点,这将是一种后哲学文化。在这种文化中,不再有一种占主导地位的学说来综合和批判其他文化领域活动的结果。于是,人们不再需要一种新的认识范式,需要的只是惯常的谈话,交流对事物的不同的解释。罗蒂说,在这种文化中,科学家除了遵循科学的内在标准外,不存在其他的、同时科学家也应该遵循的超学科、超文化、非历史的标准。存在这种标准是没有意义的。
在这种文化中,虽然也存在着英雄崇拜,但不是把英雄当作上帝之子,趋于不朽,而与其他人区别开来。相反,这些英雄崇拜仅仅是赞赏那些极其擅长其专业,而能做出与众不同成绩的人,是一些善于做人的人。
在这种文化中,也不存在任何能解释某些文化领域何以并如何对实在有一种特殊联系的所谓哲学家。毫无疑问,在这种文化中会有一些能理解各种事物相互联系的专家,但是,这些人并没有什么要解决的特殊问题,也不可能有共同的标准,以及作为一种“同业的”自我形象。他们可能是多能的知识分子,乐意就任何事情发表观点,以期使之与所有其他事物有联系。
罗蒂说,这种没有主导原则的后哲学文化,在柏拉图主义者和实证主义者看来,是一种例退;因为这二者要求文化应得到引导,受到强制,有解决争端的标准,而不听其自然。罗蒂则认为,在后哲学文化中,人们不会对此感到恼怒,因为人们象实用主义者那样把标准只看成是为特定的功利目的而构成的一个暂时休息处。标准本身就是相对的,多元的。柏拉图主义者和实证主义者的欲望,正是实用主义者认为要压制的欲望,也是一种后哲学文化将能成功地加以压制的那种欲望。
这种后哲学文化能否建立?罗蒂认为,关键是实用主义本身是否有效。罗蒂对此是充满信心的,他在《哲学和自然之镜》中说:“以杜威为其主要介导者的实用主义传统,是美国人对人类精神生活所作的最杰出的贡献。”[(6)]罗蒂所预示的后哲学文化,正引起人们的广泛兴趣。融合了解释学的罗蒂的新实用主义,实际上已经超出了严格意义上的科学,涉及到整个西方文化。这种新实用主义,应有专文论述,本文只是提出而已。
从西方哲学史看,罗蒂反对一套统一的观念,反对超学科、超文化、非历史的标准是可取的。可是略加思索后可以看到,他所倡导的没有主导原则的后哲学文化仍有主导原则的,这就是实用主义。没有主导原则的后哲学文化,究竟有否可能?看来问题似乎不在于有否主导原则,而在于主导原则有利于人类思想发展丰富,还是使思想停滞贫乏。
在学术上,实用主义还有什么新动作,人们将拭目以待。
注:
(1) 奎因:《从逻辑观点看》,第19页。
(2) 库恩:《必要的张力》,第27页。
(3) 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第63页。
(4)(5) 夏皮尔:《理由与求知》,第29页,第306页
(6) 罗蒂:《哲学和自然之镜》,第17页
(责任编辑:孙宝成)
上海教育学院学报沪007-013B2自然辩证法卢振芳19951995 作者:上海教育学院学报沪007-013B2自然辩证法卢振芳19951995
网载 2013-09-10 21:3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