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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与死亡-----读唐德刚《新中国三十年》

唐德刚的《新中国三十年》冷静犀利却又不失诙谐的笔调指出毛的出现是中国帝制的回光返照。毛读史书极多且能活学活用，深谙权谋之术。贬彭，废刘，逐林都可见其对政敌的血腥与无情。派长子监军，是受了《触龙说赵太后》的启发，苦心积虑的培养接班人。殊不料造化弄人，人算不如天算。只可惜这场意外在很大程度上连累了彭德怀这个耿直的湖南汉子。刘在搞建设上比毛要强的多，他满心以为可以顺利接班，却想不到一个坐在权力颠峰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交出大宝。几个回合下来，刘被打倒。可惜的是为了一场权力的交接，却让我华夏神州陷入一场历时十年的浩劫当中。毛不能忍受还算中正的刘，就更不能容忍一个对他宝座虎视耽耽的林，林最终的结局大家都已知晓。
毛不能忍受别人否定文革，更看到了斯大林死后的局面，所以他最终拿定主意传位给自己的老婆。可是他又深知凭那几个人的能耐，不过是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他要找人托孤。可是他的老战友死的死，靠边的靠边，只剩下以总理为首的一批务实派。毛对周是深为忌惮的，身前罢相却没有成功，加上周本身的政治智慧和委屈周旋，周始终屹立不倒。周死后，毛评价周是阴险的知识分子，甚至连周的追悼会都不出席。可见毛对周的嫉恨之深。毛本以为提了个没有资力，没有背景的华，可以保家人平安，做梦也没有想到抓自己遗孀的正是华。真是让人感慨万千，上层的权力争斗，权力的更迭，让中国失去了多少优秀的儿女，平添了多少无辜的冤魂。
历史从来不是在温情脉脉的牧歌声中前行的。时代车轮每一次向前的滚动，无不是以血流成河为代价。庆幸的是，历史的车轮总算是向正确的方向滚动了。可是这些能掩盖一切不幸和血腥吗？季羡林老人的《牛硼杂忆》最后一篇不是告诉我们那些真正经历了那个岁月而有良知的人，是不会因为几篇无关痛痒的伤痕文学而忘记那段噩梦，不会将那些血迹从记忆里抹去。

   哥伦比亚大学的唐德刚教授，对中国现代史的研究很有造诣，常以俯瞰全局的姿态，拨云破雾，见人所未见，令人茅塞顿开。而且表达方式朴素细腻有趣味，引人入胜。他的《袁氏当国》，堪比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经典耐读。

    近日，有幸看到他的新作《新中国三十年》。他还是用鸟瞰的方式，梳理中国现代史，从中国结束帝制走向民主共和的艰难历程，来看待中国共产党建国后的三十年历史。从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林彪、邓小平、江泽民等的执政理念及身处环境，结合苏联、朝鲜、美国、台湾、日本等周边国家和地区的政治生态，鞭辟入里的分析国家制度转型的历史脉络。他说，这三十年就像制度转型历史长河的长江三峡，不管期间的曲折如何，总归是要东归大海的走向民主法制。当然，对这三十年的政治制度，他是批评得很冷静，也很厉害。对土地改革、三反五反、反右斗争、抗美援朝、文化革命，都做了很独到的分析。唐氏的分析角度从权力的传递，接班问题的矛盾纠缠入手，揭开各次路线斗争的内核。

    不过，这一着作，风格虽然一贯的唐氏，但显得仓促，还有调侃成分。严谨不够，线条过粗。

　　回忆邓公小平在一九七八年三起之时，那个被老毛搞的要死不得活的人民中国，顿时气象一新，国内国外，众口交赞，许为小平中兴。当时邓也曾说过，由于年老的关系，他只预备掌政十年，即行交班。海外闻文之，颇为之扼腕。我们真希望，邓公当国，万岁万万岁也。因此在邓公执政五年之后，笔者不揣浅薄，曾着文评之，说他老人家，十载功勋才一半，希望他能全始全终，一竿到底，把小平中兴晋级为光武中兴，不要搞成个同治中兴，半途而废就就好了。

　　但是笔者读史数十载，对历代圣主昏君，也可说是阅人多矣。若是当年身便死，此身真伪有谁知的个案太多了。从周公摄政流言，王莽谦恭下士，到老蒋及身而败，老毛死有余辜。都是突出而并不稀罕的例子。蒋、毛二公，若是当年身先死：蒋若死于抗战胜利；毛若死于建国初期。朋友，他二公在中华民族的地位，谁能相比？不幸二公都健康长寿，结果弄成蒋公死后，几无葬身之地，毛公也落得个万民鞭尸的下场。他这个纪念堂，将来如何关闭？读史者批览往例，偶念及此，能不废书三叹？因此当年笔者对邓公的观察，也觉得他老人家正在历史上走钢索。成败之间，在邓氏盖棺之前，史家固不敢预作论定也。果不其然，时未期年，邓公就搞出，中华国史上前所未有底血洗天安门的败笔来。终于弄得真伪难分，前功半弃。时代的悲剧和历史的残酷，一至于此，真警人肺腑。

唐德刚 2013-08-20 16:2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