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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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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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行车路线是乌鲁木齐 — 托克逊 — 天山 — 库尔勒 — 胡杨林保护区 — 塔里木盆地 — 塔克拉玛干沙漠 — 尼雅遗址 — 于田 — 和田。

出了乌鲁木齐市区不久,就可看到新疆风能公司风力发电机的风车们。我不知道中国是否还有第二个地方有这么多的风车,这个风景很有特点,很壮观,你在中央电视台某个产品的广告里也能看到。那个广告对这个风景还进行了抽象处理,但事实上,实际的风景更有味道。风能公司这一次是乌鲁瓦提水利枢纽工程的监理方,也是我们要打交道的对象之一。

我们乘坐的这辆卧铺车条件应该说还是不错的。但车厢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不知究竟是出自空调还是出自维吾尔族老乡。这辆车里有一样东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就是电视。和别的车上放映港台打打杀杀的烂片不一样,这辆车上放的是南斯拉夫老电影 — 《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过这部电影,那时给我的感觉是,它和我们那些革命电影很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小时候是说不出来的。这一次在穿越天山的一个半小时里,我又饶有兴味地从头到尾欣赏了一遍。

这部电影和同时代的中国革命电影相比要实在的多。整部电影台词不多,没什么废话、套话、大话,真实感很强。电影插曲清新而不动声色,但却极具感染力。“啊,朋友,再见,朋友,再见...假如我牺牲了,就把我埋在山岗上,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男声独唱,高潮部分会有另外一个男声和音。相比之下,同时代的中国革命电影那种动辄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合唱,反倒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电影的结尾简洁而耐人寻味。面对被炸毁的大桥,德国军官的台词是“我们失败了,多好的一座桥啊”,而游击队长“老虎”的台词则更为简单,“多好的一座桥啊”,仅此而已。背景依然回荡着那首弥漫着伤感的歌:“啊,朋友,再见,朋友,再见...”

前些时间,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因为配合一个纪念日,北京的一些电影院搞了一个中国革命电影展映活动,却不料想现在的孩子大都把它们当成了搞笑片,没有几个人相信那是真的。真不知道这是电影工作者的悲哀,还是我们政治教育的失败。

临近黄昏,车在天山和库尔勒之间的一个小镇停下来,司机和旅客们都要在此稍做休整,吃顿饭,准备夜穿大沙漠。路边饭店的卫生条件实在让人不敢下手,不过我们早有准备,在乌鲁木齐上车之前,就准备了一箱纯净水和袋装食品,虽然吃得不爽,但总算吃得放心。

在穿越大沙漠的途中,车子大概停了一、两次,不是给车子加油,而是让人有机会排泄。司机倒也体贴人意,大概总会找一个不太平整的地方停车。这种时候,无论贵贱、美丑,男人、女人都回归了原始和自然。男人只需背过身来,而女人则会找一个掩体,尽管这些掩体往往都只具有象征意义。等到大家都如释重负地重新上车准备继续前进时,在皎洁的月光下,黄白的沙漠里,可以看到几十片手帕状的湿漉漉的点缀。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突然想起了从南京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江苏电视台播放的某期“女人百分百”节目,这是一档多少有点模仿台湾吴宗宪和胡瓜主持风格的节目,只是味道上要比他们正经得多。有一位小姐对“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的问题的回答是,最想 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挑战生命极限,感受沙漠风光的自然魅力。我不骗你,事情就是那么巧。

这个回答够绝,彰显她的品位比其他几位小姐高雅,并导致她最终胜出,但当时简直没把我给笑死。就她那身板,果真到沙漠里去转一圈的话,回来肯定变成肉干 — 假如她还能回来的话。我们大多数人总是对那些不是那么容易企及的、听起来带点神秘色彩的东西,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还好,因为去过了一些听起来让人想入非非但亲身经历却一塌糊涂的地方,常常能够抑制住这种幼稚的冲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或许正说明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道别人写的东西,有多少是猜测,多少是想像,多少是作者的个人感受,多少是他(她)的一厢情愿。在软件开发这个行当,道理也是一样。

第二天上午,我们到了于田,在大街一边我看到了一个简陋的露天电影院,这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在从于田到和田的途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胡思乱想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事,以及由此引发的其它一些事情。时间终将使一切不言自明。我知道作为读者的你,大概是搞不清楚我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的,我想我会在以后别的文章里,给出这句话的解释。

从于田到和田之间正在修路,车子晃悠了好几个小时才到和田。从工地上下来的两个客户到车站迎接我们。我们吃了饭,买了好多瓜果,因为根据经验,到了工地上就别再想吃到这些水果了。这儿核桃刚刚上市,巴扎附近有好多维族老乡,在剥卖新鲜核桃仁。核桃可以补脑,是因为它含有可以健脑的微量元素,不过,新鲜核桃剥出的果实,和人脑形状的确也差不多,这或许也算是一种自然巧合。

从和田基地到山里的工地,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差不多每天都有车来往于基地和工地之间。这辆车一路上不停地播放着迪斯科大串烧之类的磁带,就是那种无名歌星翻唱有名歌星的流行歌曲,采用舞曲节奏,“嘣嚓嘣嚓”的伴奏从头到尾拖拖不断,就象拉肚子一样。有些歌曲被这么“演绎”后,比原唱还难听,但有的则不然,一个演唱张惠妹的歌的小姐,就比阿妹唱得好的多,声音很有磁性,颇具穿透力,音色也不象阿妹的那样干燥。

终于赶在下午八点之前,到了工地,和我前年来时相比,工地变化很大,原先栽种的绿色植物,现在终于巩固下来,这要归功于辛勤的养护园丁。新疆南疆差不多每一棵树,在最初的成长期,一天离开了人浇水,都别想活下来。


荣耀 2012-06-19 02: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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