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行人 王夫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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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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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子,颇像大清朝官员所穿的服饰。众人轻轻扶起老人,脱去他的外衣,就要给他穿上寿衣。可是,众人用了很大力气都没有将他的胳膊塞进寿衣里。老人在用力,目光紧紧盯着那件寿衣,牙齿咯咯作响,那可能是他生命最后的一点力气,他要对那件寿衣说“不”。

此时,那位书生的目光一直在父亲脸上,发觉情况不对,才看见那件寿衣,他大吼:“此清人服饰,怎能让大人穿之正寝?”

他勃然大怒,夺过那件寿衣,撕得粉碎。正在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书生拿着一件干净整齐的布衫走过来,他把布衫提起,特意给老人看了一眼。那是大明朝的服饰,而且是一件官服,乃南明永历皇帝行人司正司服,老人长出一口气,脸上浮现苍白的宁静。

老人正是王夫之,两位书生分别是他的大儿子王放、小儿子王敔。风暴停止。躺在床上的王夫之眼睛一动不动,他仿佛看见了王衙坪绿油油的稻田以及骑着毛驴从远处飘来的父亲。带着那丝苍白的宁静,慢慢地,他喉咙里的咕噜声消失了,瞳孔慢慢放大。

王放把颤抖的手指放到父亲的鼻前,知道他已经归西,不禁流下了眼泪。

很快,女人的哭声响彻于湘西草堂。

1.君生于大明

夫之,是的,我更喜欢这样称呼先生,亲切,就像一位熟悉的长者、前辈或老乡。而且,于先生来说,起初并不叫“船山”,“船山”之名是在历经磨难之后才有的。

万历四十七年(1619 ),中国沐浴着明朝最后的辉煌。

可以说,万历朝是明朝最后的回光返照。最初十五年,在首辅张居正、高拱等名臣的辅助下,明朝实现了中兴之治,国强民富。对外,名将戚继光成功抵御了倭寇的不断侵扰,名将李成梁镇守辽东三十年,先后十次大捷。对内,明朝也实现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然而,好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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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万历十五年(1587)之后,一千名臣良将辞世之后,明朝城开始过山车一样走下坡路了。统治阶级内部,矛盾迭起,张居正推动的也被一概否定,魂归西天的张居正还被万历皇帝定了罪名,鹅夺了-封号。朝堂之上,党争不断,政治更加腐朽,官员日益浮夸,东先人纷纷获罪被贬。朝堂之下,道德沦丧,世风日下。万历皇帝则居功售傲,好大喜功,逐渐荒废了朝政,一心想着他的皇陵。此时,大明朝

经进入垂暮之年!

万历四十六年(1618),后金人努尔哈赤发布了征讨明王朝的“七大恨檄文”。当时,明朝的皇帝不以为然,满朝的文武百官也认为努尔哈赤是一介狂徒,所言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万历朝国力雄厚,兵强马壮,朝廷应该有这个自信。

这里是衡山脚下的王衙坪。夏日炎炎,太阳升起,很久没有落下雨滴,大地一片火热,没有一丝风,稻田里也很少有人影出现。一个五六岁的少年在乡间的小路上玩着泥巴和蝌蚪,蝉鸣从遥远的村落里清晰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村子的屋顶上升起,砸到他面前。他浑身触电一般站了起来,拔腿就往村子里跑。

这个少年,就是夫之的二哥王参之。

村里一片阴凉,湿漉漉的泥土覆盖着苔痕,散发出泥草的香味。七拐八弯之后,琅琅的读书声越来越清晰,少年的心却提了起来。王参之知道,那是哥哥王介之的声音。走进一个素雅幽静的小院,他径直跪到院子里,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从门里走出来的父亲。

一个温文尔雅却显得威严的男子,跨出门槛,头上戴着布帽,身穿一袭轻薄长袍,脚蹬一双黑色布靴,手里拿着一本书,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他并没有呵斥少年,只是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摇了摇头。

王参之胆战心惊,父亲一瞪眼他就会哆嗦。他原以为这次肯定少不了一顿惩罚,却没想到父亲没有责怪他,还和颜悦色地让他进屋去温习功课。直到走进屋里,他才敢回头看父亲。父亲的身影慢慢远去,消失在转角的竹林里。

“兄在作何文章?”见大哥躬身,王参之就知道大哥在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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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天命,强求不得。何况,他早已经名满衡州。

远离仕途,他回到了家乡,深居简出,读书论文,讲学有人,渐渐也就安顿下来了。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他已经年过半百,仿佛一事无成,一无所获,又仿佛已经足够了。他一心向儒,自号“武夷先生”。武夷山曾住着理学大家朱熹,他则是孔孟和朱熹的忠实信徒。

王朝聘不知坐了多久,大雨已经停歇,四下一片静寂。他正要捧书阅读,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他心头一颤,快步走向内堂。仆人从门里走出来,笑着喊:"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太太又生了个公子。”这时候,他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然后,热泪盈眶。还没见到新生的儿子,他就转身复回正堂,给祖宗磕头上香,又走向书房,对着圣人的挂像俯首作揖。

万历四十七年(1619)八月三十一日,夫之出生在衡州王衙坪。对着世界,他号啕大哭,对于未来所要承受的磨难与煎熬,他浑然不觉,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很快安静地睡着了。

夫之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那些绿树和农田,令人好奇。后来,他躺在父亲的怀里,看父亲的书本,听父亲的读书声。他并不知道,这些绿树和农田,以及那些书本,将会陪伴他整整一生。

翌年(1620),万历皇帝驾崩。又过了一年(1621),天启帝登基,大赦天下。“恩予副第者贡太学”,即中了副榜的人也可以入朝做官。王朝聘听闻此讯息,喜极而泣。

王朝聘收拾了行囊,离开了衡州。此时,夫之还未满周岁。

天启元年(1621),明熹宗朱由校搬着他的斧头和锯子登上了皇位,正是这个皇帝将大明朝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尽管,朱由校可能是一个好人,但是却不是一个好皇帝,因为,他荒废了朝政。此时,魏忠贤蠢蠢欲动,不久,大明朝就开始宦官乱政,最后发展为宦官专权。

旧王已死,新王初立,一片混乱。努尔哈赤看准了机会,率众十四万肆意犯境。可能连努尔哈赤自己都没有想到,入侵竟然如此顺利。他一路长驱直入,几乎占领了整个辽东。从此,辽东就再也没有回到明朝的手里。此次犯境,让后金收获了巨大信心,努尔哈赤和他的后来者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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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坚定了天亡明朝的信念。

2.江南异

天启二年(1622),王朝聘来到紫禁城内乾清宫旁的一处官部,此时的他并没有官衔品级,他在焦急地等着皇帝的召唤。抬眼望去,那高高的皇城仅一步之遥,似乎又在千里之外。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这皇城已经摇摇欲坠。

此时的北方,危机四伏;而南方,则相安无事。南方之南的衡州金

兰乡依然一片太平景象。

风乍起。阳光从窗子探进来,一个幼童沉浸在睡梦之中。梦里,他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和一个男人喝酒,而他就坐在老人温暖的怀里,摆弄着筷子。老人一手摸着他的脑袋,一手捋着胡子哈哈大笑“此娃聪慧,悟性甚高。”

对面的男人打着哈哈,笑道:“三岁,《论语》已烂熟于心。真乃神童也。"

幼童不置可否,天真地笑了。

老人则频频点头,又诗兴大发,脱口念道:“原草青青入望新,归云将雨润轻尘。只今江北春将尽,渺渺江南愁杀人。”①

对面的男人赞叹道:“好诗!定相先生了得。佩服。佩服。”

多年以后,夫之关于过往的记忆,就是从这首诗和那杯酒中升起的,那位老人就是伍定相先生。夫之在《南窗漫记》中写道:“先征君受学于伍学父(讳定相)先生。先生诗文为南楚领袖。先征君与仲父牧石翁杖履周旋,时相唱和;末年敛意深静,不复属意。”

与定相先生对饮者就是夫之的二叔王廷聘,也就是牧石先生了。夫之一天天长大,梦境一点点消散。伍定相先生和二叔一点点模糊

① 王夫之《南窗漫记》,录于《姜齑文集》,其中有回忆伍定相先生的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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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聘笑道:“介之呀,王家人怎能不会吃酒?"

王介之道:“您知道参之自生下身子就不好,这些年都泡在药罐子里,没想他能活下,父亲对他格外担心,您却让他喝酒。还有夫之,他才三岁,怎喝得了酒?父亲管束严格,您倒好,这样放纵他们。"

夫之突然道:“长兄,我能吃酒的,这酒好香。”

王介之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王廷聘哈哈大笑:“介之,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吃酒,死不了人。来,喝了它。”他把一碗酒端到王介之面前。父亲不在,二叔就是最大的。虽然不太情愿,犹豫片刻,他还是喝了。一杯酒下肚,接着又是第二杯,第三杯,他也放开了,趁着酒意道:“二叔,其实我也喜欢酒的,然则,父亲大人不准我饮,所以,我一直不敢触碰杯盏。跟着二叔就不同了。”

几天过后,王朝聘真的回到了家中。他从京城带来了很多礼物。三个孩子围着他高兴坏了,尤其是夫之,拿着礼物,他心满意足。但是,他不敢和父亲独处,因为,他怕父亲,又有些认生。王介之试图向父亲打听京城的事情,但父亲大人总是一脸严肃,对此绝口不提,仿佛他不是从京城当官回来,而是刚刚遭受了一场劫难。

稍作安顿。王朝聘开始检查孩子们的课业。王介之注释的经义让他十分满意:王参之的课业则让他并不十分满意,他让王参之把课业本从头到尾改了一遍,却也没有过分责备。夫之紧张地站到父亲面前,快速背诵出《论语》《礼记》和《孟子》,父亲对他赞许有加。被父亲表扬,夫之的心情彻底放松了,耍起小聪明的他,在书房旁若无人地奚落起二哥,还得意洋洋地背诵《庄子》,显得很有能耐。

岂知,王朝聘闻《庄子》而勃然大怒,原本相安无事的王家大院,顿时鸦雀无声,只有王朝聘的训斥声来回回荡。夫之被父亲罚跪在院子里,他的大哥和二哥也因此受到牵连。父亲责怪夫之心浮气躁,不懂礼节,儒家的东西还没学精通,就学习旁门左道;他又责怪王介之没有好好教育小弟,以至于夫之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王参之不够扎实的课业再次成了他被训斥的理由,原本,他以为可以躲过一劫,但是,父亲的脾气来了,他只能再次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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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夫之惊恐之下,还说出了喝酒的事情,于是,母亲贾氏也跟着一起受到呵斥,王朝聘责怪她没有好好管束孩子,任由他们。意妄为。王朝聘还专门去说了一通二弟王廷聘,王廷聘被责问得哑口无

言,他知道大哥的脾气。长者为大,他不会顶撞大哥。

夫之和两个哥哥跪了一个下午,事情才算了结。晚饭时分,王朝明的怒气还没有消散,一脸严肃。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在书房督促三个孩子读书,目光久久落在小儿子身上。夫之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对着书本朗读,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读进去。良久,王朝聘坐到他身边,一字一句和他讲起《论语》。责罚归责罚,其实,他心里还是疼孩子,尤其是夫之。

在家里没有待上几天,王朝聘又要回京城了。

临别,父亲严肃道:“介之,你为长兄,夫之和参之便交于你了,要他们读书,该惩罚定要惩罚,不打不足以成器。你若舍不得打,为父可是舍得打你的。千万记住,莫要他们荒废学业。”王介之不停地点头

王朝聘又对谭氏道:“你在家中不易,对儿子需用心,尤其夫之。谭氏频频点头。

王朝聘又对王参之道:“参之,课业需加倍用心,虽说,你比夫之只大几岁,然则,你是兄长,凡事要有分寸,休要带着他到处玩耍。王参之紧张地应诺。

王朝聘对夫之道:“夫之,为父知你聪慧,然则,不能自作聪明要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可跟二叔学老庄,然则,万不能如庄子放浪形骸。为父对你三兄弟期望甚高,不能因坏的习性而毁了自己。

夫之吓得不敢正视父亲,但是,他记住了父亲的话。

江南的乡村一片宁静,世界一隅的平民百姓根本无法想象塞外正血雨腥风。努尔哈赤正带领他的几十万雄兵,扫荡了辽西平原,后金帝国进一步强盛。而大明王朝这座庞然大物却已蛀虫满身,大厦将倾,即便朱由校是天工巧匠,他的斧头也无法拯救一根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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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擎天一柱

天启七年(1627)初春,北京城午门大街,王朝聘穿行在人潮中。他要到集市上买东西,突然,看见众人一古脑地聚拢到一个店子门口。挤了半天,他才看见,里面有人正在兜售两个木头做的小玩意,叫卖:“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都来见识一下什么叫好东西。看看这手艺,看看这品相,此物来路绝非一般,乃天人所为。”

这两个物件的手艺确实属于上乘,说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众人看后,竞相出价,最后有人出八百两购得。消息传进紫禁城,天启帝得意洋洋,因为,那是他的作品,笑容满面的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只是他不清楚,明王朝的命也将不久矣。

五年的时光,说短不短,一个王朝正从颓败走向衰亡。阉党作乱,宦官专权,国之所以还未亡,不是因为它气数未尽,只因为还有为数不多的忠臣良将在苦苦支撑,延缓了帝国的坍塌。

在中国的北疆,袁崇焕几乎凭一己之力抵挡住强大的后金帝国的铁骑。他在边关与努尔哈赤大大小小打了几十仗,未尝败绩,其中还取得了宁远大捷、宁锦大捷,并用“红衣大炮”把后金重新赶回了辽东,气死了努尔哈赤,从而让明王朝还可以苟延残喘。袁崇焕敌得过十万铁骑,还是败给了魏忠贤,袁崇焕被贬,离开了京师。明朝的灭亡开始加速。

北方,万里山河,千疮百孔,无数难民流离失所,强盗出没,让人提心吊胆。一路向南,硝烟渐渐散去,乱民也不再出现。过了长江,世界一片和平,山清水秀,八百里洞庭浩浩荡荡。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唯庚寅吾以降。”坐在书案前,幼小的夫之已经知道《离骚》与屈子。

五年的时光,眨眼就过去了。三岁的孩子变成了八岁少儿,门还是那扇门,家还是那个家,世界却早已经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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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仅八岁,夫之已经在衡州一带小有名气。人们口口相传,王家我书先生进了京城国子监,学富五车,为人清正,志趣高洁。他有三个儿子,老大介之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清秀俊美,温和如玉,十六岁航度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老二参之饱读诗书,驯良敦实,肯定也是做言的料子:老三夫之聪明绝顶,七岁读完十三经书,八岁学习注解经义。小小年纪,狂放不羁,率性纯真,是个奇才,将来必成大器。

几年间,大哥已经结婚。课余时间,夫之不能再跟着大哥,更何况大哥是一个内向的人,不喜好玩耍,所以,他最喜欢的事情还是跟着二哥到二叔那里。夫之的酒量已然大增,二叔也为他击掌叫好。闲谈之余,免不了还会说到庄子。二叔的兴趣很多,去水塘钓鱼,到山上采药,夫之也都喜欢跟上。

天启七年(1627)八月,王朝聘突然回到家中。夫之和二哥正在山上采药、捉兔子,他们收获颇丰,兴高采烈地进了家门,才知道父亲回来了。王介之迎上去,道:“你俩荒废午课,父亲又要惩罚你们了。

王参之赶紧道:“大哥,父亲大人何时回来的?”

王介之道:“你们刚一出门,父亲就回家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此次回家,父亲竟未托人捎个口信,看来有些不寻常。

夫之顿时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丢了山药和兔子,低着头,进了内堂,给父亲请安。父亲比上次消瘦了很多,一年不见,仿佛一下子老了。王介之只是心疼,王参之和夫之还是害怕。

出乎意料,王朝聘并没有说话,更没有训斥儿子们。进门之后,他就呆呆地跪在书房里,对着孔子像默默发呆。父亲沉默,夫之心里更紧张,他觉得自己闯了大祸,径直走到父亲身边,跪到地上。王介之也跟着跪下了,还有王参之。

王朝聘还是一言不发。这时,夫之才看清父亲的脸。父亲憔悴了很多,须发蓬乱,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圈发黑。那个下午,父子四人一直跪着,日暮时分,王朝聘才站起来。王介之兄弟三人仍旧是跪着。站了一会儿,王朝聘这才坐下,长叹一口气,说出话来,低沉而有气无力:“我儿,先皇驾削了!身为人臣,为父不能为先皇尽忠,为父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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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愧。想我大明千秋万代,盛世无疆;想我祖宗南征北战,功勋卓着。我却不能为先皇尽忠,真是愧对祖宗啊。

看着王朝聘声泪俱下,夫之也流下眼泪。

翌日,夫之在书房里向王朝聘汇报自己的功课,短短五年,他读完了十三经,不仅经文背得滚瓜乱熟,经义也解释得头头是道。王朝聘甚是满意,他好像从悲哀中走出来了,慈眉善目,和颜悦色。

王朝聘道:“夫之,你课业已有小成,为父且问你,读书目的何在?”夫之想了想道:“为了金榜题名。”

“小儿所言是也,亦非尽是。”王朝聘道,“金榜题名又是为何?读书者。先学做人,得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理,将来报效我大明,为吾皇分忧,为百姓谋福。人定要有大志向,才会有大成就,金榜题名乃起步也,你定要记住了。"

夫之频频点头。王朝聘又道:“切莫以为背得经文,通晓经义,便已有所成。你还相差甚远,十三经书者,不可穷尽。远有朱子,近有阳明先生,千百年来,未能穷尽孔孟,你亦如此。”

夫之又不住地点头,他心里平静而高兴,因为,今天的王朝聘不像从前的样子,虽说也是一脸严肃,却是慈祥的。只听王朝聘又道:“君为君,臣为臣,父为父,兄为兄,你当习人之理。如今天下,君臣离心,社稷纲乱,以至于君不君,臣不臣。若人人向儒,必可以国泰民安,定要记住,读书人当以天下为怀。"

同一时间,北京城内,却风起云涌。天启帝的弟弟朱由检登基继位,年号崇祯。明朝进入最后的垂死时光。崇祯帝立志再创中兴盛世,继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处死了魏忠贤,并昭告天下。

王朝聘再次回到北京,刚进城门,就听说了处置魏忠贤的事情,他异常兴奋。云层在他头顶散去,阳光照射下来,大明的天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明亮了。看着面貌一新的市场和行人,王朝聘仿佛春风拂面,他为新皇帝叫好,也暗自下决心要大干一场。这时,一队人马再次从他身边掠过,出了城门。人们四下议论;

“袁都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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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都督去镇守北疆了。"大明再无后顾之优矣……”

是的,刚刚继位的崇祯皇帝,立刻下诏给袁崇焕,任命他为兵部!书,赐予他尚方宝剑,享有先斩后奏之权,督师蓟辽,全权负责东北边

疆防务。可以说,崇祯几乎把大明都交给了袁崇焕。

袁崇焕感恩戴德,跪拜接旨,夸下海口:“五年,收复东北全境。”旧皇已死,新皇登基,大明江山仿佛在一夜间看到了中兴曙光。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假象。明朝已经病入膏肓,不是换个皇帝就能得救的。新皇帝带来的只是明朝的回光返照罢了。

4.天边的瘦驴

天启皇帝留下的是千疮百孔的明朝!崇祯皇帝如何招架?后人在评价崇祯皇帝时,总是带着唏嘘感叹的。

尽管,他可能不是一个有着大才的皇帝,但是,人们承认他是个不坏的人,甚至承认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只是,明朝气数已尽,不是一个皇帝就能拯救得了的,此时的明朝,最大的敌人除了后金,还有老天爷。崇祯在位十七年,没有一年好光景。十几年间,大早不断,天地荒芜,流民失所,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天灾之下,崇祯竭尽全力救济灾民,但是,层层官僚盘剥之下,皇帝的恩泽到了百姓手里就成了杯水车薪,吃不饱,穿不暖,于是,就有暴民造反了。在陕西,李自成和张献忠相继起义。

当时,李自成和张献忠只不过是无数山贼流寇中的两个小角色,没人可以预见他们有着后来历史书上的光明的未来。明朝也是不以为然天下太大,总有人不平,要闹闹事,没关系。世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北疆的战事上。不可否认,北防也势必被影响,连年天灾,国力已经空

虚,明朝如何支撑高昂的战事。

不管怎么样,袁崇焕镇守北疆,确实给人们带来了希望。


2022-12-08 19: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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