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朵里只有风 绘图/熊亮《鸟人》大火拿下奥斯卡,电影围绕着由雷蒙德·卡佛小说改编的舞台剧展开,卡佛在主人公里根的心里如同神明一般。那么,卡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作家?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by卡萝尔·斯克莱尼卡 几乎没有哪位美国短篇小说家像雷蒙德•卡佛在20世纪80年代那样受 到赞誉。由于他那简约而口语化的文体暗示着某种虚幻和神秘的东西,评论界称他为极简主义小说之父。作家和文学教师崇拜并模仿他的风格。读者喜爱他 所写的关于贫困劳动者生活的冷峻故事,这些故事常常是妙趣横生的,有时是 超然物外的。他描写了他们的拮据、酗酒、痛苦的婚姻和叛逆的子女;描写了因运气不好或疏忽而非故意造成的无法表达的内心危机。卡佛熟悉那个领域,因为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其中度过的。 卡佛的生活经历帮助他成就了文学事业,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当卡佛收到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请你安静些,好吗 ?》的校样时,他和他的中学教师妻子刚刚通过一个联邦破产法庭摆脱了他们的债务。当卡佛坐在加州库比蒂诺自己家的餐桌前修改这份校样时,他喝着伏特加。 1976年3 月,《请你安静些,好吗 ?》出版后的某一天,卡佛的两位朋友一大早赶到他的家里。他们不是前来祝贺这本书将要获得国家图书奖的提名,而是前来开车送他和他的妻子去县法院出庭。他被指控为获取失业救济金而说谎。他们一行动身时,玛丽安•卡佛从桌子上的一堆书里拿了一本亮白色的书。这本书是献给她的,是他们19年婚姻结出的果实。她将会向法官出示这本书,作为她的丈夫还是一个有前途的男人的证据。她希望能够使他免遭牢狱之灾。她要说明,他是没有实现的梦想和酗酒的受害者。 实际上,《请你安静些,好吗 ?》是标志着卡佛的文学生涯走上正轨的一本书。当时38岁的卡佛已经开始在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还在《先生》杂志上发表过两篇小说,但是,这第一本书却姗姗来迟。 它来得几乎太迟了。 酒精控制卡佛生活的时间比他愿意承认的还要长。对加州政府说谎不是卡佛沉沦于酗酒的后期所犯过的最严重的错误。他后来写道,他和玛丽安“奉为 神明的所有东西、所有精神生活的价值[已经]土崩瓦解”。 当卡佛在一家诊所——他正是在这家诊所戒了酒——的休息室里经历了一次酒精的戒断反应之后,他的命运女神走近了他。一名医生当时告诉卡佛,再次酗酒将会给他造成无法救治的脑损伤;他的第一本书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本。不顾医生的严重警告,卡佛继续酗酒、戒酒,在故态复萌中又度过了两年。当他的酗酒越来越厉害时,他愈发千方百计地向除家人和好友以外的所有人隐瞒 他的问题的严重性。家人和好友忧心忡忡,但是他们无法左右他。 不过,卡佛最终还是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在一长串令人失望的美国酗酒作家中成为少有的例外之一。他最终自己作出了戒酒的决定。最后一次喝酒的 那一天是他获得新生的生日,成为下一个十年的起点,他把这十年称作“肉 汁”——使普通饭食更好吃的调味汁。 在他清醒的 11 年间,卡佛作出过改变工作和环境的困难决定。他喜欢不期而遇的奖赏、爱慕和自由。当他在 1988 年去世时,他的短篇小说集《我打电话的地方》——《纽约时报》将其列为20 世纪后期最受欢迎的书籍之一——才刚面世不久;他刚刚花费五年时间完成了他的第三部诗集。卡佛的作品以22 种文字出版,伦敦《泰晤士报》称他为“美国的契诃夫”。他是一位全职作家,受到新闻界的赞誉,以作品的版税和美国文学艺术学院所提供的一笔丰厚的五年津贴为生。 最终,卡佛是以他所安然度过的一切以及他相信比他本人更有生命力的作品来衡量自己的成就的。尽管如此,他不是一位圣人,而且缺乏必要的自制力——他仍然是一个神经质、易着迷、惹人喜爱的孩子气的男人,同时吸烟成瘾、依赖大麻。而他则把自己最后几年的多产归功于不再酗酒:“我曾经戒了酒,比起我生命中的任何事情,我更为此感到自豪。” 卡佛喜欢说他过着两种生活,有时还说存在着坏人雷和好人雷a两个人,以其对小说人物所持的迷茫而富于同情心的超然目光审视自己。当然,他是过着一种生活的一个人。坏人雷和好人雷集于一身,比他想象中的一分为二更为复杂、更有人性。 当卡佛选择米兰· 昆德拉的一句话——昆德拉说的是,一个人不可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可能在一生中使自己臻于完美——作为他最后一部短篇小说集的卷首引语时,他承认了自己的一生具有不可改变的唯一性。当卡佛不再酗酒时,他变成了一个更加自信而且更加幸运的人,但却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在康复的过程中,他接受了自己,并对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惊奇。决意专注于写作仍然是他真正的人生方向。(本文为《雷蒙德·卡佛:一位作家的一生》序言。)
我的耳朵里只有风 绘图/熊亮
《鸟人》大火拿下奥斯卡,电影围绕着由雷蒙德·卡佛小说改编的舞台剧展开,卡佛在主人公里根的心里如同神明一般。那么,卡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作家?
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
自己想要什么
by
卡萝尔·斯克莱尼卡
当卡佛选择米兰· 昆德拉的一句话——昆德拉说的是,一个人不可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可能在一生中使自己臻于完美——作为他最后一部短篇小说集的卷首引语时,他承认了自己的一生具有不可改变的唯一性。当卡佛不再酗酒时,他变成了一个更加自信而且更加幸运的人,但却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在康复的过程中,他接受了自己,并对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惊奇。决意专注于写作仍然是他真正的人生方向。
(本文为《雷蒙德·卡佛:一位作家的一生》序言。)
ONE·文艺生活 2015-08-23 08:4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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