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 非买不可,瘾品是耐得住时间考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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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早起喝一杯咖啡,疲倦时点一支烟,聚会时来一瓶可乐,你对这些习惯上瘾吗,你注意到你也在每天消费瘾品了吗?早已渗入我们生活的瘾品,无论合法的还是违法的,几百年来一直长盛不衰,这种现象无法改变。这些让人悲观的事实背后其实是一套经济学逻辑,或者说,几套。比如“我们为了某一类产品或服务而违背自己的理智判断,然后再卖给我们另一批东西来应付已经造成的伤害,以便我们能够回过头来消费更多造成最初伤害的那些商品。” |


老姑娘。一杯(其实是一碟)茶加奶油与糖以慰寂寥。这幅 1777 年英国印制的图片还有一句刻薄的附语:“猫仔别舔奶油,你的女主人也想舔。”


文/ [美] 戴维·考特莱特


经济萧条年代瘾品销售量反而上升,瘾品竟是无弹性需求


英国作家兼书商威廉·霍恩(William Hone)曾与散文家查尔斯·兰姆(charles Lamb)于某个夏日傍晚一同在伦敦北区的野地上散步,两人决定都要戒掉吸鼻烟的习惯,在一时冲动之下双双把自己的鼻烟盒从坡顶上扔进有刺的灌木丛里,得意地扬长而去。事后霍恩写道:“于是我开始觉得很不舒服,整夜都不好过。第二天早上我又走在那小山坡上,只见兰姆在下面的灌木丛里找东西。他抬头对我笑着说:‘哟,你也是来找鼻烟盒吗?’‘我才不是!’我答道,一面从我的背心口袋掏出纸包捻起一撮鼻烟,‘我在第一家开门的铺子花半便士买了点儿。’”


类似霍恩这种经验——吸烟者大清早到处找可以买到烟的铺子、酗酒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着酒铺开大门、睡眼惺忪的上班族掏着口袋里的零钱准备买早起的第一杯咖啡,都将成为工业化都市生活中常见的景象。数以百万计的消费者那种“非买不可”的感觉,将瘾品隔绝在商业荣枯循环的影响之外。


经济史学家阿尔弗雷德·赖夫(alfred rive)曾经研究1860年至1900年的40年间英国人的烟草消费,他发现失业率从2%上升到10%,烟草消耗量只减了1%左右,足以证明这是无弹性需求。至于国际间的表现,烟草业在经济“大萧条”期间还不只守住既有的版图,英美烟草公司甚至创下销售新纪录,盈利比以往还高。


17世纪晚期的通俗烟草招牌。注意图右说法语者的贵族式装扮及举止。


瘾品本身一旦被普遍接受,都会持续很多世代,瘾品是耐得住时间考验的。水獭皮帽、蓬蓬裙,以及其他曾经风行一时的东西早已进了博物馆或被人抛诸脑后,瘾品仍在人们的生活中流窜。


瘾品的情况和耐久商品是相反的。生产过剩虽然会导致售价下降,却不必担心需求会突然消失。如今的香烟商人如果还说自己不知道这些事实,那可是在骗人。但早期的烟草业者是否理解瘾品的经济逻辑?他们是否只顾做买卖而不知他们供应的是什么性质的需求?其实欧洲和其他地区普遍有人讲过用了烟草欲罢不能的情形,烟草商当然不会没听过。医生们确知瘾品上瘾是一群相关的神经疾病(如吗啡瘾、可卡因瘾、咖啡因瘾等等)乃是19世纪晚期的事,但走过精神刺激革命早期的人们至少已经初步发现,欲罢不能的使用与耐受性产生的可能性很大,以及相关的经济问题的重要性。


为解酒消费瘾品,为减肥消费瘾品,瘾品市场的雪球逻辑


瘾品常可用于抵消其他瘾品的作用。巴比妥酸盐类和古柯酒都可以减轻鸦片类药剂的断药症状。镇静剂、鸦片类药剂、烈酒都可以缓和可卡因的药力。咖啡豆和可乐果都可以用来解酒。吗啡和海洛因亦然:进入20世纪以后,仍有许多鸦片类药剂的上瘾者起初是为了消除宿醉而开始使用。


烟与酒是军中使用量最大的两种瘾品。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陆军将香烟列为军人的“应急口粮”


在20世纪30年代,“消化汽水”(bromo-seltzer,含溴化钾、乙酰苯胺、咖啡因、柠檬酸,无须医生处方即可买到)的销售者发现,买主大多数是想要消除宿醉的低收入男性,因而立刻收回广告,改用星期天的报纸漫画版来促销,因为星期天是“消化汽水使用量最多的日子”。营销“碱性汽水”(alka-seltzer)的对手商家不甘示弱,也针对又抽烟又爱过量喝酒的男性设计了漫画广告。止咳含片的广告印在纸板火柴包装上:“使你喉咙舒爽,口气清香。”


意外收获最大的是调理瘾品滥用后果与帮助正在努力戒除者的医疗系统,美国1992年治疗酒精及其他瘾品滥用的花费已经超过60亿美元,另外还有30亿美元耗费在预防、人员训练、研究、保险事务各方面


现代资本主义特有的催吐天才是:能教我们为了某一类产品或服务而违背自己的理智判断,然后再卖给我们另一批东西来应付已经造成的伤害,以便我们能够回过头来消费更多造成最初伤害的那些商品。评论家理查德·克莱因(richardKlein)尖锐地指出,减肥是最炉火纯青的消费行为。


瘾品制造者当然也把握了借脂肪赚钱的机会。时装模特儿很早就发现安非他明可以帮人变瘦,英国模特儿琼·道内(Jean Dawnay)说,20世纪50年代的纽约模特儿除了安非他明、右旋安非他明、不加糖与牛奶的咖啡之外,什么都不吃,“她们苗条得不可思议,教我自叹弗如。”数以百万计的妇女为了模仿高级时尚界那种幽灵似的形象,以香烟为减肥的秘密武器,借抽烟来抑制对甜食的欲望。少女们为了要像模特儿那么瘦,什么方法都会试,一天到晚只喝健怡可乐,还有抽烟。”还有比这样更糟的。男影星小罗伯特·唐尼(robert Downey, Jr.)说:“有些实际的问题是海洛因和可卡因可以解决的,例如体重过重,或是注意力不能集中。”他是过来人,说得应该没错。


瘾品制造者与多巴胺的关系就如同色情业者与睾丸素酮、食品销售者与味蕾、整形外科医生与异性追求的美丽外表的关系。这些人都以利益为目标,都能借科技之助启动人体内在的奖励和调节机制。这些机制是在与现今完全不同的环境条件下完成进化的,如此被牟利者利用,显然对生理上有害,在道德上也是一种颠覆。



注:本文摘自《上瘾五百年》(中信出版社,2014年8月),作者:[美] 戴维·考特莱特 ,译者:薛绚。选摘时有删节。


新京报书评周刊 2015-08-23 08:3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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