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资深“毛粉”的自白:我为什么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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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青年是半个南京人氏,大学一年级,9.18的那天,作为一个路盲,特意穿过整个南京城,赶到江东门,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彼时要10元左右的门票,该青年太穷没有钱,只有坐车回去的两元钱,从纪念馆后墙爬将进去。见照片史料,白骨,于纪念馆楼外的苍茫一片的鹅卵石广场上静坐长哭。当时见到两个日本人,拿着笔记本,在翻译的陪同下参观,怒向心头起,恶从胆边伸,极想拿起一块鹅卵石从背后砸死俩小日本。

工作后有机会去北方出差,在旅顺口,哪里都没去,只进了中俄监狱。因为,据记忆,抗日志士安重根就在此殉难。在日寇的死刑室外停留良久。日寇的死刑室是绞毙犯人,一绞架,底下置一木桶,绞架底板打开,绞索落下,人毙后直接解索,放入桶中拉出去埋掉。日俄监狱外曾挖掘出近二十万具累累白骨。伫立在深坑边缘,五具作为样本的骷髅与我相对,时已近晚,广厅外暮色苍茫,广厅里唯此一坑,五双幽灵的眼睛在暗色中默默凝视,诉说六十年没有洗刷的耻辱和悲怆。

该青年握双拳,泪满面。遍读近代史,一个孱弱的民族,被凌辱时,命运不如猪狗,求当奴隶而不得的痛苦历历鲜明,每每拍案长啸,怒不可遏,虽锥心泣血尤不能泄此愤懑。

该青年在很长很长时间里,即使成为了一个自由主义者,仍然无法越过对日寇的国仇家恨的死结。该青年曾经异常藐视任何学日语的同学,不屑一顾地说:倭寇的语言,你们学了也不嫌污口?

该青年2003年担任一个叫做free.com的论坛版主时,在版头悬挂:禁止人身攻击,日本猪例外!另一位版主认为不妥,双方争论旷日,该青年辞职,并且与其绝交。

该青年从不购买日货,这个习惯延伸至今,即使在已经放下了仇恨的后青年时代,依然因为习惯成自然,买车时习惯性地跳过日系。

……….现在,大约大家可以知道了,之所以对该青年这样了解,乃是因为该青年就是我本人。

扪心自问,今天在微博上喊打喊砸喊杀的每一位“爱国”青年曾经说过的极端的话,包括核平东京。不仅说过,我还恶意地在2006年的一篇科幻小说里写过,在那篇名为《终极爱情》的小说里,我很意淫地把日本在战争中用核弹抹去了。23世纪的日本常常在那个海域凭吊它。所以,在今天,每一次在嘲笑他们时, 我都觉得是在鞭挞过去的自己。

那时候我以为我是绝对正义的。那时候我真的被自己的满腔悲愤所真诚地激动。那个时候的我,如果穿越回来在今天,谁塞给我一把国旗、我会主动拎着一篮臭鸡蛋上街。如果正好看到某个同胞在叽里呱啦说日语,我真的可能也会起而揍之。因为我认为,在“日本”这个词语下,没有任何可以原谅的人和事。这是一条铁的原则、钢的底线。

但随着互联网的打开,阅读的增长,被淹没的历史常识,逐渐地浮出水面,进入我无法回避的视野,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刷新自己的知识结构,价值观的底线,也不得不在反思中全盘摧毁,而后重建。

读完张戎、李志绥等人的历史记录,就算我不肯相信,大量的无可辩驳的事实,和墙内出版的那些正式的歌功颂德的官方书籍,是形成了不可推翻的证据链的。60年到62年,全国饿死了近4000万人,而此时,毛在全国各地建起包括滴水洞在内的二十多座行宫,一座行宫耗资上亿,而此刻,他的人民正在像秋天的蚱蜢一样成批成批地死去,饥饿的母亲煮吃自己的孩子。他曾经的驯服助手刘少奇对他吼:“人相食,我们是要上史书的!”我不想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但无论是海外严肃的学术资料,和党官方元老的回忆录如陈云等,及官方承认的数据,都互相验证,惨绝人寰、旷古未有的惨剧,是在悬挂在我家墙壁上那个“伟人”手里缔造。

这“伟人”还在1964年感谢日本来访团:“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人民是有帮助的,没有你们,没有新中国……”

这个“伟人”豁免了日本二战后的巨额赔偿……

这个“伟人”……,后来再读到文宫团、春藕斋、张玉凤、游泳池……那些香艳的故事时,我已经不复震惊。

该青年之愤青家学渊源,父母皆知识份子。母亲是死忠毛粉,家里悬挂毛主席像,书架上陈列的与毛有关哪怕一丁点儿关系的中外书超过200本,从《容斋随笔》到 《红墙内外》到毛选,平时但凡提起毛,母亲的称谓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受母亲熏陶,该青年于14岁就读毛选数遍,《红墙内外》、《走下神坛》等书更是反覆翻看,看到毛主席吃芋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腿肚子浮肿等细节,热泪盈眶无数次。

 

 

 




陈岚 2012-09-28 19:5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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