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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以兄策女配逊，数访世务，逊建议曰：『方今英雄棊时，豺狼闚望，克敌宁乱，非众不济。而山寇旧恶，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难以图远，可大部伍取其精锐。』

昔汉高受命，招延英异，光武中兴，羣俊毕至，苟可以熙隆道敎者，未必远近。今荆州始定，人物未达，臣愚慺慺，乞普加覆载抽拔之恩，令并获自进，然後四海延颈，思归大化。

今但且奖厉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若此闲是平原旷野，当恐有颠沛交驰之忧，今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罢於木石之闲，徐制其弊耳。

仆虽书生，受命主上。国家所以屈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有尺寸可称，能忍辱负重故也。各在其事，岂复得辞！军令有常，不可犯矣。

受恩深重，任过其才。又此诸将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国家所当与共克定大事者。臣虽驽懦，窃慕相如、寇恂相下之义，以济国事。

南阳谢景善刘廙先刑後礼之论，逊呵景曰：『礼之长於刑久矣，廙以细辩而诡先圣之敎，皆非也。君今侍东宫，宜遵仁义以彰德音，若彼之谈，不须讲也。』

此乃圣王忘过记功，以成王业。昔汉高舍陈平之愆，用其奇略，终建勳祚，功垂千载。夫峻法严刑，非帝王之隆业；有罚无恕，非怀远之弘规也。

臣闻治乱讨逆，须兵为威，农桑衣食，民之本业，而干戈未戢，民有饥寒。臣愚以为宜养育士民，宽其租赋，众克在和，义以劝勇，则河渭可平，九有一统矣。

陛下以神武之姿，诞膺期运，破操乌林，败备西陵，禽羽荆州，斯三虏者当世雄杰，皆摧其锋。圣化所绥，万里草偃，方荡平华夏，总一大猷。

图以民为本，强由民力，财由民出。夫民殷国弱，民瘠国强者，未之有也。故为国者，得民则治，失之则乱，若不受利，而令尽用立效，亦为难也。是以诗叹『宜民宜人，受禄於天。』

夫有超世之功者，必应光大之宠；怀文武之才者，必荷社稷之重。昔伊尹隆汤，吕尚翼周，内外之任，君实兼之。

初，暨艳造营府之论，逊谏戒之，以为必祸。又谓诸葛恪曰：『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扶持之。今观君气陵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德之基也。』

臣闻德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盖六国所以兼并於强秦，西楚所以北面於汉高也。今敌跨制九服，非徒关右之地；割据九州，岂但鸿沟以西而已。

国家外无连国之援，内非西楚之强，庶政陵迟，黎民未义，而议者所恃，徒以长川峻山，限带封域，此乃守国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也。

臣每远惟战国存亡之符，近览刘氏倾覆之衅，考之典籍，验之行事，中夜抚枕，临餐忘食。昔匈奴未灭，去病辞馆；汉道未纯，贾生哀泣。

臣闻开国承後，小人勿用，靖谮庸回，唐书攸戒，是以雅人所以怨刺，仲尼所以叹息也。春秋已来，爰及秦、汉，倾覆之衅，未有不由斯者也。

小人不明道理，所见既浅，虽使竭情尽节，犹不足任，况其奸心素笃，而憎爱移易哉？苟患失之，无所不至。今委以聪明之任，假以专制之威，而冀雍熙之声作，肃清之化立，不可得也。

方今见吏，殊才虽少，然或冠冕之胄，少渐道敎，或清苦自立，资能足用，自可随才授职，抑黜羣小，然後俗化可清，庶政无秽也。

晋阳秋曰：抗与羊祜推侨、札之好。抗尝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有疾，祜馈之药，抗亦推心服之。于时以为华元、子反复见於今。

陆抗每告其边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无求细益而已。』於是吴、晋之间，余粮栖亩而不犯，牛马逸而入境，可宣告而取也。

孙皓闻二境交和，以诘於抗，抗曰：『夫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之人，而况大国乎？臣不如是，正足以彰其德耳，於祜无伤也。』

习凿齿曰：夫理胜者天下之所保，信顺者万人之所宗，虽大猷既丧，义声久沦，狙诈驰於当涂，权略周乎急务，负力纵横之人，臧获牧竖之智，未有不凭此以创功，舍兹而独立者也。是故晋文退舍，而原城请命；穆子围鼓，训之以力；冶夫献策，而费人斯归；乐毅缓攻，而风烈长流。观其所以服制胜者，岂徒威力相诈而已哉！自今三家鼎足四十有余年矣，吴人不能越淮、沔而进取中国，中国不能陵长江以争利者，力均而智侔，道不足以相倾也。夫残彼而利我，未若利我而无残；振武以惧物，未若德广而民怀。匹夫犹不可以力服，而况一国乎？力服犹不如以德来，而况不制乎？是以羊佑恢大同之略，思五兵之则，齐其民人，均其施泽，振义纲以罗强吴，明兼爱以革暴俗，易生民之视听，驰不战乎江表。故能德音悦畅，而襁负云集，殊邻异域，义让交弘，自吴之遇敌，未有若此者也。抗见国小主暴，而晋德弥昌，人积兼己之善，而己无固本之规，百姓怀严敌之德，阖境有弃主之虑，思所以镇定民心，缉宁外内，奋其危弱，抗权上国者，莫若亲行斯道，以侔其胜。使彼德靡加吾，而此善流闻，归重邦国，弘明远风，折冲於枕席之上，校胜於帷幄之内，倾敌而不以甲兵之力，保国而不浚沟池之固，信义感於寇讐，丹怀体於先日。岂设狙诈以危贤，㣘己身之私名，贪外物之重我，闇服之而不备者哉！由是论之，苟守局而保疆，一卒之所能；协数以相危，小人之近事；积诈以防物，臧获之余虑；威胜以求安，明哲之所贱。贤人君子所以拯世垂范，舍此而取彼者，其道良弘故也。

臣闻易贵随时，传美观衅，故有夏多罪而殷汤用师，纣作淫虐而周武授钺。苟无其时，玉台有忧伤之虑，孟津有反饰之军。

西陵、建平，国之蕃表，既处下流受敌二境。若敌泛舟顺流，舳舻千里，星奔电迈俄然行至，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县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机，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

2022-12-10 21:1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