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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人,夏侯婴之後也。年十四,就师学,人有辱其师者,惇杀之,由是以烈气闻。太祖初起,惇常为裨将,从徵征。
持质者惶遽叩头,言『我但欲乞资用去耳』!浩数责皆斩之。惇既免,太祖闻之谓浩曰:『卿此可为万世法。』乃着令,自今已後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
乃上疏自陈不当不臣之礼。太祖曰:『吾闻太上师臣,其次友臣。夫臣者,贵德之人也,区区之魏,而臣足以屈君乎?』惇固请,乃拜为前将军。
今兵势强盛,威加四海,战胜攻取,无不如志,不以此时遂除天下之患,将为後忧。且公神武,举无遗策,吾与君为中军主,不宜沮众。
夏侯渊字妙才,惇族弟也。太祖居家,曾有县官事,渊代引重罪,太祖营救之,得免。太祖起兵,以别部司马、骑都尉从,迁陈留、颍川太守。
初,渊虽数战胜,太祖常戒之曰:『为将者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黄初中为偏将军。子午之役,霸召为前锋,进至兴势围,安营在曲谷中。蜀人望知其是霸也,指下兵攻之。霸手战鹿角间,赖救至,然後解。
初,建安五年,时霸从妹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飞知其良家女,遂以为妻,产息女,为刘禅皇后。故渊之初亡,飞妻请而葬之。
及霸入蜀,禅与相见,释之曰:『卿父自遇害於行闲耳,非我先人之手刃也。』指其儿子以示之曰:『此夏侯氏之甥也。』厚加益宠。
自孺子而好合聚童儿,为之渠帅,戏必为军旅战陈之事,有违者辄严以鞭捶,众莫敢逆。渊阴奇之,使读项羽传及兵书,不肯,曰:『能则自为耳,安能学人?』
幼聪惠七岁能属文,诵书日千言经目辄识之。文帝闻而请焉。宾客百余人,人一奏刺,悉书其乡邑名氏,世所谓爵里刺也,客示之,一寓目,使之遍谈不谬一人。
曹仁字子孝,太祖从弟也。少好弓马弋猎。後豪杰并起,仁亦阴结少年,得千余人,周旋淮、泗之间,遂从太祖为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
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
余众未尽出,仁复直还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数人贼众乃退。矫等初见仁出皆惧,及见仁还乃叹曰:『将军真天人也!』三军服其勇。太祖益壮之,转封安平亭侯。
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羽乘船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仁激厉将士,示以必死,将士感之皆无二。
太祖欲缓之,纯曰:『今千里蹈敌,进不能克,退必丧威;且县师深入,难以持久。彼胜而骄我败而惧,以惧敌骄必可克也。』太祖善其言,遂急攻之,谭败。
承父业,富於财,僮仆人客以百数,纯纲纪督御,不失其理,乡里咸以为能。好学问,敬爱学士,学士多归焉,由是为远近所称。年十八,为黄门侍郎。
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太祖难其师。纯以选为督,抚循甚得人心。及卒,有司白选代,太祖曰:『纯之比,何可复得!吾独不中督邪?』
曹洪字子廉,太祖从弟也。太祖起义兵讨董卓,至荥阳,为卓将徐荣所败。太祖失马贼追甚急,洪下以马授太祖,太祖辞让,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
休年十余岁,丧父,独与一客担丧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以太祖举义,易姓名转至荆州,闲行北归,见太祖。太祖谓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驹也。』
曹真字子丹,太祖族子也。太祖起兵,真父邵募徒众,为州郡所杀。太祖哀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常猎,为虎所逐,顾射虎,应声而倒。
兴平末,袁术部党与太祖攻劫,太祖出,为寇所追,走入秦氏,伯南开门受之。寇问太祖所在,答云:『我是也。』遂害之。由此太祖思其功,故变其姓。
真以八月发长安,从子午道南入。司马宣王泝汉水,当会南郑。诸军或从斜谷道,或从武威入。会大霖雨三十余日,或栈道断绝,诏真还军。
正始五年,爽乃西至长安,大发卒六七万人从骆谷入。是时,关中及氐、羌转输不能供,牛马骡驴多死,民夷号泣道路。入谷行数百里,贼因山为固,兵不得进。
臣闻虞舜序贤,以稷、契为先,成汤褒功,以伊、吕为首,审选博举,优劣得所,斯诚辅世长民之大经,录勳报功之令典,自古以来,未之或阙。
陛下岐嶷,克明克类,如有以察臣之言,臣以为宜以懿为太傅、大司马,上昭陛下进贤之明,中显懿身文武之实,下使愚臣免於谤诮。
昔吴汉佐光武,有征定四方之功,为大司马,名称于今。大尉体履正直,功盖海内,先帝本以前後欲更其位者辄不弥久,是以迟迟不施行耳。
世语曰:伟字世英,冯翊人。明帝治宫室,伟谏曰:『今作宫室,斩伐生民墓上松柏,毁坏碑兽石柱,辜及亡人,伤孝子心,不可以为後世之法则。』
春秋责大德重,昔武皇帝再入汉中,几至大败,君所知也。今兴平路势 至险,蜀已先据;若进不获战,退见徼绝,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
玄惧,言於爽,引军退。费禕进兵据三岭以截爽,爽争嶮苦战,仅乃得过。所发牛马运转者,死失略尽,羌、胡怨叹,而关右悉虚耗矣。
爽饮食车服,拟於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妻妾盈後庭,又私取先帝才人七八人,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三十三人,皆以为伎乐。
义深以为大忧,数谏止之。又着书三篇,陈骄淫盈溢之致祸败,辞旨甚切,不敢斥爽托戒诸弟以示爽。爽知其为己发也,甚不悦。义或时以谏喻不纳,涕泣而起。
数言于爽曰:『宣王有大志而甚得民心,不可以推诚委之。』由是爽恒猜防焉。礼貌虽存,而诸所兴造,皆不复由宣王。宣王力不能争,且惧其祸,故避之。
胜曰:『当还忝本州,非并州也。』宣王乃复阳为昏谬,曰:『君方到并州,努力自爱!』错乱其辞,状如荒语。胜复曰:『当忝荆州,非并州也。』
爽兄弟先是数俱出游,桓范谓曰:『总万机,典禁兵,不宜并出,若有闭城门,谁复内入者?』爽曰:『谁敢尔邪!』由此不复并行。至是乃尽出也。
谓账下守督曰:『公在外。今兵起,如何?』督曰:『夫人忽忧。』乃上门楼引弩注箭欲发。将孙谦在後牵止之曰:『天下事未可知!』如此者三宣王遂得过去。
爽兄弟犹豫未决,范重谓义曰:『当今日,卿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持质一人,尚欲得活,今卿与天子相随,令於天下,谁敢不应者?』义犹不能纳。
宣王得书大惊,卽答书曰:『初不知乏粮,甚怀踧踖。今致米一百斛,并肉脯、盐豉,大豆。』寻送。爽兄弟不达变数,卽便喜欢,自谓不死。
少得士名於京师。明帝时为尚书郎,除洛阳令,坐事免,拜中郎,又入兼中书郎。初,扬与李胜等为浮华友,及在中书,浮华事发,被斥出,遂不复用。
转大将军长史,迁侍中尚书。扬为人好货,前在内职,许臧艾授以显官,艾以父妾与扬,故京师为之语曰:『以官易妇邓玄茂。』每所荐达,多如此比。
太祖笑,顾谓左右曰:『东曹毛掾数白此家,欲令我重治,我非不知此人不清,良有以也。我之有斐,譬如人家有盗狗而善捕鼠,盗虽有损,而完我囊贮。』
张鲁前为镇北将军,休为司马,家南郑。时汉中有甘露降,子朗见张鲁精兵数万人,有四塞之固,遂建言赤气久衰,黄家当兴,欲鲁举号,鲁不听。
范尝抄撮汉书中诸杂事,自以意斟酌之,名曰世要论。蒋济为太尉,尝与范会社下,羣卿列坐有数人,范怀其所撰,欲以示济,谓济当虚心观之。
宣王乃忿然曰:『诬人以反,於法何应?』主者曰:『科律,反受其罪。』乃收范於阙下。时人持范甚急,范谓部官曰:『徐之,我亦义士耳。』遂送廷尉。
世语曰:初,爽梦二虎衔雷公,雷公若二升椀,放着庭中。爽恶之,以问占者,灵台丞马训曰:『忧兵。』训退,告其妻曰:『爽将以兵亡,不出旬日。』
爽无叔振铎之请,苟失天机则离矣,何恃于强?昔汉之阎显,倚母后之尊,权国威命,可谓至重矣,阉人十九人一旦尸之,况爽兄弟乎?
迁侍中尚书。晏前以尚主,得赐爵为列侯,又其母在内,晏性自喜,动静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晏为尚书,主选举,其宿与之有旧者,多被拔擢。
发被视之,血流满牀席。举家惊惶,奔往视之,莫不酸鼻。或谓之曰:『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何至辛苦乃尔!且夫家夷灭已尽,守此欲为谁哉?』
令女曰:『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勿心,曹氏前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禽兽之行,吾岂为乎?』司马宣王闻而嘉之,听使乞子字养。
尚自少侍从,尽诚竭节,虽云异姓,其犹骨肉,是以入为腹心,出当爪牙。智略深敏,谋谟过人,不幸早殒,命也奈何!赠征南大将军、昌陵侯印绶。
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於台阁,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敍也。夫欲清敎审选,在明其分敍,不使相涉而已。
上过其分,则恐所由之不本,而干势驰骛之路开;下踰其敍,则恐天爵之外通,而机权之门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议柄也;机权多门,是纷乱之原也。
夫孝行着於家门,岂不忠恪於在官乎?仁恕称於九族,岂不达於为政乎?义断行於乡党,岂不堪於事任乎?三者之类,取於中正,虽不处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
且台阁临下,考功校否,众职之属,各有官长,旦夕相考,莫究於此;闾阎之议,以意裁处,而使匠宰失位,众人驱骇,欲风俗清静,其可得乎?
官长所第,中正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在外。然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互相形检孰能相饰?斯则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风俗而审官才矣。
古之建官所以济育羣生统理民物也,故为之君长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专,一则官任定而上下安专则职业修而事不烦。夫事简业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
夫官统不一,则职业不修;职业不修,则事何得而简?事之不简,则民何得而静?民之不静,则邪恶并兴而奸伪滋长矣。先王达其如此,故专其职司而一其统业。
先王建万国,虽其详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画界各守土境,则非重累羁绊之礼也。下考殷、周五等之敍,徒有小大贵贱之差,亦无君官臣民而有二统互相牵制者也。
始自秦世不师圣道,私以御职奸以待下;惧宰官之不修立监牧以董之,畏督监之容曲设司察以纠之;宰牧相累监察相司,人怀异心上下殊务。汉承其绪莫能匡改。
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救之以质。今承百王之末,秦汉余流,世俗弥文,宜大改之以易民望。
虽上下等级,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玄黄之采,已得通於下矣。欲使市不鬻华丽之色,商不通难得之货,工不作雕刻之物,不可得也。
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质之宜取其中则,以为礼度。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禁除末俗华丽之事,使干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复有锦绮之饰,无兼采之服。
示有等级而已,勿使过一二之觉。若夫功德之赐,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後服用之。夫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朴素之敎兴於本朝,则弥侈之心自消於下矣。
故刺史称传车,其吏言从事,居无常治,吏不成臣,其後转更为官司耳。昔贾谊亦患服制,汉文虽身服弋绨,犹不能使上下如意。恐此三事,当待贤能然後了耳。
若制定於上,则化行於众矣。夫当宜改之时,留殷勤之心,令发之日,下之应也犹响寻声耳,犹垂谦谦,曰『待贤能』,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窃未喻焉。
於是丰、玄、缉、敦、贤等皆夷三族,其余亲属徙乐浪郡。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市,颜色不变,举动自若,时年四十六。玄自从西还,不交人事,不蓄华妍。
故蒋济为护军时有谣言『欲求牙门,当得千匹;百人督,五百匹』。宣王与济善,闲以问济,济无以解之因戏曰:『洛中市买,一钱不足则不行。』遂相对欢笑。
缉默然良久曰:『同舟之难,吾焉所逃?此大事,不捷卽祸及宗族。』韬於是往报丰。密语黄门监苏铄等,苏铄等答丰:『惟君侯计。』
丰若无备,情屈势迫必来,若不来羕一人足以制之;若知谋泄以众挟轮,长戟自衞径入云龙门,挟天子登淩云台,台上有三千人仗,鸣鼓会众,如此羕所不及也。
魏氏春秋曰:大将军责丰,丰知祸及,遂正色曰:『卿父子怀奸,将倾社稷,惜吾力劣,不能相禽灭耳!』大将军怒,使勇士以刀环筑丰腰,杀之。
黄初中,以父任召随军。始为白衣始年十七人,在邺下名为清白识别人物,海内翕然莫不注意。後随军在许昌,声称日隆。其父不愿其然,遂令闭门,敕使断客。
及卽尊位得吴降人问『江东闻中国名士为谁』?降人云:『闻有李安国者是。』时丰为黄门郎,明帝问左右安国所在左右以丰对。帝曰:『丰名乃被于吴越邪?』
曹爽专政丰依违二公间无有适莫,故于时有谤书曰:『曹爽之势热如汤,太傅父子冷如浆,李丰兄弟如游光。』其意以为丰虽外示清净,而内图事有似於游光也。
韬虽尚公主,丰常约敕不得有所侵取,时得赐钱帛,辄以外施亲族;及得赐宫人,多与子弟,而丰皆以与诸外甥。及死後,有司籍其家,家无余积。
先是有诈作尺一诏书,以玄为大将军,允为太尉,共录尚书事。有何人天未明乘马以诏版付允门吏,曰『有诏』,因便驰走。允卽投书烧之,不以开呈司马景王。
允妻阮氏贤明而丑,允始见愕然,交礼毕,无复入意。妻遣婢觇之,云『有客姓桓』,妻曰:『是必桓范,将劝使人也。』旣而范果劝之。允入,须臾便起,妻捉裾留之。允顾谓妇曰:『妇有四德,卿有其几?』妇曰:『新妇所乏唯容。士有百行,君有其几?』许曰:『皆备。』妇曰:『士有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允有惭色,知其非凡,遂雅相亲重。生二子,奇、猛,少有令闻。
—许允相亲记
允後为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妇正在机,神色不变,曰:『早知尔耳。』门生欲藏其子,妇曰:『无豫诸儿事。』後移居墓所,景王遣锺会看之,若才艺德能及父,当收。儿以语母,母答:『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会语,便自无忧,不须极哀,会止便止。又可多少问朝事。』儿从之。会反命,具以状对,卒免其祸,皆母之敎也。虽会之识鉴,而输贤妇之智也。果庆及後嗣,追封子孙而已。
—允妇智对锺会
2022-12-10 20: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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