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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世纪婴儿
来源|天涯杂谈
一、从教室占座看潜规则的生成
经常可以在大学自习室里看到有人占座。这些人占座的方式五花八门,但规律却是一个,不见占座的人,只见占座的工具。
用书占座是最常见的,不怕丢是最基本的,不过有的老兄还要放上好几本,似乎在着重说明,千万别抢,否则书丢了算你的。
有的在桌上签名就算占座了,看来即将到此一游。
有的把喝光的饮料瓶往上面一搁,到底是谁喝剩的呢,只有指纹能作证。
有的用张纸就能代表自己的使用权了,太象征主义了。
有的用粉笔画上自己的势力范围,做得够绝的。
记得我上大学那会儿也是这样。图书馆的座位几乎被占光了,可图书馆里却没多少人。我很气愤,就把那个占座的书包往窗台上一放,顾自看起书来。
占座的是个女生,她气哼哼地拿起书包在旁边坐下来。
我不认识她,却问,你恨我吗?
她不说话。
我很天真地说,你读过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吗。
卢梭在《社会契约论》里说,要认可对于某块土地的最初占有者的权利,就必须具备下列的条件:
首先,这块土地还不曾有人居住;
其次,人们只能占有为维持自己的生存所必需的数量;
第三,人们之占有这块土地不能凭一种空洞的仪式,而是要凭劳动与耕耘,这是在缺乏法理根据时,所有权能受到别人尊重的唯一标志。
分析一下同学占座的情形,和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还是很接近的。
首先,这块自习桌还不曾有人占住。
其次,同学们只能占有为维持自己的学习所必需的面积。确实,很少有太过分的,一下占上十个座。同学们还是比较节制的,谁都不容易。
第三,同学们占有这块土地不能凭空洞的仪式,而要凭劳动与耕耘。这是在缺乏法理根据时使用权得到别人尊重的唯一标志。比如放张纸,也是劳动啊。要是搁两本书,简直就是耕耘了。
大学生的所作所为正是我们这个民族未来思想的基础。他们能够把占座思想作为社会契约论的生活实践,实在难能可贵。这种精神足以发挥到对小区物业的管理当中,业主委员会要讨论的占座问题那就复杂多了。
只是,占座一例似乎是对《社会契约论》的滥用。同学们把个人以为合理的契约强加给别人,然后也默认他人的强加。于是,这个占座的契约就能风行校园,变成一个潜规则。
中国的潜规则大约都是这样形成的。先是容忍,然后是默认,最后是同流。
潜规则也是契约。
那些中国的青年在大学里可以去占座,到社会上就会去买批文圈地,获得不义暴利。
同学们现在可以用一张纸来宣称自己的不义之权,将来就会动用公共资源为自己的狗肉挂出羊头,就像《无极》那样。
他们在校园里习得了潜规则的创立、流行之法,必会应用到社会实践当中,并引以为豪。
这种占座行为其实和业主委员会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同。后者是依法维护自己的权益,而不是像前者那样无端制造自己的权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孔子的说法里包含了更多的契约精神,只是这样的契约精神在于不订立契约。
我们不订立那些类似潜规则的契约,我们的生活或许会更加简单、清澈。
二、嘿,请叫我“公民”!
经常在电视上能听到那些政府官员接受采访时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
“老百姓”,啊!这个不知是谁发明的词应该好好分析一下。
勿庸置疑,“老百姓”肯定和启蒙读物《百家姓》有关。至于“老”,那应该是个虚词,和“老虎”的“老”以及“老师”的“老”一回事。
我是老百姓吗,我是,我只是其中的一员。除此之外,我还是群众中的一员,人民中的一员,市民中的一员。
在这里最常用的,还是“老百姓”。官员们爱把“老百姓”挂在嘴边,其内心独白无非是:瞧瞧,我这个父母官当得还不错吧,我这个政策的施与者还行吧。
政府真的是所谓的“公仆”吗?
那些“公仆”如果是“公仆”,为什么事事优先于他的主人。道理很简单,因为仆前有一个“公”字。他是人民、老百姓、群众的公仆,而不是谁的私仆,所以能事事优先。
每当听到那些“公仆”们一口一声亲切地叫着“老百姓”的时候,我都很烦。
在关掉电视之前,我大喊:嘿,请叫我——公民!
三、“中国智慧”
总是有一些新出来的书籍和音像制品,就像海龟们贩卖西方理论一样,其作者以兜售本土文明为生。这样的本土文明多是些经典的回光返照,或者就是刚刚出土的古董级智慧。孔孟、老庄还有一本《易经》,似乎已经把“中国智慧”的轮廓勾勒出来了。那些被奉为圭臬的玩意儿已经混和到那些宣扬“中国智慧”者的口水、体液、血液里了。他们整理这些玩意儿,把它们一一晾晒到大众面前,似乎中国的文明就复兴了。
中国最神秘的智慧莫过于《易经》。扬振宁说《易经》耽误了中国科学思维的形成和成熟,他其实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易经》本来研究的就不是自然,而是天与人的感应关系——按照天的征兆来行人事。儒学很好地继承了这个传统,到了朱熹方有“存天理、灭人欲”。
而老庄或讲治国,或论人生,与科学进化毫无关联。他们关注的是国家的长久和人生的快乐。相比而言,庄子更像一个艺术家。他只谈人生,几乎对政治抱着厌恶的态度,当然也就是个无政府主义者了。而老子相对沉稳,睿智而消极,如汉朝依旧施行黄老之学恐不会有四百年基业。老庄道学可以说是一种解构之道,对艺术创造非常有益处,却不能胜任国家、家庭和人际的复杂。
诚然,“中国智慧”远不止这些,但百家争鸣也算是夸张了。墨家算是当时的科学技术人员的集团了,讲究一些科学技术上的研究与开发,以便提高农耕效率和质量。但百家争鸣而不是相互融合,导致相互排斥和仇杀,终究没有产生一个集大成者。如果墨家(科学技术)能和儒家(社会伦理政治)、老庄(人生艺术)相互融合,想必今天的中国会是另外的景象。
于是,在这样的“中国智慧”里,当代中国人的贡献是极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我们真的需要那些“中国智慧”贩卖者的贩卖吗。那些一版再版的“中国智慧”丛书,有的类似大型礼品装,有的装潢精美好似月饼盒,有的故作神秘像古墓门。
我之所欲言,已言古人口;我之所欲书,已书古人手。似乎我们当今中国人的生活依旧是古人经典的注解。似乎我们的每一次言语不过是祖先古文的白话版。似乎我们的行事作为仅仅是为了弥补历史细节上的空缺。
并不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先贤,我们就有任何的自豪。因为这样的“中国智慧“谈得越多,我们就越不自信,越发感到现时代的卑微。
这种对“中国智慧”的发现,既源自中西文化比较研究的泛滥,又是对”文艺复兴“的中国式想象。这样的“中国智慧”发现,跟刨祖坟窃取其中的宝物差不多,终究是文化的抄袭。以前抄西方的,后来抄日本、韩国,如今就只得抄古典了。
我们终不能从自身的感知出发,达成自身的理念。我们对古典的崇拜,是现代化带来的对文化归属的梦魇。当西方人把目光投向东方的时候,我们也明白,他们看到的是我们背后的历史和我们脚下的古迹,而不是我们本身。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文化,就只能捧出“中国智慧”来招待客人。
世纪婴儿 天涯观察 2015-08-23 08:5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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