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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妓回忆录 作者: [哥伦比亚] 加西亚·马尔克斯 出版社: 南海出版公司 出版年: 2015-3 有一件事我是相信的,我一生是个浪漫的人,但在我们的社会里,一旦青春不再,你就被迫相信浪漫的情感是反动的、落伍的。时光流逝,我的年龄越来越大,这才发现这些情感,这些情感,是何等的原始。 ——加西亚·马尔克斯 死了都要爱,因为爱能让你活着 ——约翰·厄普代克评《苦妓回忆录》 加西亚·马尔克斯是一个写引人入胜的开篇的好手,他在《苦妓回忆录》这本书的开头写道:“活到九十岁这年,我想找个年少的处女,送自己一个充满疯狂爱欲的夜晚。” 他的新小说回顾了一个年轻妓女的形象,刚满十四岁,在浸湿的床上赤身裸体。而她的爱人,我们的叙述者,已经九十岁了。他是一个作家,为当地的报纸专栏撰文已有五十年了;他读书,引经据典,喜欢罗马经典,收集词典,认真听古典音乐。他是“丑陋的、害羞的、不合时宜的”,“从来没有和不用付钱的女人上过床”。他从来没有结过婚,也不养宠物。他具有加西亚·马尔克斯二十几岁出版的早期短篇小说中的恋尸癖倾向,沉迷于生不如死的生活。 经验丰富的老鸨罗莎·卡瓦尔卡斯提供给她的老客户的处女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女孩和她残疾的妈妈生活在一起,靠每天在服装厂缝扣子养活兄弟姐妹。老鸨坦言,“她害怕死亡”,因为她的一个朋友在失去童贞时流血过多而死。为了安抚她的神经,老鸨给了她混有缬草的溴化水,以至于我们的主人公和她一起的晚上就看着她睡觉: 她刚刚开始隆起的乳房还像男孩子的一样,但看上去即将因为某种隐秘能量的涌动而爆发。她身体最好的部分是那双会迈出悄无声息步伐的大脚,脚趾修长、敏感,如手指一般……但任何装扮都无法掩盖她的特点:挺拔的鼻梁,相接的双眉,热情的唇。我想:真是头幼嫩的斗牛。 他随后的到访遵循相同的模式:她被下了药,因工作过度而疲惫地睡着,九十岁的主人公躺在她旁边,偷听她的呼吸,有时呼吸声很微弱,他就触摸她的脉搏,确定她还活着。他想像她的血液循环“像一首歌那样流过血管,分流到她身体最隐秘的部分,再回到她的心脏,被爱净化”。谁的爱?大概是他的,爱着一个迟钝的恋爱对象。他在她睡觉时读书唱歌给她听。我们从来没有看到她醒来,或听到她说话,但是最后的大团圆结局告诉我们,她是有感觉和意识的。到此时,他的浪漫关系,如果情节里有提到的话,对象是老鸨罗莎·卡瓦尔卡斯和其他妓女,她们见证了他疯狂的嫖妓黄金时代——他曾“一年内两次成为年度金冠客人”。睡美人只需要继续睡;她在男性注视下的美是她存在的理由,她在被吻醒时做了什么并没有写,也没有写把年轻女性变成猎艳目标这种经济制度的残酷性。讲述者没有谴责卖淫背后的残忍原因,也没有评判买女孩破处行为的返祖野蛮。这种道德考虑与他的基本主题无关——主题是爱的重生带来的狂喜以及肉体的折磨,他觉得“终于从13岁就开始的奴役里解放出来了”。他向读者保证:“从痛苦中得来的欢乐,用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换。”他九十岁了,还活着,用爱的痛苦来证明这一点。 《苦妓回忆录》里读到的,更多的不是爱情而是年龄和疾病。隐秘的生动画面让我们一瞥深藏的忧伤:“我的心中满是酸泡沫,让我呼吸困难”;“我宁愿先死,我说,我的口水冰冷。”讲述者不止一次告诉我们,他的肛门很痛。人老了,对现实的感知就不断下滑,他也一样,有时也有惊人的可爱:“满月攀升到中天,世界看起来好像淹没在绿色的水中。”魔幻现实主义一直依赖于记忆的折射,爱也一样:“从那时候开始她在我的记忆中变得如此清晰,和她在一起我可以为所欲为……看到她,抚摸她的肉体时,似乎还不如我记忆里的她真实。”德尼·德·鲁热蒙和弗洛伊德(见弗洛伊德1912年的《性生活中最普遍的退化形式》)都认为,女性以肉体、妻子或代孕母亲存在时,带着复杂而顽固的现实主义和迫切的需求,不如想象中的或者雇用的女性更能激发性欲,因为后者出于我们自己的意志。在《爱与群魔》中,这种幻象以被遗弃的小公主出现,一个野性又神秘的流浪儿。在《苦妓回忆录》中,她是一个工人阶级的密码,她在睡梦中屈服,无言的身躯象征着生命的奇迹。对九十岁的浪荡子来说,纪念对某人的爱这种本能并不稀奇。在生命慢慢腐朽时,这样的记忆在某一刻会将时间洪流反转,让讲述者耳边的絮语声静默下来,“不论你做什么,这一年或者是接下来的百年,你将永远地死去。” 年逾七旬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依然活着,用他一贯的感官引力和古希腊式幽默,给行将消逝的光,写了一封情书。(杭州日报)
凤凰读书 2015-08-23 08: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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