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元帅坎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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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元帅,为了革命,为了真理,牺牲了一切,包括他的婚姻和家庭。初恋表妹,情深意笃,地主逼债赎身,跳崖身亡;找到真爱,感情甚好,历史又造误会,两相分离,音讯全无,不得不分手;苦等十年,迎娶才女,真诚挚爱、相敬如宾,庐山会后,却又向他提出了离婚,视死不见。问世间情为何物,铁血大丈夫,满腹委屈,向谁倾诉?

彭德怀夫妇

 初恋表妹订婚约

  彭德怀(1898-1974),原名得华,谱名清宗,字石穿,1898年生于湖南湘潭乌石镇,6岁开始读《三字经》和《论语》,但彭德怀八岁时,母死、父 病,家贫如洗,为人看牛,在土煤窑做童工、打短工,出门讨饭,吃尽了人世的苦楚,看清了圣贤的境界与贫穷的现实相距太远。

  彭德怀的初恋,是表妹周瑞莲。周瑞莲是彭德怀舅舅所抚养的一个孤女,从小受到彭家的关爱,两人青梅竹马,情深意笃,两小无猜。当年,彭德怀带头闹粜,反抗官府和地主借饥年囤粮而被通缉远走他乡。

  想到将来要和表妹成亲,他咬紧牙关在外地做苦工挣点钱回家,结果被工头欺压,空手而归。见到彭德怀回来,1918年,舅舅给他们定下了婚事。然而,出身贫寒,性格刚毅、倔强的彭德怀,并不安于贫穷现状,决定离开初恋周瑞莲去从军,寻找“穷人为何贫困的道理”。淳朴、善良的瑞莲拿出两双绣着字的鞋塞给彭德怀,他打开一看,是“同心结”三个字。一对朴实厚道又对未来寄予美好憧憬的恋人就这样分别了。

  彭德怀投入湘军,英勇作战,三年后成了连长。这期间他省吃俭用准备将来返乡与表妹成婚。突然传来了有如出自地狱的消息———地主向舅舅逼债,舅舅无钱偿还,狠心的地主竟要小瑞莲做抵债品,表妹宁死不从,跳崖身亡!

  从听到这个噩耗的日子起,彭德怀更加少言寡语。他背着人上山失声痛哭,心底里埋藏着的是大海般的仇恨。

  40 年后,彭德怀回到瑞莲家的故址,低首徘徊,思念瑞莲,他是从小就看透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才告别初恋表妹,离家从军,没想到能够保护自己的初恋之时,她却永远离别了,不觉黯然伤心。

为青楼歌女赎身不图回报

  彭德怀虽然身在吃喝嫖赌的旧军队,但他跟同营战友黄公略等早就约法三章:不做坏事,不贪污腐化,不扰民。

  1921年,他认识了一个13岁的青楼歌女月月红,本名张素娥,因为坚持卖艺不卖身遭受毒打。彭德怀当即跟朋友们凑了170块大洋给月月红赎身。月月红见 彭德怀没有相好的,情愿服侍他一辈子。但彭德怀却施恩不图报,给素娥买了船票送她回家了。老彭此举,真是男子汉也。

彭德怀夫妇

  彭德怀与发妻的曲折姻缘

  此后,因为年龄增大,拗不过旁人的劝说,1922年彭德怀勉强同意与一位货郎的女儿刘细妹结合了,又令其放足,让妻子读书。夫妻之间,彼此恩爱自是当然。

  教妻子读书

  有一天晚上,彭得华突然问细妹:“细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刘细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睁大眼睛反问:“你怎么啦?我不是叫刘细妹吗?”

  彭得华笑道:“我是故意这么问你的,细妹子是你的小名,好比人家叫我真伢子,那是小名啊,我还有个正式的名字彭得华嘛。”

  “那怎么办?我只有小名啊。”

  “我给你取个正式的名字嘛。”彭得华想了想说:“古人规定男为乾,女为坤。你应该做女中模范,我看就叫坤模吧。”

  刘细妹高兴得拍手:“好,好,我以后就叫刘坤模了。”

  “要做女中模范,必须要有知识才行。”彭得华知道细妹没有读过书,他思忖片刻,挺认真地问道:“你想读书吗?”

“想啊!”刘坤模急忙回答,又叹口气说:“可没有钱怎么读得起书啊?” 彭得华挥挥手,口气坚定:“钱是人挣的,我先教你识字吧。”

  彭得华就直奔20里外的石潭街,给刘坤模买回来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还用毛笔把“刘坤模”三个字工工整整写在课本的封面上。

  “现在,我就开始教你识字”。只读过两年私塾的彭得华成了刘坤模第一个启蒙老师。

  转眼到了7月初,应好友黄公略、李灿之约,彭得华到长沙去报考湖南陆军讲武堂。8月上旬,他回到彭家围子,高兴地告诉家里人,他考取了讲武堂,并改名彭德怀。

  晚上,刘坤模拉着丈夫温暖宽厚的大手,要彭德怀讲离别一个月的见闻,彭德怀对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名叫彭德怀吗?古代的圣贤说过:‘君子怀德,小人 怀土。’我当了6年的兵,现在又要进讲武堂,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买田置业,我立志要做一个有道德、多为民众办好事的人,所以才改名。”

  看着妻子入神地听着,彭德怀接着说:“我还有个名字呢。那是我去投湘军的路上,途中遇上大雨,我躲进一个山洞,发现头上有水滴下来,脚下的石头被水滴打出 很深的一个小坑。水滴虽小,可天长日久,却能穿石。这就是古人讲的‘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的道理。穷人要找活路,也得有这种精神,为了自勉,我给自己取个 新名,就叫‘石穿’。”

  自从嫁进彭家,自幼在山沟里长大的刘坤模扔掉了裹脚布;在丈夫的言传身教下,一天天进步了。她努力读书,幻想着有一天也能走出乌石寨,跟着丈夫为穷苦人做事情。

  湘阴洒泪别

  1923年8月,彭德怀从讲武堂毕业,回到湘军,升任连长,驻防湘潭县城。他到部队报到后,抽空回了一趟家。

  一身灰色军官服的彭德怀迈进家门,可乐坏了全家人,彭德怀陪嫒婕说会儿话,又看看站在床边的刘坤模,一年来长高了许多,像个大人样子了。

  “你呢,有点望我吧?”彭德怀笑问满脸喜色的妻子。

  刘坤模抿嘴一笑说道:“我倒没有望你回来。”

  彭德怀直摇头:“嘿,你说谎啦!”

“真的。”刘坤模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学习忙,不得空回来嘛,我盼你在讲武堂多学点本领哦。”

  “好,好。”彭德怀满意地点点头:“这说明你有见识了,来来,让我看看你读的书和写的字。

  当天下午,彭德怀又特地去楠木冲看望岳父母,在家乡的几天,他一直生活在融融的亲情中。

  1924年春,祖母病故。彭德怀正带部队在湘西作战,无法回家奔丧。在部队开回长沙靖港休整时,才托表兄把刘坤模接到部队小住了几天。是年秋,部队从广西开回湘潭,正好二弟金华在湘潭城捻棕绳谋生,见到大哥后,回家通知了嫂嫂。

  日夜思念丈夫的刘坤模收拾一下,动身去湘潭,找到了彭德怀的队伍。此时,彭德怀已升任代理营长。见到妻子,彭德怀很高兴,他说:“你来了很好,湘潭城有个湘群女子职业学校,你到那里去学习,既可以学习文化,又可以学习手艺。”

  在湘群学校,刘坤模进步很快,不仅文化课的成绩好,还学会了缝纫、绣花等手艺。

  彭德怀夫妇这次团聚,一起生活了4个多月,1925年2月,是农历正月新春,两口子难得在一起过了个年。不久,部队又开拔了,临行时,彭德怀鼓励妻子好好学习,做个独立的新女性。

  1926年4月,北伐军挥师三湘,拥护广州国民政府的湘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思想进步的彭德怀率部队参加了北伐,在围攻武昌的战斗中英勇作战。

  蒋介石背叛大革命后的1927年,中国一片白色恐怖,此时的彭德怀,坚定地走上革命道路。是年底,在引路人段德昌的介绍下,他冒着生命危险,参加了共产党;同时,他加快了在部队里开展党的秘密工作的步伐。

  在这段非常的日子里,刘坤模来到彭德怀的身边。

  “兵荒马乱的,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彭德怀一边给妻子打水洗脸,一边奇怪地询问。

  “我在家里听说你的部队被打散了,你也生死不明,急得我啊,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想赶快找到你……”

  彭德怀哈哈大笑:“这都是谣言,你看,我不是挺好吗?我们的队伍不仅没有被打散,还打了胜仗呢。”

刘坤模面色绯红,笑逐颜开,早把一路上的辛苦忘到脑后,夫妻能在战火纷乱的时候见面,喜不自禁。

  两天后,部队开到南县,彭德怀在街里租了两间房子,夫妻俩总算有了个临时的小家。安顿下来后,他对刘坤模说:“这里离县立第一小学很近,过了年,你就可以去毕业班插班学习,准备下半年考中学。”

  刘坤模调皮地立正敬礼,大声喊道:“是,团长大人!”

  彭德怀从早忙到晚,为了不为儿女私情所累,他每周只有两个晚上回家住。

  那个时候,刘坤模还不知道丈夫已经是共产党了,只知道丈夫不光一心扑在部队上,还挤时间向进步青年宣传革命道理。她自己白天读书,晚上也常参加进步青年的活动。

  有一天,天降大雨,刘坤模放学回家,淋了个“落汤鸡”。正巧,彭德怀有事在家,看到水淋淋的妻子进门,他急忙找出衣服给她换上,又把脏衣服洗干净。只要在家,彭德怀总是主动做家务,处处关心和体贴妻子,但是,他决不允许妻子荒疏学业。

  有一次,他发现刘坤模没完成作业,出去和邻居家女人闲聊,立时来了火,板着脸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等她回来。刘坤模一踏进门槛,就看到丈夫脸色不对,明白自己错了,她红着脸,急忙坐下来写作业。

  彭德怀闷了半天,才把火压了回去。等刘坤模完成作业,才语重心长地开导妻子说:“你都看到了,我的军旅生活就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里过日子。如果我被打死了,你得靠自己。没有本事,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法生存,你懂得这个道理吗?”

  看到丈夫充满鼓励和期待的目光,刘坤模只觉得一股暖流冲击着心房,顿时,热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转眼间天气骤热,早稻泛黄,端午节快到了。那天晚上,彭德怀一脸严肃,急匆匆回到家里,闷声不响地吃过饭后,才轻声对刘坤模说:“上面刚来了命令,独立五 师要开拔平江,哼,任务是什么‘剿灭****’,看来,部队这次是要打大仗了。”沉默一会儿,彭德怀望着妻子,缓缓道:“坤模啊,你不能再随队伍走了,还 是回 湘潭吧。”

在南县一起生活了5个月,现在又要分离,刘坤模心里酸酸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一把攥紧丈夫的大手,生怕他离开自己,默默地依偎在她心中的大山旁。

  独立五师第一团走水路离开南县,轮船划破洞庭湖的滚滚波涛,由西北向东南驶去。彭德怀和刘坤模站在船头,迎着扑面的大风,谁也不说话,可两个人的心情就像四周起伏的波浪一样翻腾不止。

  第二天下午,轮船抵达湘阴,部队下船登岸,正东方向就是平江。彭德怀夫妇必须在这里分手了,他们在湘阴县城住了最后的一个晚上。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巡夜人的吆喝声,小旅馆里只有一间客房还亮着灯,难舍难分的夫妻俩有说不完的话。

  彭德怀叮嘱妻子:“你小学已经毕业了,下半年可以考长沙周南女子中学,只要有可能,就要多读一点书,书到用时方恨少嘛。”

  刘坤模点点头,又嘱咐起丈夫来:“你马上要去打仗了,子弹不长眼,随时有危险。我知道你很勇敢,总是身先士卒,现在你都是团长了,可不要老是冲锋打头阵,撤退在最后了。”

  彭德怀坦然道:“打仗自然有危险,要流血牺牲,但军人不能怕死,当长官的要是怕死,队伍非垮不可。当然了,死要死得有价值,我是不会糊里糊涂去送死的。”

  翌日早饭后,彭德怀让勤务兵提着行李,自己送妻子赶往码头。他给刘坤模找好座位,又叮嘱她注意安全。快开船了,在妻子的催促下,才离船上岸。

  汽笛鸣响,白浪翻花,小轮船逆流驶入湘江。站在船廊里的刘坤模目不转睛地望着岸边,她看见丈夫正在向她频频挥手,依依惜别,顷刻,泪水夺眶而出,她用手帕死劲捂住嘴巴,才没有哭出声来。她哪里想得到,这南行的小轮船竟带走了他们恩爱夫妻的缘分。

  十载寻夫路

  从湘阴回到湘潭,心情抑郁的刘坤模到石潭镇的哥哥刘玉峰家小住。7月底的一天傍晚,哥哥的一个好友一路小跑来到家里,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神色慌张地报信:“出了大事啦,彭德怀在平江兵变了,拉起队伍投了共产党。玉峰你看,这报上都登出来了。”

刘坤模脸色煞白,从哥哥的手里接过报纸,她尽力缓和自己的紧张情绪,看完报上的消息,她急切地问哥哥:“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刘玉峰不假思索:“快逃!”天一黑,兄妹俩趁着夜色,抄山间小路,匆匆来到表嫂家里。表嫂是个裁缝,刘坤模化装成农村妇女,脑后挽起个鬏儿,当表嫂的徒弟。

  回到石潭镇的刘玉峰提心吊胆过了几天,他获悉独立五师师长已下令抓刘坤模,民团正在乌石寨一带搜捕,情况万分紧急。于是,刘玉峰连夜赶到表嫂家,接出妹妹,又找来婶娘和堂妹帮忙,让她们三人结伴,赶忙往宁乡方向逃。

  从酷暑到严冬,蓬头垢面的刘坤模在宁乡的乡下沿街乞讨,几次被恶狗咬伤了小腿,整整颠沛流离半年多。1929年的春节到了,乡下响起稀疏的鞭炮声,饥寒交 迫的刘坤模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偷偷回到姐姐家。年后,她又到亲戚家躲藏,想想自己才十****岁,不知哪一天会被国民党抓去枪毙,投红军的丈夫也不知是 死是 活,常常以泪洗面。

  1930年7月,彭德怀指挥红三军团一举攻占长沙达10天之久。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乌石峰下的村村寨寨,乡亲们暗中庆贺,当年的真伢子成了指挥千军 万马的大将军了。这个时候,刘坤模收到彭德怀从易家湾寄来的一封信:“坤模妹:我们快胜利了,我跟你见面时,要扬眉吐气地说个够……”

  捧着天上掉下来的家书,刘坤模高兴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见信如见人,彭德怀的信给了她生活的勇气和对胜利的憧憬。

  1931年,刘坤模化名刘飞,考进长沙南华女中,只读了8个月,就被熟人认出是“****大头目”彭德怀的老婆,突如其来的危险,让刘坤模措手不及,她连 行李 都来不及拿,连夜逃出学校,再次回到家乡躲藏起来。刘坤模就像个警惕的小鹿,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安稳觉,她要时时提防清乡团的搜捕,这样 担惊受怕的日子真难熬啊。

  一年多以后,经亲友出面介绍,刘坤模在湘潭偏远的山村小学教书。没有过多久,校长听说她是彭德怀的老婆,大吃一惊,留下这个“赤匪婆娘”不是引火烧身吗?当地的土豪劣绅也仇恨刘坤模,造谣说,这个“赤匪婆娘”夜里偷偷烧香,向菩萨磕头,祈求共产党打过来呢。

  刘坤模被学校辞退了,她又先后换过两个学校,结局都一样。

  1934年12月,刘坤模听说江西的红军打到湘南一带,既然在家乡没有活路,她心一横,一路乞讨,到湘南去寻找红军和丈夫,最后还是失望而归。

  恰在此时,她打听到了当年湘群女子职业学校的好朋友在上海的地址。上海可是中国最大的城市,工厂多,工厂里肯定有共产党,找到共产党,不就能打听到德怀的消息了吗?刘坤模在外漂泊多年,胆子也大了,更不怕吃苦,她决心闯闯大上海。

1935年7月,她来到黄浦江畔。面对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和破屋烂街、混乱吵闹的贫民窟,哪里是外乡人的栖身之处?刘坤模如坠雾中,头晕目眩。朋友告诉 她,时局动荡,大上海到处都是失业的人,找工作难于上青天。刘坤模为自己的冒失后悔了,她在朋友家帮忙做了1个月的家务,便决定回湖南。朋友为她买好到武 汉的船票,把满面愁云的刘坤模送上归途。

  船到南京下关码头,一位刚上船的老太太挨着刘坤模坐下来,刘坤模端详着老人家,慈眉善目,举止大方,一开口讲话,竟是亲切悦耳的乡音。老太太很健谈,是个有文化的老人,不用说,这两个老乡很快就稔熟起来。

  一路上,刘坤模为老人家端水买饭,悉心照护,老太太满心喜欢,说刘坤模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在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老太太悄悄告诉刘坤模,她叫董唐姑,他的儿子是个共产党,两年前被国民党抓住判了无期徒刑,关在南京的中央军人监狱里,她这次是到南京探监的。

  刘坤模体会到老人家对自己的信任,就告诉老人家,自己的丈夫也是共产党。两个人沉默无语,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刘坤模后来才知道,老太太的儿子就是着名的共产党人陶铸。

  船到武昌,老太太要刘坤模陪自己去白沙洲中学看望儿子的一个朋友。见了面,老太太介绍说,这是徐任吾先生,也是咱们湖南老乡。徐任吾热情厚道,这个教书先生给刘坤模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两天后,刘坤模回到湘潭,国民党军队又在寻掘彭家的祖坟,白色恐怖依然笼罩着她的家乡。走投无路的刘坤模到石潭镇的药店买了有毒的藤黄,想一死了之。恰好 石潭职业学校教导主任刘斌来看她,这位有主见的大姐开导刘坤模说:“你丈夫名声那么大,他要是战死了,国民党能不登报吗?你如果自杀了,会给彭德怀和共产 党造成多么不好的影响啊,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刘坤模擦干眼泪,重新昂起头来。但是,没有工作就无法生活,到哪里去找工作呢?她突然想起徐任吾来,就往武昌写了信,求徐先生帮忙找个工作。不久,徐任吾来信说,已经为她找到一份教书的工作。

  1935年12月,刘坤模来到武昌,8年惊魂漂泊,她早已心力交瘁,在万般无奈的困窘中,她答应了一直鳏居的徐先生,与之同居了。刘坤模想得很简单,先这样藏匿一段时间,等待机会再去找寻彭德怀。

次年10月,刘坤模生下一个女孩儿,取名榕青。

  破镜终难圆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连天的抗日烽火由北往南燃遍苦难深重的中国大地,国共合作抗日后,到处可以听到民众救亡图存的呐喊。

  有一天,刘坤模从武汉的报纸上看到彭德怀的名字,丈夫已经是八路军的副总指挥了,她欢喜若狂,想给德怀写一封信,可往哪里寄呢?既然八路军在乎型关打了胜 仗,那里的人一定知道彭德怀。她就在信封上写“平型关,彭德怀收”,“湖南湘潭县石潭镇刘斌寄”。万没有想到,彭德怀真地收到了这封家书,还给刘坤模回了信:

  “坤模妹:在枪林弹雨中收到你的信,很兴奋。你要来,去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找林伯渠主任。”

  刘坤模收拾行装,先回湖南老家,她想和彭家两个弟弟商量一下,再北上找彭德怀。

  自平江起义起,10年了,3000多个日日夜夜,在硝烟炮火中征战的彭德怀,接触过不少同生死共患难的女战友。曾有几个人对他流露过爱慕之情,可彭德怀心如铁石,在他的心里只有他日夜思念的细妹子。

  1937年11月下旬,彭德怀风尘仆仆地从山西抗日前线回到延安,准备参加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刚下战马,就听到好消息:湖南老家来人了,一个是妻子刘坤模,一个是大弟弟彭金华,还有一个是堂侄彭佩林。彭德怀欣喜万分,征尘未洗就快马加鞭,去看望他们。

  亲人重逢,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处谈起,扑在彭德怀胸膛中的刘坤模哭成泪人,10年的悲苦艰辛,九死一生,都化作泪雨流淌。彭德怀劝慰刘坤模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应该高兴,细妹子,让我看看,你还是楠木冲那个调皮的刘细妹吗?”

  刘坤模让彭德怀说得破涕为笑,大家坐下来和彭德怀说话,彭金华讲了他们3个人从湖南到陕北的曲折经过。彭德怀说:“到延安来的革命青年都要经历种种艰难困苦,尤其通过敌占区的更危险。现在,淞沪会战失利,日本鬼子大举进攻华北和华东,南京告急,武汉也难说。”

他想起刘坤模刚刚说过,这几年她是在武汉教书,便问起她到武汉的经过。刘坤模因为与徐任吾的那层关系,心中不胜疚痛,话也说得吞吞吐吐。喜悦中的彭德怀不 失军人的敏感,他隐约地觉察到刘坤模似乎有难言之隐。刚才刘坤模在他怀中大哭时,他就注意到她浓密黑发上的烫发痕迹。

  彭德怀又问刘坤模:“那年红军打下长沙时,有个朋友告诉我,国民党的报纸登了你与我脱离夫妻关系的声明,有这么回事吗?”

  刘坤模吃惊地瞪大眼睛,面红耳赤地辩白道:“登报?你有那张报吗?有我的签名盖章吗?你要拿出证据来,现在就枪毙我!要是拿不出证据,我不答应!”

  看见刘坤模委屈得又要哭,彭德怀微笑道:“看你说的,哪里谈得上枪毙哦,没有这个事,就是敌人造谣了。过去敌人破坏共产党的威信,就常常靠造瑶。”

  看看时间不早,彭德怀最后说:“你们初到延安,按我们党的规定,你们三人要耐心等待组织上的例行审查。然后才能进一步安排。今天晚上,你们就在军委副官处 休息吧。”他喊来警卫员,吩咐为刘坤模准备一件皮大衣、一床驼绒垫被,又补充说:“陕北的冬天很冷,坤模要注意身体啊。”

  刘坤模低着头,闷声不响地跟着警卫员走了。彭金华走到哥哥面前,不满地说:“大哥,这不合适嘛,大嫂为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怎么能……”

  彭德怀绷着脸,示意弟弟坐下,让他详细说说这些年来刘坤模和全家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一夜,彭德怀和刘坤模心里都很难受,谁也没有睡好,本来,生离死别的患难夫妻,天隔一方10年后才得以重逢,多么希望能亲亲热热地同衾共枕、互诉衷肠啊,可就是没有发生这热血激情的一幕。

  第二天,彭德怀处理完军务,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冷淡态度,颇感歉疚,就把刘坤模找来谈话。然而,让彭德怀失望的是,刘坤模一直哭泣不止。漫漫八年的磨难,武昌委身于人的悔恨,千里北上寻夫的冷遇,此刻,她满腔的痛苦和委屈,岂能说得清楚?

  彭德怀长叹一口气,安慰道:“不要哭嘛,这些年,你吃苦了,熬到今天不容易,现在应该高兴才是。你来到延安,我很高兴,过几天,我就要到中央开会,很忙的,见面机会不多。等你们几个通过组织审查后,我看你们先去‘抗大’学习吧!”

  12月,彭德怀一直忙于开会,有一天,“抗大”副校长罗瑞卿交给他一封信,拆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彭德怀打了一个激灵。

  这封信是武昌白沙洲中学徐任吾寄给彭德怀和刘坤模的,大意是说徐与刘已是夫妻关系,女儿才两岁,离不开母亲,希望刘能回来,并请彭德怀将军理解。照片是徐、刘和女儿榕青的合影。

彭德怀什么都明白了,他浓眉紧蹙,面容冷峻,痛苦像无数小虫子在啃嚼他的五脏六腑。他一连几天沉默寡言,心中那个美好的细妹子渐行渐远,他无法接受妻子目前的婚姻状况,尽管造成这种悲剧并不是妻子的错,但是,感情的裂痕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

  中央会议结束后,彭德怀准备返回山西前线,临行前,他从“抗大”约刘坤模出来,把徐任吾的信和照片交给她。双方沉默了一会儿,彭德怀平静地说:“坤模啊,你应该向我说实话,既然你已经同徐先生有了孩子,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孩子太小,你应该回到孩子身边去啊。”

  刘坤模痛哭失声,她几乎是在向彭德怀哀求:“我去武昌实在是迫不得已啊……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吧,我们多年的夫妻,可不能……”

  看到刘坤模痛不欲生的样子,彭德怀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和蔼地劝慰道:“让我们面对现实吧,虽然我们的夫妻关系已经结束了,今后还可以保持同志式的关系,还可以像兄妹一样嘛。现在,你回到孩子身边也好,继续在‘抗大’学习也好,都由你自己考虑决定。”

  刘坤模泪眼模糊地望着将要离开她的心上人,虽说那刚毅的面容是冷静的,可那目光是温暖柔和的。她便带着几分生气说:“我是来参加革命的,是来抗日救国的,我不回去!”

  “那好!你就在‘抗大’继续学习吧”。彭德怀露出微笑,他看到刘坤模穿着一件掉了扣子的旧军装,又亲切地开导说:“你现在是革命战士了,别老是整天想着 我,衣服扣子掉了也不缝,像个土匪。明天我就回前方了,你在‘抗大’要好好学习,努力上进,争取早一点参加共产党。”

  彭德怀孑然一身地走了,刘坤模泪水涟涟,目送那熟悉的宽厚背影,直到与黄土高坡融为一体,她无助地仰问青天:“我和德怀的夫妻缘分就这样完了吗?”

  彭德怀的弟弟彭金华听说哥哥要与嫂嫂脱离夫妻关系,立即去劝哥哥:“你和嫂嫂一贯感情很好,她为了你吃了很多苦头,虽然在白沙洲犯了错误,那也情有可原,你就原谅她吧,和好算了。”

  “这怎么行呢?”彭总正色道:“共产党不能共妻,我怎能和别人共一个堂客?!” 彭金华知道哥哥的犟脾气,也就没有再劝了。1938年秋,彭德怀经****的爱人孟庆树介绍,与由北平到延安的北师大的学生、共产党员浦安修结婚了;刘坤 模经 马友青介绍,1939年与老红军、陕甘宁边区人民银行业务处长任楚轩结了婚。

  1943年春,刘坤模在边区政府建设厅供销处当会计,她得知彭总回延安来了,便去看他。彭总说:“你给我的照片,我一直保存在我的上衣小口袋里。有一个晚上,日本鬼子打到总部来了,我在床上爬起来就走,衣服丢了,我的相片被鬼子拿去了,你的却还在这里哩。”

  他又说,“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了,但还是革命同志和兄妹关系。你以后可以常来呀!” 在大生产运动中,刘坤模又一次去彭总家,彭总和夫人浦安修留她吃饭,浦安修说:“听彭总讲你很会纺纱,你就教教我吧。”

她俩就像亲姐妹似的没有一点芥蒂。新中国建立后,1953年10月,彭佩林烈士的母亲俞淑贞和彭总的侄女彭秀兰去北京,就在刘坤模家住了1个多月。彭总在 中南海自己的家里招待他们时,还用小汽车把任楚轩、刘坤模以及他们的孩子、保姆也接了去。会餐后,彭总又同他们一起合影留念,彭总的两个弟媳周淑身、龙国 英到京探亲时,彭总也用车把刘坤模接去,让她们会面叙旧,像原来一样,三妯娌有说有笑,亲亲密密。

  1958年,刘坤模由北京调至哈尔滨粮食局担任政治部主任,后任局长,她仍很惦念彭总,多少个夜晚,她梦见他。

  1959年庐山会议后,她更为彭总担心,希望能再见上他一面。

  彭德怀在“****”中被拘禁关押,专案组曾找到刘坤模,让她揭发彭德怀的所谓“罪行”,刘坤模气愤地回答:“彭德怀是我深爱的人,1938年以后我们中止了夫妻关系,责任主要在我!如果非要我讲他,那我要说的都是他的好话,我没有什么可揭发的!”

  1978年12月,她在《人民日报》上得知彭总已经于1974年含冤去世,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差点晕倒在地……

  故乡情结

  1987年初夏的一天,阳光明媚,气候宜人。

  我接到省政协的通知,要接待来自哈尔滨的贵客,我与彭总故居的几个工作人员很快地作好了接待准备。在上午九点左右,一辆浅灰色小轿车轻盈地驶入了湘潭县乌 石乡彭家围子,一位面容清癯的老人走出车门,她凝望着巍峨挺拔的乌石峰,感慨万千,久违了,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亲人!两行热泪从她的双颊流泻下来……

  这位饱经忧患的老人就是彭总的原配夫人——刘坤模。

  几十年风风雨雨、苦辣酸甜和****的乡情、乡思、乡梦,使当年的“细妹子”(电影《路漫漫》里细妹子的原型就是她),成了两鬓飞霜的老人。

  彭总的侄媳妇颜莲英走出槽门,亲热地叫了一声“伯母”,搀扶着把刘坤模老人迎了进去。走进堂屋,她噙满泪花在身着元帅服的彭总像前静静地伫立了很久。

  当时,刘老已有77岁高龄了,但依然乡音不改,谈吐爽朗,步履矫健,记忆清晰。全看不出已是年逾古稀的老人。邻近几位赶来看望她的老人。她都能一一喊出她 们的名字来。隔壁81岁的肖奶奶紧紧攥住刘老的手,激动地说:“细妹子你咯一走就是50多年哒,今日我们姐妹还能见上一面,难得,难得呀!”刘老也连连点 头:“是呀!是呀!”

彭总的侄儿、侄女以及堂侄们也闻讯赶来,这真是一次难得的相聚呀。大家亲热地交谈着。几十年的离情别绪,人世沧桑、各自不同的境遇也够聊的。十年浩劫中,刘老也经受了许多的磨难。她向侄辈们深情地叙说着的,却主要是彭总生前对她的教诲与关心。

  刘老当时已经离休了,居住在美丽的太阳岛上,她还是哈尔滨市政协委员呢。她向陪同她来的湘潭市、县政协的同志说:“彭总青少年时期还有很多助人为乐、济困扶危的故事,你们要组织人去搜集整理,可以写成一本书哩。”

  刘老在晚辈们的簇拥下,拜访了左邻右舍,又登上后山,来到彭金华、彭荣华烈士墓前,鞠躬默哀,凭吊这两位为国捐躯的亲人。

  在彭家围子,刘坤模老人只作短暂停留,在有生之年回故乡看看,是她生前最大的一个愿望,心愿已了,她就匆匆与乡亲们惜别,临走之前,刘老遏止不住那澎湃的 感情,激动地挥毫题写了“横刀人不见,乌石缅雄风,华厦开新宇,犹忆大将军”的诗句——抒发了她对彭总的深切怀念和对故乡山水的深情眷恋。刘坤模把她对彭 德怀的一片深情眷恋,留在了她的着作《和彭德怀在一起的日子》。

  被中外两名女作家爱慕

  彭德怀将军失意于婚姻,一段时间曾绝意于再婚,美国记者史沫特莱采访他,视之为清教徒式的人物。

  丁玲(1904年10月12日-1986年3月4日),原名蒋伟,字冰之,笔名彬芷、从喧等。湖南临澧人。中国当代着名的作家、社会活动家。《莎菲女士的日记》、《太阳照在桑干河》是丁玲代表作品之一,曾获斯大林文艺奖金。

  1937年春,红军前敌总指挥部移驻陕西渭河北岸的三源县云阳镇,彭德怀在这里主持红军整训,准备迎接全民族抗战。此时陕北成为全国爱国青年男女无限向往的“红色麦加”,他们摆脱国民党沿途的封锁辗转到这里,一时陕北的春天也显得格外具有蓬勃气象。

  于是也就有了一个美好的传闻:有一知名的女作家久慕彭大将军的英名,从十里洋场的上海来到陕北,赶往地处前线的云阳镇去见彭德怀,并借此体验红军生活,为创作积累素材。女作家对他充满了好感和神秘感,而彭德怀对之也亲切有加。

不久,******也来到云阳,显然听说了这里正在发生的“事”。******和彭德怀开玩笑,询问他们俩何时可以办事。彭德怀苦笑着回答:“没有的 事。”原来他已经 慎重地考虑过:军人尤其还是指挥员的他,与女作家在工作和生活上均难以协调,何况那时他还没有得到自己结发妻子刘坤模的消息,于是那个念头很快被打消,周 恩来等热望的“好事”遂不谐矣。

  以上所述不知确凿与否,不过后来当这个着名女作家倒霉的时候,一个被人攻讦的口实便是这件事,这个着名女作家就是丁玲。迄今关于此事尚有争议,不过,那时丁玲和冯达的婚姻已宣告死亡,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国民党的监视,千里迢迢来到延安,就是为了追求自己渴求的婚姻。

  艾格尼丝·史沫特莱,美国着名记者、作家和社会活动家,一个杰出的与众不同的女性。史沫特莱,1950年6月6日逝世,1951年5月6日,在她逝世一周年时,骨灰安葬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朱德亲题:“中国人民之友美国革命作家艾格妮丝·史沫特莱女士之墓”。

  还有一金发碧眼的外国女记者倾慕彭德怀将军。1938年初她去采访山西洪洞县马牧村的八路军总部时,以西方女性特有的坦率表达衷情,却被彭德怀婉拒了。彭严肃地说:“我是打仗的,随时都要上前线,且准备牺牲,战争是长期的和非常残酷的,所以我们不能相爱。”

  女记者赶紧说:“我爱你,为你,我不怕任何危险。”对这种“西方话语”,彭也回敬以坦率和幽默的“中国话语”:“你爱我,我很感激,可我不爱你呀。”这位 女记者表示无法理解彭的回拒,气得跑到村边的小河旁,独自坐在石头上,望着村内的袅袅炊烟而饮泣。当日军发动进攻、文化人被安排撤回延安之际,这位女记者 随队怏怏地离开了总部。这个外国女记者就是美国人史沫特莱。

  四十岁迎娶才女浦安修

  浦安修,1918生于北平,祖籍嘉定;北平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她参加了震惊中外的“12.9”爱国学生运动。1935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北平从事地下交通工作。抗日战争时期,她受党的派遣,奔赴山西抗日前线,参加组织群众武装训练以及部队政治思想工作。

  1938年4月去延安,任陕北公学党总支妇女干事和****中央组织部训练班秘书。1938年11月,再赴山西抗日前线,为保卫和巩固抗日根据地做出了贡献,回到延安后,任中央妇女委员会研究员。

  1938年双十节,由****的夫人孟庆树介绍(一说陈赓介绍),40岁的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在延安娶了北师大着名的浦氏三姐妹(洁修、熙修、安修)中的小妹浦安修。婚后二十多年,感情甚笃,相敬如宾。

庐山惊变

  彭德怀和浦安修是二十多年的患难夫妻,从来都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今却因为庐山会议的问题,出现了感情上的裂痕;彭德怀为民请命,犯颜直谏,使他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其中包括他与妻子的爱情。这还要从庐山会议说起。

  1959年受彭德怀被错误批判,浦安修受到株连,被撤销北师大校党委副书记职务;在“**********”中,浦安修横遭批判,昆明湖自杀未遂。十一届 三中全会 后,恢复北师大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职务,任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全国政协七届常务委员,1991年5月2日在北京逝世。 图为1943年, 彭德怀和浦安修在延安机场。

  浦安修和彭德怀结婚后,严格遵守党的纪律,从来不干预丈夫的工作。战争年代,两个人聚少离多,朝鲜战争结束后,他们才有了个家。彭德怀全身心地投入新中国 的国防建设事业,从来没有和妻子一起外出过。1959年庐山会议期间,正好浦安修有了几天假期,她听说有的中央领导家属乘送文件的专机上庐山,就心动了。 她从来没有机会游览名山大川,“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匡庐实在对她有太大吸引力了。

  浦安修破例给彭德怀挂电话,不料话筒里传来丈夫沉重的声音:“你不要来了!”“还是别来了……”

  浦安修兴致颇高,坚持要去,最后,彭德怀说了句:“噢,那你来吧。”电话就挂断了。

  一上庐山,如临仙境,浦安修神采飞扬,跟着沉默不语的景希珍跨进了彭德怀住的176号别墅。彭德怀不在,屋子里空旷又安静。她环视一周,款款地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来,玻璃板桌面上空空荡荡,一尘不染,只有桌子正中间端放着一份红头文件。

  那份文件好像是有人故意摆在那里的,专等浦安修来看。显眼的文件上似乎有她熟悉的文字,她情不自禁地挪挪身子去看那排粗黑体标题,真是太残酷了,体质文弱 的浦安修好像遭受了一次电刑,她分明看到了:中国共产党八届八中全会《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讨论稿)。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浦安修在一个最不该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份最不该看到的文件。

  晴天霹雳!浦安修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很快她清醒过来,一把抓住那份烫手的文件,低头细读,边看边哭。

  庐山上狂风大作,乱云飞渡。那边,彭德怀正在被康生、陈伯达和柯庆施等人围攻,舌战群“左派”;这边,浦安修自投罗网,胆战心惊,饮泣吞声。夫妻俩还没有见面,两颗心就同时在受煎熬。

  彭德怀很晚才回来,他默默地看着浦安修,妻子的双眼已哭得红肿。他只淡淡地说了句:“你都看到了吧。”

两天来,浦安修躲在屋里,以泪洗面,正在接受批判的丈夫没有时间向她多解释,只是表白道:“我这个人毛病很大,但我没有反党,没有反毛主席,更没有组织什么俱乐部。”

  感情裂痕

  浦安修惶惑不安地跟彭德怀回到北京。在永福堂,彭德怀有了时间,就把给毛主席写信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浦安修只是哭泣,她不相信丈夫会反党,可那是党说的呀,毛主席说的呀,能错吗?她少不了要埋怨彭德怀:“你是国防部长,为什么要管经济上的事?”

  彭德怀耐心地向她解释:“我是政治局委员,看到大跃进出了那么多的问题,我能不管吗?”

  当时,彭德怀正承受军委扩大会议的万炮齐轰,猛烈批斗,他的心情极度苦闷焦躁,虽然泰山压顶,但他那刚烈性格决定了他宁死也不折腰屈节的态度。他对妻子那 种大难临头,惶惶不可终日的萎靡样子很不满意,不免把话说得重些:“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干吗那么紧张,天塌不下来!”

  举家搬到吴家花园以后,浦安修上班太远,就住到北师大宿舍,隔一两周回家一次。此时,北师大党委对浦安修施加了沉重的政治压力,要她揭发批判彭德怀,和彭 德怀划清界限。身为校党委副书记的浦安修满脸愁云地回到家里,她试着“追查”丈夫的重点问题:“说你组织‘军事俱乐部’,这是怎么回事?”

  彭德怀不听还好,一听这个问题,就激愤地拍着桌子说:“什么‘军事俱乐部’?根本没有这回事!军委扩大会议上逼我交代,我怎么能交代出来?我宁愿毁灭自己,也不能干有损解放军的事,决不能随便瞎编。”

  浦安修认为丈夫的厄运缘起于那封信,她几次问彭德怀:“你为什么要写那封信呢?不写不行吗?”

  彭德怀沉默一阵才说:“一个共产党员不能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这不是写不写的问题,是对不对的问题。共产党员不说真话,党中央怎么了解真实情况?多少次, 老贫农拉着我的手,要我把问题带给毛主席。我只有反映实际情况的义务,没有隐瞒事实真相的权利。阿谀奉承是可耻的,无益于党和人民的事业,而且极端有害于 党和人民的事业。”

  彭德怀长叹一声,刚毅的面容透出困惑不解的神情,他反问浦安修:“安修啊,我不过就是写了那么一封信,给毛主席作参考,你说,为什么成了这么大的问题?”

  彭德怀真诚地望着浦安修,期待妻子的回答。浦安修转过脸去,抹掉涌出来的眼泪,心想:你问我,我去问谁呢?

彭德怀望着窗外,浓眉蹙起,凝思半晌,自言自语道:“我写了这么封信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今后党内要多事喽!我们的党啊,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极度的紧张使浦安修的心理发生微妙的变化,她不仅爱哭,也爱抱怨和唠叨。她经常重复着相同的问题:“你是管军事的,为什么要去管经济上的事情呢?”“你骄傲自满,就你对,难道别的中央领导都错了吗?你要向毛主席检讨认错!”

  彭德怀开始是默然置之,时间一长,实在不耐烦听她的抽泣和埋怨。有时他大声反问:“我是共产党员,为什么看到党受损失不去说话?”

  有时彭德怀也生气了:“你懂得什么!就知道怕事!”

  二十多年的患难夫妻,从来都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今竟出现了感情上的裂痕,周末的见面常常是话不投机,不欢而别。

  从1961年开始,浦安修很少回吴家花园。

  夫妻“分梨”

  这年暮秋,彭德怀获准去湖南农村调查,浦安修也不来见彭德怀,只通过侄女彭梅魁带信。

  彭德怀曾苦涩地对侄女说:“唉,你伯母怕成了这个样子呀……”。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政治攻势下,浦安修脆弱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她决心与彭德怀离婚。彭德怀为了不再连累妻子,导演了一场令人肝肠寸断的“夫妻分梨”

  七千人大会之后,浦安修陷入新一轮的矛盾和恐惧之中。“里通外国”成了彭德怀第一大罪,巨大的阴影投在他们夫妻之间。北师大又对浦安修加温加压,在“彻底 交代,放下包袱”、“无事不可对党言”、“忠于毛主席要落实到行动上”这些标准化的政治攻势下,浦安修脆弱的心理防线面临随时崩溃的可能。

  回到吴家花园,浦安修好像中了邪,两眼直瞪瞪地盯着彭德怀,追问“里通外国”是怎么一回事?

  正赶上彭德怀怒火中烧,从来没有对妻子发过脾气的好丈夫也咆哮起来:“你不要再问了,这个‘里通外国’,莫须有的‘里通外国’哟,杀了我的头也没有!为什么要给我加上这个丑恶的罪名?为什么?”

  素来温文尔雅的浦安修也失去常态,她朝丈夫大声喊道:“你究竟和赫鲁晓夫说了些什么?你说呀……”

“我连一句外国话也不会,我能和他说什么?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我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你是和一只******睡在一起吗?”

  这是少有的周末团聚啊,战争年代那种苦中有甜,温馨甘美的氛围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争吵和哭泣。浦安修一脸泪痕,低头紧走,到北京大学西门上32路公 共汽车;彭德怀默默地跟在后面送她,看到妻子上的车开走了,他才回转身,低头背手,怏怏而归,跨进那扇警卫森严的大门。

  再次见面,彭德怀先安慰妻子:“都是我连累了你,请你原谅。你很单纯,对党内的事情不清楚,还是不知道为好。”

  然而,浦安修心中的迷惑、凄凉和痛苦好像疯狂生长的肿瘤,学校传达中央批判苏联“修正主义”的文件,不许她这个老革命去听;不久,又取消她听所有中央文件 的资格。这说明她已失去党的信任。人们都躲着她,用警惕的目光睨视她。浦安修知道自己变成了鲁迅笔下祥林嫂式的人,是个令人晦气的不祥物。

  彭德怀夙兴夜寐,赶写他的“八万言书”。浦安修回家时,彭德怀请她看看,这一回浦安修没有说什么,默默读过后,帮助改了些错别字。她也从心里盼望这封长信 能帮助********问题,为彭德怀洗刷罪名。有一天,她忽然忘情地说了一句:“少奇同志在七千人大会上讲的问题,和彭德怀的意见也差不多嘛。”这一下可坏了, 她被学校批判了多次也过不了关。

  八届十中全会前后,浦安修很少回家,被党和学校抛弃的她,在孤独中作出最后的抉择:要党还是要丈夫?要毛主席还是要彭德怀?青年时代就忠诚于共产党的浦安修,在无限崇拜伟大领袖******的红色天地间,她没有保持中立的立锥之地。

  彭德怀一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唯一爱好读书、下棋。图为1953年,朱德与彭德怀下棋,邓小平观战。

  彭梅魁被伯母的信召到北师大。浦安修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彭梅魁落座,喘息稍定,她马上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和你伯伯离婚。”

  声音清晰,没有带哭腔,一句话就戛然而止。

  彭梅魁好像被大黄蜂蜇了一口,她稳住神,看看对面端坐的伯母,知道她是下了决心的,这对她来说可真不容易。可她想过伯伯的感情了吗?二十多年的老夫老妻啊,伯伯正在危难之中,她这一击会让伯伯雪上加霜,伯伯能承受得了吗?

  “伯母,你听我说,”彭梅魁强作笑颜,“你还是不要离婚为好,你想,离了有什么用呢?他们照样会说你以前是彭德怀的老婆……”

  浦安修打断彭梅魁的话,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说:“我给刘仁书记的信都写好了。你走吧,你走吧!”

  彭德怀听完侄女的叙述,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他终于慢慢地垂下花白的头颅,两滴混浊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眼角边密密的皱纹淌了下来。

沉默好久,彭德怀才开口:“我有预感,浦安修早有准备。我前些天到她的卧室翻书,发现她的书柜差不多空了,凡是经她手买的书,她都像老鼠搬家一样地拿走 了,平常回来是为了搬书的。她的用品也没了,钱也拿走了一半。唉,她的致命弱点就是明哲保身,但求无过,胆小怕事,自私自利,她不会振作起来了,太脆弱 了。”

  彭梅魁不甘心地说:“伯伯,我明天晚上下班后再去劝劝伯母,她可能是一时糊涂,想明白了能回头的。”

  彭德怀说:“也好,我给她写封信,你顺便带给她。”

  彭梅魁把伯伯的信默读了一下,大意是:你决心分离,我不反对,但相处二十四年,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也算是生死与共,一旦离别,竟无一言相告,似不近情。你的被褥等物,特拣送给你,请查收。

  第二天晚上,彭梅魁早早去见浦安修,她苦心婆口地劝说,还是慎重考虑,别离了,伯伯很难过啊。

  浦安修不接受劝说,对彭德怀的信也不满,她有点烦躁,不客气地撵彭梅魁:“你走吧,你走吧!”

  几天以后,彭梅魁去看伯伯,两个人分析浦安修闹离婚的原因,彭梅魁说:“伯母怕受牵连,我每次去她那里,她都哭着说‘株连九族’,‘还不如在抗美援朝时死了’……”

  彭德怀知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他说:“事已至此,梅魁,你再帮我跑一次,约她到我这里来一下,把问题说清楚了再走,不能一声不吭地走了呀。”

  那是1962年10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天下午,秋高气爽,碧空如洗。浦安修按约来到吴家花园,她和彭德怀关起门谈了好久。彭德怀安排了一餐不错的晚饭。饭 后,彭德怀拿来一个黄澄澄的鸭梨,小心翼翼地削了皮,再把梨子一切两半,放在盘子里。他看了看坐在饭桌对面的浦安修,她已吃完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彭德怀的声音亲切、温和、轻柔,宛若是一对情人间的贴心话:“安修,你要离婚,咱们今天就分梨,这个梨,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好吗?”

  彭德怀拿起一半梨,三口两口就吃掉了。浦安修没有说话,拿起另一半梨,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

  在场的彭梅魁看得好心酸,天底下还有这样温情脉脉、高雅文明的离婚仪式,伯伯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伟丈夫,他为了不再连累妻子,导演了这场令人肝肠寸断的“夫妻分梨”。

浦安修把她过去的学习和整风笔记整理好,又坐了一会儿,小声说:“我对你没有帮助,我们在一起也处不好,今后有机会每年来看你一两次吧。”

  浦安修要回学校了,彭德怀送她到北京大学西门32路车站前。夕阳下,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彭德怀紧紧握住浦安修的手,说声“再见”。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浦安修的身影上了车。他伤感地发现,那个身影背着他,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在乡间的土路上,彭德怀踽踽独行,他突然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十分的沉重……

  浦安修的离婚报告由北师大党委转北京市委,市委书记刘仁又转呈****中央。杨尚昆闻讯叹道:“划清界限并不一定要离婚嘛!”

  报告送给******,******说:“彭德怀同志同意吗?离不离应由他们自己定。离婚是法院的事,党组织不要管。”

  报告又转给邓小平,邓小平看也不看,摆摆手说:“我从来不管这种家务事!”于是,这份离婚报告就此搁浅,以后再无下文。

  “****”相见

  “****”中,****决心整点新花样来折磨彭德怀。彭德怀在批斗会上看到浦安修被****,发疯似的呼喊:“你们打我吧!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她是无辜的!你们放开她吧!”

  “****”中,对彭德怀的残酷批斗给****一伙带来浑身通透的快感,她觉得还要弄出点新花样才够味儿,对了,浦安修不是在北师大吗?她乐得合不拢嘴,和戚本禹精心研究了一番后,再传来北师大的造反女首领谭厚兰面授妙计。

  1967年8月11日下午,浦安修被一伙五大三粗的红卫兵从“牛棚”里押解到校内一栋教学楼前,她目光凄惶茫然,抬头望着眼前乱哄哄的人群。骤然间,她看 到一个老人被押在一辆三轮车上,尽管那人衣貌全非,她却一眼就认出是分别两年的彭德怀。彭德怀也看到了她,四目相视,竟是咫尺天涯,两人都痛苦地低下头。

  当晚7点半,彭德怀和浦安修被几个彪形大汉反扭着双臂,以****标准的“喷气式”押进会场。陪斗的还有张闻天和王若飞的夫人李培之等老干部。

  在批斗台上相逢的老夫妻都想多看对方一眼,然而,“喷气式”使他们抬不起头来,浦安修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只是在那些粗大胳膊松懈的片刻,浦安修才看到彭 德怀不屈的头颅。那是曾经被湖南军阀宣布要砍掉而砍不了的头,那是曾经被国民党反动派以万金重赏购买而买不去的头,那是在枪林弹雨中千百次冲杀而仍然高昂 的头,如今竟以“革命的名义”被强按到地面。

浦安修五内如焚,听不清批判者罗织的她和彭德怀“狼狈为奸”的“罪状”是什么,突然,她热血上涌,惨叫一声,昏倒在地上。随即,几个红卫兵上来拳打脚踢,硬是把她脚不沾地地架了起来。

  彭德怀看到浦安修被****得失去形体,心如刀绞,发疯似的呼喊:“你们打我吧!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她是无辜的!你们放开她吧!”

  彭德怀的呼喊声淹没在“打倒彭德怀”的震耳欲聋的口号声里,跟着背后飞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几个人按住他,强迫他跪下“低头认罪”。彭德怀挣扎着坚决不跪,他两眼通红,嘴唇咬出了血,殷红的血滴在胸前的大牌子上……

  这一幕“史无前例”、亘古未见的悲剧,成为彭德怀和浦安修二十多年夫妻的最后一面。

  1967年8月31日,浦安修再次受到无情批判和屈辱,身心交瘁,她绝望了。黄昏时分,浦安修走到昆明湖边,仰望天空,泪流满面,纵身跳入湖中……

  谁知一位湖工发现及时,把她救了起来,才幸免遇难。

  最后时刻

  1974年7月21日,彭德怀已经病危。

  有一天,专案组的人问:“彭梅魁,你们家还有什么人来看彭德怀吗?”

  彭梅魁摇摇头。

  “不是有浦安修吗?”那人显然自视甚高,“彭去三线,浦安修不是到车站送行了吗?”

  彭梅魁与彭德怀在吴家花园合影

  彭梅魁纠正说:“他们离婚了。她也没有去送行过。”

  既然专案组有那个意思,当天晚上,彭梅魁还是跑了一次北师大,把专案组的原话转告了浦安修,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很久以后,彭梅魁才听说,9月份伯伯病危的时候,专案组真的去过北师大,工宣队奉命来问浦安修:“彭德怀病重住院,你是否去看他,由你自己决定。”这句话 让浦安修心生疑虑,她又害怕了:为什么要我自己决定呢?什么意思呢?工宣队是不是又要考验我的立场问题?什么事情都要依靠“组织”拿主意,一日无“组织” 就惶惶然的浦安修,想了又想,最后嗫嚅地说:“我还是不去吧。”

  浦安修还没有意识到,她这个决定为自己铸成终身的悔恨。

  11月29日中午,彭德怀满怀冤屈地离开了人世。

  犹豫了好半天,彭梅魁还是到北师大找到浦安修,告诉她伯伯的死讯,问她是否去看看伯伯的遗体。

  浦安修沉默了一阵,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晚年忏悔

  “四人帮”垮台以后,浦安修开始反思自己和彭德怀晚年的关系,她越想越深感内疚和羞愧。一天她去看望张闻天的夫人刘英大姐,刘英说:“彭老总临终时你应该去看看他,不去是不对的,夫妻一场,这点感情要有。你看我和闻天同志,要死要活都在一起,绝不分开。”

  浦安修流下悔恨的泪水,在刘英大姐面前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想了解彭德怀自谪居吴家花园到“****”下狱以后的情况,就去找彭梅魁,让侄女写材料。后来听说彭梅魁手中有一批彭德怀的手稿,她想要来看看。彭梅魁以沉默回绝了她,浦安修知道彭家的晚辈对她意见不小,回去痛哭了一场。

  彭家的晚辈虽然对浦安修有意见,但念在她和伯伯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而且1959年以后,她一直遭受着种种精神折磨,“****”中她备受摧残,却没有在高压下揭发过伯伯一个字,最后大家还是谅解了这位不幸的伯母。

  浦安修与彭德怀的离婚是在特殊年代里的人生悲剧,本来就没有任何正式法律手续,党中央自然会同意浦安修要求恢复彭德怀夫人身份的请求。

  浦安修与丈夫分裂离婚!让我们想到,是否一个人的阶级会恒定一段永生的爱情?浦安修、刘英、王光美等,都是出身在旧社会官僚资本家的家庭,在同样遭受厄运时,为什么刘英、王光美等能够与丈夫患难与共,唯有浦安修当了婚姻的叛徒?

  也许,答案只有一个,张闻天和刘少奇等是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他们与夫人们的阶级出身门当户对,决定了感情基础的牢固性!

  纵然面临杀身厄运刘英、王光美等也愿意当自己丈夫的陪葬品!他们,是伟大的,历史记住他们了。而浦安修是北师大毕业的知识分子,她与贫苦农民出身的彭德怀却在最需要彼此关心时,选择分手!历史对浦安修也许是唾弃的!

  但在那特殊年代,阶级决定朋友,阶级系关爱情!爱情不是缘分决定,爱情在任何时候都是有“阶级”决定!


网载 2014-11-12 22:4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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