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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以来，我国在政治经济学（包括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普及、教学和研究方面，由于广大经济理论工作者的努力，取得了很大成绩。但如果冷静地回顾与思考，则必须承认，也存在着一些严重问题，亟待我们认真考虑和努力改进。
　　　　　　一、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现实感不够强，对现代资本主义经济中的许多重要现象缺乏解释力
　　长期以来，在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学目的上，比较强调帮助学生正确理解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理解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有关基本着作，为以后的学习打下牢固的基础，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教学内容偏重于自由竞争资本主义阶段，现代资本主义经济的份量较少。近年来虽有所调整和改进，加强了对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分析，但两部分仍未形成一个统一的理论体系，实际教学中大多还是分两个阶段来讲。研究工作方面，多数人集中于对原着特别是《资本论》的注释，以及围绕原着理解的不同所引发的一些争论，真正结合当代资本主义现实经济问题的理论研究则相对较少。
　　我们认为，帮助学生正确理解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对《资本论》进行研究性的阐释，都是必要的，广大理论工作者在这方面做出的学术贡献必须肯定。问题在于，不能仅仅停留在这一步。因为正确理解《资本论》和马克思经济学的原理，目的仍在于用它来解释现实，其中首先就包括当代资本主义现实。少数学者对《资本论》本身进行深入研究也是必需的，但如果大多数人都去写《资本论》注释，或根据《资本论》编写原理教科书，而忽视了对资本主义现实经济问题的研究，则很容易陷入低水平重复，并使教学内容日益脱离实际，也无助于理论本身的丰富和发展。
　　因此，改革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与研究，确实已成为当务之急。根本的问题，是要把教学与研究的基点放在对现代资本主义经济的重要理论问题，并在传授基本原理时突出体现在原理中的基本方法，使学生掌握分析现实问题的科学武器。我们应在此基础上编写出现实感极强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在教学中主要帮助学生用科学的理论和方法去正确认识现代资本主义。现代资本主义的许多重要经济现象需要我们去解释，如：物质生产领域和生产工人相对缩减条件下日益增长的商品价值和资本利润的源泉，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纸币的本质、职能与经济作用，生产自动化和信息革命对资本主义劳动过程及整个社会经济生活的影响，垄断大公司的发展及其经济后果，生产社会化引起的所有制和资本主义关系的重大变化，资本积累过程中若干基本变量的长期变动趋势，当代资本主义条件下经济危机和经济周期的特点与内在机制，资本主义经济的长期波动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历史演变，跨国公司的兴起在世界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作用，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与不发达国家的经济依存和矛盾，不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发展道路，等等。如果对于这些重大实际问题能够给予科学的解释，就会大大加深对现代资本主义经济规律的认识，提高我们处理对外经济关系的自觉性。同时也有利于推动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的建设与改革，因为一方面可以更充分地认识社会化生产和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性，提高我们的经济调控和管理水平；另一方面可以更深刻地了解资本主义经济的特殊性及其固有的矛盾和弊病，减少我们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的失误和盲目性。这样，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将大大加强其现实感，提高其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功能。
　　为此目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改变传统的两阶段写法，把垄断前部分和垄断部分打通，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是绝对必要的。国内已有学者开始了这项工作，南开大学魏埙教授和武汉大学陈恕祥教授已写出了两个本子。由于这一重大改革涉及到内容和方法上的许多复杂问题，并需要大量的专题研究作为基础，如何形成一个更为科学而严谨的理论体系，仍需要广大经济理论工作者的共同研究和继续努力。
　　　　　　二、理论原理仍主要局限于经典作家的着作，没有充分吸收百年来马克思主义和现代经济学在理论上的重要发展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特别是马克思和列宁，他们关于资本主义经济的着作，都是紧密结合资本主义现实，大量吸收当时经济学发展的最新成果而写出的。但一百多年来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发生了重大变化，在这一过程中，各国的马克思主义学者都在努力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变化了的实际情况，不断地用新的理论和方法来丰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出现了一批具有理论深度和广泛影响的经济学着作。如希法亭的《金融资本》，布哈林的《世界经济和帝国主义》、《帝国主义与资本积累》，斯威齐的《资本主义发展论》。巴兰的《增长的政治经济学》，巴兰和斯威齐的《垄断资本》，布雷弗曼的《劳动与垄断资本》、曼德尔的《晚期资本主义》，谢尔曼的《经济周期》，鲍尔斯等的《荒漠国土的未来》等等。然而遗憾的是，这些着作及其他论着中包含的理论观点和分析方法，其中许多虽已被历史证明为正确，并对现实具有一定的解释力，但却未能进入我们的教科书和教学内容。至于西方学院派经济学的许多有价值的理论和方法，更是被当作异端邪说而拒之门外。这正是我们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教学内容上往往显得既单薄又脱离实际的一个重要原因。
　　“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马克思主义并未穷尽真理，而是开辟了认识真理的道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等，这些都是人们熟知而又经常引用的、完全符合唯物辩证法的科学论断。但我们在行动上却往往与这些科学论断相悖而行。在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问题上，社会主义国家常常有两个不成文的禁锢起着阻碍作用。第一，认为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或领袖人物）的话“句句是真理”，他们的观点和结论是绝对不能修改的，否则就是修正主义。但根据辩证唯物论，一种理论随着实际生活的变化而有所发展有所修改的情况不仅是正常的，甚至是难以避免的。再伟大的理论家也不能完全摆脱某种程度的历史局限性。马克思、列宁本人在他们后期的着作中就有些修改了前期着作中的个别观点或结论，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根据变化了的实际情况来修改、完善或补充他们的理论观点呢？不打破这一禁锢，马克思主义怎么能够不断丰富和发展呢？第二，认为只有马克思主义的经典作家和领袖人物才能发展马克思主义，一般的理论家是没有这种能力的。结果，一部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史，几乎变成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和邓小平的经济思想史，提到一些其他人物也只作为陪衬。而大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的正确、创新的理论观点却难以进入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体系，成为其公认的理论组成部分。在这种情况下，社会主义国家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就很难发展得更深入更丰富，更谈不到形成不同的学派了。以上两点，恐怕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理论内容上不如西方学院派经济学发展得那样迅速和深入的一部分重要原因。
　　为了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的经济理论工作者必须打破上述思想禁锢，中国的理论界应该形成更宽松的学术环境。我们不仅要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和革命领袖的经济思想，而且要深入研究国内外马克思主义学者的经济理论，以及现代经济学的一切重要成果，对其中正确的论点和方法加以吸收。在此基础上，我们更应紧密联系现代资本主义实际，进行自身的独立研究，为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我们应该摒弃过去那种以正统马克思主义自居的心态，不要总以为外国的马克思主义学者都是非正统的，对他们的着作一概采取否定或批判的态度。实际上，许多西方左派经济学家遵循马克思主义的传统和方法，进行着严肃的科学研究。他们联系实际紧密，思想束缚较少，理论思路开阔，观点可能有对有错，但对许多理论问题的探讨要比我们深入得多。我们也应抛弃过去那种对西方学院派经济学的盲目排斥的态度。现代西方学院派经济学已经发展到非常精细的程度，论着浩瀚，学派林立，大多数研究具有很强的现实感和对策性。因此，对西方学院派经济学也要认真研究，吸收其正确的观点和方法，借鉴其丰富的实证资料。可以毫不夸大地说，不充分研究和吸收现代经济学的研究成果，要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不可能的。
　　　　　　三、理论分析上偏重了传统的逻辑推理，缺乏全面系统的实证资料，也很少运用现代经济学的新的研究方法
　　由于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一直沿用《资本论》的理论结构，分析方法也基本上未能超越马克思时代的水平，主要采用的是一种逻辑推理的方法，而现代经济学普遍采用的模型分析、计量分析、统计分析等等则很少体现。这就使得政治经济学与现代西方经济学相比在具体分析方法上显得很陈旧。《资本论》中的实证资料是极为丰富的，而我们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的实证资料却大多是零散的或过时的，缺乏系统而全面的统计分析，这也大大削弱了理论本身的现实感和说服力。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考察可大体归结为两个方面：一是它的运行机制；二是它的发展趋势。运行机制的考察具有相对静态性质，而发展趋势的考察具有长期动态性质。资本主义的经济运动规律也可相应分为运转规律和发展规律两类。这些经济规律支配资本主义经济过程的内在必然性，必然会通过各种经济现象得以表现，并可以通过实际经济资料加以证实。特别是资本主义经济的长期发展规律，它们会表现为若干基本经济变量的长期变动趋势，更需要用长期统计资料加以证明。而且随着资本主义经济条件的变化，一些经济发展规律的作用形式或强度也会发生变化，这也需要用长期统计资料加以检验。没有经济资料的证明和支持，人们怎么能够相信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所揭示的资本主义经济规律的客观存在呢？
　　但是长期以来，国内经济学者很少有人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客观原因是这类工作的难度较大，主观原因恐怕还是对实证分析的重视不足。我们的教科书和专着中也不是没有一些实际资料，但多数不是支离破碎，就是出处不明。对于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一些基本变量，如资本集中程度，实际的垄断程度，资本积累率，工人的实际工资和可支配收入，剩余价值率，资本技术构成和价值构成，生产能力利用率，实际的失业人口，一般利润率，不同阶级的收入差距，资本输出和商品输出，对不发达国家贸易和投资的实际利润，对不发达国家的实际经济控制，等等，我们大多缺乏全面、系统而可信的长期统计数据。因此，必须加强统计分析方面的研究工作，这是加强理论联系实际的一个重要方面。缺乏实证分析的经济理论，必定是苍白无力的。
　　以上三个方面，反映了我国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中存在的几个主要问题，必须通过改革来加以克服。我们相信，只要树立正确的认识和指导思想，坚持从当代资本主义现实出发，重视长期统计资料分析，充分吸收国内外经济学者的研究成果，对资本主义经济理论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在加强研究的基础上改进教学，那么，我们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必将得到不断的丰富和发展，其科学性和生命力也将得到更充分的发挥。
当代经济研究长春46～49F11理论经济学高峰19991999南开大学经济系　天津　300071 作者：当代经济研究长春46～49F11理论经济学高峰19991999

网载 2013-09-10 21:5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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