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和写作时喝点抽象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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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有位伟人说过,世人谁也没喝过抽象的水,平日喝的只是具体的水,如井水、河水,抽象的水是无数具体的水的总和。
  不过在阅读和写作中,有时倒有必要喝点抽象的“水”(即从具象中提炼“抽象物”),使思维从无数具体的知觉材料中得以提升,深邃起来,灵动起来。
  先说阅读。例如人教版高中语文课本第4册里,“童年逃逸的那一只“蟋蟀,怎会“一跳跳过了海峡,从台北上空悄悄降落”,在余光中的院子里叫他?
  配套的人教版《教参》提出了“两个不仅”(“不仅是客观自然中的物体”,“不仅仅是借物寄托情思”),窃以为不然。
  咏物之笔,确多有借物以寓意的。但无可置疑,全诗无一句在描述余光中四十年前后听到的哪一只蟋蟀。没有了“客观自然中的物体”,那么与以往熟知的茅盾礼赞白杨,杨朔梦幻蜜峰就有所不同,应是借“抽象物”以抒情。
  看诗的前三节,“那一只蟋蟀”是几千年来几万里疆域中包括流沙河和余光中在内的无数文人以至“孤客”“伤兵”耳朵里那蟋蟀的总和,是积淀了中华民族特有文化底蕴的一个抽象载体。如此认识,才能理解为何这只抽象的蟋蟀,竟会勾起了每一个“你”“我”的童年记忆(第4节),“啼叫在乡愁者的心窝”(第5节),才能“猜到”它的鸣唱中灌注了一个古老民族怎样的精魂。
  同理,喝点抽象的“水”,有助于正确地认识高中语文课本第5册里那只魂化的蟋蟀。并非作者以娴熟的浪漫主义写作技法“宣扬因果报应,麻痹群众”(《教参》语),而是封建社会里一介寒士深沉的悲怆心理在绝境中合乎逻辑的外现。
  面对着笼虚儿痴,成名一夜“僵卧长愁”,心知再无问卜而得佳虫之机缘,脑里无数只具体的蟋蟀(下文出现一串蟋蟀名,绝非仅为列举),只能凝聚成一只抽象的蟋蟀(故下文仅以“小虫”呼之而无名)。“忽闻门外虫鸣”之后的“喜剧”描述,其实是“迂讷”的老童王痴颠地以这只抽象的蟋蟀在编织适意的白日梦(蒲松龄的《王子安》即描述了另一类困窘时的痴狂),只不过作者实在同情这位与自己一样“久不售”的“长厚者”,不忍使之从人生愿望的满足中“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李白诗),去面对残酷至极的现实。“寄托如此,亦是悲矣”(《聊斋自志》语),何来“宣扬因果报应”?
  再说写作。现今学生因长时间喝具体的“水”(迟至高中第4册《词两首》才说了一句想像是“由一个形象而创造出另一个形象”),即使想像,也不外乎将昨天的侠客、孙悟空和明天的机器人、外星人拖到今天的作文纸上。因此,流沙河和蒲松龄的借“抽象物”以抒情和展开情节,对学生作文不无借鉴意义。
  如果说流沙河听余光中一声慨叹,能心骛八极,神游万仞,从几千年来几万里疆域中寻觅了无数只具体的蟋蟀,幻化成一只抽象的蟋蟀,以鸣唱一曲乡愁,那么高中生也可在无垠的中外文学原野上策马,踏得奇香异彩,抽象成一个什么意象,藉此将所思所感翻作抒情新曲,至少可使习作多点历史感或空间感吧。
  如果说远古的祖先能下意识地将无数变化莫测的自然现象抽象成一个神怪,据此表达征服自然的渴望,几百年前的蒲松龄也能有意识地将成名的一夜愁思抽象成一只神虫,以此设置从反面诉冤苦的幻境,那么新世纪的高中生为何不能将听见所闻抽象成一个什么幻物,将身边的人事演义一番?
  有过一种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神怪文学不再的说法,窃以为不说是臣服于物质世界而想像枯竭的托词,至少也是出于静止的历史观的偏见。在千年之后的人们看来,目前藉以自诩的科技手段并不比千年之前高明多少,就是我们所面对着的变化莫测的世界(包括沉迷于侠客、强人以至邪教的现实),也仍在召唤着“具有永久的魅力”(马克思语)的现代神怪文学。
  何况,提倡高中生写些新的幻物,因需顾及物性、人性、神性的统一,比起搬弄还不甚了了的侠客、机器人、外星人,或可少点信马由缰。
  综上所述,从具象中提炼“抽象物”,能使高中生在阅读中多个把握的尺度,较清晰地理解与幻想相关的抒情、描述,在幻想作文构思时多块踩脚的阶石,以跨向深邃和灵动。
  当然,让学生多喝点抽象的“水”,还包括至少高中教材应多选点像《过万重山漫想》(1999年才与学生见面)、《黄山记》(一直作自读课文处理)之类的现代幻想作品(不仅限于诗歌),以供揣摩和借鉴。这样,今后的学生才可少点1999年高考生面对作文题时的惊诧和无从下笔之感。
语文知识郑州G31中学语文教与学潘才鸿20012001浙江象山三中 潘才鸿 作者:语文知识郑州G31中学语文教与学潘才鸿20012001

网载 2013-09-10 21: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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