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曲凄恻的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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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元·元好问《摸鱼儿》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句话的使用率是如此之高,以至于连小学生都知道这句话。

我曾经遇到一位朋友的孩子,刚上二年级,某天去他家做客,他正在看电视,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我当时就非常震惊,一个八岁的孩子,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他摇摇头说,电视剧里这么说,他就学会了。

我又问孩子的母亲,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她表示她也只是知道这话字面上的意思,真正的涵义却不清楚,她甚至连作者是谁都不清楚。

其实,这是一首写大雁的词。太和五年,元好问赴并州赶考,路上遇到一个捕大雁的说:“我今天捕到一只大雁,已经被我杀了。可是有一只漏网的大雁,并不逃走,只在我身边哀鸣,最后竟然撞地而死。”

元好问听了很受感动,将那只自杀的大雁买下来,葬在汾河边,在坟上堆起了一个石丘,并且做了一首词以示留念。

这便是这首词的由来,元好问通过以物喻人的手法,对终于伴侣的大雁进行描绘,赞美大雁忠贞专一的性情,是一首充满激情的词。

爱情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问一百个人,肯定会有一百个答案。每个人的心目中,爱情有它自己的属性,有觉得爱情是平平淡淡生活的;有觉得爱情必须是轰轰烈烈的。

而一段感情,该有多么深厚,才能让人在爱人死去后殉情而死呢?

他们“天南地北”的去闯荡,经历了无数回“寒暑”交替,他们经历了团聚的欢乐和分离的辛苦,各种的滋味只有自己明白。

他们一起走过“万里千山”,经历过“层云暮雪”怎么样的艰辛没有经历过,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已经不是简单的情侣可以形容,他们是生死与共的伴侣,是值得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他们本该有更幸福的结局,却被一张网生生打破,当看到伴侣被网住,被残忍的杀害时,另一只大雁在生与死的抉择中,选择了后者。

就算获得了一线生机又有何用?她已经不在了,自己形单影只的生活在这茫茫世界,一个人苟且的活着,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选择了殉情,来成全自己的这段感情,从此后黄泉路上,奈何桥旁也有个人相伴一起走下去。

而现代社会的人,接受了太多速食文化,对感情的处理也像泡面般,加入热水两分钟后即可使用,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对情侣来说,别说是殉情,就是在困难中伸把援手,都变成了奢望,感情变的非常脆弱,关系瞬间分崩离析。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被某些人捧为经典,一旦遭遇了某些艰难困苦,最先被舍弃的人往往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人,都是深爱过自己的人。

这个时候,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种种誓言都烟消云散了,那些一起经历过的艰辛、一起品尝的甜蜜、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都抛诸脑后了,为了自身的利益,身边的人便可以不顾。

更有甚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很多人将感情变成了筹码,利用情人间亲密无间的关系,骗取对方的钱财,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便一脚踢开,再去利用下一段感情。

这样的人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为人不齿,他们对道德观和情感的漠视,居然比不上一只大雁。

情至深处可以爱的死去活来,可以为他生,为他死,这些常人都难以做到的事,一只普通的大雁却依然选择了为爱殉情,带给作者的震撼确实非同小可。

元好问善于写殉情,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善写“苦情戏”,他的另一首词《摸鱼儿》却是真正描写人的。

摸鱼儿

元·元好问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

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

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

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

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

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这首词又名《双蕖词》,是之前那首《摸鱼儿》的姐妹篇,又是一篇描写凄恻爱情的词作。源自于作者听到的一个故事:

泰和年间,有一对小儿女,因为父母对自己的心上人不满意,迫于封建家长制的压力,不能向他们做出反抗,实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跳水轻生。

家里报官后,官府也派人下水去寻找,可是完全找不到两人,再以后,有采莲藕的人在水中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衣物都完好无损。

那一年那个池塘里的莲花盛开,每一支都是并蒂莲,一开就是两朵,这对小儿女换了一种方式永远的相守在一起。

 “莲心知为谁苦。” 一个苦字,表达了多少惋惜和痛心,这对痴儿女,相互依恋,在人间不能结合,只能死后化为并蒂莲相守,为什么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

感情浓厚固然是好事,但是殉情却是不可取的。殉情是封建礼教压迫下的产物,是封建制度下,无法抗争的小儿女做出的最绝望的选择。

元好问的两首词都写了殉情,却在后面这首词中表达了他凄婉愤懑的情绪,他为殉情的雁和人痛惜,伤心,抗争,种种情绪错综非常。

殉情这种事,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去做了吧?生命都是美好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不管是人还是事物,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真正拥有。

一段感情,只有自己珍惜了,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和珍惜,感情要长久,必须靠两个人的维系,只有好好浇灌爱情这多绚丽的花朵,殉情这样的悲剧就永远都不会出现。


珠玉在侧 2013-08-31 18:4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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