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劳工辛酸回家路:天亮时,世界还是一个样吗 开卷八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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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辉:今天要讲的一本书,读得非常感动的,我没有一口气读完他。因为很深刻、有点沉重的书我通常不敢一口气读完的,我怕忧郁症又重新发作,我都要分段来读,今天读一部分,明天读一部分。


那这个书我也是用这样的读法,因为读了我的心怪怪的很重,这个书就是《回家》。应该是说回了家之后又怎么样,情况是什么样。当然回家代表你当初离开过家,他也探讨了当初为什么会离家。是讲谁离家跟回家呢?就是讲在越南的女工,特别是去台湾打工的女工。越南的劳工他们去了台湾工作之后,工作结束了,不管是合法还是不合法的工作,回去越南之后是怎么样的情况。


这本书的作者顾玉玲[顾玉玲,绰号沐子,是台湾的社会活动家或人权活动家。她是台湾外省人第二代,父亲是中国江西省人、母亲是台湾福佬人、丈夫是台湾客家人。她毕业于嘉义女中、辅仁大学英文系,并于2010年攻读获得国立交通大学硕士学位],非常值得敬佩的一个文化人,她在台湾读书工作,现在40来岁还在读博士班。她几年前有一本书也是同样很沉重很深刻,可也非常精彩,叫《我们》。跟我写过的一本书书名一模一样的,顺便替自己打打书。我也写过一本《我们》,不过我那个《我们》是一些小评论小散文。顾玉玲的那一本《我们》讲的主要是讲菲律宾的劳工在台湾的生活状况,是一个报道文学。


她描写了在台湾的菲律宾劳工,不管是女佣还是男的工人,他们如何受到整个制度还有不良雇主的剥削。然后谈他们的生活的悲歌,当然背后也有生活层面的快乐,那个书也影响很大,让大家重新来看,不要只把菲律宾女佣和菲律宾工人当做工具。我们花钱来请他们来帮忙的,提醒我们看到他们跟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说我们、他们,而是大家都是我们。


其实我们香港人也应该比台湾更了解,因为香港请的菲律宾工人更多。我们经常说我们、他们,其实都是我们。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我们很多方面都要大家协助,所以我们应该从一个新的眼光来看大家之间的关系。


这个《回家》就把焦点从菲律宾转到越南,顾玉玲花了几年的时间,也跑了好几次去越南,去看什么呢?在台湾的越南的劳工特别是女佣、女工,回去之后怎么样,里面就写到几个人的故事,当然都是假名,保护他们。


其中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是说她当初去了台湾打工,受到那边的工头中介人的剥削,甚至性侵犯,而且很惨。被警察去查问的时候,那个女工还不敢讲,为什么不敢讲,她假如讲出来,把事情传回她家越南,她就不得了。


相对越南还是非常保守,就算你是被性侵犯,你是受害人,你的家人你住的小镇小乡村的人,还会觉得是你不对,从此用不好的眼光来看你。然后侵犯她的工头,因为其他的法律问题就被抓了,当地台湾的警察就请这个女工来指证他,结果反而在那边拘留了几年,她父亲在越南去世,她也没办法回去。


除了这一个女工还有其他的故事,顾玉玲去慢慢跟她们访谈,看她们的家她们怎么生活的环境。当初其实整个村是很穷,开始有人去台湾打工,打工之前没电话的。后来打工赚了一点钱回去,那个女工的家装了整个村的第一个电话,很风光,然后甚至有些女工寄钱回来,给小孩装了电脑,改善家里环境,装了马桶,抽水马桶。


可是当地的整个规划不好,你有马桶接不上水等等,可是带回来的钱已经能够让他们家庭相对的富裕起来,结果家家户户好多年轻人都心里想:“妈妈你快点去吧,快点出去吧,快点去台湾吧。”


结果女人都出去了,那男人留守在那边,可能有些有工作,有些没工作,有些还是做农民,也有很多家庭关系的变化。


比方说我们可以想像到的,就有外遇的问题,那些女人那么辛苦去台湾打工,然后受到种种的剥削,结果回去原先的家庭、丈夫都没有了,也产生了很多的悲剧,还有些血腥暴力的事情就发生了。


她也谈到了越南方面对于让女工女性出去打工的法制,做得不够严谨,结果令很多的中介公司可以趁虚而入,上下其手。结果比那些女工越南女工去了台湾赚钱,每赚一百块可能到最后只拿到35块回家,中间的钱不晓得去了哪里,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甚至一部分去台湾打工的越南女人,因为整个法律不太健全,手续种种都没做好,结果怎么样呢?做黑工,很惨,不在台北,就在南台湾、台中、台南等等地方跑来跑去。


你奔忙两个月,风声很紧、严打、警察来抓了非法劳工。其他的又跟着雇主晚上坐车,好像卖猪仔,以前华人劳工去美国一样,然后又转去了其他的地方来打工,这样两个月、三个月、一个月这样打工,当然也很省,才赚到一点钱,可是回去也风光起来了。


所以顾玉玲等于用她的很动人的文字,好像文学性小说,可是完全是真实的报道文学,带我们去看到这一个群体怎么样来建构他们的生活状况,这是一本非常深刻的书,值得一读。


凤凰读书 2015-08-23 08:4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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