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布斯:在空灵和征服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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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世和入世之间,在内心的空灵和世俗的征服之间,是30多年的佛教修行者,也是30多年来一直企图征服世界的野心家——与其说乔布斯是一个奇迹,毋宁说他是一个谜——人类对自身所有潜力所有能量的无知之谜。很多人心碎不已,很多人眼泪盈眶,尽管我们都知道人必有一死,我们更知道乔布斯的生命在几年前就已经预告了终点所在,但我们此时都无法如想象中平静,因为我们毕竟还无法识得本心,无法识得生老病死的本质所在。或许就如iPad上那简单便利的按键,苏醒或者睡去,并没有本质区别。 这篇文章没有设小标题,因为真的无从标起,他的一生交错纵横,所谓的成功失败此起彼伏没有碑界。就在这结束之日,我们仅挑选了几个不怎么广为流传的小故事,作为对这位罕见英杰的缅怀。

在他出生的时候,电话带有拨盘,电视里装着电子管,音乐发自每分钟78转的唱机。而他的到来是要改变这一切。史蒂夫·乔布斯不是在热盼中降生的。1955年2月,他的父亲,一个3年前从叙利亚前来美国就读政治学的大学生,和母亲,一个德瑞混血的心理学女生,认为自己无力抚养小史蒂夫,决定将他遗弃。他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收养,乔布斯很晚才知晓这一真相。

乔布斯住在离旧金山向南半小时车程的帕拉阿托市,养父在一个激光企业做事,养母是会计,这对普通人家的住所是一个带车库的独立小房。上小学时,乔布斯是学校出名的捣蛋鬼,经常把蛇带进教室,把点着了的鞭炮扔到水里,看到水花四溅,高兴得欢呼雀跃。他一会儿想办法药死蚂蚁,一会儿爬上树去掏鸟窝。12岁,他按图索骥,查到惠普公司比尔·惠勒特的电话号码,打电话与这位在硅谷的名人对话。后者与他礼貌地交谈了20分钟,耐心地解答他一个个幼稚的问题,最后答应为他提供一个暑期的实习机会,让他在工厂车间把不同的元件组装起来。这个承诺,直到3年后乔布斯长大了才得以实现。

长大了,养父母把他送进位于美国西部俄勒冈州的瑞德学院读书。在大学里也一样,乔布斯感到时间难以打发,躺在地上听鲍勃·蒂兰的摇滚乐,把半导体收音机绑在额头上。乔布斯很快结识了大他5岁的罗伯特·弗拉兰德,鲍勃(美国人简称罗伯特的方法)几年以后在委内瑞拉的矿业生意中发了大财。这个插曲并不重要,但关键是,这位绰号为“毒鲍勃”的人在俄勒冈购置了一个果园,而恰同学少年的乔布斯经常一人陶醉在秋天午后的苹果树下,“苹果”代表了这美好浪漫的回忆。

因一份宁静却爆发出了空前的颠覆,不安分的乔布斯充满了冒险的欲望。他不顾一切地去参加4年一度的恒河大典,梦想着在那里能够遇到超觉静坐冥想大师马赫西,因为乔布斯迷恋的甲壳虫和摇滚明星米亚·法罗都是马赫西的追随者。这是1974年的事,他说服舍尽家财望子成龙的养父母给他搞到了一张参加恒河大典的票。当时他19岁,肤浅无知,凭着囫囵吞枣似的学习方法和对于未知的无限渴求,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印度。他在喜玛拉雅山下遇到了一位对亚当和夏娃一无所知的年轻僧侣,乔布斯向他大谈生命起源,而僧侣则让乔布斯同意落发为僧。

4个月后回到俄勒冈,乔布斯焕然一新,期末考试,随它去了!学校生活不仅乏味无聊,而且变得越来越艰辛。乔布斯为了生活必须到外边去拣可乐瓶,一听换得5美分。每周日晚上,他要步行10公里到波特兰教堂获得免费的素食晚餐。他干脆退了学,仅上他喜欢的书法课。在书法学院,他对字体结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钢笔的笔尖,书写的姿势,点线之间的变化多端让他感到乐趣无穷。“要不是退了学,我也不会碰巧选了书法课。当然,我在大学里不可能把当时的点向前延伸,连成一条线;但是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条线却无比清晰。因为现在的微软也就是跟着我们亦步亦趋,所以说,所有个人电脑用户用的都是从我们这里抄袭来的字体。”2005年他对斯坦福大学的学生说。

退学之后,他结识了效力惠普的史蒂夫·沃兹尼亚克。他俩很投缘,终于有人听乔布斯的高谈阔论了。两个史蒂夫都对电子感兴趣,年长乔布斯4岁的沃兹运气更佳,11岁时在父亲的帮助下攒得了第一台收音机。还在技术革命开始之初,沃兹自己研制了一台电脑,取名“奶酪苏打”,模仿饮料气泡变化的过程。此前沃兹只是把这些当玩意儿,但想法直接的乔布斯鼓动沃兹放弃在惠普的安稳工作,去卖一种当时还算火的小计算器HP65。乔布斯自己则开始在Atari(他是第40名员工)做工,卖改装的大众皮卡也是他挣钱的一种方式。

后来两个史蒂夫凑齐了1820 美元,买下一些微处理器,在乔布斯家的车库里,他们开始制造第一台电脑——配有手工木刻键盘的苹果I。两个家伙第一年卖出了150台,旗开得胜!乔布斯不必再去为别人打工,做那个每小时挣3美元的差事了。慧眼的风险投资家立刻推荐乔布斯去见英特尔前员工马克库拉,后者签了一张25万美元的支票给乔布斯。两个史蒂夫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加州的办公室了。

苹果第一个需要模仿和打败的对手叫做IBM,IBM当时的目标是要用自己大得可以充斥一个学校饭堂的计算机占领全世界。在1984年的苹果广告上,蓝色巨人迈着大象的步伐,而苹果呢,则扮演着解放奴隶的角色。微软是和苹果同年诞生的公司,当时还不得志。“如果比尔·盖茨年轻时多吃点苦,那么他的思想会更加开阔。”乔布斯说。

对于遍尝甜酸苦辣的乔布斯来说,他的设计原则是简约、反传统、实用、不拘一格。20岁时他迷恋着有《地球目录》的作家斯图尔特布兰德,认为他的反文化倾向很了不起。乔布斯在加州劳斯盖托斯的新房子里也不循旧规,在房屋的白墙上,他只挂20世纪初的画家帕里什“创造性摧毁”的画作。当他在观看摄影师黛安娜·沃克1982年的作品展时说过,“我要的只是一个茶杯,一个打火机,一个立体声音响。”2003年,他对《纽约时报》说:“设计不仅仅是外表和感觉,更是实用。”苹果通过简化鼠标,从而将鼠标普及到普罗大众,波普艺术领袖安迪·沃霍尔就是受到这个鼓舞,第一个采用了苹果II之后的新电脑麦金托什(Macintash),后来沃霍尔也成为乔布斯无比信任的艺术伙伴。

30岁时,他“租用”了云裳杰拉德的服务,后者在30多位来宾面前引吭高歌,给足了乔布斯面子。在利用名人效应方面,乔布斯转得很快。5年前,为了让证券业了解苹果,他租用的是硅谷传播王子麦肯纳的服务,而后来,在杰克·凯鲁亚克和默多克之间,他迅速选择了后者。“决策太快了点。”一位同伴在离开时不无遗憾地说。

乔布斯读高中时结识了虔诚的佛教信徒克里斯安娜,1978年6月,她为乔布斯生下第一个女儿丽莎。但当时23岁的乔布斯并不承认这个女儿,3年后经过亲子鉴定,乔布斯才正式承认丽莎。丽莎后来成为纽约的作家。他最终同意给前女友一栋房产,克里斯安娜将这个房产卖了,换回在巴黎一年的安息日假期。此后她回到加州,至今依靠翻译梵文养活自己。

1980年,乔布斯与歌星贝茨交往甚密,他请她去参加苹果开发者的晚会。“与这样的名人翩翩起舞, 我会不自在,但我为此而骄傲。”但乔布斯1982年决定割弃与贝茨的关系,因为他担心一个41岁的女人不可能为他生儿育女。

这个时期,他的另一个孩子麦金托什电脑不能等待。乔布斯不仅要动员一支天才的开发者队伍,而且还要重新构建公司。他当时做了一件他认为是一生中最错误的事情。1985年,他雇用了百世可乐的老板约翰·斯库雷。对这位市场营销的顶尖人物,乔布斯说出了那句着名的话:“告诉我,你是喜欢在你的余生继续卖甜水呢,还是愿意改变世界?”刚开始,他们的合作很好,但很快,乔布斯的特立独行对于斯库雷来说非常制肘。“他讲的话一会儿让你哭笑不得,一会儿让你无所适从。”斯库雷说。新来的强人决定摆脱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这样,乔布斯被自己10年前创建的公司开除了。

“如果苹果变成了一个没有浪漫的地方,如果那里的人们忘记了电脑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我想,我将失去苹果。”乔布斯说。他与他的朋友、甲骨文老板艾利森策划了一个方案,由甲骨文买下苹果,然后再把苹果拱手还给乔布斯。在最后的时刻,这个计划没有执行。但乔布斯很小心地保留了公司的一只股票,这使他可以一个季度一个季度地检查公司的运营状况。

失去了苹果的乔布斯并没有失去斗志,事实证明他的创意天才在哪里都会闪光。1986年,他以1000万美元从《星球大战》制片人卢卡斯手里买下Pixar公司,20年后他将这个制片厂以74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迪士尼。在这当中,他将这个电影艺术实验室变成了巨大的聚宝盆,《尼姆的世界》、《玩具总动员》、《魔怪》,每一部电影都能轰动世界。还是在1986年,永不疲倦的乔布斯创建了NeXT,一个他期望能够为大学生制造理想电脑的公司。如果说这个公司在赢得尊敬上是成功的话,那么仅仅卖出5万台电脑的业绩可以说是商业上的失败。 但是1996年,乔布斯就完成了他的成功之举,他坚持说服苹果买下NeXT 及其技术。这样,这位识途老马杀了个回马枪,2000年,他赶走了接替斯库雷担任CEO的吉尔·阿梅里奥,重新执掌苹果的帅印。

只有乔布斯洞悉当年那个苹果园的无限浪漫,也只有乔布斯能够带领苹果实现他以“浪漫美好”打败对手的理想。回来后的乔布斯对苹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变,从表面到本质。表面上,他在咖啡餐厅里雇用了豆腐专家,可做东方菜品,他把会议室以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达·芬奇命名和重新装饰。本质改变是,他让苹果起死回生。iPod使苹果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音乐销售商,iPhone使苹果涉足无线终端,iPad则开创了一代无线多媒体多用途的平板电脑。

他主导的发布会都会被安排在商业学校。在今年3月2日iPad II的发布会上,已经病休3个月的乔布斯出现在台上,步伐比以往更加坚定。“还有一件事……”,这是他最喜欢的结束语,他在苹果商店发布会上讲了很多遍“还有一件事……”。而随着他的话音,世界上冒出了357个苹果商店。

昔日反传统的苹果成为了主宰电话运营商的制造公司,它的手法就是为自己建造了一个模式,只有他可以给客户写小的应用程序, 但别人都得用大价钱来购买。昔日的朋友谷歌在2009年变成了敌人,“我很遗憾,但是我不会去制作一个搜索引擎。”乔布斯玩笑说。天真浪漫的维珍老板布兰森曾惊喜地评价乔布斯说“这是最成功的回马枪”,就连乔布斯的宿敌比尔·盖茨也承认,“苹果和微软创建以来的30年里,乔布斯是这个世界上对信息产业贡献最大的人。”

因为修行和经历,乔布斯已经使自己平和了许多。1990年,一次在给斯坦福开的大会上他遇到了劳伦·鲍威尔。一年以后,佛教僧侣在加州的旅游胜地优山美地为他们俩证婚。这位美林的前银行家为他生下3个孩子,为了这些孩子,就好像为他的第一个女儿丽莎一样,他编制了很多计划。他把伍德萨德村的老房子拆掉,改建成为一个家庭乐园,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周,谢绝一切访客,屏蔽掉一切舆论,专心陪伴妻子儿女。

乔布斯真的走了,也许可以盖棺定论了。这位一面吐露出禅宗祖师般直指人心的高妙之语,一面把我们的电子世界彻底颠覆的天才到底有多复杂的性格?曾在夜里亲见乔布斯将拳头伸向天空高喊“我要征服世界”的结发妻子克里斯安娜拿起一支笔,在桌布上画了一个从未透露过的秘密:画的上端是禅宗,下端是亨利·福特,左边是圣方济各,右边,……是希特勒。而乔布斯则处在这点线相连的4个人的交汇处。在他那里,有光亮,有阴暗,但更多的是激情和力量,激励他这个人专制到死方罢休,折腾到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天翻地覆才告结束。

(本文来源:IT经理世界 作者:马君海)


IT经理世界(北京) 2015-05-26 22:4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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