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情报学的泛化、虚化与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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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末期,由于情报学生存环境的变化,激进的情报学家发出了“向传统情报学告别”的呼声。他们预言:在由情报学向信息学转进的过程中,情报学失去的只是一道藩篱,而得到的将是一个新世纪。十余年过去了,回顾传统情报学的涅pán@①过程,考察情报学的发展现状,我们发现,情报学的前途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乐观,今天的情报学面临着泛化、虚化、异化之艰难抉择。
      1 泛化与扩张
    一门学科能否建立和生存关键在于它是否有明确的、特定的研究对象。科学研究的对象决定着本学科的特点、体系和内容。那么情报学的研究对象是什么呢?即使是那些知名的情报学家恐怕也犹豫不决。据统计,情报学的研究对象有几十种之多,到现在还没有形成明确统一的结论。几种代表性的观点是:①科技情报与科学交流;②情报学的唯一研究对象是情报,它是研究情报运动的四个基本环节——情报的产生、组织、传递以及吸收和利用的特点和规律的科学;③情报工作和情报事业;④人类情报活动和社会情报现象;⑤信息管理;⑥知识管理;⑦知识……事实上,早期情报学的研究对象只是科技情报而已,现在已经泛化到信息管理、知识管理领域。在信息管理领域,我们过去只是研究文献信息,如今已经泛化到除了物理信息和生物信息之外的所有社会信息;在知识管理领域,过去我们也只是研究显性知识和编码知识,如今已经延伸到隐性知识和意会知识甚至经验和技能了。
    研究对象的泛化与研究范围的扩张是互为因果、相互促进的。今天的情报学家已经不再满足于对科技情报领域的研究了,他们的视觉已经投向了广阔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领域的情报活动。“大情报观”的提出就是这种扩张的反映。传统的文献信息领域似乎过于狭小,他们的研究重心已经扩展到所有社会信息的分布规律、存在形式、组织方式、融合方法、内容表达、传播手段、服务方式、应用反馈等方面。在今天的情报学刊物上,传统的情报计量和情报检索研究已经不再是情报学研究的主流,取而代之的是信息管理、信息产业、信息服务、信息政策、信息伦理、信息安全、知识管理、知识产权、知识挖掘、网络信息、搜索引擎、数据仓库、竞争情报、电子商务、系统集成、数字图书馆、全文检索等全新的广泛的领域。
    情报学研究方法也日趋丰富多元。早期的数学计量方法的借用让情报学家尝到了甜头,文献计量学领域的五大经验模型和索引法、引文分析法的建立为情报学赢得了声誉。一些情报学家利用哲学方法为情报学寻找理论基础的努力也取得了初步成功。上世纪80年代的情报学家除了大量借鉴“老三论”、“新三论”等领域的方法和成果,还广泛移植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传播学、经济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一系列与情报学相关的交叉学科的产生就是这种方法泛化结出的果实。现代情报学又在吸收认知科学、思维科学、语言学、逻辑学等学科的成果,试图为情报学理论的发展找到一条捷径。
      2 虚化与抽象
    一门学科的发展和成熟离不开理论抽象,只有借助抽象思维才能把握事物的本质和内部联系。抽象过程实质上就是一个虚化过程。哲学既是一种有力的抽象方法,也是一种抽象结果。因此情报学一开始就试图从哲学领域寻找一个坚实的理论基础。杰出的情报学家布鲁克斯从上世纪70年代就进行了艰苦的探索,而且取得了有益的成果。80年代的情报学家又大量借鉴科学哲学家波普尔的“世界3理论”,试图在“客观知识”的基础上构筑情报学的理论大厦。今天仍然有一些情报学家在情报哲学方面作艰难的求索,尽管其人数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哲学作为一种抽象方法对情报学仍有广泛的影响,当情报学家频繁参考钟义信教授的“信息”定义并把它作为情报学的基本研究范畴的时候,我们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随着情报学实践对象的丰富和情报学研究范围的扩张,对情报学理论抽象和虚化的要求就越迫切。既然传统的情报学理论已经无法指导和涵盖新的情报工作实践,对旧的情报学理论进行虚化抽象以适应新的环境就成为一种必然。早期的情报学理论为了摆脱经验因素的影响而抽象出“交流说”、“规律说”,为情报学的建立奠定了基础。在今天的网络环境和知识经济时代,情报学理论上升虚化到“信息管理”和“知识管理”无疑是一种诱惑。在这里,某一领域、某一行业、某一机构的具体的情报工作已经虚化为一种现象、过程和方法,“一般情报学”的观点就很有代表性。而且自始至终,情报学家一直对情报学的几个基本概念和范畴如情报、信息、知识、信息管理、知识管理等的内涵和社会功能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尽管这些理论抽象,由于研究主体的差异在很多方面无法达成共识,但他们的努力终究会有回报的。
      3 异化与困惑
    哲学上的“异化”概念是指将自己拥有的东西转化成自己对立的东西。从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引申出来,异化现象可以用来说明那些与主观愿望相反的结果。例如,人民选举自己的政府本来是希望它为人民服务的,一旦这个政府蜕化为压制人民的机器,成为广大人民的对立面,就可以说是一种异化现象;机器本来是为节省工人的劳动而发明创造的,但是一旦机器变成压榨工人的工具并使得工人对机器产生厌倦和抵制时,也就成为了一种异化现象。在情报学领域,由于泛化和虚化,也产生了许多异化现象和消极后果,其影响将是持久深远的。
    研究对象的泛化、研究范围的扩张以及研究方法的丰富确实给情报学带来了繁荣,网络时代的到来为情报学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情报学家希望藉此良机一展抱负,在情报学基础理论、学科地位以及专业教育上能取得突破。于是,一大批涉及信息管理、信息资源、网络信息、信息政策、信息产业、信息服务、知识管理、知识组织、知识产权等领域的理论成果应运而生;专业教育也呈现出复苏的景象,无论是招生还是招聘,“信息管理”专业较之“图书情报”专业显然更具吸引力。但是,这种表面的繁荣也产生了一些异化结果:研究对象模糊不清;基础理论支离破碎;方法体系杂乱无章;学科定位无所适从;专业教育随机摇摆。更重要的是,由于情报学疯狂抢占信息科学群体的地盘,将其他学科的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据为己有,而不是在本质上、核心上深化和发展情报学,使得情报学离它的本质与核心越来越远。盲目的扩张导致了情报学的自身迷失甚至可能走向消亡。这决不是危言耸听。当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驰骋欧亚大陆的时候,他虽然得到了辽阔的疆域,却很快迎来了帝国的解体。
    早期的情报学理论在实践经验的虚化抽象上取得了成功,并因此建立了情报学的理论基础。30年前,当情报学家布鲁克斯大胆地宣称:“情报学……已经成为一门科学”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就是针对这一成果而言。后来的情报学家似乎没有很好地继承这一传统,他们频繁地从其他学科引进术语、理论和方法,试图夯实情报学的理论基础,但是结果却适得其反。于是异化现象又产生了。当情报学家贪婪地从其他学科摄取养分的时候,却引起了消化和吸收上的障碍。一方面,情报学的术语体系混乱了,即使是情报学家也无法对情报、信息、资讯、知识、情报学、信息管理、知识管理这些基础的概念和范畴进行明确的界定,更不要说刚毕业的大学生了。另一方面,传统的情报学理论基础动摇了,一些情报学家迷惘在“思辨的海洋”和“概念的圈子”里无法自拔。
    对情报工作实践经验进行归纳总结进而抽象虚化出情报学理论,用这种理论去指导具体的情报工作,然后通过实践来检验和修正理论。情报学的发展过程就是这种循环往复的螺旋式上升过程。理论的根本作用和任务是用来指导实践的,但是情报学理论的指导作用却被实际工作者漠视甚至拒绝,理论的检验自然也就成为一句空话。这种异化结果不能不说是情报学家的悲哀。理论作用的异化关键在于情报学家没有妥善处理实践与理论的关系,过度的虚化加剧了理论和现实的分离。另外,理论的多样性和自相矛盾也让实际工作者无所适从。
    情报学的另一种异化体现在对技术的依赖上。由于情报学强烈的社会应用特征,它对技术的依赖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明显。从早期的穿孔卡片检索到上世纪70年代的计算机情报检索以至目前的网络信息研究,情报学理论几乎无时无刻不打上技术的烙印。情报检索技术的完善为情报学赢得了社会地位,外界也正是通过情报检索才认识到这门学科的意义和价值。但是情报学家对技术的浓厚兴趣和顶礼膜拜却导致了基础理论研究的冷落。今天,即使是最保守的情报学刊物也都把信息技术作为研究的重点了。翻开一些情报学刊物,数据库、数据挖掘、网络信息资源、多媒体、超文本、搜索引擎、数字图书馆、网络信息导航、元数据、信息安全等与技术有关的研究成果所占比重越来越大,以至于让人怀疑拿到的是一本计算机专业刊物,而有影响的情报学基础理论研究成果已经十分罕见了。对那些整天以信息技术为媒介和手段的情报工作者而言,由于和用户的直接交流越来越少,他们已经很难体会到为用户提供信息服务的成就感和快乐感了,他们是否对技术设备也存在厌倦心理?是否也具有“劳动异化”情结?由于缺乏理性思维和人文关怀,情报学面对各种异化现象无能为力。
      4 回顾与反思
    回顾情报学的泛化、虚化历程,追索产生异化现象的原因,我们发现,与一些成熟的学科相比,情报学似乎更容易受到社会环境尤其是技术因素的影响,情报学理论研究存在着浓厚的“赶潮流”气息:上世纪50年代的情报计量学研究借用了申农的信息量概念和数学方法的声望;60年代到70年代的情报检索理论研究则根源于情报技术尤其是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后来人们对信息管理的兴趣与日俱增,又不能不使人怀疑与管理在工商业领域的杰出成就有关;当知识经济时代到来的时候,我们对知识管理的关注也就不足为奇了;如今网络信息又成为研究的热点,恐怕与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和巨大影响不无关系吧?这些研究主题的切换固然证明了情报学“与时俱进”的积极意义,但是也不能不使人怀疑情报学是否具有独特系统的理论基础。
    至于主观原因,我们只能从情报学家自身去查找。当前情报学出现的种种异化现象很大程度上是情报学家自己造成的。一些情报学家的研究目的似乎已经不单纯是为了探究情报工作和情报事业发展的本质规律,或许还夹杂着一些功利因素。于是研究态度上的浮躁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们热衷于四面出击,但很多时候是短促突击;随波逐流多,冷静思考少;看重量的扩张,忽视质的突破;醉心于完美体系的构筑,哪怕这种体系毫无实际价值……一个中国的情报学家为了理论研究和学术交流的需要创造出一个新的英语单词,并对它的内涵和外延进行考据式的阐释,西方的情报学家大约会惊诧莫名吧?为了行业地位提高的需要,匆忙地抛出一个内容单薄的行业情报学,并对这一学科的概念、研究对象、研究范围、理论体系、与相关学科的关系等进行经院式的研究,是否有哗众取宠之嫌?引文分析法本来是最有特色的情报学研究方法之一,但是少数研究者仅对某一种情报学刊物在短时间(一年时间或者三年时间)的引文情况进行简单的统计分析就匆忙作出一些普遍性的结论,这样的结论科学可靠吗?
      5 结束语
    情报学毕竟只有50余年的历史。泛化、虚化、异化是一门学科走向成熟过程中必然发生的现象和问题。因此,我们无须对年轻稚嫩的情报学提出过多的批评和指责。可以预料,情报学的未来发展过程仍然是一个泛化与虚化交织的过程,而异化问题的解决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今天的情报学家必须对技术主导下的情报学进行更深入更理智的探索,才能解决扩张与约束、理论与实践等方面的矛盾。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情报学家的自身优势在于信息检索、知识管理和竞争情报等领域,而在信息存贮处理上我们不如计算机专家,在研究信息产业上我们不如经济学家,研究信息管理我们应该和管理专家合作,研究知识产权我们与法学专家有差距……只有勇敢地承认这些,我们才能在情报学的核心领域取得突破。在处理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上,科学合理的虚化对情报学家的智慧和实践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那种在概念中打圈子的做法和轻率地提出与情报学有关的交叉学科或下位学科的陋习必须废止。同时,行业学会和专业期刊在研究方向和成果评价上应该发挥引导和栅栏作用,把情报学研究引入健康持续发展的轨道。我们坚信,情报学的核心阵地得以巩固之日,理论作用得以彰显之时,也就是情报学成熟之期。
    收稿日期:20021世纪经济报道广州(86)L1情报资料工作祝朝安/王树斌/徐贵水/王红20052005文章列举了情报学发展的泛化、虚化、异化现象和问题,分析了产生这些现象的原因,并就解决这些问题提出了建议。情报学/理论研究/泛化/虚化/异化本文为中科院西部之光项目(2003)的成果之一。张东生/何华峰刘敏A Probe into the Cause of 2003-2004 China Economy Maintenance Imbalance
   SONG Jian-jun[1],WU Da-xiong[2]
   (1.Guangdong University of Business Studies,School of Finance,Guangzhou 510320;
   2.China Everbright Bank,Guangzhou 510000,China)祝朝安,男,1968年生,解放军空军学院副教授。解放军空军学院图书馆 徐州 221000
    王树斌,男,1951年生,解放军空军学院图书馆副研究馆员。解放军空军学院图书馆 徐州 221000
    徐贵水,男,1967年生,解放军空军学院图书馆副研究馆员。解放军空军学院图书馆 徐州 221000
    王红,女,1968年生,武汉市图书馆技术部副研究馆员。解放军空军学院图书馆 徐州 221000 作者:21世纪经济报道广州(86)L1情报资料工作祝朝安/王树斌/徐贵水/王红20052005文章列举了情报学发展的泛化、虚化、异化现象和问题,分析了产生这些现象的原因,并就解决这些问题提出了建议。情报学/理论研究/泛化/虚化/异化本文为中科院西部之光项目(2003)的成果之一。张东生/何华峰

网载 2013-09-10 21:3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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