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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张学良申请入党
我们已经知道,尚在人世的张少帅,已经有一份口述史封存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不知在这份由主(GOD)指点他“说出该说的话,而不说不该说的话”的珍贵史料中,有没有提到他在1936年6月间通过当时延安方面的联络员刘鼎向中共和第三国际表达的“加入共产党”、“接受中共训练”的要求。
这一说法在大陆的“中共党史圈”其实已经流传多年,只因种种“统战考虑”,而使御用史家们不得秉笔直书,于是大家也多把它归入“危言耸听”之类。近年来,由于大量苏共档案解秘,中共这边也在无形之中松了一点口。本来只觉神秘诡谲、险象迭起的西安事变,由于有了硬碰硬的文字史料的公诸于世,终于渐渐离开了对峙双方的叱骂,离开了当代武侠迷们的“连本说部”,离开了英雄落魄、美人情切的哀史,回到后人、特别是后世政治家们应当了然、并从中获得“史实与史识”的原本面目中。
张少帅的要求入党,着实把半年前还骂他“卖国将军”(见毛泽东1935年底致杨虎城信),接着又力促他“反蒋抗日”“自成局面”的中共领导人吓了一跳。但经过慎重的、特别是反复的利害权衡之后,还是由当时的总书记张闻天亲自起草了一封向莫斯科请示的密电(1936年7 月2 日)——历史要告诉我们的,恰恰就在这里。
人们早已熟知的是,张少帅瞒着“大老板”蒋介石(张自己用语)与中共“勾搭”,始于事变前一年彭德怀攻心术:在对少帅的69军攻坚不下之际,改变策略,围城断粮的同时,开始向那些失了家园的东北老少哥们儿喊话。早有联共特别是联苏之心的少帅(当然双方擎在手上的大旗都是抗日),把这一攻心战当作试探气球接上了手。随后,越来越贴近核心的人物迭次出场,双方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联系。最终的高潮当然要到年底才发生,但为这高潮推波助澜,也就是说,令少帅下了决心、定了方向、还要“大胆地往前走”的,则是半年以前这个吓人的媚眼——要求参加共产党。
悲剧式地从颠峰落入谷底,堂堂正正的原因又是抗日,张少帅六十年来已经成为重情义的两岸国人同情又敬重的英雄。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和毛泽东、蒋介石、周恩来一样,他也是军阀、也是政客,无论个性上有多少美好的东西,与我们百姓,即有着基本权利的自然法人有关的,只是他们的政治行为。于是,我们不得不深究一番,张少帅的想入共产党,恐怕不是如刘鼎报告所称:他“不仅深觉人类的善恶,深觉人群中孰优孰劣、孰曲孰乖,而且期待社会有极良好之制度”这种“优美的共产天性”;也不仅仅出于此地官方史家常拿来当灵丹妙药使的“周恩来的个人魅力”;也不全因为他在欧洲的时候心仪法西斯(他是墨索里尼女婿的密友。而共产党与法西斯又如此相近)。通观当时国内外局势:两广事变发生;大批非蒋门嫡系者正跃跃欲试;中共更明白许诺他以“国防政府首席和抗日联军总司令”……这都不错,然而最重要的,是当时出现的另一个情况:外蒙古居然不顾什么中国不中国,单独与苏联签了约。
张少帅1929年在中东路问题上曾表现得很有气节(那次共产党可是大丢其人),后来又与法西斯交好,实在相当开罪老苏;苏联对他也曾假以辞色,这都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对少帅而言,1936年的局面是,要么依旧拥戴“大老板”,包括按照他的命令在西北“剿共”;若想“自成局面”,最终还要靠苏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第一次与周恩来在延安天主会堂作彻夜长谈时,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苏联的态度。
想来在1936年6月底,在大局势的鼓舞下,这名按照大陆今日标准尚属“青年俊杰”的少帅,是太过相信中共对他的许诺,也太过相信中共、苏共间的“铁”交情了。最后的结果我们今天已经知道:他渴想并且具体筹划了好几年、关乎他一生大业的举措,为苏共给中共一纸没商量的电报击个粉碎。除此而外,近年来北京这边其实还流传着的另一则有待证实的传闻:
“少帅伴同后来将他监禁终生的蒋介石登上飞机旋梯。匆匆赶到机场的周恩来跑上前去喊道:‘就这么走么?蒋这人可是从来不讲信义的!’张回头望了望这位八个月来与他一直‘感情极好’,‘初次见面就(令他)非常佩服’(张本人语)的美髯男子,一字一句地说的是:‘就我所知,天下最不讲信义的是中共。’”
令我们后人不禁感伤的是,他在讲这句话时,怕还不知道几乎就在同时进行的另一场“勾搭”:就在他与中共关系最热最铁的8月间,毛泽东把正在西安与政府谈判的代表潘汉年召回,将自己的“亲笔信与密电码”送到南京,紧接着还起草了《国共两党抗日救国草案》。如果此情他在当就已获知,还会有4个月后的西安事变么?
在军阀与政客间,除了冷冷的实力较量和利益交换,有什么信义可讲?这本是世界有史以来,每一页上都书写着的血淋淋的事实。而中国近代以来的军阀与政客,种种恶行之上,还加上极具实利主义的对外国强权的投靠和依仗——包括一直被捧为民族英雄的蒋、毛辈(他们的故事以后还会再讲)。
戴晴 2013-08-19 16: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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