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明的玩具王国

簡體傳統

他的工厂由于铅漆问题一直在新闻报道中出现，但香港的房地产才是蔡志明的主要财富所在。
去年8月，两家中国工厂因牵涉大规模召回而遭到严厉抨击。两家工厂均为美国玩具制造商美泰 (Mattel) 的长期供应商，并且都始创于香港，随后在中国制造玩具风靡全球之际在中国大陆发展壮大。并且，他们都被认为在生产铅漆污染的玩具方面负有责任。
随后他们的命运之途走向了两端。中国政府关闭了其中一家工厂，其所有者也在工厂自缢而亡。而另外一家工厂背后的企业家则获准继续经营，并在随后获得了官方的鼎力支持，其中包括组织一次贸易促进访问，向来自20多个国家的显要人物展示其工厂。

这位幸运者就是旭日实业 (Early Light Industrial) 61岁的董事长蔡志明 (Francis Choi)。但蔡志明不仅仅是幸运；他精明、名气大并且有政治关系。蔡志明在为中国政府提供建议的政协占有一席之位，并和他的女儿（当然继承人）蔡加敏 (Carmen Choi) 在深圳政界十分活跃。蔡志明也很富有，其身价估计有13亿美元，足以入选我们的“香港40富豪”榜。对蔡志明而言，召回并非如想象的那样糟糕。事实上，其公司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最后可能对其业务有所促进。
尽管对再一次召回的风险并没有不以为意，但蔡志明并没有太多的理会。他自豪地说，旭日已连续3年被评为全球最大的玩具制造商，因为它为孩之宝 (Hasbro) 及美泰等公司制造出了数百万件产品。尽管发生了召回事件，但借助于来自新客户——美国视频游戏开发商 Harmonix——的电子鼓和吉他等成功产品，该公司销售额在去年增长了25%，达到了6.41亿美元，是2006年增长速度的2倍。他拒绝公布具体的利润数字，只是说：“今年我们的资金十分充裕。我们每年都盈利，但去年是最好的一年。”
此外，是一家转包商导致了铅漆问题，而不是他的工厂。另外，他在去年建立了一个新厂，以减小其对转包商的依赖，从而降低了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的可能。
他沉着冷静的风度背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即使他的玩具业务遭受了打击，蔡志明仍将春风得意，这要归功于他在香港雄厚的房地产组合，其中的大部分房产是他在几年前价格见底时购入的；现在香港火爆的房地产市场使其价值急剧高升。最近，他卖掉了6栋建筑，收入了2亿美元，但仍持有24处房产，这构成了他财富的大部分。他还在两家香港公司——康健国际 (Town Health International) 和富豪国际酒店 (Regal Hotels International)——持有大量股权，并担任董事会成员。
因此，在最近的一次午餐中，当与一位钟表商人朋友谈及是否要为其200多件钟表收藏品再购买一块百达翡丽 (Patek Philippe) 表时，令蔡志明发愁的是怎样花钱，而不是担心其玩具公司的前景。他还收藏渔船和豪华汽车。他有45辆赛车，其中包括一辆法拉利 (Ferrari) Spider、一辆兰博基尼 (Lamborghini) Murcielago 和一辆劳斯莱斯 (Rolls-Royce) 幻影 (Phantom)。他的山顶别墅位于紧邻中国大陆边境的新界（拥有一个巨大的车库停放他的车）。
蔡志明出生于广东省，在临近的香港长大。他于1972年开办了第一间工厂，5年之内已有员工300人。随后，他成了一名销售代理以及史努比 (Snoopy) 产品的制造商；他为史努比设计新玩具的诀窍（例如，将这只狗与降落伞连在一起，或将其放在滑板上）使其声名远播。1983年，他成为了首批跨境在中国大陆重新建厂的雇主之一。其理由是：他可以将9,000名工人的工资削减93%。现在他有两个工厂，一个在深圳，一个在韶关，员工达80,000名。
蔡志明说，他对召回事件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他说，他之所以能免于官方处罚是因为违规事件并不是发生在他的工厂。他说：“一直以来，管理我们转包商工厂的质量都非常难。我知道迟早会出问题。这也就是我为什幺3年前开始建新厂合并所有生产环节的原因。”
蔡志明称，当了解到一家转包商三番五次拿不到必须从旭日购买的合格油漆时，他的员工在去年夏初就开始有所怀疑。美泰表示，作为年协议的一部分，该公司对旭日的“警长”(Sarge) 印模压铸玩具汽车进行了检测，最终发现了铅的存在，而这也得到了旭日自己的测试的证实。随后，美泰召回了436,000件受污染的“警长”汽车。这个问题在已被关闭的竞争对手工厂更为严重；该工厂生产的150万件费雪 (Fisher-Price)卡通人物玩具都被美泰召回。
一般来说，与蔡志明合作的转包商经营规模往往很大。可能拥有1,000名工人和30台以上的大型注塑机。在2006年的顶峰时期，旭日的转包商曾承担了高达40%的产能。在蔡志明的第二个工厂开工之后，这一比例在去年下降到了25%。在淘汰转包商统一所有生产之前，该公司的目标是在今年将这一比例降至10%。
制造了全球三分之二玩具的中国玩具行业只是跨国公司在管理其外包于中国大陆的低技术制造行业时面临的众多难题的一个缩影。一个由转包商组成的网络一直是中国成功成为世界工厂背后的一个秘密，在这里有数千万的部件在小厂和像蔡正明的公司这样的大供应商之间转手。虽然美泰要求供应商定期检查其转包商的工厂，但这并不能始终得到实施。
供应链的终端（最小的转包商负责制造最小的部件，如螺丝钉或磁铁，或担任着色等最小的工作任务）带来的安全隐患最大。产品复杂度的不断增大和紧迫的时间限度加大了这些风险。由于玩具和其它行业都比较注重圣诞旺季，制造商在年初拿到订单，在4月至9月之间制成产品，然后在10月交付，这样这些产品就能准时在商店上架了。
与此同时，成本也随着石油基塑料等原材料价格的上涨而不断上升，人民币在不断升值，更严格的劳动力市场也在迫使企业提高工资和改善工人条件。玩具制造商表示其成本在去年增加了15%以上。
甚至在多次对美泰的海外工厂进行突击检查之后，美泰聘用的一名监察专家仍表示对铅漆问题感到震惊。过去十年中美泰聘用纽约的 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Corporate Accountability（企业责任国际中心）来监督其制造标准。该中心主席 PrakashSethi 说道：“当我们对美泰进行检查时，我们所关注的都是有关低工资和工作时间长的问题。我们都认为企业会遵守产品安全标准，如果他们的产品有问题，他们将会被起诉。（像他公司那样的团体）所关心的是低工资，而消费者关心的则是安全问题。这不仅仅是美泰品牌面临的问题，而是‘中国制造’品牌面临的问题。”他表示，“或许未来两年（玩具品牌）将别无选择”，只有从中国购买。但最终这些品牌可以将制造工厂设在别处。
中国政府正采取措施来防止这样的转移。在广东这个最大的玩具产地，仅2007年下半年，中国政府就检查了1,300多家玩具工厂，并吊销了其中242家的出口许可。如今出口许可证的期限缩短了，这使得政府可以对这些工厂正输出的产品进行更加频繁的详细检查。而美泰也正在加大其监察力度，要求监督人员对转包商工厂进行更频繁的现场检查。
尽管发生了召回事件，但是对中国造玩具的冲击至今仍未引起大多数制造商的注意。根据中国海关的数据，中国在2007年前11个月共出口了价值78亿美元的玩具，较2006年同期增长了20%。在美国，2007年前10个月中国造玩具的进口量增长了25%。制造商正在等待获得今年的订单，或许届时他们才能更切实地体会到召回产生的影响。
截至目前，旭日的业务状况仍和以往一样。在美泰宣布召回仅一个月后，蔡志明便在一次贸易促进访问中迎来了100多名随行官员到他的工厂进行访问。如果说他对未来还有所担忧的话，至少目前他还没有表现出来。
“所有厂商（这里的）都拥有相同的成本结构；所有人（海外的）都需要购买新玩具”，他说道。“中国玩具制造至少仍可发展五年（成本变得过高之前）。”在那之后，他将对经济进行评估，并考虑在印度等其它地区设立制造工厂。从目前的状况看，蔡志明认为召回引起的公众关注正帮助他赢得更多客户，他表示：“如今更多的人知道了我是玩具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