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老课本》教的是什么?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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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老课本走红才是不褪色的穿越

胡印斌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12月29日  02 版)

“透过那一帧帧工笔线描的插图、一行行竖排的繁体字、一篇篇隽永的课文,作为一名语文教材编写者,我仿佛重新发现了汉语的美,呼吸到来自那个年代的一股清新蓬勃的气息。并且,这三套老课本也解开了我长期以来的一个疑问:为什么民国时期不少人念完小学之后,便能在社会上自食其力、安身立命?”

《中国青年报》2011年最后一期“冰点”特稿,刊发了教育学者王丽一篇关于民国小学国语课本的文章。与国语老课本一样,王丽的这篇文章同样让人“惊艳”,她不禁感叹,这就是我亲爱的母语啊!如此优美、如此典雅、如此亲切。

相信这道出了很多“回头去看”的人的心声。正如我写下这些文字时,手边摊开一册《开明国语课本》:“北风吹,白云飞,太阳哪里去了,树上的叶子哪里去了,地上的青草哪里去了。”中国文字之美,尽在其间,而丰子恺寥寥几笔的绘图笔简意深。小小童子,浸润在这样的语文教育中,想不热爱母语也难。

民国老课本的美,还不仅仅是文字的美、文学的美,一些“说教”也渗透其间,不过,这种渗透一点也不空泛,甚至不着痕迹。《开明国语课本》第一册第一课讲礼仪:“先生早,小朋友早,先生说,小朋友,坐下来,先生说,我讲话,小朋友听……先生讲完了,小朋友走出去,一二,一二。”其实,教育本身并不必然排斥说教,只不过,当这种说教以一种极为空洞、宏大的方式出现时,不免面目可憎。

影响也好、渗透也罢,任何一种课本都有着这样的“宏愿”,只不过,民国老课本更平等、更温润、更能贴近孩子们的心灵。没有强迫,没有指令,没有暴力,这样的语文才是让人温暖的语文,才是可以托付的语文。它首先撩动你、触动你,入眼入心,沁人心脾;其次体贴你、包裹你,在这样的母语环境中,每一个人想必都能感觉到沉静、大气,而非焦躁、戾气。

王丽说,老课本揭开了民国那些人何以念完小学即能自食其力、安身立命的秘密。她举出的例子是三联书店原总经理范用、《新民晚报》原副总编辑冯英子,这些人都是耳熟能详的文化名人,代表性不言而喻。其实,从一般民众那里,似乎更能体现出这种教育的穿透力。

历史地理学者王振忠在《水岚村纪事》一书中,就“打捞”出过这样一个人物:詹庆良,这个只读了三四年书的徽州山村少年,早年遗落的一本日记既记事,也抒怀,文字颇为成熟,其人其文也为那个时代的小学教育提供了一个可触摸的样本。

这些年来,民国老课本颇为走红,这在让人感慨、愤激的同时,也放大了社会公众对当下教科书的期待。人们都在强调要珍爱母语,可在具体的路径选择上却每每让人失望。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与愿违的情况?今人对于传统文化的疏离、隔膜乃至扭曲,可能是一个原因;而从技术层面讲,时下语文课本与人的割裂也难辞其咎。

一套《启蒙国文》在编辑大意中说:“惟所有材料必力求合于儿童心理,不好高骛远。”即便是这一点,实现起来也是千难万难,遑论其他?惟愿民国老课本的走红,不只是一种时空穿越,而是一种变革的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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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豪:民国老课本为何受欢迎

厦门网 发布时间:2011-10-25 11:30 来源:东方网


  因着辛亥百年热的推助,诸如《开明国语课本》、《商务国语教科书》、《大东书局新生活国语教科书》、《商务共和国教科书》等一大批民国国语老课本恰如还魂重生,再版重印大受欢迎,几有脱销之势。鉴于这些课本往往文字清朗精纯,易于成诵,有学校以此作为课外辅助读物,看惯电视、摸惯苹果的学生亦普遍反映良好。不少成人亦颇中意此,意谓当年未及读到此等有趣有益的好课本,如今读来,既是重温儿时快乐时光,也是给自己日益荒疏的国文补补课。由此也就不难理解何以这些多年来沉埋难处几成故纸的老课本,一日间名列畅销书榜——我们原是与好中文久违了。

  虽说是老课本,然则若置于其发生发展的历史情境,其实颇为新潮的。早自1904年,商务印书馆即出版了中国最早的一套比较成熟的教科书《最新教科书》,以两年时间将小学初小、高小的各门学科出齐。日后随着满清垮台,民国肇建,各出版社皆大费心力编制旨在养成新国民的新式教科书。恰如1912年成立的中华书局之《中华书局宣言书》所言:“立国根本在乎教育,教育根本实在教科书……民国成立,即在目前,非有适宜之教科书,则革命最后之胜利仍不可得。”是故当时诸如胡适、蔡元培、高梦旦、杜亚泉等一大批知识精英皆热诚投入普通教科书的编制出版工作,因民国的真正建立与成长实仰赖国民的养成与壮大,优质教科书的尽快编订出版尤为关键。前贤之努力亦颇见效果,即如1922年胡适等人参与编写、1924年出版的《新学制教科书》,不惟名家集结,复影响深远,确立了今天尚在沿用的“六三三学制”,即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就内容方面,几套课本虽已时隔近百年,今人展阅之际仍为溢出笔墨的情意美与文字美深深感动,这或正是老课本畅销的深在原因吧。

  学校所习的课业,除几门切实有用的课程外,唯有国文毕业后大概还使用着。此固因其在生活中的运用更广阔些,亦因在国文中多少能找到一点生活情意的发现。换言之,国文课不止培养儿童识字书写的能力,在生活情意上,更负有重大的开发责任。国文教科书最大最易犯之弊病,即易成为廉价政治道德的规训读本,学生于此只是不停接受类似训导主任的训教,或盲从社会一般媒体似是而非的宣传,自身失却了对生活情意发现、感知与体味的能力和兴头。若此,则日后出了学校,为着生活的艰困与茫然,发现早年充溢于耳的道德训教和规则到社会上少有用处,亦无抉发生活情意的心力,便找一点低级趣味的读物来看,遂致社会一般的文化日趋低落尘俗。

  正因敏于此,这些老课本力求在内容选材上加大日常生活的比例。即以庄俞先生编着之《商务国语教科书》为例,开篇即将“惜物”、“惜时”、“爱亲”、“友爱”、“睦邻”、“储蓄”、“合群”、“济贫”等传统道德观念融贯其中,语言无说教训导气,恍如长辈谆谆启蒙,最是亲切有味。同时,又加入“燕子”、“蝙蝠”、“樱桃”、“采桑”、“蟋蟀”等博物知识,截取物事最鲜明之特征,不作赘言,以开启少儿对外部客观世界的好奇敏感,为日后再作了解打基础。因此,在初始,民国教科书即注意到国文与生活情意的深密联系。教科书并非简单将生活完全呈示出来,而是成为一则背景、一个生活的统率,把各种智识集结起来。

  老课本在文字的运用上亦足可称赏。如开明课本篇目《太阳》:“太阳,太阳,你起来得早。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睡觉?”《绿衣邮差上门来》:“薄薄几张纸,纸上许多黑蚂蚁。蚂蚁不做声,事事说得清。”明朗易记,形象直接,稍涉抽象的知识即转化为具体可感的物象,且多有回味,以期学生自觉思考,不欲直接给出答案。如此反映出编写者的心态,是引领而非指导,是启发而非植入,是在一旁的扶持而非居高临下的督责。

  或以为,老课本相较今日的教材,更多强调人人习知的常识。确实,作为基础教育的中小学本就该将各门功课的程度限到常识的领域。但常识不完全等同于知识。老课本在常识学习中自有一整全的系统,以国文为底,无论哪一门学问都受国文的沾溉,将各种生活的技能和各种智识彼此勾连,从散漫的各点上求出一个整然的生命,这才是国文应有的本质,也是唯有国文能愉快胜任的工作。

  因此,单纯对于老课本的叫好或应改为对今日国文教材的改进。暂且不说脱离考试指挥棒之类说也无用的废话,只希望学校在正常教学之余多多补充国文的阅读。多引导同学阅读文艺作品,因这最切合学生的脾胃,文艺能将学习得来的各种智识情意化,且贯通各科智识,如墨润纸,渗入同学的生活。这样得来的知识,才不是硬凑的,经得起日后社会的风雨,不论生活得怎样,都不致失去对生活的情意。我想,这应该也是当年老课本的编写者所欲达成的一个目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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