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它们的苦难瑞察•欧贝瑞

簡體傳統

你一定看过奥斯卡获奖纪录片《海豚湾》吧？！

那么你一定记得它带给你心底的深刻震撼。

你一定还想知道影片背后的更多故事……

还活着——我很惊异。我每天都在想它。二〇一四年一月十七日，取名“安吉尔”的稀见白化症宽吻海豚幼崽在日本太地町海湾被捕获。这头小海豚，地狱中的天使，成为在太地町被屠杀的成千上万头海豚的全球代表。既然重返太地町，我试图尽可能地和这头粉白小母豚待在一起。它被关在一个狭小而肮脏的水箱里，这里是臭名昭着的太地町鲸鱼博物馆，世界上最大的活海豚经销地。

安吉尔是二百五十头被赶入日本南部小渔村太地町的绝命海湾的宽吻海豚中的一员。它们中的五十二头被贩卖至水族馆，包括安吉尔，其他的则被渔民宰杀了。因此就在今天我们提起了一项诉讼。太地町政府将第一次为其招致全球谴责的海豚猎杀辩护。“安吉尔行动”诉讼旨在将太地町政府作为太地町鲸鱼博物馆的所有者和经营者列为被告。这一诉讼指控博物馆拒绝持不同意见的或来自不同种族的鲸鱼救助专家、研究者和记者进入博物馆，而这样的行为有违日本宪法。

白化症海豚尤其不同寻常。据报道，另外仅有两头得以确认身份：一头是名叫“卡罗来纳雪球”的宽吻母豚，一九六二年被捕获于美国南卡罗来纳的海岸；另外一头是奥尔加，曾于二〇一〇年在阿拉斯加海岸被拍到。正是因为稀有，使得安吉尔如此特殊，它不仅对反猎杀主义者如此，对太地町渔民、对可能出高价购买它用于展览的水族馆也如此。安吉尔现在是非常有价值的奇异秀。

在太地町捕获的鲸鱼，一头能卖到超过十五万四千美元。然而不到竞标开始，我们无法知道安吉尔到底能卖多少钱。不过，她也可能活不到在公众面前亮相的那天。五十四年来目睹了无数未能幸存下来的例子，让我生产了这样的直觉，尤其是对于这样一头幼小的、从母亲身边被掳走的海豚来说，要存活下来尤其艰难。

我过去常常捕猎和训练海豚，包括训练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TV 秀中轮流扮演“飞宝”的那五头海豚。伤心的是，安吉尔让我想起很多关于卡罗来纳雪球的事情，一九六二年我曾经协助过对它的猎捕。我们是为迈阿密水族馆捕的，它在那儿待了不到三年就死了。雪球是我捕过的最后一头海豚。现在面对安吉尔，对我来说是一个“土拨鼠日”，我的脑海里关于过去的一切都如春天来临般复活了，尤其当我看到二〇一四年一月十七日所拍的安吉尔的母亲被捕获时的影像时。它惊恐万状，显露出母子分离时的悲伤。我见过海湾中很多海豚自杀，我想其中就有这头海豚的母亲。

正是像我捕获过的雪球或那五只“飞宝”这样的海豚让我开始注意到这些生物是多么地敏感和有自我感知，意识到它们在被捕时遭受了多少痛苦。这永远改变了我的看法，让我从一个海豚猎人和驯养师变成了海豚保护者。结果，我在日本的太地町有了了结，将日本海豚屠杀暴露于公众。这本书讲述了这一切。

日本的海豚猎杀是非常损人利己的。首先这些鲸类动物被以一种野蛮的方式驱逐和捕获，然后最漂亮的那些被筛选出来，养起来，卖到海豚馆。很多时候这种不光彩的海豚交易也延伸至中国，并从中获益。剩下的海豚则多数被屠杀，作为人类的食物，尽管海豚肉含有汞和其他高度危险的化学物质。所以利润丰厚的日本活海豚贸易实际上补贴了海豚屠杀。

被宰的海豚的其他部位会怎样处置呢？安吉尔死后会怎么样呢？很有可能会成为肥料或者宠物食品。将圈养死去的鲸豚送去做肥料是很常见的做法。我们的调查表明海豚的尸体被用船从太地町运往四国岛的一个化肥厂，尽管这种物质是有毒废物。这个厂将化肥出口到中国。所以中国人应该知道这一点，并有所警惕，那些购自日本的活海豚一直都来自“太地町噩梦”，那是日本经济一个很可疑的分支。

不过也有利好消息。从《海豚湾》这部电影开始，我曾协助揭露隐藏在太地町血腥海湾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到二〇〇八年为止每年对大约两千头海豚的野蛮和无谓的屠杀。自从《海豚湾》获得二〇一〇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片奖之后，被杀海豚的数量每季降低到了不到九百头。越来越多的海豚被释放，得以重归大海，免于屠杀。海豚肉的需求量—那原本就不适合人类食用—也一直在下降。

然而，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被杀海豚的数量在过去三年都维持在了八百到九百头左右。与此同时，由于利润丰厚，卖到海豚馆的被捕海豚的数量依然在上升。在最近几年，每年有超过二百头海豚被海豚馆圈养。

而日本不顾后果地在本国和国际海域捕猎海豚和鲸鱼，也承受着越来越大的来自全世界范围内的批评和压力。二〇一四年三月三十一日国际法庭勒令日本停止向其亚特兰大捕鲸计划签发许可证，这个计划允许每年捕猎超过一千头鲸鱼。联合国也驳回了日本关于该项计划是科学考察而非商业行为的抗辩。

而在中国境内也有利好消息—首先就是所有在中国水域的海豚和鲸鱼都受到保护。因而像日本那样唯利是图的血腥屠杀将不会发生在中国。我很高兴，也很感激。我清楚地记得一九八八年我受邀来到中国。读过我的《海豚微笑的背后》一书的中国科学家告诉我，扬子江豚亟待救助。我们尽我们所能与中国政府合作来拯救那些受保护动物。可惜的是，二〇〇七年以来再也没有观测到这种水生动物。

我希望人们能从扬子江豚的事例中得到丰富的经验教训。中国能够并且正在有效地保护那些濒临灭绝的动物。事实上大熊猫在世界范围内已成为一个成功的标志。我们也得到了更多的好消息。就在最近中国已经禁止鱼翅汤在公务宴席和接待活动中摆上餐桌。这项决定也是中国政府在二〇一二年所做的逐步淘汰这种传统汤类的决定的重要举措。鱼翅汤是我最关注的，因为鱼翅是从活生生的鲨鱼身上锯下来的，而这些鲨鱼没有了鱼鳍，放回海中必死无疑。

二〇一四年四月二十五日我在《亚洲新闻》上看到，食用和捕杀珍稀动物在中国被列为犯罪。那些在知情的情况下食用或买卖四百二十种中国境内珍稀动物的人，将被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这些动物包括大熊猫、金丝猴、亚洲黑熊和鳞甲类动物。鱼翅和犀角这类中医中的传统药物也同样被禁止。

我对代表国家议会的全国人大常委会能做出这样里程碑式的决定表示敬意。常委会将对濒临灭绝的物种的猎杀定义为“全球性的威胁”，常委会也批评了那些富有的亚洲消费人群为一己之利而对珍稀动物交易的煽动。

自从我们写了这本书以后，自从电影《海豚湾》上映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也产生了很多变化，就像我提笔写下这些的时候所意识到的那样。它让我充满自信和希望，相信无论在中国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它让我充满希望和信念，相信我为保护海豚和它们的环境所作的努力没有白费。鲸豚是高度聪明和有自我感知能力的生物。我坚信它们不应该被猎杀、被捕捉来娱乐人类，因为就我的个人经验我知道它们遭受了多大的苦难，在被圈养之后他们会多么快地死去。因此我的结论是，日本经济不应该由从太地町买卖活海豚这样的贸易来支撑。

海豚和鲸鱼是大海的使者，它们是海洋环境的指针。希望这本书能有助于让我们更好地理解这些伟大而迷人的生物，有助于给它们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和保护，有助于为海洋环境提供更好的保护。我们只有一个星球，而超过三分之二被海洋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