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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1802—1885),法国着名作家、诗人,在其他文学领域也有重大建树。他是个抒情诗人、政治讽刺诗人和史诗诗人,才华横溢。重要诗集有《东方集》(1829)、《秋叶集》(1831)、《晨昏集》(1835)、《心声集》(1837)、《光与影集》(1840)、《惩罚集》(1853)、《静观集》(1856)、《历代传说》(1859—1883)、《做祖父的艺术》(1877)等,卷帙浩繁。他的创作力始终旺盛,直至耄耋之年仍有杰作问世。 母亲的手臂是由温柔做成的;孩子们在其中酣睡。——选自《悲惨世界》 维克多的母亲索菲·特雷布舍1772年6月19日生于南特(南特:法国大西洋—卢瓦尔省首府,在法国西部。)。她的父亲是个海员,在她出生那天航行在大海上。她8岁时,母亲去世了。当别人向小姑娘解释,她的妈妈上天了的时候,她寻思是为什么,为什么已经挤满了那么多妈妈的天堂还要夺走她的母亲,惟一的母亲……3年后,又是这个上天夺走了她的父亲,使索菲成了个孤女。 她由姑妈照顾她的教育,姑妈是一个典型的“伏尔泰主义者”,表面上热情、开朗。索菲是她的侄女,一直到营长莱奥波德·雨果在1797年11月娶了她。莱奥波德15岁从军。他的军人欲望伴随着要当将军的欲望。他粗犷、固执,人们自然而然把他比做拉伯雷[拉伯雷(约14941553):法国小说家,着有《巨人传》,笔下的巨人国王粗犷、忠厚,具有人文主义精神。]式的人物。他有文字感受力,甚至写回忆录。 无论索菲还是莱奥波德都不希望按宗教仪式举行婚礼。索菲相信上天(这很正常,她的父母也相信),但很少上教堂。她的父母也回避到教堂去。相反,这对夫妇肯定相信爱情,因为第二年,索菲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亚伯。第二个孩子没有叫该隐(该隐和亚伯是《圣经》中的两兄弟。),生于1800年。他也是一个非常健康、胖乎乎、牙牙学语的小家伙,名叫欧仁。不久,莱奥波德被分派到贝藏松(贝藏松:法国丁布斯省首府,在法国东部。),全家都搬到那里。1802年2月26日,维克多·雨果正是在这座城市里睁开了眼睛。 在生下两个漂亮的小男孩以后,这对夫妇希望生个女儿。她的名字已经起好了,她叫做维克托琳,这是对父亲的一位朋友(暂时的朋友,他是母亲后来的情人)表示敬意:他叫维克多·拉奥里。索菲亲自给他写信,问他是否接受当未来孩子的教父。 “您总是对雨果表示出善解人意,对我的孩子们那么温柔体贴,如果您不能给最后一个孩子起名,我就非常遗憾了。” 他接受了。 索菲第三次怀孕肯定有很多困难,因为莱奥波德写信给“教父”拉奥里说,她“怀孕时古怪的不适,她没有料到解脱得更幸运”。 “幸运”一词也许有点夸大,因为给维克多接生的医生马上预测,他活下来的机会很少……婴儿非常瘦小和脆弱,以致他的母亲感到他……“不比一把刀更长”…… 一把刀?索菲大概非常失望,维克多不是一个女孩,所以选择了把他比做这种锐利的工具,这把想像的刀可能使维克多失去男子的属性…… 因此,维克多是在一种说不清的温馨中来到世上的。但还不止这些。如今他要遇到他的两个哥哥。维克多·雨果所娶的妻子阿黛尔后来在他的口授下写了诗人的一部传记。在《一个生平目睹者叙述的维克多·雨果》(即《雨果夫人见证录》)中,可以读到: “大家叫他的两个哥哥来看他。母亲说,他来得不是时候,没有个人样儿,以致才一岁半、刚会说话的大胖儿子欧仁看到他时叫道:‘噢!小虫虫。’” 可怜的欧仁,这个胖男孩,在37岁时发疯死掉,而家里人曾想,他会埋葬大家…… 索菲生下了一个小虫虫。面对标志他降生的不明朗气氛,维克多尽可能地蜷缩起来,大概不想生存下去。再说,索菲注意到,他“占据非常小的位置,甚至可以在床上放上像他一样大小的六个婴儿”。维克多本人在《秋叶集》中回忆,他是“一个没有颜色、没有目光、没有声音的孩子”…… 莱奥波德对儿子呈现的透明另有一种解释。后来,他对维克多说,他是在“沃日山区最高处的悬崖上孕育的”,因此,孩子看来根本活不长的样子自然而然是由于“他近乎来自空中的渊源”。 尽管索菲一开始对维克多表示出失望,但婴儿的脆弱却很快令她激动。她振作起来,决定竭尽母亲的所能,让他活下去。 “她总是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在她的怀里,注意他的呼吸。”阿黛尔在她的书中写道。她的目光注视着他,她“倾听他睡觉,每当她打开襁褓,望着他的小腿和小手臂,只有皮肤吊着,像奶妈所说的那样”。 在传记的最后版本中,阿黛尔甚至加上这一段:“做母亲的使死神恐惧。”维克多仿佛要抹去他令人发愁的童年的记忆,也仿佛让我们相信,他原谅母亲早年的保留态度,强调索菲想让他活下去的决心。他写道,她持续不断的关心使他“两次成为坚持不懈的母亲的孩子”。 从这时起,与接生医生的预言相反,维克多汲取母亲的乳汁,直至变成“奶妈的光荣”,就像阿黛尔逗人的说法,他气色越来越好。他身体逐渐长得结实,健康起来,开始生存下去。在9个月里,他茁壮成长: 出生,不知道童年转瞬即逝, 这乳汁的细流消失,滴滴甜蜜, 这幸福岁月和最美好的时候, 像幽灵掠过的人,在人间却拥有。 ——选自《秋叶集》,第18首 1802年11月28日,他的生命摇摆不定。 维克多的父亲,这个“微笑如此甜蜜的英雄”(他选择了布鲁图[斯布鲁图斯(约公元前85约前42):古罗马政治家,是恺撒的继子,除掉恺撒,后自杀。]作为战场上的名字),确实关心着军人职责:当局指责他密谋,他有被处死的危险。在两夫妇之间举行了一次家庭会议。索菲可能到巴黎约瑟夫·波拿巴(约瑟夫·波拿巴(1768—1844):拿破仑的哥哥,做过那不勒斯王和西班牙国王。)那里为他辩解,挽救丈夫的头颅。但这样做,她要丢开3个孩子。两夫妇一致同意,作出决定:莱奥波德和孩子们到马赛去躲避,索菲呢,她到巴黎去。 这个世纪当时只有两岁,(指1802年,雨果的一首诗开头就是这样一句。)但维克多只有9个月。突然,“幸福的岁月”结束了。妈妈的突然消失只能被看做抛弃孩子。 索菲离家的时候,莱奥波德—布鲁图斯致力于应付她的空缺。他同妻子的通信谈到他担当父亲和母亲的认真态度。他按时告诉妻子每个孩子的情况,注意到两个大的天天喊她的名字,“最小的更经常叫他的妈妈,‘我的妈妈’”。 有一天,他给索菲写信时,看到维克多走过来,便中止写信。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抱吻他,也为他的母亲抱吻他,最后让他吻他正在写的那封信。在他儿子吻信的地方,他留出一个空间,一块空白的地方,他接下去写道: “至少让你得到一点他的东西。”(1802年12月10日) 在一张纸上留下吻的印迹……这是维克多对母亲说他怀念她的惟一方式。成了诗人以后,他继续吻寄给她的信吗? 对维克多来说,不幸的是,随着时间推移,缺失的空间继续扩大。这种延续的分离不再以星期来计算,而是以月份来计算。母亲离开12个月,一整年。维克多自然重新感到他没有光彩的童年。“他对一切都不乐意干,他的脸远远没有笑容,人们不时看到从眼中掉下几颗悲苦的泪水。”(《一个生平目睹者叙述的维克多·雨果》) 莱奥波德写了很多信,索菲很少回信。他对维克多头上出现的硬块感到不安,他预言道:“我非常担心他长虫子。”由于孩子不能吃母亲的奶,他便让孩子吃糖果。 1803年2月,莱奥波德调防到科西嘉。他写信给索菲: “我给维克多请了一个领他散步的女人。” 当然,他没有给小儿子请一个过路人。领孩子散步的女人的职责仅仅是散步。 然后是厄尔巴岛事件。(厄尔巴岛属于意大利,拿破仑退位后被关在地中海的厄尔巴岛上,1815年2月26日从该岛返回法国,再次执政,至滑铁卢战役败北。)莱奥波德写信给索菲:“最小的维克多长牙很困难,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样适应。”1803年3月18日:“最小的孩子总在叫你。如果可怜的小不点认不出你,至少他很容易接近你,因为他总是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是的,维克多失去了什么东西,就是他的母亲。 另一个领孩子散步的女人索菲有一天从巴黎回来了,有个相当神经质的布鲁图斯把她叫到厄尔巴岛。维克多重新看到他的妈妈。他两岁。他说,对这次重逢他已经记不清了。 索菲和莱奥波德的重逢,更确切地说,是充满风暴的:这个汉子的“气质”注定他不能独守空房。因此,他有一些爱情冒险。索菲那方面呢,她爱着维克多·拉奥里。她滞留在巴黎的理由不会是没有缘故的。面对雨果夫妇婚姻失败的事实,索菲要求留住孩子,并拥有把他们带到巴黎的权利。布鲁图斯不知所措,只得向明显的事实屈服:他们的关系破裂了。于是,他接受她是他们的母亲,深信他不能像她那样把他们抚养好。 索菲回来时,肯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她的三个儿子带走。因此,一旦她得到满足,她就走了。她走后,莱奥波德给她写信:“我只在需要时寻找女人,但我的心是完全需要你的。”索菲的心则在别的地方。 直至1807年12月,维克多5岁时,索菲和孩子们生活在巴黎克利希街。 克利希街的陌生女人像谁呢?小姑娘阿黛尔在维克多小时候已经跟他在一起玩耍,我们画出她的一幅用酸洗液浸过的肖像。她先是写道:“我的婆婆是冰冷的,”然后,她划去冰冷这个词,她大概觉得过于生硬,便用这句话来代替:“她冷冰冰的,不显露同情心。” 她又说,索菲“不漂亮,小个子,有麻点,眯缝着眼睛。一只尖尖的鼻子往下勾向她的嘴巴”。 大概这是因为憎恶她的婆婆,才写成这样。但是不要看不到,是维克多本人向阿黛尔灌输写他的传记的精神……通过这几个恶狠狠的词,也许可以看到回忆有过一次因抛弃而掠过的不满。 此后,维克多和重新会合的母亲生活在一起。更确切地说,他勉强地生活下去。位于克利希那个家的一个常客,阿黛尔的父亲,回忆起他到雨果夫人家时,“总是(看到)维克多待在一个角落里啜泣,口涎流在他的围裙上”。 这时,布鲁图斯在意大利的阿维利诺(阿维利诺:意大利南部省份和城市。),已被任命为上校。索菲或许希望和解,要不然是想得到一笔补助金,她把孩子揽在怀里,坐上敞篷四轮马车,直到阿维利诺。维克多没有忘记旅途中一直下雨,也没有忘记亚得里亚海,阿黛尔不是带着幽默描写索菲“对自然景色不敏感”,而维克多呢,他“看到大海很高兴”,将他与这个不在乎大海的母亲作对比吗? 在意大利,母亲和三个孩子生活在一座“有穿堂风的大理石宫殿里”,几乎看不到新任命的上校,这次离家以4个月后返回告终,而夫妇俩没有达到和解。 后来,阿黛尔问过维克多对这次旅行的印象。他回答:“我在寻找,我徒劳地寻找,我什么也没有找到。” 1809年9月,他们住在佛扬丁的一幢带花园的漂亮房子里(索菲不喜欢大自然,却喜爱花朵)。 维克多7岁。母亲要求儿子们经常给花园浇水,这个任务他们本来是可以免去的,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参与家庭生活。但是,她很清醒,注意到“孩子喜欢毁坏而不是生产”。小维克多确实是“爱折磨别人”,这是阿黛尔的话。没有什么比让他的哥哥和朋友们的手腕脱臼更使他高兴的了。但在家庭里要做的事中,有一件使维克多非常高兴,这就是为母亲去选书。索菲派他到出租书的地方,为她找出可看的书。当然,别人向她指出,孩子的眼睛可能遇上他年纪小看不懂的字,可是索菲回答: “得了!对男孩子来说这是好事。他们不懂得超过他们年龄的智力的东西,但他们不懂得的事会发展他们的智力。” 因此,这个女人外表相当严厉(圣伯夫谈到她的“严谨和有保留的温柔,经常严厉的惩戒,很少亲密的举动”),却让她的孩子们的血管里畅流自由的气息。也许出于不自觉,或者因为这样对她很合适。但是,很可能让小维克多看书,倒给了他一个地方倾诉他的心灵,以字句来填补。 孩子们在他们的母亲划定的范围内是自由的,如同他们在佛扬丁的花园里是自由的那样,条件是不能越过这范围。在这有限的区域,就像在作业本上,孩子想像出一个世界。 索菲无论如何不能再要求得更多。她在违法中生活,而且触犯了两条:她在家里隐藏一个被警察追捕的人,即维克多·拉奥里,而且这个人是她的情人。 在阿黛尔对这个时期的回顾中,孩子们好似对这个替代的父亲感到满意,他很有分寸和机智地占据这个地盘。他扮演爸爸,给他们切肉,让他们复习功课,但他是共和党人,拿破仑不久就要他的命。拉奥里确实在1810年被捕。于是她的情人和孩子们的假父亲退场了。索菲失去了她的爱情,又担心隐藏过一个被判处死刑的人的后果,1811年,她决定逃到西班牙,她的丈夫在那里被任命为将军。为了这第二次旅行,她放弃了她的花园里心爱的花朵。 小家庭在这一天拥挤在她称之为“大果篓”的敞篷四轮马车里。由于索菲“不能忍受睡在大家都睡过的旅店的床上”,她为自己买了一张床。可是,蔓延到旅店房间的虫子令她讨厌。于是,她要求旅店老板每天夜里把钻进家具的一条条虫子挖出来。仅仅这样小心谨慎还不够,因为每夜索菲都由于臭虫而醒过来。她想出将她的床脚浸在水盆里,让臭虫爬不到她那里。至于孩子们,不管有没有臭虫,他们像大家一样睡在旅店的床上。 一天晚上,他们睡在艾那尼,索菲感到这个城市令人愁闷。维克多倒不是这样。在阿黛尔的叙述中,似乎维克多公开表明他反对母亲的趣味。比如,车轴的吱扭声使索菲难受,却令维克多高兴。这种规则的响声甚至变成了他的小点心。后来他听到这响声,说道:“我觉得我整个童年又在我身上复活了……噢!多么美好的时光!多么温馨和光芒四射的岁月啊!我曾经是孩子,那时我很小,我得到爱,我没有经验,而且我有母亲。”(《在比利牛斯山区旅行》) 噢,小维克多美好的童年!正是在这时,他在废墟中玩耍,头脑开窍了。所有这些藏在心中,难以描绘的激动,孩子是否竭力打开一个缺口,使之从他头脑中逸出呢?他的母亲,她也有这种缺口。母亲的身上也有一个缺口。譬如,在旅行中,马车沿着危险的峭壁行驶,一块安置得不好的石头有可能让马车掉到深沟里。索菲并不担心这种可能性。《一个生平目睹者叙述的维克多·雨果》的注释者写得很对:“我们相信在她身上有一种很谨慎但很真实的情绪,就是狂热。” 这个奇特的母亲不时地过于理智,惊人地对他人一无所感。维克多出于对她的同情,也许服从模仿的法则:他像索菲一样,搞得自己疯疯癫癫的。 经过3个月的旅行,敞篷四轮马车到达马德里。由于莱奥波德没有出现,孩子们在他们下榻的马塞拉诺宫的巨瓮中玩捉迷藏。每当维克多从他躲藏的地方出来,总是为了证明他的父亲不在那里。他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他很想看到他,信是在他的渴望和母亲的口授下写成的: “她(索菲)从来没有怀着愤怒谈起你,我们总是对你抱着尊敬和关切的深厚感情,正是她把这些感情刻印在我们的心里。” 根据阿黛尔的叙述,对维克多来说,这次逗留是“永久的欢乐”,而索菲却什么都抱怨:臭虫,甚至别人向她提议做衣服的布料(锦缎、北京宽条子绸、闪光的绸缎,她认为这是“蒙家具的布料,而不是女服的布料”)。 将军派人来说要见面也是白说,他没有来。7月11日,将军夫人收到一封信,向她宣布莱奥波德希望“将三个他婚后生的男孩子送到一所中学里”,宣称“法律偏向于他的愿望”(莱奥波德的愿望)。 于是,三个孩子心里难过地来到“贵族中学”。索菲独自对抗法律,只能反对一件事:她安排好让三个儿子不去望弥撒,撒谎说他们信仰新教。 叙述至此,阿黛尔利用机会插入几个有关索菲性格的真实细节。但不应忽视,在背后说话的是维克多。 “雨果夫人对自己的孩子并没有近乎病态的压迫和无缘无故的温存,而有些母亲就会这样,她们的心忍受痛苦时会表现出来。她对她的3个儿子有所期待,她深深地爱着他们,但她没有宠坏他们,在温存中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 这里透露了双重的信息:一方面,索菲不是一个宠爱子女的妈妈;另一方面,她无法对儿子们表现出爱。 在这期间,莱奥波德将长子亚伯送去当“侍从”,不是穿白法衣的侍童,而是国王的年轻侍从。然后,由于食品匮乏威胁着西班牙,他同意索菲和孩子们回到巴黎。他送给维克多和欧仁一只金表,将亚伯留下来跟自己在一起。 维克多几乎马上失去了父亲赠送的表。索菲突然不太关心物质方面的事,只说了一句“小笨蛋”来评论孩子闯下的祸……阿黛尔合乎逻辑地补上一句:“对于这类事情,她非常好说话。”为了讨母亲的欢喜,有什么事不能做呢?其中包括摆脱掉不忠实的父亲的礼物。 1812年10月,他们回到巴黎和佛扬丁。正当孩子们在屋子附近散步时,他们在一张招贴上看到一些名字,那是三个被判处死刑的将军的名字。行刑宣布是在当天。在这些名字中,出现了维克多·拉奥里的名字…… 不巧的是,阿黛尔丝毫不知道索菲的反应,除了她的膝盖瑟瑟发抖以外。她只不过确定,对于男孩子们来说,这个名字勾不起什么回忆…… 这年冬天是在佛扬丁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建筑工程要毁掉索菲的花园,因此雨果一家搬到老杜依勒里街。索菲感觉新花园太小,孩子们被禁止在里面游戏。 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拿破仑在孩子们的心目中扮演着英雄的角色。索菲就像阿黛尔所写的那样,“是个坚定的保王党,不说出自己的见解”,“还不敢大声说出来”。她没有说话,而是买花,买晚香玉,这种花“有小百合花的香味”。(百合花是波旁王朝的徽饰,索菲以此表示对波旁王朝的怀念。)她默默无言,穿绿色的鞋子,衣服上挂着她的国王们的标记…… 父亲不在家,他是皇帝的战士,母亲是保王党人,尤其拿破仑杀死了她的情人,就格外憎恨他……维克多在父母之间左右为难,打上了历史的印记。在被禁止游戏的花园内,男孩子们逐渐倾向于母亲一边:“波拿巴对孩子们来说地位降得很低,”阿黛尔这样写道。当拿破仑于1814年4月2日退位,王朝重新恢复,莱奥波德回到家里时,他的地位有点低落。 莱奥波德在进行分居的诉讼,对索菲来说,这是充满幸福的时期。她到蒂昂维尔蒂昂维尔:莫泽尔省的专区政府所在地,位于法国东北部。去,她的丈夫在那里遭到失败;她留下欧仁和维克多,给仆人们照顾。1814年5月16日,维克多给她寄出一封信,表达他的慌乱不安: “自从你走后,这里大家都很烦闷……你赶快回来吧。没有你,我们不知说什么和做什么,我们大家都困惑不安。我们不断地想你。妈妈!妈妈! ” 这再一次动身无疑在维克多身上重新勾起对母亲第一次离开的回忆。无论如何,维克多向她发出的双重呼唤:“妈妈!妈妈! ”说出来的时候毫不费力,而在书写形式中却变得令人心酸。这使阿黛尔说出:“人们会说这是女孩子的信,她们是多么听话啊……没有什么比男孩子们的这种生活更女性化的了。” 这对夫妇会见情况不佳。索菲要求离婚,莱奥波德指责她通奸。一个月后,当她回到巴黎时,她看到家门被封。孩子们被莱奥波德的妹妹接走。10天后,他们回到母亲那里,然后莱奥波德再把他们夺走,送到寄宿学校…… 这年夏天,维克多在科尔迪埃寄宿学校度过热天,由于膝盖受伤,卧床不起。他多么幸福!首先,没有锯掉他的腿,尤其是他的母亲天天来看他。 正是在那里,他开始写日记。这本笔记本的卷首题词反映了当时真正的不幸,但也表现出维克多的希望,也许有朝一日,他会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个地方安置这不幸。他用拉丁文写道:“也许有朝一日我会高兴地回忆起这些日子。” 1818年2月,法院判决让索菲看管孩子。但是说到看管,不久角色倒转过来。1819年2月,索菲47岁,得了胸部炎症。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几个年轻的雨果学会了做家务”。他们照料她。正是在这一年的4月,维克多17岁时,和阿黛尔通过书信互相吐露了爱情。 阿黛尔的母亲知道了以后,马上告知索菲。维克多的母亲毫不激动。她很自信,深信她的孩子对她抱有排他的爱。她仅仅说:“我会把维克多叫来,您将看到什么事也没有。”……维克多马上被叫来了。他马上说他在恋爱。 “雨果夫人很惊愕,”阿黛尔简洁地写道,她从雨果夫人那里夺走了她的小儿子,阿黛尔又说:“她引导的这个儿子,像孩子一样服从于她的严密看管,她掌握他的行动,如今他却像个男子汉,决定他的婚姻……然而……(索菲的)看管这样严密,当她的几个儿子出门时,她计算出去的时间。她把他们系在自己的裙边,监视着他们。” 尽管她看管严密,维克多还是从母亲的内花园溜出来。索菲以为这会过去,但并没有过去。由于缺钱,1820年夏天,他们搬到梅季埃尔街20号四楼的一套公寓里,没有花园。 1821年3月8日,维克多写信给阿黛尔:“我爱你,就像我一直爱你那样,尽管现在别人加倍努力,想让我脱离你,但这永远办不到。” 阿黛尔的父母和维克多的母亲一起决定,他们的孩子再也不相见。索菲竭力要为自己保住小儿子。1821年4月26日,维克多写信给阿黛尔: “我承受了令人难受的讨论,我甚至看到她铁青着脸,判决母子分离;当你的父母走后,我的母亲看到我脸色苍白,沉默不语,她变得比平时更加温柔,竭力安慰我。” 她做出努力,可是达不到目的。然而,在维克多以后的信中,人们有印象,她以某种方式来达到目的。 “我仿佛成了鳏夫。既然我不能待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只有我的母亲,没有女人。”他继续写道。 但雨果夫人的胸部炎症使她体衰力弱,她常常莫名地乱发脾气。1821年6月27日,将近中午,欧仁告诉他的弟弟维克多:“你看妈妈好多了!从昨天晚上起,她睡到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痕迹。可以说她身体复元了。” 然而,她再也好不起来了。因为她死了。 要说索菲之死是因为她的儿子不再只将爱给予她,那是过于大胆的假设。因此,我们让阿黛尔大胆地概述(这一天,双方父母商讨,目的在于禁止阿黛尔和维克多再相见): “从那次我看到她温柔而忧郁,近乎随和以后,没有再回到家里。不久她就去世了。” 6月27日,维克多在他的笔记本上,紧接这一行字写道:27这个数字,一颗死人的头,被一个拖长的8所强调,这是无限的标志,还有一个感叹号。 这回,即使写几个字,他也办不到了。 来源:《母亲,我的千思百虑》[法]娜塔莉·考夫曼着 郑克鲁 译
楚尘文化 2015-08-23 08:3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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