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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8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681(2000)01-0066-03
　　自心理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以来，在研究方法上一直存在着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之争。所谓定量研究是通过对事物可以量化部分的测量、分析来把握事物，结果以数字呈现。定性研究则是通过深入的体验、调查和分析而获得对事物的认识，结果用文字叙述。定量研究强调心理的自然现象特征，定性研究则强调人的社会现象特征。定量、定性研究之争既有其哲学背景，又涉及到对心理学这门学科、心理学的研究对象的性质的认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定量研究在心理学研究中处于统治地位，定性研究受到冷落，甚至一度被视为是非科学的。今天，伴随认识的深入和研究思路的突破，借助于现代科学技术、数理统计技术发展的新成果，心理学研究方法也有了新的进展。定量、定性研究都有程度不同的改进和发展，且不再是绝然对立。本文拟就这二者的新发展作个简单介绍。
　　一、定量研究方法不断完善
　　在实证主义哲学的影响下，心理学研究中存在着客观主义思想倾向，即强调观察与实验，一切以经验证实为准绳，凡不能以经验证实的知识都是虚假和没有意义的。这种思想倾向曾给心理学的发展带来过生机，无疑是一种历史的进步。然而面对纷繁复杂的心理世界，极端的客观主义倾向、传统单一的定量研究又使心理研究捉襟见肘。其主要不足在于：一是脱离实际，从事定量研究的心理学家大都沉溺于一个狭小的领域，只单纯地考察个别心理现象的某一方面，完整的心理现象被分割为互不相联的“碎片”，不能从整体上把握人的心理。二是缩小了心理学的研究范围。对情绪、意志等一些内隐的心理现象的研究显得力不从心，以至不愿给与足够的注意。
　　到20世纪60年代，第三思潮——人本主义心理学的兴起给心理学带来冲击，在研究方法上它强调整体分析的重要性，提出以整体观为前提来理解心理活动各有关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借助于科学技术、数理统计的发展，定量研究方法得到完善。这主要表现在当代定量研究具有以下三个特点。
　　1.生态化　即由于运用新的实验设计技术和统计分析技术有效地控制误差，定量研究中实验情境与现实越来越接近。如析因设计是人们熟悉的实验设计模式，但过去受研究指导思想和技术的影响，常常把因子看成是相互独立的因素，只关心其主效应，且一次研究中只涉及一个因子。然而心理活动与特征是由个体的、社会的、内部的、外部的多种复杂因素共同作用和交互影响的结果，人与其生活的空间不可能分离开来。近年来多因素析因设计日益受到重视，就在于它具有较高的生态效度(ecological validity)，通过精心设计，在研究者感兴趣变量结果的精度不降低的前提下，能容纳较多的自变量，增加了实验的现实性，同时在统计分析中交互作用被认为更具有理论价值，对交互作用的性质与意义的进一步分析与解释能更系统地了解因子间的复杂关系。又如过去大量的心理实验追求理想的标准实验设计，实验组、对照组严格控制，对等比较来考察实验效应。但在通常条件下，这种要求难以满足，且人工化情境使一些心理现象的体现受到影响，因此现在大量的研究采用准实验设计，然后通过协方差分析技术在很大程度上消除系统偏差和组内误差变异。
　　2.重预测化　即强调研究成果能对研究对象将来的发展进行有效预测。心理学研究有三种水平：最低是描述水平，它只对研究对象当前的心理特征或状态作出一般性的评估与测定；其次是解释水平，它侧重于寻找影响人心理活动或心理发展特点的主要因素；最高层次是预测水平，强调通过揭示事物间的因果关系、规律来预测所研究对象未来的发展。[1]心理学研究的目的在于解释、预测和控制人的心理，只有达到预测水平的研究，其成果才具有实际的价值，才能实现预测于控制的目的。开展预测水平的研究，关键是要构建好相应的因果关系模型，注重纵向的动态分析。多元回归分析、通径分析(path analysis)、结构方程建模技术(LISREL)等高级统计手段的发展和应用，使心理学研究层次得到提高。
　　3.科技化　即研究工具更加现代化。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其成果、产品给人类生活带来极大的便利，也使心理学研究手段不断更新，日益先进。最突出的例子是计算机的广泛应用。如语图仪、脑磁图仪等是将计算机与其他观测仪器相结合，能更精确地测定人的行为变化和相应的生理变化，以探寻心理活动的特点、规律。借助运行于现代计算机上的统计软件包，研究中数据的分析处理更加简便、快捷，这有利于扩大研究样本数量，也提高了研究的水平。计算机化自适应测验(CAT)的产生、发展则是近年来心理测量研究中最引人注目的发展，它以精度高、保密性好、操作简捷的特点而倍受欢迎。
　　二、新型定性研究——质的研究方法的兴起
　　长期以来，定性研究的方法在心理学研究中受到压制。这之间有历史的原因，心理学脱胎于哲学的母体是从实验开始的，因此，在心理学研究中实验具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凡不能以实验重复的研究都被视为是不科学的。另外其自身也存在着缺陷，在早期的定性研究中，由于缺乏统一的指导思想和系统的操作方法，主要依赖于研究者个人的主观经验和理论思辨，使研究结果的效度、信度受到极大怀疑。
　　近年来，随着心理学界后现代主义思潮与本土化运动的发展，定性研究方法日益受到重视。20世纪70年代以后，后现代主义心理学思潮形成，他们反对实证主义，主张采用自我参照的现实性来代替客观的现实性；他们引用新物理学派的观点来否定因果律，认为人们的观察方式会不同程度地影响观察的结果，提出有必要重新考虑因果决定论的普遍性、预测性；他们重视人的高级心理，提倡用历史文化学的研究方法对人的思维、创造性、人际关系、共存意识等高级心理进行多信息源的综合性研究，使心理学真正成为指导人发展的活生生的科学。同时期，心理学的本土化运动也在世界范围内蓬勃兴起，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心理学所研究的问题、创构的理论以及研究方法常常受到一定社会与文化背景的影响，心理学许多问题的研究应该也必须扎根于本土。在这种背景下，人们开始重新对定性的研究方法进行发掘和充实，形成了新型的定性研究——质的研究方法[2]
　　质的研究方法基于解释主主的哲学基础，强调对事物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从当事人的视角再现他们对世界的看法和描述，因而可作如此界定：质的研究是在自然情境下对所发生事件进行细致、深入的考察，从而归纳出被研究对象自己的观点，并以此为基础建立假设和理论的研究方法。它的主要特点可归为五点。
　　1.自然性。即强调在自然情境中作自然式探究。定量研究要求对研究情境进行较严格的控制。而质的研究对研究的情境不进行操纵或干预，它运用各种办法去收集与现场自然发生事件（即研究对象）相关联的一切资料，然后从其中的关系结构中去发现事件发生的缘由和意义。在研究者的眼中，现场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细节都是重要的，都可能是一条线索，有助于更广泛地了解所研究的对象。现代录音、摄像技术的进步又使质的研究较传统的定性研究更趋于客观、现实。
　　2.描述性。即以丰富的资料来描述心理现象和过程。定量研究以数字来表示研究的某种观点或研究结果，质的研究依靠的是文字或图片的描述。研究中收集到的资料，诸如现场记录、访谈记录、官方文件、私人文件、照片、录音带、录像带等，都是描述性资料，结果的呈现也是以文字来表述。
　　3.解释性。即以了解研究对象自己的观点为目的。定量研究是通过对心理事实的测量来验证研究者先前的假设，建构能预测与控制未来的理论。质的研究则以解释为己任，它不期望寻找到普遍规律，而求再现所研究心理现象的实质；努力从当事人的视角理解他们行为的意义和他们对事物的看法，而不作任何价值判断。
　　4.互动性。即正视研究者对研究的主观影响。定量研究采取种种措施来保证研究者中立，传统定性研究中，研究者也多以可信任的局外人身份进行研究，以求较少带有个人色彩。而实际上研究者与被研究者之间不可避免地会存在一种关联，心理上的互动。质的研究不回避这种“互动”，并且主动地将研究者本人作为重要的研究工具，认为研究者的个人特征，诸如研究动机、角色意识、个人经历、视角等，不仅会对研究产生一定影响，而且可以为其他研究者提供丰富的信息，以对研究的可靠性作出判断。它强调研究者对这一类的研究背景材料要进行反省，有清醒的认识，并写入研究报告中。因此，80年代以前的定性研究报告大都采用第三人称形式，以确保报道角度的客观性，而近年来用第一人称撰写的研究报告越来越多。
　　5.动态性。即研究过程是开放、变化的。与传统的定性研究不同，质的研究逐步发展出了一套操作方法和检验手段，其研究过程包括：确定研究现象、提出研究目的、了解研究背景、构建概念框架、抽样、收集材料、分析材料、作出结论、建立理论、检验效度和推广度、撰写报告。这些步骤在形式上与定量研究的相似，但其运行顺序、所含内容、操作手段都不尽相同。定量研究要求研究者在开展具体研究工作之前要精心设计工作程序，并以此作为行动纲领，严格遵循，以便能对最后的数据结果作出有效的解释。而在质的研究中，以上这些环节是彼此重叠、互相渗透、循环往复的，它要求研究者是具有弹性、易适应的人，能根据现场的情况积极调整研究程序，包括研究方向和焦点。因此质的研究方法是不完全规则的，不可标准化的。
　　研究方法的性质是由研究对象的性质决定的。心理学应该研究“人”已成为共识，而人是复杂的、多层次、多元化和动态的，同时又具有系统性和整体性，因此我们不应该也不可能用单一的研究模式去人为地强制性地统一所有的研究工作。定量、定性研究虽然具有不同的基础假设、不同的程度，但二者不是对立的，他们是从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层面、用不同的方法对事物的本质进行研究，各有所长，在心理学研究中都大有用武之地。在心理学很多领域的研究中，定量、定性研究的成果可以相互补充，加深认识。而在另一些领域，它们又可各施其长，如定量的纵向研究更有利于分析心理特征的变化、发展，定性研究则更适合于文化心理等众多社会心理学的课题。
　　心理学的理论发展与实际应用，都离不开有效的研究方法。今天，定量研究、定性研究并行不悖，相得益彰，必将推动心理学研究的深入发展。
长沙大学学报66～68B4心理学贺革20002000随着研究指导思想的变化和科学技术、数理统计的发展，心理学研究方法得到不断更新。文章从定量研究方法和定性研究方法两个方面对心理学研究方法的新发展作了介绍，指出定量研究方法呈现出生态化、重预测化、科技化的新特点，质的研究方法作为一种新型的定性研究方法而兴起，具有自然性、描述性、解释性、互动性、动态性的特点。心理学/定量研究/定性研究/质的研究/新发展psychology/quantitative research/qualitative research/develop-ment收稿日期：2000-02-10　基金项目：长沙大学科研基金资助项目(1999SF-03)On the New Development of Research Method in PsychologyHE Ge(Politics and Law Department,Changsha University,Changsha 410003,China)With the change of guiding ideolog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m-athematical statistics and scientific technology,research meth-od in psychology has been constantly renewing.The article repo-rts on the new development from quantitative research and qual-itative research.It points out that quantitative research pres-ents the new characteristics of high ecological validity,empha-sizing on foresight and means of study modernize,and that new-style qualitative research appears in characteristics of natur-ality,description,interpretation,interaction and dynamic.贺革　长沙大学政法系，湖南　长沙　410003 作者：长沙大学学报66～68B4心理学贺革20002000随着研究指导思想的变化和科学技术、数理统计的发展，心理学研究方法得到不断更新。文章从定量研究方法和定性研究方法两个方面对心理学研究方法的新发展作了介绍，指出定量研究方法呈现出生态化、重预测化、科技化的新特点，质的研究方法作为一种新型的定性研究方法而兴起，具有自然性、描述性、解释性、互动性、动态性的特点。心理学/定量研究/定性研究/质的研究/新发展psychology/quantitative research/qualitative research/develop-ment收稿日期：2000-02-10　基金项目：长沙大学科研基金资助项目(1999SF-03)

网载 2013-09-10 21: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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