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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斯的代表作《社会成本问题》的发表，引起了经济学家们的广泛重视，着名经济学家斯蒂格勒、舒尔茨、布坎南先后都从各自的立场出发对科斯定理进行了重新表述。比较这些经济学家们的“科斯定理”与科斯本人的“科斯定理”，有助于我们更准确理解科斯定理的实质，推动对新制度经济学研究的深化。
　　　　一、斯蒂格勒：新古典经济学思想
　　乔治·斯蒂格勒是芝加哥学派在微观经济学方面有重要建树的代表人物，１９８２年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他被认为是新制度经济学的代表人物之一。
　　诚如科斯本人所说：“科斯定理这一术语并非我的首创，我亦未曾对这一定理作过精确的表述。该术语的提出及其表述应当归于斯蒂格勒。”斯蒂格勒在１９６６年《价格理论》第三版中，首先把科斯在《社会成本问题》中表述的核心思想概括为“科斯定理”。斯蒂格勒把科斯定理的内容表述为：在完全竞争的条件下，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将会相等。斯蒂格勒在《价格理论》中，分析和介绍了科斯关于外部性理论之后，对科斯主要思想进行了总结。首先，结合废料污染河流的例子，给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这对范畴以描述性的定义，一个企业的成本称为私人成本，每个人的成本的总和则是处理废物的社会成本。接着，分析这样的问题：当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之间差异可以察觉时，竞争将会导致正确的商品量和价格吗？换言之，当存在外部性时，竞争能否导致资源最有效的配置，实现帕累托最优状态吗？斯蒂格勒照搬了科斯着名的“走失的牛群损坏邻人农作物”的案例。他认为，当这个地区原先从事麦子种植业，牧牛人进入该地区，只有在牧牛人承担损害责任时，才会使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相等。但是，假设把整个情形颠倒过来，这个地区原先从事畜牧业，现在一位种麦子的农民进入该地区，种植麦子的农民应自行承担损害的成本，才能使两种成本相等。在引用的案例分析结束后，斯蒂格勒就顺理成章地给出了他的“科斯定理”，实现了对“科斯定理的”重构。
　　回顾斯蒂格勒的推理过程，我们可以发现斯蒂格勒关于科斯定理的表述带有很大的局限性。当牧牛人闯入时，只有在法律判定牧牛人承担损害责任时，牧牛人和农民各自生产商品的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才相等。相反的法律制定，虽然能同样使生产规模维持最优的边界，但对两人来说生产商品的两种成本并不相等。因此，根据斯蒂格勒的自己逻辑，他的重构至少是不严密的。实际上他依然遵循着新古典经济学的思路：只要存在完全竞争，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必然相等，外部性也就不存在了。正因为斯蒂格勒未能抓住科斯定理的要害，科斯本人对斯蒂格勒的表述并不满意。科斯认为“斯蒂格勒关于科斯定理的阐述与我自己在论文中表述同样思想的方式是不同的。我所说的是产值最大化，并没说不一致问题。”由此可见，科斯事实上认为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一致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问题在于制度的安排要整个社会产值最大化。科斯认为，在完全竞争市场条件下，“通常关心自己收入最大化的生产者并不顾及社会成本，而且只会从事一种生产活动，即所利用的各种生产要素的生产价值大于他们的私人成本。”
　　　　二、舒尔茨：自由竞争立场
　　非常有趣的是，西奥多·舒尔茨也曾长期执教于芝加哥大学。１９７９年，因为他对农业经济学、人力资本理论和经济发展理论方面的卓越贡献，瑞典皇家科学院将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给他。
　　１９７７年舒尔茨出版了《私人利益的公共利用》一书。他发现交易成本经济学所刻划的外部性，并不是市场机制的唯一缺陷，除此之外还存在其它障碍破坏市场资源的有效配置。比如垄断减少了企业的数目，从交易成本的角度来说会减少一定程度的交易成本，从而成为导致资源有效配置的有力方式；然而，这在现实经济世界中显然是荒谬的，与微观经济学的基本原理相冲突。事实上垄断会造成资源配置效率下降，造成市场失灵。舒尔茨认为，科斯定理所强调的是一个自由竞争的条件问题，强调什么样的产权结构才能保证自由竞争的市场状态得以维持。据此，他将科斯定理界定为：只要交易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中发生的，那么初始的合法权利的配置与资源配置的有效性无关。换言之，只要在产权明晰基础上保证完全竞争，资源的有效配置便能得到保证。根据对科斯定理的这种理解，舒尔茨认为在科斯所列举的案例中，牧牛人处于垄断地位（只有一人），而农场主则是众多而分散的，这种假定就违背了完全竞争原则，因而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效地解决利益矛盾，市场在这种情况下必然失灵。也就是说，产权界定清晰与完全竞争的市场环境是相互依存的。完全竞争离不开产权明晰，否则交易无法顺利进行；而产权明晰之后，还必须依赖完全竞争的市场条件，才可能使资源实现有效配置。微观经济学关于市场结构的理论分析证明，完全竞争的市场才是最有效率的。
　　舒尔茨对市场机制缺陷的认识，比科斯有所进步，他已经认识到除了外部性问题之外，还有诸如垄断等因素存在的影响资源的有效配置，与斯蒂格勒仅仅第一次试图把科斯定理概括出来相比，舒尔茨直接修正了科斯定理的部分内容，从“完全竞争的市场”取代“交易成本为零”这一理论假设，的确有助于克服垄断因素的存在对科斯定理的理论阐释力的限制。舒尔茨之所以强调完全竞争市场的作用，在于突出完全竞争市场对降低交易成本的作用。但是，他在对科斯定理的重构中，并没有把自己的思想意图充分清楚地表达出来，他的表述反而容易引起人们的误解，以为他又回到新古典经济学的立场上去了，只要存在完全竞争的市场，资源配置便可达到帕累托最优状态。
　　　　三、布坎南：主观契约主义立场
　　詹姆斯·布坎南是公共选择学派的奠基人。早年同科斯一样，师从着名经济学家奈特。１９８６年，因其在建立经济与政治决策理论的契约与制度基础方面作出的开拓性工作而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
　　布坎南对科斯定理的重构，是在对有关科斯定理的责难进行回击的过程中形成的。１９８３年在瑞士巴塞尔举行的社会政治协会全会上，布坎南发表了题为《权利、效率和交换》的演讲，把科斯定理重新表述为自愿的交换和定义明确的权利为分配的效率提供充分的条件。首先，布坎南指出科斯的分析方法仍属于新古典经济学性质，因而是不能接受的。科斯在牧牛人和农民的案例中，判断交易是否有效的标志仍是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而这是完全竞争市场条件厂商均衡的条件。这就是说，科斯实际上是用一种可识别可衡量的客观结果来判断交易过程是否有效。在布坎南看来，交易过程是否有效，关键在于交易是否由双方自愿而发生。只要是自愿发生，那么过程本身就是有效的，不存在一种独立于过程之外的可识别的并能被外部观察者用以衡量有效与否的其它标准。其次，对有效性规则的理解，布坎南认为科斯尽管对帕累托准则提出了怀疑，但科斯实际上还是运用了帕累托准则，即当事人双方（牧牛人和农夫）总损失通过交易有所减少，或总收益有所提高。再次，布坎南认为在讨论资源配置有效性时，并不需要引入交易成本这一范畴。交易成本无法解释阻碍资源有效配置的三种约束：信息交流的限制，不付费搭车者限制和策略性行为的限制。
　　布坎南认为“有必要仔细区分作为效率——增进交易检验标准的同意或一致与作为决定规则的一致”。人们往往忽视这种区别是因为一致同意的规则下往往有一致同意的结果。而搭便车正好是一致同意的有效规则下的不能一致性的检验，故搭便车这种无效率的特殊结果的体制环境仍然是有效的，除非人们对改变原有的决策规则达成一致意见。至于策略性行为，布坎南的逻辑同他在评论信息交流限制是相同的，这就是说用不着假定交易者在理性、道德或信息上存在完美性。在交易只涉及到两个的情况下，双方希望从事一整串同样的潜在相互交往，他们可能承认在策略性讨价还价中投入时间的浪费。此时，他们会同意一项仲裁程序或规则，采取指定一个外部第三者来监督。在更广泛的范围内，如果有许多社会成员发现他们将面临小集团贸易环境时，他们很可能就政治——法律规则达成协议，从而减少策略行为的盈利机会。
　　布坎南对科斯定理的重构，要比科斯本人的类似表述更集中更明确，他的表述事实上将科斯定理Ⅰ和科斯定理Ⅱ的内容都包括进来。布坎南的“科斯定理”可以避免科斯定理的反对者对“交易成本为零”这一假定的诘难，强调交易的自愿性与科斯在交易成本为零时突出市场机制的作用是一致的，只是同一问题的不同表述而已。在存在交易成本的情况下，布坎南的重构表明他十分坚信自愿交易对资源配置的有效性。这是由布坎南的主观契约主义的立场所决定的。正是在这一个问题上，布坎南的观点与科斯定理的精神实质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因而我们认为布坎南对科斯定理的重构同样没有成功。用“自愿的交易”取代科斯定理中的核心概念“交易成本”，表明布坎南对交易成本在科斯整个理论体系中的重要性缺乏足够的认识。正是由于发现了“交易成本”这一范畴，才使科斯从新古典经济学的美妙世界中走出来，才使科斯努力去寻找最佳的生产制度结构。舍弃了“交易成本”这一范畴，布坎南的“科斯定理”的根基自然就不可能牢靠。布坎南的“科斯定理”是建立在他的“效率”概念基础上的，布坎南把新古典经济学效用价值说的逻辑思维推向极端，认为既然效用是个人主观评价，那么个人就是价值评估的唯一的最终源泉。个人利益、个人偏好完全是个别地产生并为私人所拥有，它不可能为任何外部观察者所知晓。交易过程的“自愿协定”性质是效率的评判标准，除此之外不存在任何独立于交易结果之外的效率标准。在此基础上，布坎南顺理成章地认为只要是自愿交易，资源配置就是有效率的。布坎南对科斯定理的重构只不过是以一种新的形式，对纯粹市场体系的运行具有充分有效性的新的证明，他反对任何形式的政府干预，自然必须对科斯定理进行根本性的重构，以便在“科斯定理”的名义下宣传主观契约主义的主张。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商学院）
　　　　　　　　　　　　　　　　　　　　　　　　（责任编辑：李仁贵）
　　
　　
　　
经济学动态5京053-055F11理论经济学吉余峰19951995 作者：经济学动态5京053-055F11理论经济学吉余峰19951995

网载 2013-09-10 21: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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