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里克:记者、赌徒、大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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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同样转自《北京青年报》的北青艺评


除了是一个伟大的他一个导演,库布里克还是一个国际象棋棋手,他甚至算得上是个业余赌徒。他的这一爱好比摄影来得更早,他刚刚出走记者生涯,在纪录片与艺术电影间游荡时,大量的空白时间靠在华盛顿广场公园下棋度过,几美分几美分地赚取赌资维持生活。功成名就之后,他仍时不时与演员、记者对弈,这成为他奇特的与他人沟通的方式之一。


文|张耀婷


消隐的作者


库布里克是当代公认最伟大的美国导演之一,从影四十余年,13部故事长片,题材各异,风格各异,无一重复,无一不精。多变的风格与漫长的创作周期,使他远离了流派与时代风尚的影响,像一个“隐形人”,1996年关于他导演生涯的纪录片即以此为名。同时,他又是一个拿破仑式的人物——掌控一切,编导合一,参与制作的方方面面,争夺一切“作者”应该有的权利,以票房成绩与艺术高度成功博弈于当代好莱坞战场,在大制作中保持独立。他总是身兼数职,既是导演、又是制片人,这种绝对掌控作品的要求,影响了后来的一大批导演,如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他少时受热爱摄影的父亲影响,早早接触影像,高中毕业就加入《展望》杂志社成为摄影记者。他花费数年行摄全国,是“纽约学派”最年轻的摄影师。兴趣逐渐转向电影,从“视”的叙事,走向“视听”的叙事,摄影和纪录片构成他最初的影像实践。


《洛丽塔》


令人津津乐道的八卦还有他作为一个国际象棋棋手(甚至是赌徒)的业余身份,这一爱好比摄影来得更早,他刚刚出走记者生涯,在纪录片与艺术电影间游荡时,大量的空白时间靠在华盛顿广场公园下棋度过,“几美分几美分”地赚取赌资维持生活。功成名就之后,他仍时不时与演员、记者对弈,成为其沟通方式的一部分。


颠覆的类型


1956年,28岁的库布里克与年轻富有的詹姆斯•哈里斯合作创立制片公司,拍摄了《杀戮》,一部带有黑色电影余韵的强盗片,获得“前途无量”的评价。库布里克从此开始创作“与众不同”的类型片,如恐怖片《闪灵》、科幻片《2001太空漫游》、战争片《光荣之路》与《全金属外壳》,他对类型的颠覆不同于一般反类型片试图挑战类型的定势,而是沿袭类型的内在公式,在形式与内涵上进行创新和超越。这种公式本身是类型取得商业成功的根源——它暗暗指向在一定社会环境中人们的心理需求或软肋,他捕捉到了这一点,又借此深入更核心的命题,在好莱坞精良制作中加入欧洲艺术电影式的哲思,集两家所长,同时在技术与思想两方面都走得很远很远。


如讲述了一出赛马场抢劫案的《杀戮》,多线程的叙述逐渐交汇,犯罪依照计划稳步推进,最终却因贪婪与软弱付之一炬,强盗仍是被城市毁灭,它很可能受到约翰•休斯顿《夜阑人未静》的影响,其宿命感又与法国导演让-皮埃尔•梅尔维尔名作《红圈》又不谋而合;


《闪灵》抛弃俗套的吓人伎俩,以惊悚氛围引入社会寓言,隐晦书写美国当代的焦虑,进而刺激观众心中固有的恐惧;《2001太空漫游》创造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科幻样式:太空奥德赛,人类对宇宙的迷思、一部电影就展述了文明本质的生衰演变过程。


忠实的创造


库布里克的几乎所有影片都改编自文学作品,他是“二三流小说才能改编出一流电影”的典型案例,他博览群书,“创造性改编”是其天赋的重要组成。他在选择改编的对象时,必然在其中读出了与自己契合的精神内容,而不仅是所谓文本的缺失为影像的丰富提供了空间。《洛丽塔》与《巴里林登》都来自相当出色的文学文本,库布里克保留了细致的人物心理,将自己的思想置于这个微观视角中,时代、社会是风景的一部分,而不在讽喻范围内,这凸显了他一贯的人性探索。


《巴黎林登》


《巴里林登》被称为他的一次“超级赌博”,这部耗资一千一百万美元以上的伟大作品改编自十九世纪作家威廉•梅克匹斯•萨克雷的第一部小说,故事关于一位我行我素、无动于衷的爱尔兰绅士,他似乎无意识地与生活间离开来,以冷酷天性为指引投机谋事,却又仿佛并不在意、并不在场。华纳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却直到公映三周前才第一次看到影片,库布里克有绝对的自信盈利并以这部作品自证伟大,事实也确实如此,他验证了“电影对怎样用自己的方式来讲故事还只略知皮毛”。


这部电影中与缺乏戏剧性相混淆的冷静、与平庸保守相混淆的古典,还有那种巨大却不易察觉的创新。美国影评人罗杰•伊伯特立场坚定:“这部电影的每一帧都属于库布里克:绝妙形式、情感间离以及对人性之善的无情质疑……我绝不认同竟然不懂得赞美这一英勇作品的人。”


《光荣之路》


未来三部曲


对库布里克的聚焦更多在此前的“未来三部曲”,这似乎构成了他的“黄金时代”。《奇爱博士》是一部怪诞的黑色喜剧,以苏美军备竞赛为背景,谈论非理性的人类与绝对理性的机器走向毁灭;《2001太空漫游》将人类意志放逐到星辰之间,是一部无法复制的简洁精炼之作,包含影史最为精彩的时空交错段落;《发条橙》则关乎善恶,以电影幻梦破除先在的道德限制强调人性、本我中恶之部分的合法存在。


这三部作品在上映时极具争议,《2001》过于独特,《发条橙》过于暴力,三者时常被作为他怪诞美学的例证,而其殊异处如此明显,能够贯通其中的仍旧是库布里克的超然态度与完美倾向。


斯皮尔伯格曾称库布里克为“我们缺乏个性的历史中最伟大的技术主义者”,这一点在此系列视听盛宴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拍摄《2001》时,他耗费了六个月时间、三十万美元建造了一座离心机,用以拍摄太空旅行的失重效果,这一部并非硬科幻的影片看起来极具预言性,这来自库布里克的精益求精:他为影片中的每一个细节的真实性考虑——从服装面料到时间标准,如此他实践了现代主义直抵人心的真实,直观与抽象对立统一,突破艺术电影与商业电影生硬的分界。


库布里克曾经这样阐述创作《奇爱博士》前关于核弹的思考:“现在,原子弹已经不再是一个实体了,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抽象概念,这一点由几个蘑菇云镜头组成的新闻短片来代表。人们本来只对直接经验有反应,而对一些抽象概念没多大反应。几乎找不到一个人会真情地关注一个抽象的概念。”


库布里克隐居在伦敦郊外,创作中事事亲力亲为,作品里充满了对人类、人性的质疑与思索,但他个人并不沉迷于这些概念化的命题。库布里克非常清楚他要创造什么样的电影,以至于被认作“过于理智的冷血动物”,同时也为我们留下了最博大、现代、暧昧、开放的电影作品。



桃桃淘电影 2015-08-23 08:4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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